《万羽堂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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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羽堂契约-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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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道:“禹先生所言极是。现如今沽名钓誉之辈也组建巡社,而亡命之徒多投奔之,四处横行。而今他们杀害了宰相孙女,算是恶贯满盈,莫不如干脆让过去一贯放纵他们的朝廷来处置!”

    办法已定,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让周必大知道自己孙女被害?直接告诉他?人家可是宰相,你一个身份地位卑微的陌生人,跑到临安,到人家府邸门口喊一嗓子“你孙女扑街了”,人家非但不信,说不准还会让门人狠狠揍你一顿,最后羁押到府衙,以寻衅滋事问罪。

    “那这如何是好啊?”

    “这倒不必担心。”狄万英拿出一枚玉佩,道:“这便是周大人孙女来时留下的,以此为凭,周大人的门人必不会怀疑。禹先生请拿好。”

    “好。”禹边云接过,将玉佩揣进了袖中。接着他又问:“却不知狄门主祭祖是什么时日?”

    狄万杰答道:“一般是在二月初九,龙抬头后七天。”

    狄千慧眉头一皱,神色凝重,喃喃道:“七天,今个儿是正月廿五,也就是说还有十来天。也不知赶得上赶不上。”

    是啊,赶去临安,告诉周大人这件事,人家总得有个心理创伤的恢复期吧,再等通报皇帝,等待上头核查,最后派人处理,不到半个月的工夫也不知来得及来不及。按照朝廷的办事效率,说不定到时候可以给狄氏一门上坟。

    想不到狄万英哈哈大笑道:“这有何难?有灼光在,何须十天,五日足矣!”

    “拙光?”禹边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的是什么鬼话?

    “禹先生请随我来。”狄万英引着众人出屋,拐了几道来到了马厩,伸手一指,道:“此即为‘灼光’!”

    禹边云眼睛差点被灼瞎,半晌后放下遮眼的广袖,心中惊异:这不是昨日刚来的时候看见的那匹高头大马吗?

    大管领狄万杰解释道:“此乃五岁汗血宝马,因为通体金毛,耀眼夺目,故名‘灼光’。灼光可日行千里、夜跑八百,渡水登山、如履平地,自平江至临安,朝发午至。”

    “果真如此?”

    “当真如此!”

    禹边云从小到大还是第二次见到高头大马(第一次是耶律宓的飞骊),有点不敢相信。

    狄万英牵马而来,道:“那禹先生请吧。”

    “呃”禹边云想说自己不会骑马,但在这群青年俊杰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狄万英见禹边云踌躇,便问:“禹先生可是有什么难处?”

    要命的活计还是舍下面子吧,禹边云拉下脸如实道:“在下不懂马术,此事若是交于他人,或许更加稳妥。”

    你自己提出来的办法,现在又想甩手不干,到底怎么个意思啊?狄万英不满并未表现出来,只是问道:“交于何人?”

    元敬阳扶着耶律宓的腰,坐在马背上垫着蛋,双股早已麻透。

    上一次好像也是这种感觉。

    耶律宓驾着灼光,风声在耳边擦过,两畔树影飞逝,此时此刻,自己仿佛真的同光一般迅捷。她愈发喜欢胯下这匹汗血宝马来。直到感觉腰部的两只手掌渐渐位移,转到不该碰的地方,她才重重哼了一声,以表警示。

    “喂,我说你自己会骑马,为什么还要我跟着你一起去?”

    元敬阳生怕被甩出去,连忙将手往下移动,继续扣住耶律宓的腰腹。远远看去,活脱脱像一只受惊的猴子抱在耶律宓的背上。他答道:“我算是怕了这种个头大的马了,还是你来驾驭我比较放心。”

    耶律宓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不忘提醒道:“你就不怕这回和我们去隆兴的那次一样,不欢而散?”

    “这回不一样嘛,我们又不是去杀人,再说,像辛弃疾那般武功盖世的人,怎么可能处处都有?”

    汗血马果然不同凡响,一路飞驰,到临安之时,夕阳未落,城门也还未关闭。

    但二人下了马要进城时,却遇到了阻挠。

第八十八章临安之行() 
“听说去年宫里被盗的一对汝窑瓶已经找到了一只,另一只不知哪儿去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少他娘想这些跟咱无关的事,站好岗才是真的!”

    守门禁军原本一边聊着闲天,一边执勤。看到元敬阳二人来了,却神色紧张地盘问起来:

    “姓甚名甚,家住哪里,干什么营生?”

    进京城还有这么多规矩?元敬阳心里疑惑,忙掏出身份牌给军爷看。他不知道,禁军之所以这么关心他俩,主要是因为看见了耶律宓。

    披头散发,穿着左衽衣服,一看就是外族人。出于职业操守,禁军必须要询问清楚。

    还好有去年沈玉璃托岳州府衙办的身份牌,耶律宓亮出来总算过了这一关。

    行走在临安街上,二人根本无心去欣赏所谓的市井繁华,找到周大人的家才是要务。

    正想着,前面走过来队仪仗,仪仗中一台四人轿子,轿子后跟着十多个佩刀护卫,想必轿中人身份不低。

    仪仗过来,两旁百姓都靠边避让。元敬阳和耶律宓二人虽是头一回瞧见这种排场,但看看周围人的表现,也知道该往旁边让让。可不想那匹狄万英借的汗血马灼光却站在路上不动,接着它发出一声嘶鸣,吓得仪仗队开路的两匹矮马惊慌地乱窜,任凭骑手抽打也不听使唤。很快,那二十多人乱成一团,顿时没了威严之气。

    “乱什么?”轿中人一挑帘,责问周围护卫。

    “禀报指挥大人,前方一匹高头牝马拦住去路,并且长嘶惊扰仪仗。”

    “是么?”那指挥大人探头看去,果真见到一匹纯金色的骏马,当即退散恼火,心生惊喜。“此马究竟是何马,你等可识得?”

    护卫们瞧了瞧灼光,摇了摇头。

    指挥道:“是何人牵着此马,速速唤来见我。”

    护卫得了令,忙跑过来叫元敬阳和耶律宓:“指挥大人有请。”

    “指挥大人?”元敬阳二人以为冲撞了仪仗,那位官员要来问责,虽心有惧怖,但由于身在京城,不敢造次,只得跟着护卫去见那位指挥了。

    到了轿旁,二人瞧见一名三十五六年纪、面容清秀整洁的中年官员坐在里面。

    那官员问道:“二位便是此马主人了,敢问姓甚名甚,何方人士?”

    元敬阳二人看对方的表情并无问责之意,便如实相告。

    官员点点头,又问道:“二位好汉,我观此马不凡,你们可以出个价。”

    这意思是想买了。元敬阳与耶律宓不禁面露难色。

    “怎么,二位不愿意?”

    元敬阳只得答道:“不是不愿意,只是此马也并非我二人所有,是他人借的。”

    听到这句,那官员只当是这两人不愿意将宝马出手,想出话来搪塞,不免心中不悦。但他未表现出来,只是徐徐放下帘子示意继续走路。

    元敬阳目送仪仗远去,摸着后脑想着什么,视线一直未离开轿子。

    “别发呆了,找到宰相家要紧!”

    经耶律宓提醒,他才回过神来,连连道:“那是、那是。”

    二人很快从百姓口中得知周大人宅邸所在,牵马一路赶去。元敬阳却一直在猜测之前遇到的指挥大人的身份,他隐隐觉得,日后定会与那人有交集。

    “还在发呆,已经到了!”

    “啊、喔。”元敬阳抬头一看,迎面大门上挂着一块匾,大书“周府”二字,此处必是周必大的府邸了。

    原以为宰相家的宅子应该很气派才对,现在看来,尚且不及狄宅的一半,看来这位宰相是个清官啊。元敬阳依旧保留着些许山里人的淳朴,对朝廷官员的认识还停留在清官与贪官二者之间。想罢,他掏出怀里藏着的周芷玉佩,上前冲看门的仆人说道:“劳烦通禀,我等有急事要见宰相大人。”

    仆人见是陌生人,但手中拿着小主人的玉佩,觉得来者所言应该不假,于是着人通报,很快放行。

    二人走了两进院子,入了正堂稍作歇息。不久,一名庄严的老者在几名仆人的侍奉下走了出来。这位大人不必说,便是参知政事周必大了。

    “本官回府邸不久,二位便来求见,说有急事相商,不知究竟是何事啊?”

    元敬阳先施一大礼,接着起身取出玉佩,凑近说道:“前日大人孙女前去平江,已遭歹人杀害。”

    周必大眼睛一闪,他记得三孙女前往平江寻狄氏谈论嫁娶事宜,本是好事,怎么会突然死掉?于是问道:“究竟如何,说个清楚。”

    元敬阳立即把禹边云教的话说出:“京口巡社李季敞与玄影门有仇怨,言将于二月中屠戮狄氏。知大人孙女与狄门有婚约,故而杀之泄愤!”

    周必大听完并未言语,只是伸出右掌。元敬阳会意,将手中玉佩递与周必大。

    这的确是周芷过去曾寄存在玄影门作为凭证的玉佩。想不到前些日子还喜气盈盈、与自己告别的三孙女,如今竟和自己天人永隔,那一日的告别,真的就是永别。周必大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

    元敬阳和耶律宓面面相觑,没有动弹。他二人倒不是因为周必大没有留宿而不满,参知政事大人家哪里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住的?他们之所以迟疑,只是因为禹边云之前吩咐好的,要得到临安方面的回应。一句“我知道了”,也算是回应了?拜托,老爷子,您孙女死了,被人宰了,就没什么表示吗?

    耶律宓单膝跪地,拱手道:“大人,京口巡社聚众自重,还妄图族灭武襄公后人,难道——”

    “难道还要怪罪太上皇吗?”

    周必大冷不丁一句,吓得二人缄口不语。

    如今乡社林立,一小半算是当年太宗皇帝的支持鼓励,而一大半则几乎是太上皇(就是杀岳飞的赵构)一人造就的。当年赵构被金人撵着屁股逃亡,能战之兵不足二十万。为了应对危机,他数次下诏让民间组织力量,结社对抗金人,尤其是几番褒奖忠义社,引得各地效法。

    “一纸诏书就可让民间团结如此力量。然而到现在乡社势大,岂是又能以一纸诏书就遣散的?更何况,谁知道金人——”说到这儿,周必大意识到不该向陌生人谈论这么多的,便止住话,摆手示意送客。

    难道就只能这么回去,眼睁睁看着狄万英兄台一家被灭族?

第八十九章再遇同叔() 
入了春,白天越来越长了。元敬阳和耶律宓二人牵着灼光马,漫步在洒满夕阳的街道上,却无心赏析眼前这般极致景色。

    “现如今怎么办?”耶律宓问道。打打杀杀的事情她还可以,碰到这类问题也只能束手无策。

    元敬阳一摊手:“还能怎么办,回去叫我们的人都撤出玄影门,另寻一个好地方栖身呗。”

    耶律宓流露些许鄙夷之色,道:“你还真是心宽。狄万英他们又是款待收容、又是医治伤员的,你竟然打算危难之时抽身而退,不觉得羞耻吗?”

    “一顿饭而已,你就替他说话了。你还真是好收买啊。”元敬阳颓然说着,手伸向了耶律宓的脖子。

    “你干嘛!”耶律宓推开他的手道。

    “别动!”元敬阳有些不悦地挑起半根眉毛,手再一次伸向耶律宓的脖子。他倒不是有什么不轨的企图,仅仅是帮她理了理裘领。接着元敬阳掸掸手,叹了口气,仰头叉腰,似有不忿地长吟道:“果然人活一张脸呐!”

    “何人在此处喧哗啊?”

    真不愧是临安府啊,在大马路上喊一嗓子都不给吗?元敬阳恼火,循声要找斥责自己的人,四处张望,却看见右手边是一处大宅,宅门上一块匾,写的是“史府”二字。难怪,跑到别人家门口唉声叹气,继而又大声咆哮,着实引人不悦。得了,那我换个地方嘶吼吧。

    元敬阳刚要离开,却听得身后一个年轻的声音喊了句“元兄弟”。

    他回头看去,只见一名偏偏少年从一台两人轿子旁走过来,向自己打着招呼。元敬阳定睛一看,这少年似乎有些眼熟。

    “相别数月,元兄台别来无恙啊!”

    元敬阳恍然,喜道:“是你!”

    “正是在下。”史弥远拱手笑道。

    “刚才那句也是史兄弟、不、史衙内你喊的吧?”元敬阳知道史弥远父亲史浩在朝为官,如今来了京城,立刻改称“衙内”了。

    史弥远笑道:“此处乃是我家,如若不弃,不妨进来把酒言欢如何?”他一手握着书卷,一手做出了“请”的姿态。

    “这是你家?”元敬阳又抬头看了看门上的牌匾,确定无误后,方才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史弥远进了宅子,先让仆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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