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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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微煞-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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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业闻言面色大变,横眉怒道:“还敢口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来人!与我拉出辕门,军法处置!”

    此言一出,帐下诸将都大吃一惊,不料杨业当场便要将杨延朗问斩,急忙出言劝阻:“元帅开恩!阵前斩将,岂不自挫声势?何不命四将军带兵出战,将功补过……”

    杨业眼光扫过诸将,厉声道:“荒唐!叛将出战何以服众?这小贼死有余辜,尔等不必多言!”

    杨延昭扑通一声跪倒在杨延朗身侧,恳求道:“父帅!七弟刚刚战死,又斩四哥……父帅于心何忍……”

    杨延朗闻言大惊,一把抓住杨延昭的手臂,失声惊问:“什么?七弟他……”

    杨延昭眼中已有泪流下,哽声道:“四哥不知……七弟……两日前与辽国先锋将萧天佑阵前交手,被冷箭射中……当场毙命……”

    杨延朗只觉全身如陷冰窟,登时委顿在地,想到七弟的调皮笑容,顿时心如刀割,痛得说不出话来。他这七弟杨延玉年纪最小,平日总爱促狭玩笑,全没正经,打起仗来却是勇猛无敌,枪法最得杨业真传。

    杨业面上肌肉微微抽动,眼中泪光闪烁,勉强硬起心肠厉声道:“哭什么?我杨家军为国殒身者不知凡几,延玉他死得其所,有何惜哉?”

    杨延朗突然仰天悲啸一声,缓缓站起身来看向杨业,肃然道:“父帅容禀,延朗还有一言未尽!”

    杨业见他面无惧色,知他早抱定必死之心,心头一阵阵揪痛,半晌方嘶声道:“还有何事……速速道来!”

    杨延朗长吁出一口气,缓缓道:“就算父帅不惜此身,也不该就此断送了八千杨家军及一城百姓的性命!是去是留,望父帅三思而定!还有,父帅莫忘北汉先主知遇之恩,七年前星珏太子在辽境遇害,只有我带回来的那孩子知其坟墓所在,望父帅好好安葬,勿使其尸骨流落异乡……延朗去了,父帅保重!”说罢决然转身,自己往辕门方向走去。

    杨业听他提到刘皓南,知那孩子必与北汉皇室有些关联,看着杨延朗略有些蹒跚的身影和衣衫上班驳的血迹,他只觉头脑中一阵眩晕,几乎站立不住。

    辕门之外,杨延朗闭目待死,却听远远传来数声急切的悲呼:“四将军!四将军!”却是孟定邦的声音。只见他衣甲凌乱,状极狼狈,势如疯虎般接连撞倒了十几名军士,冲至杨业面前扑地跪倒,嘶声叫道:“元帅明鉴!四将军是遭辽人陷害,他不能死啊!”

    杨业全身都在微微颤抖,手中长枪在地上重重一顿,厉声道:“谁再阻拦,一并治罪!”他的声音已经嘶哑,若不是有长枪撑住身体,只怕立时就要倒下。

    孟定邦泪流满面,膝行几步一把抱住杨业的左腿,悲声叫道:“元帅开恩啊!”谁都没有觉察到,他的右手微微一动,已多了一柄锋利的匕首,迅疾无比地向杨业下身的会阴死穴刺入!

    就在此刻,跟着孟定邦同来的两名随从军士也都突然行动,一个身形如鹰隼疾扑杨延昭,另一个则从衣下抽出一柄弯刀,一刀便砍翻了立在杨延朗身旁的行刑军士。

    变生顷刻,眼看假孟定邦刺杀杨业便要得手,只听铮地一声疾响,一粒石子电射而来,将假孟定邦手中的匕首震偏半寸,假孟定邦手腕剧震,匕首虽未脱手,出手的速度和方位都大受影响。

    杨业只因要亲手斩子,心内悲痛神智混乱,才被假孟定邦所趁,此时已然清醒,怒喝一声:“好贼子!”手腕一翻举起长枪向他刺去。

    假孟定邦正是犬灵圣师广闻所扮,他一次不能得手,便知再没有机会,就地滚了开去。杨业持枪追击,枪枪戳向广闻的要害,却被他逃开,枪头刺入地上的石板,激起点点火星。广闻翻身跃起向军营外围疾退,却见斜里白影一闪,右手腕已被来人伸手握住,一股柔和却不容抵抗的力道将他身子带起,向一边歪倒。广闻大惊,扭身一退一转,消解了来人的牵引之力,不料那白影也跟着他一退一转,如影随形,又将他的身体扯向另一侧。广闻心中惊骇更甚,他连来人的面目都未看清,便被他牵制得毫无反击余地。一股凉意自心底冒出,广闻立刻猜到来人是谁,颤声叫道:“陈希夷!”

    再说扑向杨延昭的那名军士身手极快,根本不容杨延昭有反应的时间,手上两只铁钩便搭上了他的肩头,深深陷入肩胛,杨延昭怒吼一声,手中长枪自上而下挑向那军士的小腹,同时一扭上身挣脱军士手上的铁钩,那军士恐被长枪所伤,不得不退,铁钩生生扯下了杨延昭的两片衣甲,在他肩头留下数道深深的血痕。

    周围杨家将士这时方回过神来,团团围上,混乱中那手持弯刀的乔装军士上前一步,将弯刀抵上杨延朗的咽喉,厉声道:“杨延朗!这就是你舍命来云州想要的下场么?”杨延朗闻言剧震,抬头看去,这人正是齐王妃萧绮!

    。。。

第22章 情债难了() 
杨业适时追上被陈希夷缠上无法逃去的广闻,长枪一抖指在了他的背心,向陈希夷沉声道:“若非先生援手,杨业今日休矣!”又转向广闻厉声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假扮定邦刺杀于我?”

    陈希夷放开了广闻的手腕,淡定地道:“杨老将军,此人乃是萨满教的犬灵圣师广闻。”

    广闻闭目暗叹一声,凛然道:“白云先生虚步蹑天之术天下无双,在下败于你手,心服口服!”

    陈希夷只是微微一笑,说道:“圣师承让!”

    杨业扫视全场,见事态混乱,忙大声喝道:“全都住手!”杨家军闻命立退,杨延昭也住了手,恨恨瞪视着用铁钩伤他的乔装军士。

    杨业见杨延朗落于齐王妃萧绮之手,反倒暗暗心喜,忖道:“萧绮若要杀延朗,足可证明他并非叛宋降辽,我再思解救之法……她若对延朗尚存情意,我便由她将延朗带走便是……”

    正思量间见杨延朗缓缓站起身来,面对萧绮的弯刀毫不畏惧,只是深深注视着她的眸子,柔声道:“绮妹,我此生欠你太多,死于你手也是理所应当的!”

    萧绮眼中泪光闪动,颤声道:“你可都看清楚了?杨业明知你是被我陷害,仍要杀你来保全自己,难道这就是杨家所谓的忠孝仁义?”

    杨延朗转头望了杨业一眼,摇摇头平静地道:“今日情势危急,朝廷对杨家军已然生疑,父帅若不杀我表明心迹,只怕八千杨家军皆会毙命于此……换了我是三军主帅,也一定会这么做!”

    杨业闻言全身一震,看着杨延朗叫了一声:“延朗!”却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萧绮见他仍在维护杨家,怒极反笑:“好个大仁大义的杨四郎!可惜就算你死,杨家军也是在劫难逃!”

    杨延昭担心四哥的生死,忍不住开口叫道:“妖女,你究竟想怎样?”

    萧绮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定定注视着杨延朗,咬唇道:“跟我走!云州已是一座孤城,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杨延朗却似没听到她的话,转身向杨业跪倒拜了三拜,缓缓说道:“父帅,延朗今日去了……父帅曾经说过,为家族荣誉而付出一切,是每一个杨家男儿都逃不过的夙命,但直到今日我才明白,这样的牺牲不值得……”他面上浮起无限落寞之色,似对这世上任何事都不在意。

    杨业和杨延昭闻言同时怔住,正在思量他这几句话的意思,萧绮以为杨延朗终于想通,心中大为喜慰,不料杨延朗猛然转身,撞上自己手里的弯刀,锐利的锋刃哧的没入心口,伤处登时鲜血狂喷!

    萧绮大惊松手,后退一步,嘶声叫道:“杨延朗!”

    杨延昭见状失色,大叫一声:“四哥!”便要冲过去,却被杨业伸手拦住。他抬头看向杨业,发现父帅扬起的手也在轻轻颤抖,从未流下的热泪滴落面颊,砸起了地上的轻尘。

    杨延朗只觉心口透进彻骨的凉意,自己的意识和力量都在飞速流失,不由自主地颓然跌倒,他颤抖着伸出手去,轻声叫道:“绮妹……”

    萧绮的眼泪唰得落了下来,急奔几步上前将他身子扶起,紧紧握着他慢慢冷下去的手指泣不成声:“为什么……为什么你宁愿死也不愿和我在一起?”

    杨延朗面色惨然,喃喃道:“绮妹,我此生只爱你一人……只是……我已经负了你一次,不能再有负于她……”

    萧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她……她可是……你的妻子?”

    杨延朗微微点头,断断续续地道:“只恨……只恨我当年不敢求爹……让我娶你……绮妹,我欠你的……只有来世偿还……”

    萧绮心痛如绞,失声哭道:“你欠我的,永远都还不清!”她猛的抱起杨延朗的身子,跌跌撞撞地闯了出去。杨家军诸人见了这情形,也都心怀悲怆伫立不动,任凭萧绮和那用铁钩的随从一同离去。

    半晌,杨业低声一叹,慢慢转过身去,仿佛片刻之间,他已由沙场上叱咤无敌的将军变成一个遭受丧子之痛的普通父亲,显得苍老而又悲伤。

    杨延昭满面泪痕,忍住悲痛上前叫道:“父帅……”

    杨业只是轻轻摇了摇手,蹒跚走入军中大帐。

    冰冷的潭水侵蚀着刘皓南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钢针般深深扎进他的毛孔,循着全身的经脉和血管肆意奔流,胸腔里五脏六腑都结了冰似的,脆得像一触即碎的琉璃。此时眼前闪过崖底老怪物狰狞可怖的面容,正用两只枯瘦嶙峋的手紧紧扼住了刘皓南的咽喉,刘皓南只觉全身僵硬,一个手指都无发移动,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他怒极大叫:“老怪物!今日你若杀不了我,总有一日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这一声怒吼出口,刘皓南登时惊醒,方知自己是在做梦。他睁开眼睛,看见一个黑衣老者坐在床边紧张地注视着自己,正是那真元道的大宗师谭峭。

    谭峭松了口气,微笑道:“你总算醒了!不枉贫道费这么大气力救你!”

    一位白衣白发的老人也走近床边,看着刘皓南柔声道:“你全身六大阳脉损伤甚剧,若非心内生机旺盛,只怕两日前便死了!”

    刘皓南对自己受伤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自然满腹疑惑,谭峭便将事情原委向他说明,刘皓南才恍然大悟,咬牙暗骂老怪物阴险狠毒,老怪物为了离开石城而不得不教给自己武功,却暗中埋下杀机,就算自己没有死在他的手里,以后也会因阴阳不调,经脉错乱而受尽折磨!

    谭峭又道:“你的六大阳脉虽已被我打通,但你若继续学那邪门内功,使阴脉愈强,阳脉愈弱,总有一日会经脉断裂成为废人。你可愿意拜入我真元道门下,修习大化神功以改造经脉?”

    他满以为刘皓南会连忙答应,不料刘皓南听完半晌不答,眨了眨眼睛问道:“请问真人,是不是做了真元道弟子便不能出世做官?”

    谭峭闻言一怔,沉吟道:“也不是。你若是投身大宋朝廷,以我真元道的本事定国安邦,济世救民,为师也会答允。但若像韩德让那般卖国事贼,那就是欺师灭祖,天地不容了!”

    刘皓南想到自己的父母是被宋兵所杀,心头热血上涌,跳下床大声道:“不!我和宋朝皇帝不共戴天,我早晚要杀了他报仇!”

    谭峭和陈希夷听他口出大逆之言,对视一眼均觉诧异,谭峭问道:“你怎会和宋帝有仇?难道你是契丹人?”

    刘皓南一时失言,暗自懊悔,告诫自己道:“我怎么这般卤莽?万万不能让人知道我是北汉皇孙!”他也不解释,只是摇头坚决地道:“我绝不入真元道!”

    谭峭讶道:“难道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么?”

    刘皓南后退一步,大声道:“若不能杀了宋朝皇帝给我爹娘报仇,就算留得性命又有什么用?”

    谭峭暗暗称奇,点头赞道:“好!有志气!”他转头看向陈希夷,征询道:“夫子,你向来无门无派,云游四海收徒无数,又没有什么清规戒律,何不做件好事收他为徒?”

    刘皓南闻言看向陈希夷,他虽没见过这白发老者显露武功,但见他与谭峭平辈论交,料想他定然也是个绝顶人物。

    陈希夷沉吟半晌,看了刘皓南一眼道:“这孩子骨骼清奇,倒是个天生的练武之才!可惜他身上杀气极重,虽能有所成就,却恐为祸世人!”

    刘皓南大觉刺耳,冷声道:“不收便不收,我才不稀罕!”转身大步走出门去。

    。。。

第23章 以死报国() 
陈希夷对刘皓南的反应颇为意外,哭笑不得地道:“嘿……这孩子的脾气倒是大得很!”

    谭峭不以为然地道:“夫子多虑了!他不过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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