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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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 第6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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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

    自己的儿子做了皇帝,自己就成了“太上皇”,“恭系”必随之重新崛起,不复可制,到时候,嘿嘿,“上头”怕是连觉也睡不好吧?

    说的略略夸张些,到时候,谁才是“上头”,恐怕都说不好了!

    何况,自己和两宫、和关卓凡,还有过那么一段极深刻的恩怨纠葛。

    所以,两宫和关卓凡,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这一支入继大统的。

    虽然,自己的女儿,被慈禧认作女儿,并嫁给了关卓凡。

    虽然,已经“关恭合流”。

    如果自己的儿子,不论哪一个儿子,载澄抑或载滢,成为嗣皇帝——不,不必等到他们中的谁真的做了嗣皇帝,只要自己明确摆出介入大位争夺的姿态,一切就会发生变化——包括慈禧和敦柔的母女关系,关卓凡和敦柔的夫妻关系。

    并非说,慈禧和敦柔的母女关系、关卓凡和敦柔的夫妻关系,会被解除,而是在“嗣皇帝”三个字面前,上述母女、夫妻关系,立即就变得无足轻重了。

    脆弱的“关恭合流”,会立即破局。

    自己会重新成为慈禧和关卓凡的打击的对象。

    到时候,对手下手之重,也许就不是之前几次可比了。

    不,不,我不想再争、不想再斗了。

    可是,某人大约已经在怀疑我了。

    醇王的话,若出之于某个同自己不相干的人之口,还好一些,可是——醇王是自己的亲生兄弟!

    某人会不会怀疑,醇王此番“石破天惊”,其实是受了自己的指使?

    此念一起,只怕——

    偏偏入太极殿“叩喜”,自己又是和醇王一起进去的,某人又不在其中。

    虽说在太极殿呆的时间不长,可某人会想,恭六既然能够同王守正说那么一大篇儿话,又为什么不可以觑人不注意,授意于醇七呢?

    想到这儿,恭王几乎要后悔自己和王守正说了那么“几句话”了!

    某人既然是“当家人”,这些话,本该他自个儿去同太医说的,我,我忘了我已经“退居藩邸”了吗?

    唉,我其实是好意,可是,在有心人的眼中,怕是……“好意”变成“故意”啊!

    真是“是非只因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

    仔细想一想,连提醒某人要在王守正和魏吉恩之间保持适度的平衡,唉,其实也属多余!

    静默片刻,恭王终于开口了,声音异常冷峭:

    “醇郡王所言,谬矣!”

    *(未完待续。)

第一五七章 故作姿态?() 
此言一出,众人皆大大一愣,醇王更是一下子就涨红了脸。

    恭王予人的印象,一向洵洵儒雅,他的身份地位,“礼绝百僚”,但即便同未入流的微末小吏说话,也是十分客气的,峻厉如斯,实在少有,在座之人,大都从未见过恭王如此声色俱厉的模样。

    虽说旗下人家规矩大,哥子教训弟弟,是常见的事情,可是,醇王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早就进了郡王,加了亲王衔,身上御前大臣、领侍卫内大臣、管理神机营、这个都统、那个都统,差使一大堆,正经的国家重臣,怎么当着这许多人,上来就落他的面儿?

    还有,这儿是轩亲王府的芙蓉榭,不是紫禁城的养心殿,芙蓉榭内的这个聚会,是私人晤谈,不是朝堂议政,作为亲哥哥,在这种场合中,怎么以“醇郡王”呼之?好像,好像,呃,好像是在同政敌论战似的?

    “圣天子有百神呵佑,”恭王微微放缓了语气,不过,一张脸依然扳得一丝儿笑容也没有,“‘天花之喜’,也不是什么真正的绝症,出天花而痊愈者,大有人在,皇上不过初初‘见喜’,咱们就在下面……这,岂是为人臣者所当为?”

    醇王紫涨了面皮,嘴唇微微发抖,嗫嚅了两下,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六哥,”关卓凡用一种劝架的语气说道,“朴庵没有一丝儿的别的意思……呃,他也是一片公忠体国之心……”

    “你别说了!”恭王打断了关卓凡的话,语调上抬,语气又变得异常峻厉了,“就算真有天崩地坼的一天,其后,何去何从——”

    说到这儿,他虚虚的拱了拱手,“也要仰赖两宫皇太后乾纲独断,大位谁属,岂是我等做臣子的可以妄议的?”

    这句话说的就不大对了,如果“真有天崩地坼的一天”,“大位谁属”,依本朝的祖宗家法、体例故事,一定是要“内咨亲贵”的——特别是“近支”亲贵,并非尽由慈安、慈禧两个年轻的小媳妇,关起门来,一言而决。

    醇王第一个就不服气,认为自己抓到了恭王话中的漏洞,说道:“六哥……”

    “你别叫我六哥!”

    恭王这句话,声音大得异乎寻常,醇王下面的话,当即被堵了回去,憋得眼泪都差点出来了。

    在座的懿亲、重臣不由隐隐地起了骚动,至亲兄弟,又是在众人之前,何至于此?

    “六哥……”

    这一声“六哥”,是关卓凡叫的。

    关卓凡刚说了两个字,恭王就呼的一下,站起身来,厉声说道:“你们如果还要就此开议,我是不敢与闻的了,告辞!”

    “别!”

    恭王还未抬腿,关卓凡便迈上一步,伸手一拦,说道:“我是说,六哥说得对!天花虽说‘胎毒所蕴,受之于天’,可是,可是,未必就治不好!呃,呃,对了,乾隆朝时候的名医叶天士,不就是治好过天花么?”

    顿了一顿,“六哥,你请坐。”

    恭王吐了口气,坐了下来。

    关卓凡转向曹毓瑛:“琢如,我记得,这位叶天士,也是江苏人吧?他的事迹,你该更加清楚些。”

    叶天士是江苏吴县人,曹毓瑛是江苏江阴人。

    “叶天士的事迹,”曹毓瑛微微一笑,“我打小就听得多了,神乎其神!不过,王爷,其中许多事情,要么添油加醋,要么以讹传讹,只好当成说书的来听听,不好太当真的——叶某人的医技,其实并没有那么神奇。”

    “哦?”关卓凡露出微微讶异的神色,“琢如,这话怎么说呢?倒要请教。”

    “就拿他治天花来说吧,”曹毓瑛说,“说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有个富商,幼子‘出天花’,求到了叶天士,他叫人找了十余张新油漆的桌子,然后把孩子的衣服脱光,放在一张桌子上,辗转揉搓。如此一张一张桌子地用过去,待十张桌子都用过了,已到了五更天,孩子终于‘哇’的哭出声来,浑身的痘子,也就全‘发’出来了。”

    顿了一顿,“王爷请想一想,编这个故事的人,以为天花之‘发’,形同拿手去挤脓疱,其于病理,其实一窍不通!”

    关卓凡点了点头:“确实,想当然耳!”

    “叶天士的故事,”许庚身插了进来,“江南一带,流传甚广,我也是打小就听的——关于他治天花,还有更稀奇的呢!”

    许庚身是浙江杭州人。

    “哦?”关卓凡颇感兴味的样子,“请道其详。”

    许庚身说道:“说是叶天士的外孙,刚满一岁,出天花,‘发’不出来,叶天士为之束手,他的女儿气得直撞头,说,‘父亲平日都说‘痘无死症’,现在就单单外孙不能救吗?那就让我和他一起死吧!’拿起剪刀就要寻死。”

    “叶天士不得已,默谋良久,最后把婴儿赤身裸体地抱到一间空屋里,锁上门,扬长而去。女儿想看孩子,门又打不开,叫人去催父亲回来,叶天士毫不搭理,叶女哭得死去活来。也是到了五更天,叶天士终于回来了,打开门一看,叶女惊喜不置,孩子全身的‘花’,竟然都发了出来!一粒一粒,就象珠子一样饱满晶莹——珍珠豆!”

    顿了一顿,许庚身微微一笑,说道:“原来,时值盛夏,那间空屋子的窗户都打开了,蚊子丛聚,叮咬孩子的皮肤,如此,痘疮就发了出来。”

    关卓凡也是微微一笑,说道:“编这个故事的人呢,大约以为,蚊子吸血,就把毒血都吸了出来。”

    “是,”许庚身点了点头,“又是全然不通医理,又是想当然耳!”

    这两个故事,不但不能证明,恭王说的“‘天花之喜’,也不是什么真正的绝症,出天花而痊愈者,大有人在”,反而拐来拐去,从另一个侧面,进一步坐实了,天花真正是“不可治”。

    不过,这一层,恭王倒不介意,他讲的那番话,其真正用意,并不在说明天花可治还是不可治。

    芙蓉榭中,又沉默下来了。

    过了一小会儿,坐在角落里的礼亲王世铎,小声说道:“要是,要是,咱们也像康熙朝那样,在宫里边‘种痘’,会不会,呃,会不会……”

    *(未完待续。)

第一五八章 证属重险() 
世铎的声音虽小,但静夜之中,听得还是十分清楚。

    怡亲王载敦、郑亲王承志、礼亲王世铎、豫亲王本格,这几位“闲散王爷”,今天晚上,在宫里也好,在轩亲王府也好,一直没怎么说过话,他们之中,有的人是打定了主意,“有干系”的话,由头至尾,一句也不说,别的人,也没有想过要在相关问题上,同他们做什么实质性的交流,因此,世铎提及“种痘”,颇出众人意外。

    不过,此言一出,别人还没怎样,世铎自己就先后悔了:这句话听起来,隐隐然有指责先帝和两宫皇太后未及早替皇上“种痘”的意思?这,岂非说,皇上“出天花”,先帝和两宫皇太后要负责任?

    唉,这,可不是我的本意啊!

    他不由大为懊丧: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需要说明的是,世铎说的“种痘”,不是“种牛痘”,而是“种人痘”,一般分为两种,一曰旱苗法,取天花患者的痘痂研成细末,加入樟脑、冰片等,吹入种痘者鼻中;一曰水苗法,将天花患者的痘痂加入人乳或水,以棉签浸蘸,塞入种痘者的鼻中。

    旱苗法也好,水苗法也罢,都是为了让种痘者感染上轻度的天花,发烧出疹,经过精心疗理养护,痊愈之后,便相当于已出过天花,从而具备对天花的免疫力。

    这种原始的天花预防手段,效果既可疑,又十分危险,“种人痘”就是“出天花”,说是“轻度”,可实际上,没有人可以真正把控“出天花”的“度”,种痘者痊愈了自然好,可如果不能痊愈呢?

    对于未出过天花的人来说,“出天花”毕竟是个小概率的事件,这个概率,未必比“种人痘”不能痊愈、一命呜呼的概率更高,所以,在某种意义上,很难说,“种人痘”,到底是救人,还是杀人。

    还有,对于种痘者的治疗、护理,成本巨大,根本不是普通人家承受的起的。

    乾隆二十八年,年幼的皇十五子——即后来的仁宗——奉旨“种痘”,以圆明园五福堂为临时的“种痘”护理场所,不但四面道路封闭,与外界隔绝,门窗还都用黑、红两色毡子围住,不见三光——日光、月光、星光。四名御医昼夜轮班,一日三次,为皇十五子把脉;一天十二个时辰内,十数名太监不间断地侍候。

    这种护理方式,莫说贫寒百姓,就是普通富户,也未必做得来。

    听了世铎的问题,关卓凡淡淡一笑,说道:“本朝宫中‘种痘’,始自圣祖,数代以降,颇具效验,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情形,已不大一样了,个中情形道理,嗯,博川,你来说一说?”

    “是。”

    文祥略略沉吟了一下,说道:“本朝入关定鼎之初,满蒙八旗,皆为‘生身’,于关内肆虐的天花,几无抗拒之力,所以,‘种痘’虽然凶险,却不能不行。”

    “还有……”

    他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照实直说——不然,真有人以为皇上之“出天花”,与先帝和两宫皇太后之“失职”有关,就大大不妥了。

    “康熙朝、乾隆朝,”文祥说道,“宫中得以‘种痘’,亦有赖圣祖仁皇帝、高宗纯皇帝子嗣众多,就算哪个阿哥因为‘种痘’出了什么意外,其余的阿哥,毕竟可以闯过这一关,终身可保无虞。”

    顿了一顿,“嗣皇帝自然在已经过关的阿哥中挑选,如此,圣躬再无‘见喜’之虑,朝局安定,国祚绵长。”

    这就说得很透彻了:俺儿子多,拼着挂掉一个、两个,也要保证其中的大多数能够健康成长,同时,也就保证了下一任的皇帝,不会像俺老爸或者俺曾祖父那样,没干几年活,一被天花沾上,“初二到初七”,没几天就挂掉了。

    明白了这个道理,先帝和两宫皇太后为什么没有在今上幼时替他“种痘”,就不言自明了。

    不过,还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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