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卫局！”排屋里一片倒吸声。
虎彪也皱着眉头坐了起来：“兄弟这差事，是刘汉给安排的？“
“倒不是，是有个叫二师姐的吩咐的。“
这下整个排屋一阵喧嚣，然后似乎被泼了冷水一般冷却了下来，这群男人看向任小石的眼神也变了不少，隐隐带着鄙视，心理均在想，“这少年人模狗样的一副绣花枕头样，原来是被二师姐直接给盯死了，和这尚卫局的当差的住一块了，哥们走出去，还不被同门给笑话死？“
看向任小石的眼神，都已有些厌恶。
倒是那虎彪态度依旧，似乎更开心了：“兄弟想必不知道这尚卫局的差事是做什么的，准是那刘汉那贼胚给二师姐说了什么坏话，那家伙我们相处过，就他妈的一人渣。”虎彪给这事定了调，顺手给刘汉弄了个黑锅。
“大哥，这尚卫局到底是做什么的？”任小石看这一屋子的人脸色大变，大有耻之为伍的样子，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兄弟，这尚卫局是我们杂役堂十八分局里最下等的差事，说好点是打扫卫生的，说难听点就是清理粪便和阴沟的”隔了虎子三个床位的一个年龄偏大的瘦子对任小石道。
任小石脸色大变，这杂役堂原以为就是做些杂役，端茶倒水，跑腿打杂的，现在看来还是高估了。无论前世还是今世的王小石，虽然都日子过的窝囊，但从未接触这类最下等的工作。
看任小石脸色不对，虎彪豪言安慰道：“兄弟不必过于担心，明天天一亮，哥哥就去找三师姐，看能不能给兄弟换个差事。”
任小石还未感激，边上那瘦子已经说到：“兄弟，虎彪这次可是对你投缘啊，等闲他不去求三师姐的。“
“王铎，就你**废话多。“不过虎彪被这么一说还是很开心，咧嘴笑道。
“那真是有劳大哥了。“
“兄弟说哪里话，你我一见投缘，三师姐那边虽说哥哥我有点薄面，但我们毕竟是做奴才的，明天问了给弟弟回话，不过等下寅时，弟弟要先受回罪了。“
一群人聊的很晚，在虎彪的带领下，气氛热烈，特意说了些杂役堂内部的一些情况，比如二师姐叫丁依依，大师姐和二师姐关系不和，三师姐和二师姐平时走的近，还有些八卦。某某堂的主子最近来杂役堂要了个俊俏小哥之类的，谁做错了事，直接被当花粉了的。
“这杂役堂就是个缩小版的江湖，或许聚集的都是小人物，但手段更是不用其极。”任小石暗自思量。
夜深，挂这明日的差事，也不敢贪聊，都依次睡去。虎彪再三让任小石先休息，等下当差会累，但任小石确实无睡意，再则这十多人人体臭汇在一个通风不佳的房间，气闷异常，身边虎彪浓重的狐臭，令人心神不宁。
任小石对这虎彪保持警惕，这家伙一看就不是善人，今天异常做起了好人，必有所图，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
第26章 河道（）
刘汉也算守时，寅时准时出现，让任小石换上一件水牛皮材质的外套，口袋异常的大，配了一个长靴，背上背了个大竹篓，配了两根细长的竹棍，胸前给绑着一盏油灯。这穿着既让人别扭又令人迟钝。
刘汉只是将任小石带到目的地，将任小石留给一个干瘪的老头子，交代几句，就走了。
四周一片漆黑，时间应该是在凌晨3点多点，这世界没有路灯，借着绑在腰上的油灯，任小石看到了右侧的河道，宽大概只有6米，光线太弱，水流看不清楚，黑黝黝的一条。臭味刺鼻，清晰可闻。河道两岸密麻麻的拥挤着2…3层的木屋，狭小破旧，沿着河道一路排开，
“古代城市不像现代城市可以向高处发展，居住个300万人，确实捉襟见肘了。”任小石暗暗想。
“别愣着了，年轻人。“那干瘪老头子示意任小石过来，两只死鱼一样的双眼肿的很大，高高凸了出去，身上的装备和任小石一样，但是穿在他的身上给人感觉像罩着一个撑开的大伞。
“看你长的还算可以，怎么会被分到这差事？”声音有气无力。
任小石笑笑，不知道怎么回话，莫名其妙被分了个不是人做的差事，自己对第三分堂、刑堂总该有点作用，这样对待实在不知道葫芦里装什么。
老头也不是真有兴趣了解任小石的过往，只是随口感慨了一下，分到这差事的也就等死一条路。
“这口袋是让你放掏到的尖锐的小物件，你别看这河道不大，里面要人命的东西多着，断剑，枪头，箭矢，暗器，还有尚衣局扔的针，废弃剪刀，要注意脚下，脚被刺透常有。“
抬了抬手里的长棍，“这东西不是让你挑东西的，挑东西用手。河道有些地方淤泥很深，若是陷入泥沼，要利用这个将自己拉起来。“
老头子看任小石点头，觉的这年轻人还算平静，就继续说了一句。“被淤泥给呛死，死状会很不好看。也别指望让人帮你，大家手里都有忙的事，我一个老头子行动迟钝，回来就你，估计你早被埋了。“
任小石看看河道，想不到这不起眼的小河道，是个危险之地。
“这灯1个时辰换一次，竹篓是装淤泥和垃圾的，今天我们负责前面100丈的长度，装满这一车完工，但我要告诉你，不要指望随意刨一车淤泥就了事，要刨出淤泥里的垃圾。天亮了河道边上很多正式子弟来往，他们要是觉的这河道还是垃圾太多，堂里会给你好果子吃的。“
“好了，我们下去吧。“老头在前，先爬下了下去。
河道还有些水，水量不多，应该是上游排下来的污水，这已经不算是河了，只不过是个大型的排污管道，而且是敞开式的。
一脚踩下去，淤泥直接漫到了膝盖，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恶臭，因为踩踏被升腾了上来。河道里最多的是骨头和布条，还有些没有化掉的硬纸与整团淤泥夹杂在一起。
“长辈，这河道每天都清理为什么还有这么多垃圾？”任小石将一团布条扯了出来，带起淤泥越拉越长。
前面忙活的老头，依然俯身用手将垃圾拾到竹篓里。
“年轻人，你一天要吃多少东西，又要拉多少东西？”说完笑眯眯的回头看了下愣着不动的任小石。
“不会吧，吃的拉的，都倒这里？”原本强忍恶臭已经及其困难，听闻一阵强烈的呕吐感上涌。
“凤雏城吃喝拉撒，每天都是个惊人的数量，骨头大部分是平时进食后的垃圾，大小便的数量凤雏城这样一座大城，300万人，一个时辰的量都能淹死你我好几遍。“老头子嘿嘿笑了起来，皱纹更加的深了。
任小石苦笑，想想这或许是真正的古代城市，自己被那些穿越文给骗苦了，以为工业化之前的城市，没有污染，应该水流清澈，鸟语花香。但实际上一座城市几百万人，没有排污管，生活垃圾每天都是按照百吨来计算，最好的排污渠道就是通过河流。将吃喝拉撒统统给排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
什么垃圾处理，分类，饮用水和洗涤用水甚至洗夜壶都是在一条河里给解决了。洗澡水，牲畜宰杀后的血液也一起排掉的。
看任小石那表情，老头淡淡的说了一句：“你手里那个布条应该是上面那些帮派弟子的月事带。和这东西混一起的如果有很多纸张没有化尽，按照老汉我的经验是整桶粪便倒在那一地，没有化开。”
任小石脸都绿了，终究仍不住喉咙发痒，吐了出来。
“诶，我就知道你们少年人吃不了这些苦。”老头转身继续忙自己的。
100丈的距离，任小石不知道自己走了几趟，整个人行尸走肉一般，碰到布条无论是什么都用木棍挑出来，至于看到一堆纸张没有化开的，就远远避开。
阳光出来了，晨曦下，一条窄窄的水带，水面呈现出一种浓绿色，在阴暗的地方更像是泥浆而不是泥水，随着早晨的到来，河道两岸的人，陆续醒来。
任小石惊恐的看着边上木屋上一桶一桶的污物，哗啦啦的倒了下来，压根没有顾及在河道里的自己两人，即便自己就在他们眼皮底下，或许在他们眼里根本不是人。
这坐城市原来是有阴沟和小水道的，阳光下管道口显露了出来，污水肆无忌惮的排入河道。任小石看到了一座厕所，门敞开着，排污口直接架设在了河道上面。清晨已经有人在排污了。经过一宿的消耗，人数也不少，粪便此起彼伏的掉落河道，发出泥巴掉地的声响。
任小石再也不能仍受，将手里的木棍朝地上一扔，爬上了河道。
对岸有个小男孩捧着锡罐，从狭长的木屋出来，将锡罐向河道中央一扔，任小时正搞不清他要做什么的时候，这锡罐已经被系在上面的小绳子拉了上来。将罐里的水倒入身边的水桶里。
“他这是要打水？”任小石额头全身汗，抬头看去，靠近河道的阳台上都有这样一个桶。
“这水是用来干什么的？这水是用来干什么的？”哪怕是清扫房间也会留下一地恶臭啊。小男孩小心翼翼的又拉上来一罐，这时从隔壁房屋的的楼上泼下了一大桶粪。。。。。。
第27章 老头（）
“年轻人，这就要走了？”原本在河道里掏垃圾掏的正欢的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上来，突然在任小石耳边问道。
任小石没心思考虑他为什么他突然出现，苦笑道：“前辈，这工作超过我的极限了，我是宁可被打上几顿也不愿意做这事了。“
“少年人，我看你眉目清秀，来这杂役堂所求为何啊？”任小石觉的老人似乎想要劝他。
“不瞒前辈，原先是为了想成为凤雏帮正式弟子才来此的。”
“嘿嘿，杂役堂的年轻男子10个有8个有这样的梦想啊，不过能成为正式弟子的千里挑一啊。“
“晚辈，算是通过考核了吧，只是说男性都要做几年杂役才能转正。来此也只是完成个任务。将时间熬熬到而已。“
“哈哈，这凤雏帮内里也是人吃人的地方，特别是你这样好看的小哥，只怕成为正式弟子，也逃不开被奴役的角色啊。这河道的清理虽然脏累苦，但至少你的心灵是干净的。”
任小石听这老人似乎有感而发，这话也不像一个一辈子清河道的老人的话。转头看去，阳光照耀下，老人眼里似乎有精光一闪而逝。
“晚辈出身青山镇，从小就被给予厚望，村里的男人期望晚辈能为男儿争口气。也知道这世道男人想出头极难，但晚辈总是相信事在人为的。”任小石这话，多半是意识里的王小石说发，一直以来这都是王小石日夜期望的目标。今天被这老人的问话给开了个口子，多日压抑的境遇，似乎找到了宣泄。
通过这句话，顺带的任小石也相信了自己正在追求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老人看任小石说的一本正经，收起了笑意，倒也没有轻视这是少年人的幻想，浑浊的双眼望着河道，一声不吭，陷入了回忆，过了好一阵才叹道：“40年前，这河道上，差不多也就是这个位置，有个少年和你如出一辙，也发过此类宏愿。“
“真的？后来呢？“任小石语气激动。
“后来？哼！后来这皓月依然当空“说罢老头子语气带上了些怒气，稍稍片刻估计自己情绪有些激动才语气一变，”今天你的差事，我这老骨头帮你给完成了，晚上你来我住的地方一趟吧。“
“前辈住哪里的？”
“嘿嘿，沿着这河道，下去1里地，就能看到。”说罢，老人将竹篓里的垃圾倒入推车里，不在搭理任小石，背起竹篓重新下了河道。
任小石顺着记忆回到住的地方，一路上遗留在外套上淤泥和臭味，久久不散。好在居住的排屋，条件算是好的，屋前就有一口水井。
任小石也不回屋内，提了两桶水，见四下无人，想着这会应该都去上工了，即便被人看到，这杂役堂下面也绝大多数是男的。就干脆将内衣裤都脱净，站在水井边上，痛快的淋浴。
清冽的井水从头顶痛快的淋了下来，一口气冲了十多桶，嗅觉才恢复正常，觉的身体被洗净了。“这清河道的工作如果只是清理淤泥也还罢了，但这说到底其实是个大型的拍便沟和排污管道。”
任小石医学知识浅薄，但也知道古代城市瘟疫基本是隔10多年就会爆发一次，城市卫生没有搞好是主要的问题，那条臭水沟显然也是一部分人的饮用水，任小石想到了打水的男孩和阳台上家家户户都有殴打大桶，估计水倒入后，沉淀几天就拿来喝了。
“就是不知道这些凤雏的正式弟子，体质有没有好点，按这样的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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