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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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 第3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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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晚上十点钟左右,还有一更)

    *(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味道() 
颜士璋、刚毅两个,万没想到毛英章居然还有这一招,一时间不由都滞住了。

    毛英章缓缓说道:“房屋买卖过契,都有凭据;至于宋小思给我的借据,付清了房价款之后,自然是还给了他。宋小思不日到京,两位一问,便知端的。”

    房屋买卖,大约不假;“借据”云云,毛、宋二人,完全可以勾连伪造,何足为凭?

    明知这一万两必是贿银,然而现在竟无法驳他。

    不但不能指其受贿,还有,这两张银票虽然出自“顺日祥”,也不能就说是李宗绶、宋尊邦“挪用公款”。因为,李宗绶还从“顺日祥”借了两万六千两,这笔钱,不好就认定是公款。

    到时候,宋尊邦可以说,这是李宗绶借给他的;或者,跟毛英章一个套路:这是李宗绶“还”给他的,他再“还”给毛英章。

    就算有什么情弊,也是李宗绶和宋尊邦之间的事情,毛英章这儿,竟是可以推得干干净净。

    怪不得“广积盈”的掌柜孙鸿生如此“顺摊”,一问便直承毛英章其事,原来人家在这儿堵着道呢。

    第一次传孙鸿生,他没有到案,大约确实不是“畏罪潜逃”——而是连夜和相关人等商量怎么应对吧。

    刚毅暗暗咬牙:好,我就等着李宗绶、宋尊邦到京,看看他们两个,是不是真肯拿全副的身家性命来维护你!

    一边转着狠念头,一边和颜士璋相互示意:今天就问到这里吧。

    颜士璋“呵呵”一笑,说道:“好,等李道、宋府进了京,再请琴翁移玉吧。”

    然而,李宗绶、宋尊邦进京的事情,却出了幺蛾子。

    安徽巡抚衙门奏报:李宗绶得了重病,不良于行,粮道现已由他人署理。“恳请刑部遣派得力干员,赴安庆查问端详”,“并该员情形,遣送入京,路途劳顿,究否得宜?”

    而凤阳府知府宋尊邦,不久前请假回籍扫墓,现在尚未归皖,省里已派人赴江西赣州催促,云云。

    什么情况?!

    算算日期,李宗绶“得病”,宋尊邦“扫墓”,都在王永泰上折之前,而非其后,因此,你还不能说他们“逃避调查”什么的。但是,天底下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省里面的应对,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得了重病”的那个,“恳请刑部遣派得力干员,赴安庆查问端详……并该员情形,遣送入京,路途劳顿,究否得宜?”

    “回籍扫墓”的那个,也派人去找了。

    都是题中应有之义,“标准程序”。

    刚毅大为气闷。

    安庆在长江边上,离北京远着;江西还在安徽南边,而宋尊邦的原籍赣州,更在江西南端,离北京就愈加地远了。这一来一往,迁延时日,这个案子,真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水落石出”?

    只好一面派人去安庆“查问端详”;一面行文安徽、江西,严辞饬令两省,“迅速解送宋尊邦到案”。

    有人气闷,有人却暗暗松了口气。

    无论如何,李宗绶、宋尊邦为此案关键,他们俩不到案,案子便无法向前做实质性的推进,只好是暂时搁住了。

    安徽军费报销案是暂时搁住了,热闹事儿可是一件接着一件,“怎么也停不下来”。

    这不,“中美联合舰队司令官”杜立德,“进京受爵”来了。

    *

    *

    挑这个点儿叫杜立德“进京受爵”,是关卓凡的意思,主要的目的,是为“太后阅兵”预热,加把火,添把柴,宣个传,造个势。

    金发碧眼的洋籍高官,在天子脚下封爵受赏,会引起意料之中的轰动。如前所述,这个轰动,在当下的中国,不论对改革派还是对保守派,都算摸到了G点,都算地道的“正能量”。

    “洋人受爵”,可以“加持”紧随而来的重头戏“太后阅兵”;两者效应叠加,能够起到进一步逼迫保守势力对外来事物“免疫”的作用,为接下来实施更多的、更激烈的改革措施铺路。

    另外,“中美联合舰队”的编制仍在,而且要一直维持到美国“访华代表团”回国的时候。杜立德身为“中美联合舰队司令官”,中国海军的两艘巨舰“翁贝托国王号”和“杜里奥号”——尚未正式命名,暂不称“冠军号”和“射声号”——受轩军海军提督和中美联合舰队司令官“双重领导”,暂时可以算作仍在杜立德麾下。

    此次“太后阅兵”,海军部分,这两艘巨舰是当然的主角,要上演一系列重磅戏码。从这个层面说,“太后阅兵”,杜立德也要“办差”的。

    杜立德受爵之后,在中国的太后面前,就有了“臣”的身份,先可以“扈从”太后出京;后到了天津,更可顺理成章,指挥中美联合舰队,参与阅兵事宜。毕竟,“翁贝托国王号”和“杜里奥号”体型虽巨,但若仅仅这两位参加海上阅兵,形容未免孤单了一点。关卓凡的打算,是把泊在天津的美舰,统统拉过来排队,以壮声势。

    杜立德以中国的一等男爵的身份,办这个“大差”,不但名正言顺,而且载诸史册,亦是佳话一段啊。

    杜立德由轩军海军提督丁汝昌陪同进京,一路上各种惊叹兴奋好奇。在日本的时候,丁汝昌并不觉得杜立德话痨,但这一趟同行,到了后来,对杜将军问题之多,也有穷于应付之感。

    事实上,丁提督也是第一次进京,杜将军的许多问题,也实在不大答的上来。好在随行还有幕僚,勉强满足了杜将军的求知欲。

    一行人由卢沟桥入崇文门,崇文门税吏刁恶,天下有名,但事先已收到严令:不得为难杜司令和丁提督。

    入城之后,丁汝昌以从一品大员入觐,照例要先到宫门外递折请安,这是“指定动作”,不足为奇;奇的是,杜立德这个如假包换的洋鬼子,居然和丁汝昌一样,一起来到宫门外,也递上了三份请安的“黄折子”——两宫皇太后和小皇帝一人一份。

    一切都依足了中国官场规矩。

    这可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事先安排好的,而且还是出自杜立德本人的要求。折子里边的行文,也非常合乎规式,“臣中美联合舰队司令官杜立德恭请圣安”,云云。

    杜立德将军为了这次北京之行,事先是很做了一番功课滴。

    洋鬼子递请安折子,别说见,听都没有听过啊。接折子的内奏事处太监,嘴巴张得大大的,容易合不回去。

    黄匣子一溜烟地递进了长春宫,正巧两宫皇太后在一处进晚膳,打开折子,两个女人,母后皇太后不由“哎呦”连声,圣母皇太后也难免瞪大了眼睛。

    不算华尔、福瑞斯特、白齐文这班已入了籍的,洋鬼子称臣、请安,得上溯到圣祖跟前的汤若望、南希仁了吧?

    此念一起,便有康熙盛世的光景即将重现于今日之感了!

    两宫皇太后很是感慨了一轮,其中又不免叹息于“他”的劳绩功勋。仔细一想,就连华尔、福瑞斯特、白齐文他们入籍,其实不也是因为“他”?

    慈禧脑海中闪过几个字眼:这算不算“再造之功”?

    慈安突然想到了什么,轻声地嚷嚷起来:“哎呦,给这个洋鬼子授了爵之后,咱们是不是还得接见他?”

    慈禧说道:“不晓得礼部的仪注是怎么拟的?明儿军机叫起,问一问‘他’!不过,照规矩,大臣蒙恩受赏之后,是要入宫觐见谢恩的。”

    慈安又“哎呦“了一声,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道:“我这辈子就没有面对面地见过洋人!可是有点吓人!”

    慈禧微微一笑,说道:“有什么好怕的?不过也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只是,我听说……”

    说到这儿,又是微微一笑,打住了。

    慈安好奇,说道:“只是什么?你说呀!”

    慈禧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听说,洋鬼子身上,都有一股仿佛狐臊的味道,要多洒香水儿在身上,方能遮掩过去呢。”

    慈安大惊小怪地“啊”了一声,说道:“男人也洒香水儿吗?”

    慈禧说道:“听说男女都是一样的!”

    慈安笑道:“那可太稀奇了!”

    一转念,说道:“什么叫‘男女都是一样的’?洋女人的身上,也有那股狐……什么味道吗?”

    慈禧说道:“那是自然的……”

    慈安再次“哎呦”了一声,说道:“那‘他’的两位洋姨太太……”

    母后皇太后脸上一红,打住了话头。

    对面,圣母皇太后的脸儿也微微地红了。

    一时间,姊妹俩都泛起了异样的心思。

    *

    (今天第二更,还11月15日的账;11月16日的账,下个礼拜还,见谅)

    *(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洋鬼子和洋鬼子的东西() 
杜立德进京受爵,由礼部主其事。可是,就跟两宫皇太后会见和樱天皇一样,礼部从来没有办过这样的差使。其他的不说,单是安排杜立德在北京的住宿,便一人一张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最简单的法子,是请杜立德住回美利坚的公使馆。但杜立德坚决不干。杜立德并不以美国外交人员自况,他此行所作所为,一切以淡化美利坚公职人员身份、强化大清国一等男爵身份为要——你叫我去住公使馆,我还不如去住客栈呢。

    当然不能叫人家真的去挤客栈——那样一来,那间客栈不是变成看猴戏的地方了吗?

    真的应该赶紧开办“符合国际标准”的豪华宾馆啊。

    礼部有人说,那么就把“杜司令官”安排到“会同四译馆”吧。

    “会同四译馆”是礼部下属的一个机构,前明和国初,有过“会同馆”、“四夷馆”、“四译馆”等等名字,主要的差使,是翻译外语和接待外宾。

    只是,这个“外”,“外语”也好,“外宾”也罢,指的都是“外藩”,就是越南、朝鲜、缅甸、琉球这一类藩属。虽然日本、波斯这种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外藩”的国家,也胡噜包括在里边,但总的来说,“会同四译馆”只是一个接待藩属使节、而且还是较低级的使节的地方。

    这种地方,拿来接待“友邦”的高级将领,似乎不大合适。

    再者说了,“会同四译馆”下边,以国别分馆,把“杜司令官”塞到哪个分馆里呢?“暹罗馆”还是“苏禄馆”呢?反正没有“美利坚馆”。

    最后,请示过关贝勒之后,礼部决定,满足杜立德的要求,只将其视为“候任”的一等男爵。如此,杜立德之“进京受爵”,就多了一层“等候陛见”的意思,于是,杜司令官和丁提督一起,结伴住进了冰盏胡同的贤良寺。

    前文有过介绍,贤良寺原是雍正朝的老怡亲王允祥的别邸,精致清洁,四围幽静;另外,贤良寺靠近紫禁城的东华门,入宫方便,后来便成为专门接待进京觐见的封疆大吏的公馆。

    这个地方,关卓凡住过,左宗棠住过,安排杜立德入住此地,算是“礼遇甚隆”,十分之给面子了。

    杜立德固然大为满意,丁汝昌也算意外之喜。提督虽然是从一品,但清末的武职不值钱,从一品的提督,要受从二品的巡抚的节制;甚至,被藩、臬压着,也是寻常事。提督入京陛见,身上如果没有其他的兼职,是没有资格入住贤良寺的。这样说起来,丁汝昌倒是沾了杜立德的光。

    安顿下来之后,杜立德可没闲在亭台馆榭之中,而是立马就拿着新制的“手本”和“名刺”——同中国官员的一模一样,穿着黑色燕尾服,戴着圆顶礼帽,由翎顶辉煌的丁提督陪着,施施然出门“拜客”了。

    杜立德一共拜会了这么几位中国官员:恭王、关卓凡、朱凤标、文祥、万青藜、曹毓瑛、郭嵩焘。

    关卓凡和杜立德算是“战友”,杜立德“进京受爵”之幕前幕后,都由关卓凡一手操纵,杜将军拜访关贝勒,不过走个过场——当然,借见面的机会,叮嘱一番,把“相关工作做得再细一点”,也是必要的。

    其他几位拜访的对象的选择,都有讲究。

    恭王和关卓凡并为首辅,同时主管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文祥兼着总理各国事务大臣。郭嵩焘是“顾问委员会”的“主任委员”。杜立德虽不肯自居外交使节,但他的事情,在中国毕竟属于“洋务”的范畴,而中国的“洋务”,在中央层面,由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和“顾问委员会”负责。拜访首辅,是礼貌;拜访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和“顾问委员会”的主事者,则扣着“洋务”,算是题中应有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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