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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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 第13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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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九叔笑,‘有道理!’”

    “我说,至于你方才说的什么‘在宗室之中择贤者以为嗣君’都是便宜话、废话!真有啥‘贤者’,上一回,早扒拉出来了!也不必请今上……勉为其难了!’”

    “你九叔说,‘啥叫‘勉为其难’?今上是女子,可是,又有哪个说女子必定不能做皇帝的?这个话,被外边儿的人听见了,小心告你个忤逆!’”

    “我说,‘我不是说女人不能做皇帝!我是说唉!今上‘龙潜’的时候,没读过啥书啊!这是大伙儿都晓得的事儿啊!你说,做皇帝,不好不读书吧?’”

    “‘敦柔就不一样了!论读书,宗室里头,莫说女子,就是男子,又有几个比的过她的?说啥‘贤者’哼!宗室里头,又有哪个比她更‘贤’的?’”

    “你九叔笑,说,‘没想到,你还一套儿一套儿的嗯,‘孺子可教’!不过,说来说去,你还是说漏了个人六哥他们家,敦柔上边儿,还有个大妞儿呢!’”

    “我说,‘!你跟我装傻!大妞儿早就出了阁了,做不得数了!’”

    “你九叔笑,‘敦柔也出阁了呀?’”

    “我说,‘!此‘出阁’不同彼‘出阁’!不是一码事儿!敦柔嫁的,可是‘皇夫’!换别人做皇帝,‘皇夫’就不是‘皇夫’了!敦柔做皇帝,‘皇夫’可还是‘皇夫’!”

    “你九叔拿个手在大腿上轻轻一拍,‘对!这就是关节所在!敦柔做皇帝,别人乐意不乐意不去说他,关三哥必定是顶乐意的!所以,‘兄终弟及’,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敦柔公主长长的睫毛下,波光闪动。

    *

    

第二三三章 谋弑() 
孚王福晋说了这许多,已觉口焦,本想取过茶水,略抿一口,手抬了一抬,便放下了,只舔了下自己的嘴唇,说道:

    “我说,‘要这么说,我想,关三哥之外,还另有一个大关节——敦柔做这个皇帝,圣母皇太后也是顶乐意的!’”

    敦柔公主眼中,再次波光扰动。

    “‘你九叔再一拍大腿,说,‘英雄所见略同!来,请这位女英雄说一说,圣母皇太后如何个‘顶乐意’法儿?’”

    “我说,‘你不用笑话我!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嘛!皇上和敦柔,虽然都是皇太后的女儿,可是,皇上同母后皇太后亲,敦柔同圣母皇太后亲——这一层,宫里头、宫外头,哪个不晓得?皇上那个……承嗣继统、登基践祚,母后皇太后当然是乐意的,圣母皇太后乐不乐意,可就两说了!’”

    “‘再者说了,皇上是丽……呃,端丽皇太后生的!文宗皇帝在的时候,一连好几年,直到他老人家龙驭上宾了,圣母皇太后都那个……‘未承雨露’!那过的是个什么日子?又是因为哪一个才过的这样子的日子?还不都是因为……端丽皇太后?’”

    “‘这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归堆在一起,皇上做皇上,圣母皇太后能……呃,乐意?’”

    “你九叔笑,说,‘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过,也不能说一点儿道理没有吧!’”

    “我‘哼’了一声,不搭理他,继续说自个儿的,‘敦柔就不同了!对圣母皇太后来说,这个闺女,哎,那可是比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还要亲呢!’”

    “你九叔点头,‘这倒是——在‘西边儿’那儿,若论母子贴心,就是穆宗皇帝,也比不了敦妞儿呢!’”

    “我说,‘可不是?若将穆宗皇帝同敦柔换个个儿——我是说,若敦柔是圣母皇太后生的,穆宗皇帝是六哥、六婶生的,圣母皇太后一定顶顶乐意!’”

    说着,孚王福晋拿手帕子虚掩住嘴,“格格”的娇笑了起来。

    她这个笑话,既不好笑,也极犯忌讳——当然了,打“摒人密谈”开始,这位九福晋说的话,就没有哪一句不是“极犯忌讳”的,较之在今上春秋正盛、御体康健之时便信口雌黄该某某某来做嗣皇帝这种近乎篡逆的话,“换个个儿”啥的,就算不得啥了。

    不过,如果真的“将穆宗皇帝同敦柔换个个儿”,圣母皇太后一定是顶顶不乐意的,因为,那样一来,圣母皇太后可就做不了圣母皇太后啦!

    文宗宾天之时,敦柔、穆宗姐弟都还小,“皇夫”呢,也还只不过是一个五品的佐领,那个时候,可还没有女人做皇帝一说啊!

    既没生儿子,懿贵妃就只能做懿贵太妃了,圣母皇太后啥的,想也不要想啦!

    自己跟自己笑过了,孚王福晋继续说道,“你九叔说,‘你扯的有点儿远了,不过,你说的没错儿——若果真不幸有天崩地坼的一天而今上又未留下子嗣,那么,‘兄终弟及’,由敦柔继统承嗣,登基践祚,圣母皇太后一定力赞其成!’”

    “我说,‘‘力赞其成’?这话说的有劲儿!哎,我问你,到时候,你是不是也‘力赞其成’呢?’”

    “你九叔毫不犹豫的说道,‘当然了!到时候,我第一个上折子,敦请敦柔固伦公主……呃,应天顺人、继统承嗣、登基践祚、抚临四海!’”

    “敦柔固伦公主”的身子微微一颤,似乎就要将头抬了起来,并向孚王福晋这边儿看过来,但随即便又垂了下去,并反向另一边儿略略的偏了一偏。

    伊人之身体语言,表达了些什么呢?

    可谓之“心动”否?

    “我说,”孚王福晋继续说道,“‘哟!真这么着,你的这个风头,可就出的大喽!’”

    “你九叔说,‘我倒不为出风头,只是这件大事,建策者若非近支亲贵,便不具分量!便少人跟进!’”

    “‘近支亲贵中,打头儿的一位,自然是六哥,但敦柔继位,不同今上,今上继位,六哥建策,最为合宜,可是,敦柔为六哥所出,六哥是敦柔的‘本生父’,敦柔继位,六哥身处嫌疑之地,是一个字儿也不能多说的!’”

    “我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不过,你前头,还有八哥呀!你抢了八哥的风头,不是有点儿……那个啥了吗?’”

    “你九叔说,‘不是我要抢八哥的风头,而是……唉!你觉得,八哥肯出这个风头……哦,肯第一个上这个折子吗?’”

    “我想了一想,说,‘还真不好说呢!这半年来,也不晓得咋回事儿,八哥变了个人似的,平时,没啥大事儿,能不出门儿就不出门儿,那个小心谨慎的样子,简直……树叶掉下来都怕砸头!指望着他来‘建策’,不大靠谱儿!’”

    “你九叔说,‘是呀!而且,八哥那儿,小心谨慎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更关键的,十有八九,他根本想不到该敦柔来做这个嗣皇帝!既念不及此,就算他再有担当,又有什么用呢?况且,连你也看出来了——目下的八哥,较之今上登基那会儿,已经颇有不同了!’”

    “我说,‘就是说,八哥未必一定不肯上这个折子,可是,一定不会主动上这个折子?’”

    “你九叔说,‘不错!必得曹琢如等人甚或关三哥本人对八哥反复‘暗讽’,他才会醒过味儿来!’”

    “我说,啥‘暗讽’啊?”

    “你九叔说,‘嗐!就是旁敲侧击,叫他上折子,‘劝进’!”

    “我说,‘哦,是这个意思!那,不就成了吗?’”

    “你九叔说,‘成啥?国不可一日无君,‘大事’一出,就要议立嗣君,一天都不能拖的!而……呃,难产并非‘寝疾’,‘大事’之出,必定非常仓促,不可能事先做什么准备——不可能事先‘暗讽’八哥,叫他准备好,‘大事’一出,就上折‘建策’呀!’”

    “我说,‘就是说,若单单指望着八哥,到了时候,必定手忙脚乱?’”

    “你九叔说,“对!这也罢了,关键是——我再说一遍,嗣君之立,是不能拖的!一天都不能!若在八哥‘醒过味儿’来之前,有不明事理甚或另有异图者,抢在前头,‘建策’别的哪个来做嗣皇帝,那,啰嗦事儿,可就多了!”

    “我说,‘对,对,对!可不能叫别人抢在敦柔的前头!咱们得……先声夺人嘛!’”

    “你九叔说,‘是了!此其一;其二,‘大事’一出,若立马就有近支亲贵上折恭请敦柔固伦公主承继大宝,是个人就会想,‘哦,这必定是辅政王的意思!’于是,大伙儿就不会再去胡思乱想别的什么,而是纷纷跟着‘劝进’!”

    “‘若犹犹豫豫,三、五天之后再上这个折子,到时候,就算没人抢在敦柔的前头,可是,大伙儿必定吃不准,这个折子,到底是不是关三哥本人的意思?于是,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随便跟着‘劝进’,那,岂不就尴尬了?’”

    “我说,‘啊!是这么回事儿!若真是这个样子,那‘应天顺人’啥的,说出来,可就有些底气不足了!’”

    “你九叔说,‘可不是?’”

    “我说,‘这么说来,这个风头,非你出不可了?’”

    “你九叔笑,‘舍我其谁!’”

    “我说,‘我也想你出这个风头——到时候,我这个九福晋,也脸上有光嘛!可是,这个风头,你不一定出的成啊!’”

    “你九叔说,‘啥意思啊?’”

    “我说,‘还能啥意思?女人生孩子,虽然顶危险……‘鬼门关前走一遭’!可是,这一关,不是说一定过不去啊?若……今上的这一关过去了,那,还有敦柔啥事儿?既没敦柔的事儿,那也就没您九爷啥事儿了!’”

    “你九叔沉吟了一会儿,笑一笑,说,‘你的意思是说,若必要敦柔做这个嗣皇帝,就必得想个法子,叫……嗯,今上的‘这一关’过不去才行喽?’”

    什么?!

    敦柔公主猛地抬起头来,秀眉斜飞,眸子中,精光大盛,个中意味,无以言表。

    *

第二三四章 夫呀!俺和你共保爱家江山万万年!如何呀?() 
孚王福晋避开了敦柔公主的视线,轻声一笑,说道:“你别这样子看我,怪吓人的!你九叔说的是‘若’嘛!‘假若’嘛!又不是说,现在就要怎么着、怎么着了!咱们不过是在唠闲嗑儿嘛!”

    顿一顿,“还是那句话我说的每一个字儿,都是为了你好!也还是那句话中听呢,你就姑且听着;不中听呢,你就当这些话是个屁,放掉它就是了!我呢,也转头就忘掉自己说过了些什么了!”

    再一顿,“再者说了,就算你真要同我过不去要送我个忤逆什么的,不也得等我先把话都说完了?那个……等铁证如山了,再那个……明正典刑?”

    敦柔公主把头转了回去,并再次微微垂下,视线落到了地砖上。

    臻首虽垂,腰肢却挺的笔直,高耸的胸脯,起伏不定。

    孚王福晋伸出手,端过茶碗,抿了口茶,碗、碟碰在一起,发出了几声轻微的脆响端茶碗的手,在微微发抖。

    屋内一时无语,呼吸可闻。

    但敦柔公主到底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孚王福晋将茶碗返回炕几的同时,缓缓的透了口气,然后,拢了拢自己的发鬓,再暗暗的吸了口气,说道:

    “我说,‘哪儿能找到这样的法子啊?目下,皇上是在颐和园养胎不是在宫里!’”

    “‘若是在宫里,大约还能找到你说的法子紫禁城的关防,虽然归轩军管,不过,其余的差使,里里外外的,到底还是内务府在办!’”

    “‘而关防,管虽然是轩军在管着,不过,领侍卫内大臣那儿,也并不就纯粹是个摆设了侍卫、护军,都还在!紫禁城的关防,其实是轩军那个……哦,叫‘近卫团’的,以及领侍卫内大臣,他们两家,那个……‘联合’办差?对吧?”

    言下之意,俺们在内务府、侍卫、护军里头,都是“有人”滴。

    “你九叔点头,说,‘对!’”

    “我说,‘可是,颐和园哎,颐和园归‘颐和园管理局’管啊!内务府根本插不进手啊!关防呢,完完全全是轩军自个儿的事儿,一个侍卫、一个护军都不用!颐和园,那是个针插不进、水泼不入的地方!你能有什么法子?’”

    “你九叔笑一笑,说,‘天底下哪儿真有什么‘针插不进、水泼不入’的地方?只要有心,总是插的进、泼的入的!’”

    “他又说,‘再者说了,从外头‘插针’、‘泼水’什么的,自然不大容易,不过,若这个‘针’、这个‘水’,本不是在外头呢?本就是在颐和园里头呢?’”

    “我说,‘啊?你在颐和园里,还有这样子的‘针’、‘水’?我咋不晓得?’”

    “你九叔说,‘我说的这个‘针’、‘水’,不是我的,而是敦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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