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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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 第1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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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程量大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技术难度,有船闸运河更远在无船闸运河之上,这个,呃——

    拿破仑有些懵逼了。

    可是,不对呀!

    “法老运河”,几千年屡兴屡废,一直是无船闸运河呀!

    怎么,距公元七六七年,阿拔斯王朝哈里发艾布?加法尔?曼苏尔下令填平运河下游,彻底废弃“法老运河”,不过一千年多一点儿,红海、地中海的相对水位,就发生了这样大的变化?

    咋回事儿涅?

    事实上,红海、地中海的水位,基本在同一个水平面上,较之一千年前,并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变化,“红海的水位比地中海水位高近十米”,根本就是负责勘测的工程师勒佩尔犯的一个低级而致命的错误。

    加上不久之后,法国国内政局风云突变,拿破仑忙于回国夺权,开凿苏伊士运河的计划,就此被搁置起来了。

    不过,搁置是暂时的,法国人对苏伊士运河,那是执念不改。

    一八三三年,法国教团“圣西门会”,借传教之名,在埃及暗地从事开凿运河的调查工作。

    一八四六年,“圣西门会”邀请法、英、德等国的工程师,组成“苏伊士运河研究会”,讨论开凿运河的财政和技术问题。

    一八四七年,“苏伊士运河研究会”派出法国地形学专家布尔达罗和埃及工程师里南,经实地测量,得出地中海和红海水位相差无几的结论。

    勒佩尔的“成论”,被推翻了。

    至此,理论上,开凿苏伊士运河的技术障碍,被扫除了。

    法国人很忙,英国人也没有闲着——约翰牛的鼻子很灵,风雨欲来的土腥味儿,他们是早就嗅到了的。

    对于苏伊士运河,英国人的心态,是异常纠葛和矛盾的。

    理智上,他们承认,打通苏伊士地峡之后,新航线远较好望角航线便捷,可是,问题就在这里:新航线开通之后,英国对旧航线的控制和投入将变得没有意义。

    英国轮船公司的老板们,尤其反对开凿苏伊士运河,他们在好望角航线沿岸已经建立了许多港口设施,一旦苏伊士运河通航,这些设施将被废弃,那个损失,不是“肉痛”二字可以形容的。

    在国家层面,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苏伊士运河不在英国的控制之中。

    拿破仑和塔列兰想的到的,英国人也想的到。

    可是,在修建苏伊士运河一事上,法国人早着先鞭,已经得了“势”,英国就算改弦更张,也是赶不及的了;而英国也不能在埃及明刀明枪的同法国大打出手——法国在北非和东地中海的势力,要大过英国。

    没法子,人家有地利。

    于是,英国人另辟蹊径,游说埃及,修建从一条亚历山大经开罗至苏伊士的铁路,以此连通地中海和红海。

    这就是这一次阿礼国和法国陆军乘用的那两条铁路——两条铁路首尾相连,说是“一条”,亦无不可。

    英国人的算盘是:最理想的是,这条铁路可以取代苏伊士运河,大伙儿以后都不再提开凿运河的事儿了;万一种种努力之后,还是挡不住运河的开凿,那么,这条英国人控制的铁路,可以拿来降低法国人控制的运河的收益,“对冲”法国人控制苏伊士运河对英国造成的损失和风险。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铁路修是修起来了,可以,无论如何,取代不了运河。

    运量如何,且不去说它,单说这个麻烦劲儿——到了亚历山大,从船上下客、卸货,然后把人、货折腾上火车,到了苏伊士,再次下客、卸货,然后,再次把人、货折腾上船,较之安坐船上,一口气儿开了过来,如何好比呢?

    法国那边儿,蓄势苏伊士运河数十年,倒叫英国人抢先修了条铁路出来,颇受刺激,于是,赶紧加快动作。

    苏伊士运河的真正破局,在一个叫做费迪南?莱塞普斯的人身上。

    此公生于凡尔赛,其父马蒂厄?莱塞普斯曾随拿破仑入侵埃及,法军撤离后任驻埃及领事,后又支持穆罕默德?阿里夺权,因而深受这位埃及总督的信任。

    费迪南?莱塞普斯子承父业,一八三二年出任驻埃及副领事,一八四五年晋升为领事,由于其父的关系,穆罕默德?阿里对费迪南?莱塞普斯一向青眼有加;而另一位也将子承父业的官二代——穆罕默德?阿里之子赛义德,更是在少年时期,就同费迪南?莱塞普斯过从甚密,后者于前者,算是亦师亦友。

    这种密切的私人关系,成为苏伊士运河破局之关键。

    早在一八三三年,莱塞普斯偶然读到当年拿破仑、勒佩尔等关于开凿苏伊士运河的报告,深为所动,从此,潜心研究苏伊士运河问题,并同有关方面,特别是“圣西门会”建立了联系。

    一八五二年,已经退出外交界、成为投机商人的莱塞普斯,拟了个开凿苏伊士运河计划,上呈给穆罕默德?阿里的继任者阿拔斯,未被采纳——不同于前任的亲法,阿拔斯相对亲英,亚力山大经开罗至苏伊士的铁路,就是经他的批准修建起来的。

    莱塞普斯又跑去将计划上呈给埃及的宗主国土耳其,这更加是与虎谋皮了——埃及一门心思想着独立,土耳其岂会乐意埃及境内出现如此重要的一条国际水道?莱塞普斯理所当然的碰了钉子。

    一八五四年,赛义德“隔代”子承父业,出任埃及总督。

    收到消息,莱塞普斯赶紧赶赴埃及,向赛义德抛出运河计划,并描绘了一幅美好前景:

    第一,运河凿成,将给埃及政府带来巨大收益!

    第二,埃及的国际地位,将一飞冲天,所有的西方国家,都要来巴结埃及,则埃及以泰西各国为恃,摆脱土耳其独立,指日可待!

    第三,您个人也将获得巨大的收益——除了丰厚的分红,您的英名,将永垂青史!

    赛义德热血彭拜,加上自幼对“老师”的不可移替的信任,于是断然拍板:

    好,开凿苏伊士运河!

    一八五四年十一月三十日,埃及政府和莱塞普斯签订了“关于修建并使用沟通地中海和红海的苏伊士运河及其附属建筑物”的租让合同,决定成立“国际苏伊士运河公司”,资本为两亿法郎。

    合同规定,“国际苏伊士运河公司”对“苏伊士运河及其附属建筑物”的租期,为九十九年。

    苏伊士运河的修建,纷攘数十年,终于“破局”了。

    合同公布后,莱塞普斯回到法国,宣称他“为法国争得了一次伟大的国际性的政治胜利”;法国舆论欢欣鼓舞,政府颁授莱塞普斯荣誉军团勋章,皇帝陛下接见了莱塞普斯,亲口对他说:“你可以依靠我的支持和保护。”

    英国人气的打跌,国内舆论普遍认为,运河计划是法国蓄谋已久的政治阴谋,它将使法国在埃及拥有强大的力量,法兰西帝国将由此控制一条世界通道,进而打击大英帝国在印度的利益,非想法子打消了它不可!

    可是,彼时,英、法正联手对俄国进行克里米亚战争,对运河计划,英国不便正式提出反对,便以英、法“亲善”为名,与法国政府商定:运河计划纯属莱塞普斯的私人事业,英、法双方都不应反对或支持。

    与此同时,英国暗中鼓动土耳其,拒绝批准埃及开凿苏伊士运河的计划。

    英国驻土耳其大使奉命提醒土耳其政府:法国开凿苏伊士运河的根本目的,是使埃及脱离土耳其,并把运河变为一道防线,以便在埃及东部建立殖民地,进而占领整个埃及。

    土耳其政府在英国的策动下,一面警告赛义德以后切莫“再谈沟通两海运河之事”;一面提出,若要土耳其政府同意开凿运河,它必须先获得国际保证,不使埃及脱离奥斯曼帝国,同时,帝国军队要在苏伊士港建立军事据点。

    然而,英国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招弄巧反拙,赛义德由此更加相信莱塞普斯的话了:

    开凿运河,确实可以使埃及脱离土耳其而独立呀!

    另一方面,彼时的土耳其,只对埃及拥有名义上的“主权”,并没有真正的“治权”,影响力其实是很有限的。

    于是,赛义德和莱塞普斯两个,非但没有退缩,更加甩开膀子,大干起来。

    在莱塞普斯组织的一个国际委员会对运河计划技术问题进行研究之后,一八五六年一月五日,赛义德和莱塞普斯又签订了一项新的运河租让合同,对一八五四年租让合同作了确认和补充,扩大了运河公司的特权范围。

    根据新合同有关条款,赛义德发布劳工法令,规定,埃及实行劳工征集制,按照运河公司的要求和运河工程的需要提供工人。

    专为某一项工程,出台一项法令,规定全国在役人口,都要为该工程服务,莫说近现代独一无二,就是考诸于史,也是很少见的。

    一八五八年十二月,“国际苏伊士运河公司”易名“国际苏伊士运河海运公司埃及有限公司”,并正式成立。

    多方面准备工作就绪之后,莱塞普斯不待土耳其的批准,也不顾英国的反对,一八五九年四月二十五日,宣布苏伊土运河正式在塞得港破土动工。

    运河动工的第二天,法、意对奥战争爆发,法国怕得罪英国,招致英国干涉它在欧洲的行动,没有公开支持运河工程;英国便趁机联手土耳其,压迫赛义德停止运河工程,并于当年六月把军舰开抵亚历山大港,以示威胁。

    赛义德在莱塞普斯的建议下,召集驻埃及十六国领事会议,“商议停止运河工程”。

    事实上,这个会议的目的,并非真为了“停止运河工程”,而是营造英、土以势压人的国际舆论,“反杀”英、土。

    这一招颇为有效,在“十六国领事会议”的大背景下,英国军舰无法采取任何实质性的行动,运河工程并没有真正的停止下来。

    同年七月,法、意对奥战争结束,法、意取胜,拿破仑三世挟胜利之威,公开支持运河工程,并呼吁所有友好国家都支持运河工程。

    形势比人强,英国人只好灰溜溜的将军舰悄悄的开回了马耳他基地;土耳其政府形单影只,不敢单挑法国,台面上,自然不会批准运河计划,可是,也不再对运河工程进行实质性的干涉了。

    至此,苏伊士运河工程,全面展开。

    *

第二五三章 介·入() 
对关卓凡的“贵国政府,于苏伊士运河,到底如何取态”的问题,阿礼国真是不晓得该如何作答。

    因为,英国对于苏伊士运河,纠结依旧,迄今为止,还没弄出一个靠谱的章程来。

    苏伊士运河竣工在即,通航在望,英国人再如何千不情、万不愿,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如艾布?加法尔?曼苏尔那样将“法老运河”填平,可能性已为零了。

    那么,接下来,是明里暗里,继续替苏伊士运河找麻烦呢?还是改弦更张,想法子去分一杯羹呢?

    土耳其已经偃旗息鼓,替苏伊士运河找麻烦,单靠英国一家,没有多少可措手之处,而且——也是更重要的,英国人深知,苏伊士一旦通航,必成为欧洲国家东向之首选乃至唯一航线,自己继续找苏伊士运河的碴儿,可算冒天下之大不韪,恐怕非但徒劳无功,还会吃不着羊肉惹一身的骚。

    非但“友邦”,就是自家人,也会纷纷转向苏伊士运河的,包括那些曾经叫苦连天的轮船公司老板——而且,他们恐怕是转向转的最快的一拨儿。

    好望角航线都没人用了,试问哪个傻瓜,还继续守在那边儿啊!

    形势比人强啊!

    唉!还是改弦更张,想法子去分一杯羹吧!

    经济上的收益,固然令人垂涎,不过,小钱钱多一点儿、少一点儿,尚在其次,关键是苏伊士运河的控制权——这个控制权,如果始终百分百掌握在法国佬手里,俺们英国人真是如芒在背,觉都睡不踏实啊!

    怎么才能睡个好觉涅?

    如果能够挤进“国际苏伊士运河海运公司”董事会里头——哪怕只占他两、三个董事席位,这个觉,大致就可以睡踏实了。

    可是,已经吞下去的肥肉,法国人如何肯吐了出来?

    哪怕只是一小块?

    除非,英、法两国,为了苏伊士运河,在埃及打上一架。

    可是——

    唉,英、法的“邦谊”姑且不论,单说这个胜败之数——如前文所述,法国在北非和东地中海的势力,过于英国,这一仗,咱没有取胜的把握呀!

    所以,咳咳,纠结啊!

    阿礼国一边儿纠结,一边儿转着念头:辅政王殿下说的“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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