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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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赋-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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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天下气道:“你也来嘲笑我。”

    苏寒山茫然问道:“难道不好笑?”

    李天下郁结:“你……”

    车帘忽被掀起,探出黄裳儿的小脑袋,她举着在李天下心里留下阴影的小拳:“你要作甚?”

    李天下尴尬地笑道:“没!我俩是兄弟,我怎会欺负他?看你说的,嘿嘿……”

    ……

    不知是否因为旅途多了位修为高深且神秘的黄裳儿随行,十数日来,无论过荒无人迹的白登道还是夜行渐而偏远的暮晚城,苏寒山再没遇到云来客栈那般刺杀。

    舒缓之余,却也愈发慎重。

    正如李天下所言,两次行刺的杀手都是死士,不分时间地点,任务失败便自杀灭口,能够驱使这种人的幕后主谋,可怕程度可想而知。

    颠簸的马车内,李天下苦恼:“真不明白,苏唐帝国究竟是谁对你如此深仇大恨。”

    静读佛珠解语的苏寒山说道:“我也想不通。”

    因荒途烟尘弥漫而破天荒坐入马车的黄裳儿思索道:“或许他们不是与你有仇恨,仅仅是不愿让你北上而归呢?”

    苏寒山说道:“父皇病重,可他们将我拦下或杀死又有何用呢?”

    李天下盯着苏寒山说道:“你说呢?”

    苏寒山没有说。

    他重新低下头,默默地研读着佛珠解语,似是慌乱的心想从佛门大贤所留智慧中寻找一丝平静。

    李天下叹息:“你如此聪慧,又怎会想不通。其实你心中已有猜测,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苏寒山说道:“一定不是这样!我们虽未曾谋面,可毕竟都是手足兄弟。他们,他们甚至都不知我是善是恶是胖是瘦,为何……”

    黄裳儿聪颖。

    她看出苏寒山眼底的痛苦,笑拍着苏寒山肩膀安慰说道:“苏唐帝国那么多人,兴许是某些未出阁的大家闺秀掌上明珠妒忌本姑娘倾国容貌,要谋害我未来夫婿解心头恨呢?”

    李天下也不愿过多探讨这烦心问题,接道:“说不定还真是如此!”

    黄裳儿向太子爷递了个难得赞赏的眼神,随后嘻嘻笑道:“就是就是。说一些开心的话题,不提这个。”

    李天下说道:“比如说?”

    黄裳儿乌溜溜的眼珠儿一转,满脸儿期待之色:“比如说苏哥哥何时打算娶本姑娘过门儿?”

    苏寒山微怔。

    咽了口惊吓,缓缓将佛珠解语举了起来,遮挡住面容。

第六章 散花楼里百晓生() 
苏唐帝国天都城外有座雄伟神圣的天符山,那是国教两大道门所在之地。天符山东侧有株高达三千余丈粗亦有两千丈的扶桑树,扶桑树上有座望日亭,望日亭中有位披道袍持拂尘的白发老者与端坐太师椅的国初大人黑白对弈。

    年岁过百的太师李国初落子说道:“算一算日期,九皇子也该到扬州城附近了。”

    对面持拂尘自有仙风气息的道袍老者哑然笑道:“老道更关心的是那百晓生即将问世的百兵鉴,不知这手中一缕拂尘能位列哪一席。”

    太师大人端起茶盏:“已霸占凌云阁二十四像第二挂位的补天道神阙大人,没想到竟对后生晚辈捣弄的兵器谱感兴趣。”

    补天道掌教神阙大人捋着白须笑而不语。

    李太师又道:“其实你最关心的还是南朝一住十五年的九皇子殿下。出生时元神先天受损却拥有令人不可思议的修道天赋,若不是久居南朝以佛养病,恐早已成为你神阙大人座下传人喽。”

    白发老道瞪眼说道:“当年如不是你这老顽固说殿下此生福缘在南朝,我青莲殿也不至于人才凋零二十年。不仅风头被昊天殿凤栖梧那小子占尽,还丢了国教正统头衔,让师弟的截天教给摘了去。”

    太师李国初呵呵笑道:“莫生气,莫生气。再等数月,待九皇子回到天都,你要收徒定无人拦你。”

    神阙大人说道:“回去给那些心眼长到脑门上的权弄之人捎个话,老道不论朝堂之上哪一派系,更不管是皇子也好将军也罢,玩闹归玩闹,老道可以不收这个徒儿,但我补天教不能少此传承教义的掌玺人!你可以说老道蛮不讲理,可是没办法,谁让我这老不死的看上那孩子了!”

    白发老道落了一子。

    话毕,落子即碎。

    云风轻抚,将化作齑粉的棋子不知吹散到何处。

    少见老道动怒的国初太师心中微凜,将杯盏轻放:“你也莫要较真。怎么说都是堂堂九皇子,陛下血脉,谁敢谋害?更何况,陛下不久前赦免了关在幽狱里楚家的那个孩子,又将其家族流传的十一柄剑尽数归还。想来若无耽搁,现在那孩子应该也到扬州城了。有他护卫,殿下应无虞。”

    ……

    “不愧是与姑苏齐名的扬州城,这儿的繁华还着实让人大开眼界。”

    清晨,车队入了扬州城。

    入城后便不再乘坐马车,苏寒山几人皆各自一骑,紧跟扮作商旅运送货物的三十骑在后方缓行着。

    顾长亭则与两位校府校尉随行在苏寒山身旁。

    看着城中热闹以及许多装扮并非南朝人氏的江湖人,腰佩秋塘刀的顾长亭说道:“该是近来闹得沸沸扬扬的百兵鉴将要问世,才引得各路江湖鱼龙混杂于此。”

    苏寒山不解问道:“何为百兵鉴?”

    李天下指着前处最为拥挤的街道地段说道:“瞧见没?那里有座散花楼,是扬州城最著名的花楼……”

    话只说了一半,黄裳儿便仇恨似的瞪了李天下一眼。

    后者尴尬。

    顾长亭解围说道:“散花楼里有位号称江湖事无所不知的杂役百晓生,近来放言说要著写一部囊括春秋五国各路宗门派系与庙堂高手的兵器谱,取名百兵鉴,旨在罗列甲子年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百件兵器,并且给予排名。算一算时间,应该就在今日。”

    李天下点了点头。

    苏寒山却极为诧异:“既然是花楼里的杂役,百晓生如何会有这般权威?还能引得俱多江湖人千里奔袭来此?”

    顾长亭说道:“原本百晓生之名除散花楼外无人知晓,可自从此人去了一趟楚江东后,便瞬间声名大噪。”

    苏寒山问道:“他去江东何干?”

    李天下接道:“可曾记得云来客栈那乐女所弹之曲?”

    苏寒山答曰:“江东儒圣门下少年天骄楚南诏所谱写的战国赋?”

    李天下感慨:“这位百晓生在江东与诸子百家皆奉以为骄傲的少年楚南诏十八里杏坛论辩一战而成名,自此名声大显为江湖尽知。他所著写的兵器谱,自然也令浩瀚江湖感到好奇。”

    苏寒山钦佩:“如此说来,倒真是了不得的人物。”

    ……

    众人在距离散花楼最近的客栈歇脚。

    两位校府校尉负责安顿车队,苏寒山几人则坐在酒楼七层,静静等待着百兵鉴问世,顺便进食赏景看路人。

    若在寻常,来往扬州城的路人自然没什么可看之处。

    可再有数个时辰就是百晓生著百兵鉴问世的时刻,那些无论是否会出现在百兵鉴排名谱里的兵器之主,或多或少都会忍不住来此一观,见证江湖第一部兵器谱的诞生。

    看着愈发拥挤热闹的扬州城里形色各异的江湖人,原本对江湖事知之甚少的苏寒山也不由生了好奇,盯着李天下手中秀丽长剑问道:“据说它叫烟雨?”

    太子爷流露得意之色:“楼台烟雨的烟雨。”

    苏寒山问道:“你说百兵鉴里烟雨剑会排在多少位?”

    李天下谦逊说道:“前三吧。”

    苏寒山险些没笑出来:“烟雨能排前三,舞阳的舞轻罗必然是百兵之首了。”

    太子爷瞪了苏寒山一眼。

    索性低下头,抿了口茶水,不再说话。

    抚着栏杆看城中热闹的黄裳儿不知看到什么奇异事,连忙向苏寒山挥手:“苏哥哥快来看,好奇怪的人。”

    扬州城最宽广的主街道人头涌动。

    有位粗布麻衣年轻人牵马而行,马背上挂满长剑。来往过路都以为是趁着百兵鉴问世远道而来凑热闹的卖剑人,一柄剑也就值几两银子。

    苏寒山站在楼上瞧着那位麻衣牵马年轻人,也未曾看出异样。直到顾长亭眯了眯眼,过目数了数马背上十一柄剑,终于想起江湖某个传闻。

    “传闻战国时期西楚剑皇所在的家族有个人尽皆知的习惯,凡楚家剑客行走江湖,必先于八千尺剑壁上挑选名剑十一柄,后牵马而行。与人比剑,每一柄剑只递出一招,一招过后,便不再用此招,更不再用此剑。”

第七章 牵马的,骑牛的() 
李天下亦有所听闻:“可春秋五国以来,扶持蜀皇登位的蜀山剑派名震江湖,而西楚剑却随之没落甲子年,江湖更是数十年不曾听闻过楚家剑客之名,都以为楚剑自此绝迹,这牵马挂剑的麻衣年轻人又是谁?”

    顾长亭摇了摇头。

    苏寒山更为不解。

    满心疑问。

    几人思忖间,黄裳儿忽又指着街道另一方向喊道:“看那个人。”

    街道的另一头有牧童牵黄牛。

    牛背上坐着一位干净素洁的少爷,那人手中提着剑,剑上挂着酒壶,穿行在拥挤的街道,却显得醉意醺醺,好不惬意。

    牵马的与骑牛的沿着街道两个方向走来,很快地,他们相遇。

    他们停在苏寒山所在酒楼门前,彼此看了看一眼。

    骑牛下山的少爷睁了一只眼,瞧着牵马而行挂剑十一柄的麻衣年轻人,而后伸了懒腰,问道:“卖剑?”

    麻衣年轻人摇了摇头。

    那牛背上少爷又问:“找人?”

    麻衣年轻人顿了顿,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谢谢。”

    牛背上的少爷继续打盹,牧童会意,便牵着黄牛入酒楼。

    牵马麻衣年轻人似不善言谈,又似对周围陌生人陌生环境有丝丝畏惧,幽狱锁了许多年让他养成孤僻古怪的习性,他就牵马站在酒楼门前,没有进去的意思,也没有离开的意愿,像是要守着这座酒楼。

    ……

    苏寒山觉得牵马骑牛的两人很有趣,而后想起散花楼里百晓生与百兵鉴,又想到江东十八里杏坛论辩的诸子百家楚南诏,忽然觉得这座江湖更有趣。

    些许时日的赶路与所见所闻,似乎比桃花山寺单调枯燥的生活精彩许多,路过江湖的九皇子苏寒山忽然萌生且入江湖看一看的奇妙念头,不觉眸含笑意。

    有人登楼来。

    看其装扮,像是酒楼里跑腿儿的杂工,那人贼溜溜的眼睛四处瞅了瞅,最后将目光锁定在苏寒山一行人身上,便径直小跑而来:“敢问哪位是苏寒山苏公子?”

    李天下与顾长亭疑惑相视。

    一路走来也算中规中矩,没敢多生事端,怎的偏有如此多麻烦人麻烦事找上门来?莫不是泄露了行踪?

    苏寒山也非常无奈。

    正要开口,却被古怪刁蛮的黄裳儿秦舞阳抢先,审视着那人说道:“找苏公子何事?”

    那人笑道:“姑娘误会了。小的是散花楼杂役,奉主子之命,特来此请苏公子散花楼一聚,以共同见证百兵鉴问世。”

    黄裳儿秦舞阳眨巴着乌溜溜的眸子思索,又问道:“你家主子是谁?莫不是百晓生?”

    那人笑道:“姑娘慧眼,我家主子正是百晓生。”

    黄裳儿刁难说道:“既是百晓生,就不该如此端着。要请我们苏公子散花楼小聚,为何不自己登门造访?随便使唤一个小杂役,也太没诚意了些。”

    散花楼杂役错愕:“这……”

    黄裳儿说道:“本姑娘说的不在理吗?”

    “姑娘说的极是,只是……”

    “只是什么?”

    散花楼杂役无话可说,用乞求一般的神色看着苏寒山。

    一路来,苏寒山见识过秦舞阳的百依百顺,见识过她的古怪精灵,也见识过她的蛮不讲理,多少已有些习惯。

    可对陌生人来说,遇上这么个说不过也打不过的黄裳儿,一时间还真有些吃不消。

    实在不忍见那人为难而本又对百晓生感到好奇的苏寒山便解围说道:“回复你家主人,苏某定当拜访。”

    黄裳儿补充说道:“我家公子宽宏大量,不予他百晓生计较。快些回去让他备好酒菜,怠慢了我家公子,小心本姑娘拆了散花楼的招牌!”

    那杂役惊得背生冷汗,连忙点头称是。

    黄裳儿秦舞阳转过头眯起月牙般的眼睛,像是立了功要讨赏的孩子,可爱之极。

    对此,苏寒山着实束手无策。

    ……

    散花楼顾名思义是座花楼,花楼里有许多美丽温婉绰约的姑娘。

    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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