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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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 第10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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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致远只好说道:“是……爵爷。”

    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重新镇定下来了,恢复了满脸堆笑、一团和风的样子。

    “‘此话从何说起’——”伊克桑锐利的眼神,刀子般扎向李致远,“你不晓得?”

    李致远微微垂下眼皮,避开了伊克桑的目光,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卑职愚笨,请爵爷明示。”

    “啪”一声,伊克桑在案几上一拍,厉声说道,“你伙同潘某,构陷朝廷大臣!不晓得你们两个加起来,有几颗脑袋可砍?竟敢丧心病狂,至于此极?”

    李致远浑身一颤,抬起头来,脸上笑容,已不见了。

    “我明白了,爵爷必是以为,我和潘某,勾起手来……替端大人做了一个‘仙人跳’的局?”

    伊克桑微微咬牙,“难道不是?”

    “冤枉!”李致远高声说道,“潘某或许确实贪心未足,狮子大开口,要钱要的狠了些,可是,‘做局’一说,纯属子虚!卑职更是有功无过!”

    “哦?‘子虚’?‘有功无过’?”伊克桑冷笑,“你倒说说,如何‘子虚’法儿?你又如何‘有功无过’?”

    “这,这不是明摆……”

    说了半句,打住,李致远吐了口气,正容说道,“别的不说,锦儿是真的跌死了!——爵爷必是以为,她是装死的——对吧?可是,潘某夫妻,已盘柩回乡,棺材里的尸体,是走不掉的!”

    顿一顿,“北京识得锦儿的人很少,可是,安徽乡下,识得锦儿的人就多了!就算尸体已经腐烂,仵作们也总有验明正身的法子吧?”

    伊克桑心中一动:已经“盘柩回乡”了?

    这一层,倒是没有想到,原先以为,要么送化人场“毁尸灭迹”,要么就在北京寻一处地方“下葬”。

    “出事儿的时候,”李致远说道,“屋子里只有端大人和锦儿两个人,个中情形,谁也说不清楚……确实,潘某一口咬定,端大人‘强污民女’,可是,事已至此,人家为了多要些赔偿,硬要这么说,咱们又有什么法子?毕竟,锦儿不是丫鬟的身份,潘某也并没说过叫锦儿‘陪床’一类的话的……”

    伊克桑厌恶的打断了他,“你把‘咱们’两个字收起!”

    “啊?呃,是,是!”

    顿了一顿,李致远继续说道,“这个事儿,闹成这个样子,卑职也是有责任的——毕竟,潘某是卑职的朋友,端大人是卑职替潘某请过去的——唉!”

    再顿一顿,“因此,卑职并非因为替端大人垫了些银子,就敢自居‘有功无过’了——卑职的‘过’是有的,替端大人垫银子,不过是‘补过’罢了,并不敢‘居功’!”

    伊克桑冷笑,“这么说来,‘垫银子’之外,你竟还另有功劳?”

    “是!”李致远斩钉截铁的说道。

    “奇了!好罢——请教!”

    “端大人或许以为,”李致远说道,“清者自清,事情总能说得清楚——即便最终还是说不清楚,但铁骨铮铮,即便拼着清誉受损,去职免官,甚至身陷囹圄,也不能降心屈志——”

    说到这儿,双手抱拳,高高举起,“可是,如是,如慈丽皇太后何?如今上何?”

    伊克桑眼中,倏然精光大盛,“你说什么?!”

    *

第一六四章 天价孳息,碎骨粉身() 
一瞬之间,李致远只觉得上座的伊克桑杀气弥漫,接下来,似乎只要自己一句话没说对,他就会掏出短枪,照自己搂头一枪。

    李致远心里滞了一滞,背上隐约生寒,可是,声音朗朗,听不出任何畏缩的意思:

    “承恩公庆公讳海,既娶端大人的老大人的女弟,则端大人和慈丽皇太后,就是实实在在的亲戚!端大人或许以为,自身荣辱,并不足惜,可是,想没想过,他清誉受损,将牵及慈丽皇太后,甚至……牵及今上呢?”

    伊克桑怔了一怔,才反应过来:“庆公讳海”,就是“庆海”;“老大人”是“父亲”的意思;“女弟”是“妹妹”的意思——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如遭电殛:还真是没想过这一层!

    端善有没有想过这一层,不晓得;可是,伊克桑自己,确实是没有想过这一层!

    心头立时大乱,各种念头,纷至沓来,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李致远见伊克桑目光闪烁,晓得自己的话已生了作用,心头大定,微微放缓了语气,从容说道:

    “慈丽皇太后律己,何其之严?承恩公多年勤勤恳恳,不无劳绩,不过升一个小小的郎中,都为慈丽皇太后坚拒!真正是纤毫之私,不入后家!古之贤后,亦不过如此啊!”

    伊克桑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端大人和慈丽皇太后的亲戚,”李致远觑着伊克桑的神色,缓缓说道,“虽然要略疏一些,可是,到底也是后家一系!承恩公微秩之进,尤不得慈丽皇太后之御准——”

    顿了顿,“如果……咳咳,如果端大人竟然被以‘强污民女’——甚至,咳咳,‘奸杀民女’——之污名,则伤慈圣之心,何其之甚也!何其之甚也!”

    伊克桑的嘴角,又抽动了一下,呼吸开始急促,原本豹子般凌厉的眼神,开始散乱了。

    李致远的语气,愈发柔和了,简直有某种催眠的效果了:

    “今上登基未久,典学未成,慈安、慈禧两位皇太后‘撤帘’,移跸颐和园,慈丽皇太后主持六宫,咳咳,这种时候,爵爷,咱们做臣子的,无论如何——即便粉身碎骨——也不该拿些不相干的事情,上烦二圣的厪虑啊!”

    “二圣”——自然不是指“撤帘”的那两位,而是指今上和慈丽皇太后母女——这个说法,还是第一次听见,嘿。

    伊克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来。

    李致远的威胁,恶毒之至,可是,正因为如此,他才无法反击。

    今上承嗣继统,有多少人不服气,他是清清楚楚的,端善的这桩烂事儿,如果扬了出去,那些伺机而动者,哪有不拿来大做文章的道理?

    如果一步没走对,真的因为岳丈的这桩烂事儿,累及了慈丽皇太后和皇上的圣德——自然也就累及了王爷!那么,就算他伊克桑——哪怕全家揽在一起——一块儿“粉身碎骨”了,也是赎不了这个罪过的!

    “所以,”李致远的语气,极其恳切,“当时,一进那间屋子,一瞧见那个情形,我就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莫说赔上全副身家,即便粉身碎骨了,我也不能叫这个事儿扬了出去!”

    伊克桑的脑子里“嗡嗡”的,“粉身碎骨”四个字,转来转去。

    “所以,”一丝笑容浮上了李致远的圆脸,“卑职以为,端大人的这个事儿,卑职固然有过,不过,通扯起来,到底还是功大于过——爵爷以为然否?”

    伊克桑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过了好一阵子,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一伸手,“拿来!”

    李致远微愕,“拿来?——什么东西?”

    “借据!”

    说着,伊克桑掏出一叠极挺括的纸来,往身旁的案几上“啪”的一拍。

    李致远的眼神儿极好,细觑时,见是“见票即兑库平足纹一万两”的银票——这一叠,应该拢共十五张。

    他倒是有些意外了:不过一天功夫,伊克桑就能拿出这样大的一笔现钱?——都说轩军清廉,清个屁廉!

    “爵爷这是在骂人了!”李致远“嘿嘿”一笑,“我又不是过来讨债的,怎么会把借据带在身边儿呢?”

    微微一顿,“再者说了——”

    打住。

    “怎么?”

    “这沓银票,”李致远慢吞吞的说道,“大约十五万两吧?不过,爵爷见谅,我是个商人,借贷,是要收利息的。”

    借据上并未注明利息。

    伊克桑目光一跳,“好!你说,你要多少?”

    “咳咳,是这样的——”李致远微笑说道,“爵爷大约也晓得,我垫的这笔钱,原本是投在另一笔生意里头的,那笔生意,若做成了——”

    “整一倍的利?”伊克桑冷笑,“这么说,你要整一倍的利息?”

    “不,不,”李致远说道,“爵爷误会了,我的眼皮子虽浅,尚不至此——”

    “那你到底要多少?痛痛快快儿,给个数儿吧!——趁我还按捺的住!再拖下去,不定我真叫你‘粉身碎骨’了!”

    李致远“格格”一笑,“爵爷,你吓到我了!”

    微微一顿,“呃,其实,我也不晓得这个数儿该是多少——”

    伊克桑怒气上冲,不可抑制,正要爆发,李致远已说了下去,“其实,这笔钱——连本带息在内,实在也不必端大人、更不必爵爷自个儿解囊的……”

    伊克桑一怔,“什么意思?”

    “是这样,”李致远说道,“我和两个朋友——哦,里头没有潘兴邦——合伙儿做国债的生意——”

    “国债?”

    “是啊,”李致远说道,“国债是怎么一回事儿,爵爷一定是晓得的,咱们中国,也是发过国债的,只不过,咱们发的国债,拢共没有多少,不过区区五千万银子,没什么大做头,我和那两位朋友,做的是法兰西的国债——”

    “法国国债?”

    “是啊!”

    “你那两位朋友,都什么人啊?”

    “一个中国人,一个法国人——”李致远说道,“不过,爵爷尽管放心,我可没有通敌!我这位法兰西朋友,地地道道一个生意人,蓝眼珠只认得白银子,你给钱给够了,就叫他卖国,他也是肯干的!”

    顿了顿,“不过,他就是一个普通商人,既不‘与闻机密’,也没有什么‘上头’的关系,就叫他卖国,也无从卖起,嘿嘿!”

    “你做国债生意,关我什么事儿?”

    “欧洲第一位大银行家,叫做罗斯柴尔德的,不晓得爵爷听说过没有?”

    罗斯柴尔德?这个名字,伊克桑倒是听说过的,而且,此氏和王爷,似乎也颇有些微妙的关联——

    不过,怎么扯到姓罗的身上了?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好,好!”李致远赶紧说道,“呃,待卑职说完了,爵爷就会明白,这个国债,嘿嘿,同爵爷,到底有何关联了——”

    顿了顿,“拿破仑一世,爵爷一定是晓得的了?滑铁卢一役,拿破仑一世败于英将威灵顿,大势尽去,被迫退位,幽死孤岛——”

    伊克桑不看李致远了,端起茶碗,自顾自慢慢儿的啜着。

    这倒不是“端茶送客”,不过,李致远也只好不再和伊克桑“互动”了,一口气说了下去:

    “滑铁卢一役,拿破仑一世折戟沉沙,一蹶不振;罗斯柴尔德一氏,却借由此役,一跃而执欧洲金融之牛耳!”

    “其中关窍,就在国债!”

    “罗氏的眼线,遍布欧陆,滑铁卢之役,事关法、英两国国运,罗氏格外留意,他们甚至将探子派到了滑铁卢的战场上!见拿破仑一世败局已定,不待法国军队正式投降,探子便快马加鞭,赶到海边,上了快船,渡过海峡,将战报交到早已等候在对岸的罗内森——彼时罗氏之族长——的手上。”

    “罗内森随即赶往伦敦交易所,一进门,便命令手下,抛售英国国债。”

    嗯,抛售英国国债?说错了吧?英国不是打赢了吗?

    *

第一六五章 威胁诱惑,成败生死,孰知究竟?() 
李致远好像晓得伊克桑在想些什么似的,“爵爷必是以为,我说错了?正常情形下,法、英会猎,法胜英败,该抛售英国国债,买进法国国债;英胜法败,该抛售法国国债,买进英国国债——现在,既然英国打赢了,就算不吃进英国国债,也不该抛售啊?罗氏怎么反其道而行之呢?”

    说到这儿,觑了觑伊克桑,希望对方能有所“回应”,不过,伊克桑依旧不看他,脸上依旧木无表情。

    李致远只好自己继续说了下去,“殊不知,这正是罗氏高明之处!人所不能及之处!大伙儿都晓得,罗氏广布眼线于欧陆各地,见罗氏开始抛售英国国债,都以为,必是滑铁卢一役,英国打输了!——彼时,威灵顿的军报,可还在路上呢!”

    顿了顿,“于是,交易所立即热闹起来了!大伙儿争先恐后,抛售英国国债,不多时,英国国债的交易价格,就跌至不足面值的一成了!”

    说到这儿,还是忍不住要和伊克桑“互动”一下,“爵爷晓不晓得,此时的罗内森,做了些什么?——他密令手下,吃进英国国债!有多少,吃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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