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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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牧场- 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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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宁说:“我记得那天大哥你说过,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如果能胜任的人屈指可数,而大哥恰好又是其中之一,我没理由拦着大哥不让大哥去。”袁宁两眼发亮,亲了章修严脸颊一口,“大哥是最厉害的,只要有大哥在,再大的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章修严回亲了袁宁一下,亲在袁宁唇上。

    袁宁总是对他有着盲目的信心,但他心里很清楚,在别人眼里他不过是个初出茅庐、嘴上没毛的毛头小子而已。在首都这种每个人说话前都先再三考虑的地方,他做起事来才能那么顺利——到了下面可不一样。

    章修严说:“那我把手上的项目交接完就打申请。”

    明明是自己劝章修严去的,听到章修严做好决定以后袁宁又有些不舍,接下来几天每晚都往回跑,空闲的时间都和章修严呆在一起,有时是两个人做饭吃,有时是一起去采购需要带去怀庆省的东西。

    袁宁本来想把两个行李箱都买满,章修严及时制止了。他是去工作的,不是去享受的,基础的日常用品到那边再买也不迟。刚到那儿就整得跟搬家似的,不利于融入群体。

    章修严打完申请报告后和袁宁去了趟韩家,和韩老爷子辞别。

    韩老爷子听到章修严的打算后拧起眉头:“怎么也不来商量一下就打了报告?怀庆那边可不好出头。你从小到大没吃过多少苦头,一工作就在首都的单位,做什么都顺顺利利的,去了怀庆那边吃得消吗?”

    如果是十几年前韩老爷子会很欣赏章修严的选择。可随着年纪渐长,韩老爷子钢铁一样坚硬的心已经软化了大半,看事情也更经常从利弊出发。

    在他看来章修严这时候去怀庆是不明智的。

    韩老爷子说:“老企业关门了,新企业起不来,环境破坏得厉害,上上下下乱象丛生,该管事的不管事,该办事的不办事,做再多规划都实行不了。这样的地方,你下去了也没多大用处。”韩老爷子给章修严分析完怀庆那边的情况,又说,“而且怀庆一把手是高家人,不管是韩家还是章家都和他们没交情,甚至还有点过节,他们不会欢迎你的。”

    章修严说:“我知道。”

    韩老爷子注视着章修严,发现章修严眼底没有半分动摇,只有永远不边的坚定。认回袁宁之后,他特意留意过章修严的一些事情,大致知道章修严是什么性格。韩老爷子眉头一跳:“这些你都考虑过了?”

    章修严说:“是的,都考虑过了。”章修严与韩老爷子对视,“以前宁宁就说过,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不难的。即使我继续留在首都,继续选择容易走的路,也会面临着各种各样的挑战和麻烦。”

    韩老爷子点头。

    “而且,”章修严说,“有些事如果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怎么能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如果所有人都坐视不理,恶劣的会越来越恶劣,猖狂的会越来越猖狂。”

    恶劣的会越来越恶劣,猖狂的会越来越猖狂?

    韩老爷子深吸了一口气,莫名地在章修严身上发现了一丝熟悉感。身形不一样,长相不一样,眼睛鼻子嘴巴没一个地方相像,可是他们的目光是那么地相像,都是那么认真、都是那么坚定,永远看不见半分犹豫和退缩。

    韩老爷子又一次感觉到自己已经老了,岁月消磨掉的不仅是他年轻时的意气风发,还有他年轻时那一往无前的坚定与执着。

    在此之前韩老爷子对章修严仅仅是“爱屋及乌”,他知道章修严出色,但也仅止于知道。可在知道章修严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之后,韩老爷子才真正觉得章修严是他所见过的后辈中最令他欣赏的。

    韩老爷子温声说:“你去吧!如果遇到困难不要一个人撑着,该向我们提的事就跟我们提。”

    章修严说:“我会的。”

    与关系近的长辈一一告别之后,上头的批复也下来了。不少相熟的人都打电话来叮嘱章修严到下面以后要注意些,末了又开起了玩笑:“以后你们兄弟俩可就没办法再占着头奖了。”

    过年的联谊比赛改换羽毛球,袁宁和章修严早有准备,又载着一车子粮油回家,气得其他部门的人直跺脚,纷纷商议着下回要比什么才能压压章修严兄弟俩的气焰。

    没想到章修严要走。

    章修严感受到各方善意,难得耐心地一一应和完,才有空陪袁宁出去购置适合春夏穿的衣服。

    袁宁两人满载而归,正要一起上楼,突然楼道里传来咚地一声异响。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xx君差点又被睡掉了!

    吓死甜甜春/(tot)/~~

    突然发现营养液过10万了!如此厉害!!!宁宁多么炫酷!!!

第175章() 
《小牧场》/春溪笛晓

    第一七五章

    袁宁心脏猛跳,打开大门跑了进去,只见二楼楼梯的转角躺着个人,不是对门的曲爷爷又是谁!这个时间点,曲爷爷应该是下楼来卖水果的。附近那家水果店一般是这时候有人来送新鲜货,曲爷爷向来讲究,什么都爱吃新鲜的,给曲奶奶的食物更是千挑万选。

    “曲爷爷!”袁宁跑上去喊了一声,发现曲爷爷没想过来,忙让旁边的章修严上楼打电话叫救护车。他虽然有基础的救护知识,但到底不是专业的,怕随意挪动反而让曲爷爷情况变糟糕。

    这边离医院很近,不一会儿救护车就到了。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走到楼梯转角,给曲爷爷简单地检查了一下,松了口气,至少不是心肌梗塞或者脑溢血之类的情况。医护人员对袁宁说:“应该是腿摔折了,又磕到了头,具体问题要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再说。”

    看来章修严在首都的最后一个周末不能简简单单地腻在一起了。袁宁和章修严一块把曲爷爷送到医院,初步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股骨粉碎性骨折,轻微脑震荡。脑震荡倒是还好,就是股骨得加钢板做内固定,好好地休养一段时间。

    老人最怕摔,人老了骨质疏松,钙质减少,骨头容易折、容易碎,更何况曲爷爷是从楼梯上往下摔的。袁宁替曲爷爷交了钱,办好住院手续,回到病房时发现曲爷爷已经转醒,面色白惨惨,显然是摔疼了。

    曲爷爷说:“宁宁你帮我办好住院手续了?能不能再帮个忙,给我买点水果回家,”他想要坐起来,结果股骨钻心地疼,连带脑袋也跟着抽痛起来。即使这样,他还是坚持要把话说完,“我这么久没回去,她会很担心。”

    袁宁点头答应,让章修严在旁边陪护一下,自己则跑着出了医院,去曲爷爷习惯去的水果店买水果。到了店里他才想起刚才忘了问曲爷爷要买什么,只能把常吃的水果都买上一些。

    袁宁提着水果上楼,敲开对面的屋门。

    曲奶奶隔着铁门仔细看了看,许久都没认出来。

    袁宁耐心地引导曲奶奶回忆自己的存在。

    毕竟是几年前就见过的,在袁宁的谆谆善诱之下曲奶奶渐渐放下戒心,开门把袁宁放进屋里。

    袁宁把水果放到桌上,温声说:“曲爷爷先不能回来,叫我先给您买些水果。”

    曲奶奶点头,目光有些出神,过了一会儿她才恍然想起有客人在,去给袁宁倒了杯水,慈爱地看着袁宁:“坐,快坐。”她高兴地笑着,“我有一个孙子和一个孙女,年纪都差不多,和他们爸妈过年时带着他们回来过。我看着觉得和你一样大,不过你要高一些……”

    袁宁认真听着曲奶奶说话。

    过完年后每次见到曲奶奶,曲奶奶都会把这话重复一遍,虽然平时会把很多事都忘掉,这话却意外地记得很牢。

    曲奶奶把说过无数遍的话说完了,看见桌上的水果,愣了一下,上前想要把它整理一下。

    当她的目光触及袋子里黄橙橙的桔子后,眼皮突然突突直跳,喃喃说道:“我不吃桔子的。”

    袁宁忙说:“对不起,是我买的。”

    曲奶奶的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老头子怎么了?我不吃桔子的。”

    袁宁原本还因为曲奶奶没问起而松了口气,想着回头给曲奶奶找到护工之后再好好说清楚,没想到刚才还在念叨孙子孙女的曲奶奶情绪突转。

    袁宁手足无措地宽慰:“没事,不是很严重,医生说只要把股骨固定好,再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见曲奶奶稍稍收了泪,袁宁才仔细地把曲爷爷的情况告诉她。曲奶奶听完后嘴里念念有词:“骨头,骨头,骨头。”她边说着边走向厨房,打开裹着针织护手的冰箱,怔愣许久,又重新念起来,“骨头,骨头。”

    袁宁在一旁问:“您要找什么?”他照着“骨头”这词儿在冰箱里扫了几眼,取出一块裹着保鲜膜的带肉骨头来。是块筒骨,也就是一大段的猪腿骨,圆圆的,里头有空洞,藏着骨髓,适合用来熬汤。袁宁问,“您是在找这个吗?”

    曲奶奶点头说:“对。”她想了想,拿着它走到一旁。

    这种骨头一般要用大刀才分得好,所以曲爷爷买的时候先让人帮忙切了,只要洗一洗就可以拿来熬汤。曲奶奶刚放下水龙头放好了水,又怔立原地,好像突然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袁宁在一旁耐心地指引曲奶奶往下做。

    听曲爷爷说曲奶奶以前是做研究的,记性可好了,但退休之后记忆力就逐渐减退,只能记住印象比较深的事。

    汤放下去熬了,曲奶奶免不了又要再问袁宁一次。

    袁宁没有不耐烦,重新把曲爷爷的情况再仔细地说了一遍,袁宁说得慢,曲奶奶边听边认认真真地记着。

    等袁宁说完了,曲奶奶点着头站了起来,走到电话前,看了看电话旁放着的电话本,拨通最前面那个号码。

    那边接通以后,曲奶奶磕磕绊绊地把曲爷爷摔伤的事说出来,对方听了马上说:“妈你千万别急,我这就让秀英回去一趟。她那边正巧停业了,可以陪护一段时间。等我忙完这两天立刻过去!”

    曲奶奶说:“好,好。”她挂了电话,拍拍袁宁的手背,“我们儿子说儿媳妇马上过来了。真是谢谢你,孩子。”

    袁宁知道曲奶奶有一定的自理能力,只是偶尔会忘记自己在做什么。听到曲奶奶说她儿媳马上会过来,袁宁安心了,陪着曲奶奶把汤熬好,装进食盒,和曲奶奶一起叫出租车去医院。

    章修严在医院陪着,医生已经给曲爷爷做了进一步检查,决定三天后再做手术。

    袁宁把曲奶奶熬的汤端给曲爷爷,曲爷爷喝了一口就呆了呆,高兴地对曲奶奶说:“你的手艺还是这么好。”自从曲奶奶记忆力减退之后,他就没喝过曲奶奶熬的汤了。他掩藏着眼底的泪水,专心喝汤,一下子把汤碗喝了个底朝天。

    曲奶奶一到,曲爷爷好像什么痛都忘了,股骨不疼了,脑袋也没事了,叫人帮忙找了个护工过来照料自己和曲奶奶,笑呵呵地打发袁宁和章修严离开。

    袁宁和章修严走出病房,牵着手往外走。

    袁宁瞄着章修严的侧脸,说道:“大哥,如果我们到了曲爷爷他们那个岁数,感情还会那么好吗?”

    章修严轻轻回握袁宁的手,两个人从小亲近惯了,并不觉得这样的亲密有什么不对。

    章修严说道:“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每一份感情也一样,没什么可比较的。”

    可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人远没有那么沉稳,一个念头冒出来就会不停地去想。袁宁说:“要是我也像曲奶奶那样记忆力衰退,我肯定也不会忘记大哥的。”袁宁眼睛亮亮的,停下来望着章修严问,“大哥你会不会忘记我?”

    章修严知道不回应的话袁宁肯定一直惦记着,见走廊左右空荡荡的,没多少人在附近,抬手揉了揉袁宁的脑袋:“我要是连你都忘记了,还能记着什么?”

    袁宁的笑意染上眉梢,眉间眼底都是欢喜,嘴里却说:“大哥肯定还记得早上的报纸和新闻没看!”明明才二十三四岁,平时却已经像章先生一样严肃,心都被工作给填满了——剩下的小小空隙只勉勉强强装下一个他!

    章修严由着袁宁牵住自己往前走。

    袁宁和章修严都没注意到,在他们停下说话时一处病房开着一条缝,而门后站着两个袁宁见过的人,韩盈盈和晏维!

    前两天韩盈盈的婚庆公司接了一单,要去拍外景,期间晏维不小心摔了一下,得住院观察几天。刚才韩盈盈在病房里呆闷了,要扶着晏维去外头活动活动。

    正要开门呢,就听到袁宁的声音在外面传来。神使鬼差之下,他们没继续开门,只站在门里听着袁宁和章修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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