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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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 第4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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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炮弹入膛后,后膛两边的炮手又动作起来,将一根长锥子通过炮身上面的一个小洞,插进炮膛。然后,又将一根细细的管子,自洞口插进炮膛。

    “启禀太后,那个小圆洞,叫做‘火门’。炮膛里边,‘火门’下方的位置就是药包了。那根细细的管子,叫做‘拉火管’,用以引爆药包之用。炮手用长锥刺破药包,然后将‘拉火管’通过‘火门’插进药包,准备引爆发射。”

    御姐听得微微头昏,但最后那一句“准备引爆发射”是听懂了的,心儿立即提了起来。

    远远地传来吼声:“准备完毕!”

    “发射!”

    望远镜中,大炮的炮口喷吐出一道长长的火舌,接着一声巨响传来,火炮和炮手就被白色的浓烟包裹住了。同时,沉重的火炮向后方猛地滑动了好几米。

    与此同时,整个看台都抖了一抖。

    关卓凡正在想:“我要不要解释一下,那个叫做‘后坐力’?”便听得御姐低低地“啊”了一声,他眼角余光中,但见花容已是失色。

    天气晴好,肉眼都可以清楚地看到,燃烧的弹道在空中划出长长的弧形的灰黑色烟迹,向着远处的山腰飞去。接着,山腰上最左边的一个土墩,突然被整个的掀了起来,抛向半空。炮声和爆炸声,接连在山谷中回响,隆隆不绝。

    实心弹击中目标,本来是没有这么壮观的视觉效果的——土墩之中,事先都埋藏了炸药,炮弹击中后引发爆炸,才会把整个土墩掀飞。

    不过,这个就没有必要给御姐说明了。

    慈禧身子微颤,心头狂跳,就这么一炮,握着“千里镜”的手掌心,已渗出汗来。

    人生第一次,御姐亲身领略到坚兵利器摧城灭国之威,一时间口干舌燥,无数念头涌上心头。

    未及细辨,一连串吼叫声又传了过来,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第二门大炮响了。

    这一次,慈禧甚至觉得,自己似乎看见了那颗以每秒305米速度在空中飞行的12磅实心铁球,拖着一条灰黑色的烟迹,一头扎进了半山腰左起的第二个土墩中。顿时,猛烈的爆炸将土墩撕成碎片,抛向空中,巨大的烟尘随即腾空而起。

    一个念头清晰了起来:怪不得英、法内犯,势如破竹!偌大中国,全然无可奈何,先帝和自己姐妹,只好逃难热河!

    大炮一门又一门咆哮了起来,每一发射,大地便跟着震动一下。远处的山腰,桴鼓相应,土墩一个接着一个爆炸开来,烟火升腾。看台之前,浓烈的白烟,自南而北,慢慢淹没了炮阵。

    慈禧觉得,自己好像站在岸边,怒涛如狂,一个巨浪接着一个巨浪,砸碎在脚下的礁石上面。烟气弥漫,犹如浪花打湿头脸衣襟,一浪退后,刚想喘一口气,抹一把脸,又一个浪头就砸了过来!

    又一个念头清晰了起来:如此神兵利器,既已为我所用,天下何事不可为?还有什么是值得瞻前顾后的?!

    慈禧觉得被一只大手攫住了心脏,愈攥愈紧,憋得一股酸热之气回旋胸腹,愈来愈是挤涨。

    三十六门大炮,终于都发射了一轮,三十六个土墩,全部炸毁,无一例外。半山腰上,一片烟尘弥漫。

    这个成绩,嗯,还过得去。

    圣母皇太后向关卓凡这边偏过头来,关卓凡赶忙上前一步,微微俯下身去。

    只见御姐已迥非炮击刚开始时那副花容失色的样子了,目光火热明亮,满面红晕——不是害羞,而是兴奋。

    御姐压低了声音,却是清清楚楚地说道:“好痛快!”

    好痛快?!

    呃……您这个反应,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一轮炮击过后,炮手用一根长长的炮刷清理炮膛,关卓凡给御姐讲解:“药包用丝绸或棉布包裹,有时不能全然烧尽,清理之后,才好遂行第二轮炮击。”

    安德森再次打出旗语,只听透过逐渐散去的白烟,炮阵南端传来吼声:“换霰弹!”

    关卓凡说道:“启禀太后,这霰弹较其它炮弹,颇有不同。一枚霰弹,内藏六十八枚铁丸,发射之后,弹身爆裂开来,铁丸便激射而出。”

    御姐微微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声巨响,“千里镜”中,炮口火光喷溢,几乎同时,大炮前面半里处,那三十具“木人”,碎片飞迸,不少“木人”被拦腰切断,在半空中接连翻滚,远远地摔了出去。硝烟散去,三十具“木人”支离破碎,几乎没剩下一具完好无缺的!

    御姐这才知道,这些木人是做什么用的了。

    就是说,如果这三十具木人是三十名敌军,此刻已尽数报销了!

    对面有一千零八十具木人,即一千零八十名敌军。三十六门大炮,只要一轮射击,一千零八十名敌军——这得有两营兵了吧?便全军覆没!

    如此利器,谁可与抗?!

    *(未完待续。)

第一零五章 人生第一次() 
“演炮”完毕,回到官港行宫,堪堪午初,刚刚好传午膳。不过,圣母皇太后下车之后,关卓凡说道:“臣就不陪太后进膳了。臣赶回去安排安排,准定未正二刻,带照相师过来,替太后照相。”

    御姐温热的眼波,在关卓凡脸上一漫而过,若喜若憾,然后说道:“那么辛苦你了。未正二刻是么?嗯,我等你。”

    我等你?咳咳,有点那……啥啥的味道啦。

    “若喜若憾”,主要不是说关卓凡“不陪太后进膳了”,而是针对“照相”这个事儿——迁延日久,今天总算要成事了。

    这个事儿,慈禧从轩军还在美国的时候,就开始惦记了。那是亚特兰大战役结束之后,圣母皇太后临幸关府,见到了关卓凡从美国寄回来的“照片”。自圣母皇太后以下,一行人都大为“惊艳”。临走的时候,圣母皇太后还叫安德海要走了其中一张,“以为留思”。

    自此,慈禧就对“照相”一事上了心。后来听利宾说,关卓凡回国,是带了“照相机”回来的,满心想着,“他”回国之后,就可以给我画“照片”啦。

    不想关卓凡回国之后,圣母皇太后的事情,他无不殚精竭虑,唯独“画照片”这个事儿,似乎没怎么真正上过心。慈禧也曾经做过暗示,不过,瞅着那个家伙,一副装傻扮懵的样子,哼哼叽叽,敷敷衍衍,拖拖拉拉,总是没个准信儿。以致在杜立德的封爵仪式上,朝廷重臣几乎都照过了相,还没有轮到宫里边那两位姐姐。

    御姐不由气闷:什么意思?

    其实,关卓凡怎么会听不懂御姐的暗示?又何曾不上心?何况,给御姐照相这么有趣的事情,他自个儿就是兴致满满的。

    但是,关卓凡要保证,圣母皇太后的“第一次”,是完美的,至少,必须让照片的主人感到基本满意。

    不然,对新事物的第一印象不好,或者觉得,也“不过尔尔”嘛,那么,之后的事情,就不大好办了。

    二十一世纪的人,看到十九世纪中后期的照片,大多会持“渣技术”的轻蔑态度。其实,这多少是有点冤枉的。

    十九世纪中期,照相技术诞生未久,功力确实有限。但是,如果符合一定的条件,照片的成像度还是相当不错的。关卓凡在原时空、本时空见到的不少照片——包括他自己拍的照片,都非常清晰,几乎算得上“纤毫毕现”了。

    这个“一定的条件”,大致有这么两点:一,充足的光线;二,拍摄对象的充分配合,包括:较长时间保持摄影师要求的姿势,允许照相机和自己足够接近。

    这是因为原始的底版感光能力有限,需要较强烈的自然光和较长的曝光时间。

    偏偏这两点,对于中国贵人来说,都不容易做得到。

    “较强烈的自然光”,当然只有在室外才能获得。中国的古代建筑,室内尤其昏暗。请中国的贵人,移玉屋外,已不容易,女眷尤甚。叫他们听从摄影师的指手划脚,更加困难。皇家禁忌最多,普通权贵不高兴了,顶多赶摄影师出门;皇帝、太后不高兴了,却是可能打你屁股、砍你脑袋滴。

    这就是为什么原时空的清末老照片少有高质量者的原因了。

    还有,轩军的随军摄影师,洋华兼有,但技术最好的却是洋人,洋人入宫,体制所限,也实在是比较麻烦。主客观条件都不全备,因此,关卓凡宁肯将御姐的“第一次”,往后推一推,等到诸事妥协,再来拿走圣母皇太后的这个“人生第一次”。

    未正二刻,关卓凡准时来到行宫,两个摄影师随行,都是洋人。

    今天天气晴好,阳光充沛,接下来的一个时辰,也就是下午两点半到四点半,正是一天之中,光线最宜摄影的时段。

    关卓凡上楼请驾,陪着御姐下到园子里来。两个摄影师对着太后,深深鞠躬行礼,然后一先一后,各自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洋话。

    关卓凡说道:“他们说,为圣母皇太后服务,是他们这辈子最大的荣幸。又说,嗯,太后气度高华,园子景致极佳,佳人加上佳景,他们有信心,必定能拍出最好的‘摄影作品’——呃,就是‘照片’来。”

    御姐微微一笑,心想这两个洋鬼子还挺会说话的嘛。

    照片分两种,一种是“实景照”;一种是“砌末照”,就是搭起一块幕布,上面画着各种图案或者山水花鸟,作为背景。

    先拍戎装照。

    选的第一处实景,乃是大宅檐顶下的那一排大理石巨柱。

    经过第一天的“阅兵”、第二天的“演炮”,御姐穿这身军装,初初的生涩和不适已经无影无踪了。在石阶上拄剑而立,只见高华气度,飒爽英姿,兼而有之。红颜戎装,既有昂首天外之概,又有魅惑众生之态,关卓凡看了,心里面先暗喝一声采!

    摄影师的要求,比如“偏一偏头”、“抬一抬手”乃至“挺一挺胸”之类,自然都由关贝勒转致。他也不说是摄影师要如何如何,只说“臣请太后如何如何”,圣母皇太后听在耳中,都是情郎在“调度摆弄”自己,当然无不乐从。

    有时候,关卓凡干脆直接“上手”——走上前去,在御姐肩头微微一扳,或者腰上轻轻一扶。换一个人这么做,当然是要“剁手”的。不过,这只手既然是情郎的,御姐只是粉面微红,由头至尾,由得他“调度摆弄”,并不做一声。

    两个洋鬼子不知里就,也不以为意;李莲英、玉儿等人,自然熟视无睹,就当啥也没有看见。

    拍完站姿,再拍坐姿。

    搬来一张高背锦袱椅子,御姐抚膝并腿端坐。拍了几张,摄影师表示满意,正待易地换景,御姐偏过头,向关卓凡以目示意。关卓凡赶紧上前,微微俯身,说道:“太后有什么吩咐?”

    慈禧轻声说道:“再拍一张!”

    关卓凡答了声“是”,正要对摄影师发话,御姐又轻声说了一句:“你站到我边上吧。”

    关卓凡一愣:这是……合影啊?

    他心中大大一跳,脑子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嘴上说道:“是,臣遵旨!”

    略正衣冠,紧束腰带,站到了圣母皇太后右手边,再稍稍后退半步,企定了。

    御姐的嘴角,微微地向两边挑了上去。明亮的笑意,在整个面庞上洋溢开来。

    拍完“实景”,拍“砌末”;拍完“戎装”,拍“朝服”。

    圣母皇太后上去寝宫,脱了戎装皮靴,换上了龙袍,踩回了花盆底。

    这个园子,周围都是西洋景致,朝珠袍褂凤冠于其中,略有不甚妥协之感,因此,户外只拍“砌末”。

    拍完户外,移驾行宫一楼的“东厅”。此地虽为室内,但一排长窗极为高轩,全部打开之后,申初二刻的阳光自西南入室,满厅光华。洋鬼子摄影师认为,光线足敷使用了。

    “东厅”的正厅北墙之前,居中三级丹墀,覆以玫瑰红地毯,上设御座。这番陈设,虽然还是“西洋风”,但气象庄严,圣母皇太后朝服居于御座,并不“违和”。

    于是,又拍了一轮“御座龙袍照”。

    戎装、朝服,都算“正装”。拍完“正装”,拍“便装”——御姐换上她最喜欢的那件宝蓝缎子的“百蝶袍”,外罩貂皮出锋的“大毛”坎肩,再披上哆啰绒的斗篷,一步一摇地走下台阶来。

    拍“便装”就自在多了,拍了草地花木,拍了青铜“水法”,最后,还在那间玻璃亭子里面,拍了“赏花品茗图”。

    花可是真的,乃是一大簇早发的红梅,插在康熙窑的五彩青花瓶内。关卓凡俯下身,在御姐耳边,压低了声音,赞道:“人比花娇!”

    圣母皇太后靥生红云,眉眼盈盈,真有令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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