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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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 第1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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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最后,声音已不是很有力量的样子了。

    “腰牌一事,”钱鼎铭淡淡的说道,“真像如何,有赖办案人员的调查,贵使和我,在这儿空口白牙,彼此驳诘,并没有多大的意义,所以……还是稍安勿躁,耐心等候相关部门的调查结果吧!”

    博罗内舔了一下嘴唇,从鼻孔中轻轻喷出一个“哼”字,不过,这一回,倒没有再“驳诘”下去了。

    “退一万步说,”钱鼎铭缓缓说道,“即便腰牌的主人真的以某种形式参与了凶案,那也纯粹是他个人的事情——纯属‘个人行为’!该领何罪,该杀该剐,都是他一个人的事情!其虽为‘公职人员’,其犯案,既非职务行为,就同政府毫无关联——难道,这种事情,还有‘连坐’的吗?”

    哎,这种事情,还真就有“连坐”的!

    因为是否为“职务行为”,是一件很难证实或证伪的事情,所以,类似的案件,只要有公职人员参与,政府就必然会陷入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中,即便犯案者确实只是“个人行为”,很多时候,政府也不能不承担相当的责任,至少,轻则“疏于监管”、重则“放纵犯罪”的指责,是逃不掉的。

    也正因为如此,钱鼎铭不能不把话说在前头,以提前做“切割”——

    他既不敢百分之百保证奎光没有参与犯案,更不能确定,凶犯之中,有没有其他身份的“公职人员”——这个,皇宫侍卫固然是“公职人员”,王府侍卫可也是“公职人员”,余者,就算没有什么具体的职务,但只要身上有衔级、有爵位的,统统都可以算是“公职人员”啊。

    不过,钱鼎铭这么说,博罗内听了,自然以为对方心虚,一声冷笑,正要说话,钱鼎铭又抢在里头了,“哪个国家的政府里头,没有几只害群之马?若有,找到了,清除出去,也就是了!”

    博罗内傲然说道,“法兰西帝国政府里头,就没有尚书阁下说的‘害群之马’!法兰西帝国的公职人员,都是和帝国一心一德的!没有人会做出违背皇帝意志、损害帝国利益的事情的!”

    这个话,可就说的可太满喽!

    *

第三三四章 最大受害者,最后通牒() 
    钱鼎铭本来觉得,自己的“个人行为”、“公职人员”云云,虽然有提前“切割”的效用,但亦可能以对方以心虚之感,正在有些后悔,听了博罗内的大言,立即一声冷笑:

    “原来如此!长见识了!——只是不晓得,卡尔十四世以及莫罗将军两位,算不算‘法兰西帝国的公职人员’?又有没有‘做出违背皇帝意志、损害帝国利益的事情’?”

    博罗内登时说不出话来。

    娘的,中国人居然会晓得贝尔纳多特和莫罗的事情?!

    这个折冲樽俎的活儿,是愈来愈不好干了!

    “卡尔十四世以及莫罗将军两位”,都早已过世,不过,其事迹和本书之后的情节颇有关联,因此,说多两句。

    先说“卡尔十四世”。

    此人乃瑞典国王兼挪威国王,名叫贝尔纳多特,坐的虽是瑞典和挪威的王座,不过,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法国人。

    他原为拿破仑一世麾下的一员大将,并且,同拿破仑一世有着一层古怪而密切的关系。

    贝尔纳多特的妻子叫做德茜蕾•克拉里,原本是拿破仑一世的未婚妻,有“拿破仑永远的恋人”之称,拿破仑一世撕毁婚约,迎娶约瑟芬,对德茜蕾•克拉里颇觉有愧,于是,视贝尔纳多特如“兄弟”,给予“家庭成员般的照顾”。

    这是贝尔纳多特飞黄腾达、最终封元帅和亲王的最重要的凭藉。

    然而,这对“相爱相杀”的“君臣兄弟”,却终究反目成仇了。

    因为对贝尔纳多特一系列军事指挥失误大为不满,拿破仑一世解除了其军职,将其赶到罗马去做总督;贝尔纳多特正在悲愤不已,仰天浩叹,天上掉馅饼了——他被瑞典议会选为王储。

    彼时,瑞典王储克里斯蒂安•奥古斯都暴卒,而国王卡尔十三世老迈,于是,只能求王储于国外了。

    吕贝克战役之后,瑞典转而亲法,法国贵族顺理成章成为瑞典王储候选之一,而吕贝克战役中,贝尔纳多特善待瑞典战俘,给瑞典人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加上一位叫做莫尔奈的瑞典大臣的私下运作,贝尔纳多特被瑞典议会一致推选为瑞典王储。

    贝尔纳多特向皇帝陛下汇报,拿破仑一世觉得此事着实荒诞,可是,也找不到反对的理由,加上想着由法国人来做瑞典国王,对法兰西帝国也是好事一桩——可以藉此加强对瑞典的控制嘛,于是,就默许了。

    于是,贝尔纳多特放弃法国蓬特—科沃亲王的称号,走马上任瑞典王储,并迅速掌控了瑞典政府。

    拿破仑一世万万想不到的是,贝尔纳多特一俟大权在握,立即改弦更张,瑞典非但由亲法转而亲俄,更进一步加入了反法联盟,对着自己的祖国和“大哥”开火了。

    贝尔纳多特曾致信拿破仑一世,“政治上不存在友谊和仇恨;除命运之神的命令外,对祖国没有任何义务。”

    再说“莫罗将军”。

    此人原先也是法兰西第一帝国的一员大将,而且,其资历远远超过贝尔纳多特,可以算是拿破仑一世的盟友——“雾月政变”中,莫罗率兵软禁督政府的执政官,为拿破仑一世提供了至关重要的支持。

    可是,莫罗的政治敏感度太低,又喜欢瞎讲义气,加上娶了一个野心勃勃、到处生事的老婆,于是,不止一次卷入政变的嫌谋之中,最终被拿破仑一世“轻判”了流放之罪,辗转流亡美国。

    贝尔纳多特找到莫罗,两位拿破仑一世的“弃将”一拍即合,联手向自己的祖国发难。

    贝尔纳多特推荐莫罗担任沙皇的首席军事顾问,而莫罗也尽心竭力,提出了一条极重要的建议:不要攻打拿破仑亲自指挥的部队,而要攻击其分兵在外的将领。

    原因:拿破仑一世是不世出的军事天才,他亲自指挥的部队,战力太强,不好硬碰;而他喜欢抓权,常常越级指挥,其分兵在外的将领,大都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这一招仿佛中国楚汉相争之时韩信的策略:叫刘邦独承项羽之重,自己则可劲儿的剪除项羽的羽翼。

    反法联盟依计而行,果然奏效,拿破仑一世疲于奔命,甚至一天累死了五匹马,而法军则一连吃了好几个败仗。

    总之,贝尔纳多特和莫罗这对难兄难弟,很叫拿破仑一世吃了些苦头。

    言归正传。

    博罗内拿牙齿碾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挤出一句话来,“这个……贝尔纳多特和莫罗的情形,十分复杂,不同于当下,不可类比……”

    钱鼎铭称呼贝尔纳多特为“卡尔十四世”,称呼莫罗则加上了“将军”,保持着基本的礼貌层面的尊重;博罗内却对贝尔纳多特直呼其名,亦不以“将军”加于“莫罗”之前,对二人毫无敬意,证明:虽已时过境迁,法兰西第一帝国之后,政权已屡次更迭,但他依旧视此二人为法兰西之叛徒。

    钱鼎铭轻轻一声冷笑,“现在就下‘不同’的论断,未免太早些了吧!——卡、莫叛国投敌,挟洋自重,若‘南堂’案凶犯也有里通外国之情事,二者岂非就‘同’了?”

    微微一顿,“当然,‘不同’还是有的,法兰西于卡、莫,无可如何;可是,‘南堂’案凶犯就有心‘挟洋自重’,也绝不能逃脱中国政府之制裁!”

    博罗内的嘴角,痉挛般的抽动了两下,脸上隐约罩上了一层黑气,“尚书阁下这话奇了!凶犯口口声声,对于‘洋鬼子’,是‘见一个、杀一个’,并以受害者鲜血大书‘扶清灭洋、杀尽洋夷’——既如此,何来‘里通外国’?”

    “‘扶清’?”钱鼎铭冷笑,“有这么‘扶’的吗?这不扶倒了吗?凶犯所为,是在‘倒清’!——非常明显,凶犯未必真正憎恶泰西人,其攻击‘南堂’的真正目的,是为了破坏中国和各国之友好关系,其真正的攻击目标,其实是中国政府!”

    微微一顿,“中国政府才是本案的最大受害者!‘南堂’只是不幸而成为凶犯攻击中国政府的牺牲罢了!——在我看来,这是十分明显的事情,可是,贵使却一头扎进凶犯之彀中而不可自拔,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尚书阁下的想象力真是丰富!”博罗内冷笑,“我不能不表示佩服!”

    顿一顿,“可是,你自己刚刚说过什么‘目下浮出水面者,不过一点蛛丝马迹’,‘依据这一点蛛丝马迹,便遽下定论,非但不能探骊得珠,还极可能误入歧途’——怎么,言犹在耳,尚书阁下就急着‘遽下’什么‘倒清’、‘中国政府为本案最大受害者’的‘定论’了?”

    “好吧,”钱鼎铭摊了摊手,“咱们谁都不要‘遽下定论’,耐心等待案情水落石出吧!”

    “请问尚书阁下,”博罗内紧盯着钱鼎铭,“此案何时可以‘水落石出’?我是说,能不能给个结案的准日子?”

    “中国政府自然——也正在全力以赴!”钱鼎铭说道,“不过,这种事情,如何可以限定具体日期?”

    博罗内咄咄逼人,“怎么不行?难道遥遥无期?叫真像永远石沉大海?”

    微微一顿,“以十日为期如何?”

    钱鼎铭斜睨了博罗内一眼,“格格”一笑,“贵使这个‘十日’,算是‘最后通牒’吗?若贵使真想下什么‘最后通牒’,还是等贵我两国打完这一仗再说吧!——不然,就算下了‘最后通牒’,也不好使啊!”

    “你!……”

    “还有,”钱鼎铭冷冷说道,“我要提醒贵使,离开外务部之后,务必一切谨言慎行——不要忘了当初你请求留在中国时的承诺!”

    顿一顿,“不然的话——”

    打住。

    不然的话——你若上跳下窜、联络各国使馆、攻讦中国政府的话——那,就请你“归国”吧!

    博罗内恶狠狠的盯着钱鼎铭,过了半响,“告辞!”

    “不送!”

    待博罗内走下堂前的台阶了,钱鼎铭扭头看一眼屋角的自鸣钟——这个点儿,辅政王应该已经上值了。

    乃沉声喝道:“来人,套车,进宫!”

    *

第三三五章 中国速度,使命必达() 
    军调处的工作效率非常之高,当天上午,就开始介入案件;当天晚上,就向关卓凡面呈了第一份调查报告。

    陈亦诚和军调处副处长马丁内兹两人,在蔡尔佳的陪同下,再次询问了庄汤尼。

    蔡尔佳对庄汤尼的解释是,在治安区划上,“南堂”为步军统领衙门右翼总兵该管,辖下出了如此骇人听闻的案子,本人深感有亏职守,已向朝廷“引咎辞职”,目下,正在等待朝廷的批准;这件案子,经“上头”允准,已经移交陈参谋、马参谋主责,目下,我的责任,是尽力为陈参谋、马参谋提供协助。

    对外,陈亦诚和马丁内兹不以“军调处处长、副处长”名义、而只是以“粮台参谋”的身份示人。

    陈亦诚说,刚刚接手案件,正在了解案情,蔡总兵提供的案卷虽然详尽,不过,彼时案发仓皇,兵荒马乱,就是蔡总兵自己,也担心会不会挂一漏万?因此,建议我和马参谋两个,亲自再向神父请教一次,这样,掌握的资料,更直接,也更准确,我和马参谋深以为然,于是,就过来打搅神父了。

    之所以如此婉转客气,是因为庄汤尼的脾气,是出了名的暴躁苛碎,就连自己人——在北京的泰西人——不论是宗教界的还是外交界的,都不爱和他打交道;他的身份特殊,如果不耐烦起来,或出于其他什么特别的原因,故意不予配合,中国政府又不能现在就将他当做疑犯来对待,调查将会陷入一个很被动的局面。

    颇有些出乎意料的是,以上担心似乎是多余的——庄汤尼虽然异常疲惫,但还是非常配合,非但未表现出任何传说中的“暴躁苛碎”,而且,拿陈亦诚和马丁内兹的话说,“其神态以及身体语言,很有意思”——

    庄汤尼坐在椅子上,微微的佝偻的身子,头也微微的低着,两只胳膊不自觉的夹紧两胁,十指交握,时不时的不自觉的用力,捏的指节都发白了,有时候,身子还会神经质的轻轻的抽搐一下。

    “椅子并不是很宽大,”陈亦诚说道,“而庄汤尼的身量,超过一米九,可是,一眼看上去,他一个庞大的身躯,倒像是蜷在椅子上似的,像……嗯,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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