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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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 第2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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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捻军四面合围,在空堡周围挖掘长壕,一旦掘成,官军即成困兽,蒙古马队也再没有什么用处了。

    于是官军只好拼死突围。此时的僧王,神元消耗,几乎灯尽油枯,全靠喝酒来勉强支撑;而官军的向导,是一个投降的捻子,临阵起了异心,将几千官军往捻军布防最严密的去处带。

    这样厮杀了一夜,官军几乎全军覆没。

    战后,僧王的尸体是在一片麦田里找到的,身被八创。

    僧王的亲信部下提督陈国瑞,亲自背了僧王的遗体,进曹州城,素服治丧。

    朝野震惊。两宫破例于午后召见军机,君臣相顾黯然,慈安太后更是落下泪来。

    先议僧王的恤典。乃定派御前侍卫随同僧王长子贝勒伯彦讷谟诂赴山东迎丧,辍朝三日,恤典从优,具体办法由军机处会同吏、礼二部及理藩院商定,另行请旨。

    这些都好办,难办的是,接下来的仗,怎么打?

    捻匪士气大振,东捻做出北渡黄河的姿态,一旦渡过黄河,随时可能进犯河北,京畿重地即在捻军威胁之下。朝廷已令直隶总督刘长佑调兵遣将,严密监视。但如果捻匪北犯,直隶的兵能不能挡得住,实话说,一点把握也没有。

    西捻已窜入山西境内,如果由得捻匪继续西向,抵近山西、陕西交界地区,多隆阿部两面受敌,一旦支撑不住,捻、回合流,西北必全局糜烂。西北如果沦陷,西捻、回匪合而东谋,东捻接应,中原遍地烽火,而且地近京畿,其祸不可测,甚至过于洪、杨!

    原先打的如意算盘,是曾国藩搭僧格林沁,刚柔相济,庶几可在轩军回国之前稳住剿捻这架倾斜的“马车”。结果曾太慢,僧太快,一个还没有上车,一个已经翻车,而轩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国!

    两宫和军机眼中出火,头上冒烟,慈安又流下了眼泪,这一次不是为了僧王,而是忧虑形势。

    军机全班大骇,主忧臣辱,为臣者不能纾主上厪虑,包括恭王在内,都羞惭无地,跪倒匍匐请罪。

    但这并不能解决问题,现在也不是互相埋怨的时候,慈禧还拿捏得住,温言抚慰了几句,“总要议计出一个妥当的对策来!”

    曾国藩是指望不上的了。慈禧恭王都看了出来,曾国藩盈满自抑,加上勋名已足,心力已衰,是真不想再打仗了,硬逼着他上阵也未必能打好,强扭的瓜不甜。

    国内能堪一方之任的人还有两个,一个左宗棠,一个李鸿章。左宗棠现在福建追剿汪海洋、李世贤,虽然节节胜利,但毕竟尚未竞全功,现在将他北调,闽浙的匪情一定死灰复燃。

    就剩下一个李鸿章了。

    *(未完待续。)

第四章 云霓之于大旱() 
于是顾不得会不会再扶出一支“淮系”,决定曾、李师弟再掉个个儿,曾国藩回任两江,筹办粮台,原署理两江的李鸿章接曾国藩的钦差大臣的位子。

    可是李鸿章哼哼唧唧,和他的曾涤生老师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李鸿章回奏,“淮军疲惫,久疏阵仗,仓促之间,难堪大用”,而且,“子药不齐,马匹不备”,反正要好好操练,买枪买炮买战马,而这些,都需要时间。

    真实原因是李鸿章署理两江,正做得兴头,要他离开这好不容易到手的膏腴之地,去办剿捻这种苦差事,哪里会情愿?

    他倒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不做。李鸿章下了手札,令先前入鄂接受曾国藩节制的刘铭传一军,准备出鄂入豫,希望可以此向朝廷交差。

    李鸿章自己,在江宁摆出一副“俺在后方通盘筹划、主持大局”的架势,总之,不肯离开两江总督的位置就是了。

    可李鸿章这么阳奉阴违,先不说剿捻事宜谁来抓总,他不离开江宁,曾国藩怎么回任呢?

    两宫太后、中枢诸公个个度日如年,正待峻词督促,关卓凡在美国的最后一份折子到了。

    真是云霓之于大旱!

    宫内宫外,欢然鼎沸;君臣对唔,笑逐颜开。

    美国平叛,到底竞了全功!这一支扬威异域的子弟兵,到底要回来了!

    计算日期,此时的轩军,已经在海路上了。两个月后,群丑股栗,百邪全避。

    就如查塔努加大捷那一次,美国政府的“贺折”也“适时”地到了。言美词甘,“热情”地不得了,君臣推敲语义,是要和中国“结盟”的意思。

    美利坚国以当今世界诸国中的强者而做此姿态,则“万国来朝”不为虚饰了。君臣们就在由西北到中原的遍地烽火中,看到中兴的气象露出了峥嵘。

    慈安又当着军机们的面流下了眼泪,但这一次下面的臣子们不必谢罪,因为这是喜悦的泪水。

    关卓凡的折子还有一个附片,也非常重要,“略陈剿捻二三事”。

    利宾从上海启程赴香港的时候,还没有僧王阵亡的消息,关卓凡当时只是已经知道了朝廷派了曾国藩会剿捻匪的差使。他做此陈奏,是为朝廷计,预作规划;虽碍僧、曾在前,没有明着自动请缨,但言下之意非常清晰,是打算一回国,不洗征尘,便立即投入剿捻的疆场。

    这份为国不计利害的拳拳之心,比之曾、李师弟的推三阻四,真是天上地下!

    两宫和军机都非常感动和欣慰。本来人家在外面打了差不多一年的仗,加上海路疲惫,怎么也得休整一小段时间,现在不必担心关卓凡为难了。

    想起辛酉政变之后,关卓凡自请从二品降为七品,提数百孤军,赴上海之难;打平长毛后,不避万里波涛之险,亲将轩军入美平叛;如今大功克成,想的第一件事,却是国内的主上之忧。君臣都不胜唏嘘,慈安反复感叹:“难为他,难为他!”

    慈禧心中火热:我怎么会遇上这样一个男人?

    就这份附片的具体内容,两宫和军机认真研议了很久。

    以前朝廷剿捻的章程,无非两个字,一个“追”,一个“堵”。这个方略,关卓凡是不赞成的。捻匪飘忽,一味地追,是追不上的;而敌主动,我被动,敌人的动作又快,也是堵不胜堵。

    关卓凡以为,应改为一个“赶”字,一个“围”字。

    所谓“赶”,不求也不必追上捻匪,而是将捻匪驱向预设的地区;所谓“围”,是提前预设兵力,捻匪进入该地区后,四面合围,聚而歼之。

    这个地区的选择,要非常讲究。最好四面有山、河、海这种天然的地理障碍,捻军进去了,就很难腾挪。

    关卓凡建议,以山东寿光一带为首选。

    这个地区,北面是大海,西面是防卫森严的黄河,南面是高拔险峻的沂蒙诸山,东南呢,有一条弥水拦阻,是天造地设的“口袋”。

    如何将捻匪赶进这个“口袋”呢?

    关卓凡认为,捻匪说是流窜数省,但以现在的情势,江苏有轩军,捻匪是进不去的;安徽有淮军,捻匪也进不去;另外,既然曾国藩已经移节湖北、安徽边境,刘铭传又已入鄂,想来捻匪在湖北也立不住脚。

    于是,就剩下河南和山东了。

    关卓凡认为,捻匪到处流窜,说到底两字,“就食”而已。就是说,哪里有吃的捻匪去哪里。

    因此,“办流寇以坚壁清野为上策”。

    关卓凡在附片中说,“捻匪沿途掳获骡马,每人二三骑,随地掳添,狂窜无所爱惜,官军不能也。又彼可随地掳粮,我须随地购粮;劳逸饥饱,皆不相及。今欲绝贼粮,断贼马,惟赶紧坚筑堡寨,若十里一寨,贼至无所掠食,其计渐穷,或可克期扑灭。”

    具体操作:河南全境坚壁清野,山东则暂缓;曾、刘北上压迫,然后“防守黄运,蹙贼海东”,就是说,到时候只有寿光一带才有吃的,就算捻匪知道这酒有毒,也得喝下去。何况,他们还多半看不出这是一杯鸩酒。

    至于东捻和西捻的关系,关卓凡认为,东捻是捻军的主力,剿捻必须先东后西,这个次序不能乱。西边重点还是回匪,如果西捻窜入山西,官军要做的是断绝回、捻的联系,而不能把精力花在追着西捻的屁股跑上面。

    待东捻剿平,西捻再怎么折腾、甚至和回匪合流,都没有用了。

    这是一篇崭新的大战略,僧王的阵亡间接证明了这个战略的正确性。慈安还是懵懂,只觉得有道理,道理在哪儿,说不大上来;慈禧和恭王、文祥、曹毓瑛几个,却是心潮起伏:真是“拨开云雾见月明”!

    最后,慈禧想起一件有趣的事情,问利宾:“这个‘照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利宾一愣,心想这个东西哪里说得明白?

    硬着头皮回奏:“回圣母皇太后,臣愚钝,只晓得这‘照片’乃是利用光影变化、在‘底片’上生出‘化学变化’而成,其余堂奥,臣惭愧,亦不能尽窥。”

    又是“底片”,又是“化学变化”,都是些什么东东?

    慈禧正在发闷,利宾说道:“不过关卓凡回国,是带了‘照相机’的。到时候,着他为两宫太后细细演示,便知端的了。”

    慈禧一喜,道:“这个‘照相机’,便是用来画‘照片’的吗?”

    利宾道:“圣母皇太后圣明,正是如此。”

    慈禧心想:我可以叫“他”给我画“照片”呀。

    念及于此,面上微赤。

    关卓凡的附片,发给了曾国藩、李鸿章,咨询他们的意见。

    这一次曾国藩的回奏极快,“老成谋国,切中肯綮,臣不能及也”,“指画明白,一切方略,臣附议”。

    李鸿章的回奏也是赞成的,但他另有说不出口的心思:你这不是叫我们替你打前站,你一回国,便收全功吗?

    但嘀咕归嘀咕,对朝廷之前派的差使的态度,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立即和曾老师移交了两江总督的公事,出省北上了。

    这么做原因有二。一个是不能所有的功劳都叫轩军抢了去;一个是李鸿章已经别生警惕,知道轩军回国之后,自己的作用会大大下降,如果还是像之前那样推三阻四,就会被朝廷当做一枚“弃子”扔掉。

    所以,一定要抢在轩军回国前,打一个切切实实的胜仗。

    *(未完待续。)

第五章 湘淮相争() 
李鸿章的目标,是东捻的“南支”,之前一直在鄂、豫交界的地域流窜,现已忽忽南下至湖北安陆、德安之间。刘铭传早前入鄂,主要就是准备对付这支捻子。

    淮军这边,自然是刘铭传主攻;湘军那边,已经裁撤了大半,曾国藩派了湘军硕果仅存的鲍超部前来会剿。

    鲍超此人,目不识丁,屡屡在文墨上闹笑话,但他忠厚豪迈,先后见知于胡林翼、曾国藩,鲍超感念恩遇,打起仗来,身先士卒,不避疾矢。

    鲍超号春霆,他的部队,称为“霆军”。霆军每次出战,官在前,兵在后,鲍超自己,红顶子,花翎,黄马褂,朝珠,好像上朝一般,其余将领,也无不翎顶辉煌。这般列于阵前,自然生出一份特别的气势。

    长毛与官军对阵,见了一班“朝服”,往往骇呼:“霆军来了!”就此崩溃逃窜。

    但刘铭传对鲍超,却是有心结的。

    这个心结,并非鲍超得罪过刘铭传,而是刘铭传自以身为淮军的第一员大将,对他目为湘军的第一员大将鲍超,天生有一份别苗头的心思。

    对鲍超目不识丁,却有偌大勋名,尤其不服气。

    刘铭传这个人,才具是有的,但心胸太窄,利害计较得太过,不然上海战役的时候,也不会在撤出青浦时不通知轩军,以致青浦沦陷,福瑞斯特被俘。他自己也被李鸿章打了军棍,“负荆请罪”,发给关卓凡处置。

    另外,他也知道李鸿章的心思,希望能够在朝廷面前大大露一次脸,因此这一仗原打算独得其功,不想曾国藩派了鲍超过来会剿,即便打赢了,功劳也得分给湘军一半。这个脸只能露半边,算怎么回事?

    于是,为自己计,“为爵帅计”,刘铭传的老毛病又犯了。

    霆、铭两军会师钟祥,霆军进驻臼口,铭军进驻下洋港,隔一条尹隆河,同对岸的捻军鼎足而三。

    两军约定了第二天辰时即早上八点钟夹击捻匪,刘铭传却下令,铭军提前一个时辰出发,“等我们将捻子打垮了,叫鲍春霆看看,铭军、霆军,究竟谁厉害一些?”

    这样一来,原先的布置就完全打乱,结果铭军中最弱的刘成藻部刚刚好对上了捻军中最强的任柱部,任柱部全是马队,极为强悍,刘成藻部甫一接触,便支撑不住,刘成藻一败退,牵一发动全身,最终整个铭军都乱了。

    刘铭传的中军陷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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