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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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赋-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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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北归一路,偏偏苏寒山从未亲自开口过。哪怕今日唐帝明旨,让他做首席剑术教师,后者还是一副茫然欠揍的神色,可让黄梅老头郁结之极。

    想着苏寒山若能有李天下十分之一的学剑诚心,他早就已经毫无保留倾囊相授了。

    总不能厚着老脸去求他学剑吧?

    转身入梅园的黄梅老头刚想到这里,却听到身后传来苏寒山的声音。

    “前辈,我想跟您学剑。”

    黄梅老头喜上眉梢。

    他听得很清楚,很确定不是幻听,也不是李天下的声音。

    他转身挑眉望了望苏寒山:“想学剑?”

    李天下满脸感激之色。

    他想着小和尚定是为成全自己才开口求的前辈,心里一阵微暖。却没想过苏寒山是真心想要学剑。

    为了自保也好,为了守护身边一群可爱且有趣的人儿也好,苏寒山想的很清楚,他需要一身旁人达不到的武道修为。

    无论日后那位补天教掌教大人是否会将自己收为门生,他都想学一学剑道本领。

    苏寒山认真地点头:“是的。”

    黄梅老头心里得意,却故意端着:“你想学老夫就要教你?半点儿修为都没有,若真将你收为门下,还不得被西蜀那帮剑修孙子嘲笑死。”

    苏寒山说道:“自小师父就赞我学东西快,不会让前辈失了颜面的。”

    想起被空空和尚吊打的几盘棋局,黄梅老头说道:“空空和尚说的话也能信?”

    苏寒山自知学剑绝非易事。

    况且黄梅前辈成名于甲子年前,十里剑神的名号在战国年代盛极一时响彻江湖。后来与西楚剑皇一战而跌境剑断,退隐江湖,甲子年里不问世事。

    这样一位前辈,许任何功名富贵利禄都无济于事,何况他早已看淡红尘。

    唯有一种方法,那便是心诚。

    常言说心诚则灵,苏寒山也不与黄梅老头辩解,说道:“我会让前辈看到诚意的。”

第六章 大理寺卿陈天官() 
午后,奉命调查九皇子北归路频繁遭遇袭杀案件的大理寺卿陈天官前来拜访梅园。

    总管府内事物的侍女知琴领着陈大人入客厅。

    知画上前奉茶。

    一袭青衫的苏寒山从厅门外走了进来。

    这位苏唐朝中素有恶名的大理寺卿连忙见礼:“臣大理寺卿陈天官,见过九殿下。”

    苏寒山瞧了这人一眼,心中略感讶异。

    路途上,恶补了帝国各方面知识的苏寒山知晓,大理寺乃朝廷诸多机构里,提之最令人胆寒的地方。

    它直属皇帝调遣,除此之外不受任何人管辖。

    主要负责处理刑部递交的各种大型案件,它的刑罚更是春秋闻名。尤其是那座阴森的鬼门幽狱,关押着战国时期至今各种亡国奴与穷凶极恶的江湖人。

    而掌管这样一种地方的酷吏陈天官竟是一位面色和善的中年胖子,身上非但没有半点儿血腥气,看其手里握着的巾帕,恐还是位及其讲究的干净人。

    心里自责了声岂能以貌取人,苏寒山笑着伸出手:“陈大人,请坐。”

    朝臣之中独来独往人人敬而远之的陈天官落座。

    他脸上始终噙着笑容。

    但不知是何缘故,额头总是很容易生汗。

    巾帕拭了拭额头,陈天官说道:“臣奉陛下之命调查殿下遇袭一事,有些问题想与殿下核实一番。”

    清晨听顾长亭说了朝堂事的苏寒山说道:“陈大人但问无妨。”

    陈天官沉思了数息,似是在清理思路,说道:“据闻南朝佛衣会时,殿下说禅曾胜了一名来自石室山烂柯寺的行脚僧。那人说禅不敌,便起了歹心,欲将殿下置于死地?”

    苏寒山说道:“确有此事。只不过,那是位假和尚。”

    陈天官心里微惊。

    九殿下禅空寺的那场遇袭,在所有人看来,都是来自烂柯寺的和尚说禅不敌,起了歹心。而李氏南朝发现假和尚的事情后,考虑到打草惊蛇,在太子爷的要求下也并未曾向外公布这个消息。

    可他还是早有怀疑。

    如今听九殿下亲口确认,想着果不其然,原来殿下遭遇的连环刺杀从南下使者到达之前,便已经预谋开始。

    陈天官问道:“敢问殿下,那人的尸体现如今在何处?”

    既是位南朝假和尚,定然就有真身份。或许南朝人不识,说不定大理寺能从其尸体上查出些许端倪。

    听李天下说过那假和尚尸体安置的苏寒山说道:“应该还在姑苏城冻尸房。”

    唯恐那尸体被南朝随意处置而断了追查线索的陈天官稍稍松了口气,接着又道:“大梁城外围攻殿下的那群马贼,殿下是否确定其中两人就是护行队伍中出身烟雨山庄的东伯吴与胡姬?”

    苏寒山说道:“我亲眼见了他们面容,确定是那两人。”

    陈天官点了点头:“那些马贼的尸体,在殿下入梁关前全都不翼而飞?”

    这也是苏寒山最为诧异的地方:“是的。就连东伯吴与胡姬的尸体,也不知去了何处。”

    陈天官不知觉额头又冒出了汗。

    习惯性的拭了拭汗水,这位看起来颇为面善的大理寺卿蹙了蹙眉。

    自接掌大理寺以来,遇到过许多无解的案件,却没有一件似如今这般让他感觉棘手,牵扯江湖势力太多,压力也最大。

    苏寒山看了陈天官好一会儿。

    见这位大理寺卿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对案件进展也较为关心的他问道:“陈大人可有查案的眉目?”

    陈天官回过神来,又恢复满脸笑容说道:“依臣看来,有两处可着手调查的地方。首先是那假和尚的身份,臣会与南朝沟通,尽早将尸体运回大理寺再做比对。再有一点,就是烟雨山庄。”

    “东伯吴与胡姬虽说尸体不翼而飞,但烟雨山庄仍岐立江湖,他二人被召入宫前究竟见了哪些人,还有待详查。”

    苏寒山又道:“那么骑牛的时节雨,蓑衣客任平生,还有楼拜月呢?”

    苏寒山没有提凤栖梧。

    并非他觉得此人没有可疑,而是打算过两日亲自去天符山会上一会。

    毕竟凤栖梧与七哥苏幕遮一并南下,若此时提及,难免会让人觉得他有怀疑自家七哥苏幕遮的嫌疑。

    陈天官说道:“臣已派人捉拿任平生。时节雨和楼拜月两人皆出自江湖邪派字剑门与天刀门,这两方势力于江湖中有不弱的地位,大理寺不好下手。不过殿下放心,臣会向陛下请一支兵马,过几日亲自登门拜访这江湖两大邪派。”

    苏寒山点了点头。

    父皇信任的人,他没理由怀疑其办事效率。

    “有劳陈大人了。”

    陈天官起身告辞:“殿下若无吩咐,臣且告退。”

    侍女知琴进厅送客。

    见大理寺卿陈天官走后,太子爷李天下从梅林中走了过来。端起那盏陈天官未曾碰过的热茶,抿了口:“如何?”

    苏寒山说道:“字剑门与天刀门在江湖里有怎样的地位?”

    李天下来了兴致:“江湖四大邪宗听说过没?”

    苏寒山摇了摇头。

    李天下科普说道:“生死判,天刀门,唐家堡,字剑门。四大邪宗虽然比不上苏唐道门,南朝佛教,西蜀剑宗,江东五经义,北燕武道这些修行者首选的正宗道统,但终归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毫无底线的存在。常言说宁惹君子不惹小人,即便是春秋五国朝廷,如非必要,也绝对不会去轻易招惹。试想一下,若不能将其彻底灭根,那些残余者会以什么样的方法来报复你?”

    “恐怕到时候,连呼吸空气都要先试一试毒。”

    苏寒山说道:“看来那位幕后人也正是看中朝廷不敢轻易触碰江湖邪派的这一点,才找上时节雨那么一群人来买我的性命。”

    李天下说道:“你也不用多想。江湖事江湖了,朝廷不好插手的事,不还有江湖呢吗?”

    苏寒山说道:“你是说,陈天官会请江湖人出面从中斡旋?”

    李天下说道:“大理寺中半数以上的人都出身江湖,这些事恐怕还难不倒那经常肾虚出汗的胖子。”

第七章 药不能停() 
苏寒山点点头。

    想起那位体虚易出汗的大理寺卿,正要说些什么,却见侍女知琴从厅外走了进来。

    “殿下,宫里来人传话,说陛下召见。”

    李天下神色精彩:“现在吗?”

    侍女知琴说道:“是的,马车就在府外等候。”

    李天下转过头看着苏寒山。

    不知为何,听闻父皇召见的苏寒山突然有些紧张。

    不由端起身旁杯盏,抿了口茶。

    轻放下,还是觉得不解渴,又将杯盖取下,索性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南朝太子爷瞧出了苏寒山的心不在焉,说道:“见你亲生父亲,总比见那些杀手要好上许多吧?瞧你这没出息的模样……”

    苏寒山又何尝不知。

    踏入天都城那时起,他就料到这一刻会来,或早或晚。

    没想过要逃避,毕竟那是他血浓于水的至亲之人。

    只是南朝桃花山寺一十五年常梦到父皇面容,如今眼看相见在即,难免会有些心情激动不知所措。

    用了十数息平复内心,苏寒山起身,理了理青衫与发髻。

    习惯这身装扮的他并没有去尝试那些宫里名师制作的锦衣华服玲珑配饰,在梅园如此,入宫见圣仍旧如此。

    侍女知琴领着苏寒山出府。

    然后这位苏唐帝国九皇子便被请上了皇室专用的奢华马车,一路朝天乾宫驶去。

    ……

    马车在并不宽敞的车道上缓慢行驶,很稳。比起北归一路,在这宫城里半点儿没有颠簸。

    当然马车的质量也占了些许优势。皇室专属的交通工具,街市上随便买来的岂可比。

    只不过车厢里的九皇子明显没有任何心思享受舒适,他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撩起车窗帘望向外面,却发现除了平均五十米距离出现的宫城守卫之外,什么也看不到,视线全被墙院飞檐所遮挡。

    马车大约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在天乾宫外停下。赶车的年轻宦官带着苏寒山下了马车开始步行。

    天乾宫比想象中毫阔许多。

    有一片片绿湖,有一座座假山,还有许多初冬不凋谢的奇花异草。当然,红柱雨廊必不可少。

    在一处瞧着有些偏僻的殿门前,那年轻宦官恭敬地向九皇子告退。

    苏寒山抬头望了望御书房三个金色大字,又看了看四周,奇怪地发现如此重要的地方连个守卫也没有,不由觉得好奇。

    他走了进去。

    正对着御书房殿门的自然是宽敞又整洁的议政厅堂,没有过多的雕梁画栋,也没有那些个翡翠瓷器种种珠饰装衬,除了梨木的桌椅书架外,就只剩下一排排阵列的书籍与些许挂画。

    苏寒山这才明悟。

    原来所谓宽敞的感觉,只是简洁的一种呈现。细细算来,这御书房的面积,比起梅园里议事堂还要小上一些。

    这种安静又舒适的感觉,似乎让他找到了与父皇的些许共鸣。

    他就站在议政厅堂里静静品鉴着四壁挂画,心里不免将这些拿来与罗浮山千灯楼的收藏相提并论了一番。

    没过多久,沉浸在画赏之中的苏寒山却忽然听到珠帘帷幔后传来声音:“愣在外面作甚?还不进来?”

    闻声的苏寒山真的愣了刹那,这才察觉原来珠帘帷幔之后侧室有人。

    深吸了一口气,抬脚朝侧室走了过去。

    他看到两个人。

    端坐龙案后年龄约莫五十左右,衣着容貌尤其是那眉宇间透露着尊贵帝王气的男子。男子身旁还有位花白头发,手握雪银尘,端着玉碗的近侍宦官。

    苏寒山忍不住多瞧了那男子一眼,心想这就是自己无数日夜曾梦到的父皇,春秋一代雄主,唐景佑皇帝?

    跟着南朝太子爷李天下学了不少宫廷礼节的九皇子掀起青衫前襟,连忙上前叩礼:“儿臣拜见父皇。”

    龙案后,忙于处理奏本的景佑皇帝嗯了声:“起来吧。”

    “谢父皇。”

    苏寒山稍稍抬起了头,又偷偷地瞟了极具亲切感的父皇一眼,然后站起身,静静候在一旁。

    接下来的御书房陷入一段时间沉默。

    景佑皇帝手中笔不停挥毫,批阅着各部呈上来的奏本。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

    那位满头银发的魏貂寺魏千岁则恭敬地候着,一动不动。

    苏寒山低下头。

    自小五感灵敏的他对味道有很强的辨别能力,轻轻嗅了嗅,断定那位貂寺手中端着的该是某种调理身体的药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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