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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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 第8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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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城亦不战而下。

    赛喇木开城,西征大军未在赛喇木停留;拜城开城,展东禄则令各军驻扎城外,略事休整,即进军阿克苏城,同伯克胡里展开决战。

    彼时,已接到情报,喀什噶尔的浩罕人,已由伯克胡里亲领,倾巢而出,进抵阿克苏城,严阵以待西征大军。

    伯克胡里对打败中国人,是颇有信心的。

    连续“敉平”了海古拉、艾克木汗、尼亚孜的“叛乱”,周围的人,都吹捧伯克胡里是“百世罕见的军事天才”,他自己呢,也基本认可这个说法,哼,中国人有什么了不起的?老爹、老弟打败仗,那是他们太笨!

    考察地理,伯克胡里认为,自己最大的优势,是南北走向的阿克苏河和瑚玛喇克河——其实是同一条河,南段为阿克苏河,北段为瑚玛喇克河——将阿克苏全境分成了东、西两部分,无论如何,中国军队必须渡过这条河流,才能够继续西进。

    伯克胡里把部队摆在阿克苏河西岸的浑巴什,他打的主意是,待中国军队渡河的时候,“半渡而击之”。

    还有,伯克胡里以为,这一带,算是他的“福地”。

    不久前,他就是在离浑巴什不远处的爱库勒,打败了艾克木汗那个“叛逆”,并追击艾部至阿克苏河,将大部分的“叛逆”挤下河去。

    哼,阿克苏河的河底,还躺着叛逆们腐烂的尸体吧?接下来,我要叫中国人下去和这他们作伴儿!

    可惜,伯克胡里想的好好儿的“半渡而击之”的计划,未能成功实施。

    渡河之前,轩军的炮兵,对西岸的敌军,进行了猛烈的炮击;渡河的时候,炮火亦未曾间断,喀什噶尔兵被炸的人仰马翻,自顾尚且不暇,谈何“半渡而击之”?

    官军过河之前,喀什噶尔兵已经被炸的七荤八素了,官军过河之后,立即发动冲锋,喀什噶尔兵一触即溃。

    这场仗,“洪福汗国”最后一支主力部队,大部就歼,伯克胡里本人也被开花弹炸伤了手臂。

    喀什噶尔的残兵,一口气逃入乌什境内。

    伯克胡里下令,将乌什城全城居民,迁往喀什噶尔。

    他的想法是,“坚壁清野”,“不留一人一物资敌”。

    不过,西征大军蹑踪而至,喀什噶尔兵手忙脚乱,只裹挟了两万左右的百姓,也来不及对乌什城进行大的破坏。

    彼时的天时,虽然还可勉强算是秋天,可是,已经十分寒冷,展东禄在奏折中说,“布置甫定,五更时分,令各营将领蓐食疾进。履冰而行,霜凌凝积,手足冻皲,人马交困。”

    终于,在阿合奇附近的松塔什追上了敌军。

    逃敌正在胁迫两万多百姓渡河,展东禄挥军猛扑,“见贼即杀,人马之尸顷刻堆积河中,水为不流。”

    浩罕军彻底溃败,逃回喀什噶尔的伯克胡里,身边只剩下几百人了。

    展东禄一面安排妥善安置解救下来的百姓,一面命轩军骑兵和雷正绾部的马队,继续追击残匪。

    官军的骑兵部队,一直追至乌什和喀什噶尔交界的阿特巴什,茫茫戈壁,一望无际,不见敌踪,这才调转马头,返回乌什。

    至此,南疆的“东四城”,喀喇沙尔、库车、阿克苏、乌什,尽数重归天朝版图。

    虽然,还有“西四城”,即喀什噶尔、英吉沙尔、叶尔羌、和田有待“解放”,但是,叛匪主力既已全灭,新疆全境的靖定,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且不过是“旬月之间”的问题了。

    左宗棠在单衔的附片中,称赞展东禄,率军在“三旬之间迅扫贼氛,穷追三千里,收复东四城,歼贼一万数千,追回难民数十万,决机神速,古近以来实罕其比。”

    *(未完待续。)

第一一一章 最后一脉,不绝如缕() 
关卓凡回到朝内北小街的时候,文祥、曹毓瑛、许庚身、郭嵩焘,已经在王府内等候了。

    四位大军机都已收到了东四城大捷的消息,传看过左宗棠、展东禄的奏折后,更加兴奋了。

    “南疆的西四城,虽然地域广大,”曹毓瑛说道,“可是,只要喀什噶尔一下,其余三城,英吉沙尔、叶尔羌、和田,就是传檄而定的事情,既然伪洪福汗国的主力,已尽数就歼,那么,新疆的军事,就再没有什么可虑的了!”

    “喀什噶尔既为伪洪福汗国的老巢,”文祥沉吟说道,“那个伯克胡里,必然还要纠集残部,殊死一搏——不过,琢如说的是,已不足为虑了!”

    “说不定,”许庚身笑着说道,“就在咱们说话的当儿,克复喀什噶尔的报捷折子,已经上路了呢!”

    倒真有这个可能!文祥、曹毓瑛、郭嵩焘,一齐含笑点头。

    “实话实说,”郭嵩焘在奏折上轻轻按了一按,感叹着说道,“皇上登基在即,再没有比西四城大捷更好的贺礼了!”

    这句话更加是“于我心有戚戚焉”了,在座之人,连同关卓凡在内,都是微微颔首。

    “不过,还不敢百分百放下心来,”关卓凡说道,“现在,我剩下的唯一的担心,是喀什噶尔的汉城。”

    几位大军机脸上的笑容,淡去了。

    当年,整个南疆都反了,喀什噶尔汉城孤悬叛匪的汪洋大海之中,苦苦支持半年之久,弹尽之后,守备何步云终于向阿古柏献城投降。喀什噶尔办事大臣奎英、帮办大臣福珠凌阿举家赴难;官军的残部,在被迫皈依回教之后,得以保全。

    “博川方才的担忧,”关卓凡说道,“其实不算过虑,伯克胡里狗急跳墙,是必然的,我怕……他会把最后一腔邪火,撒到喀什汉城上头。”

    “似乎——”郭嵩焘试探着说道,“何步云和阿古柏那边儿,敷衍的……还不错?”

    “那是!”许庚身的嘴角,露出一丝讥笑,“阿古柏纳何步云女儿为妃,何步云自个儿,另起了个‘库达来’的回教名字,还有,皈依回教的官军,依旧归何步云管带。”

    顿了一顿,“你说他贪生怕死也好,委曲求全也罢,反正,他和阿古柏,还真是‘敷衍’的不错。”

    “怪不得有阿古柏‘贿买’何步云之说呢!”郭嵩焘说道,“不过,何步云既在伪洪福汗国内颇受信用,那么——”

    说到这儿,略一犹豫,打住了。

    不过,他的言下之意,大伙儿都听得明白:何步云和“阿古柏那边儿”,既然“敷衍”的这么好,王爷关于伯克胡里“会把最后一腔邪火,撒到喀什汉城上头”的担心,是不是就——

    “如果何步云继续这么‘敷衍’下去,”曹毓瑛说道,“伯克胡里也许不会拿喀什汉城‘撒火’,可是,何步云失节事敌,现在,朝廷大军即将兵临城下,伪洪福汗国覆灭在即,他难道不要替自己打算、打算?”

    “琢如,”郭嵩焘说,“你是说,何步云会……反正?以此……将功折罪?”

    “我要是何步云,”曹毓瑛慢吞吞的说道,“我就会这么干。”

    “嗯,有道理……”

    “何步云失节事敌,罪不可恕!”文祥叹了口气,“不过,我多少也要替他说一句公道话——”

    顿了一顿,“论气节,何步云当然比不得奎英、福珠凌阿两位!这没什么可说的!可是,无论如何,不至于受阿古柏的‘贿买’!彼时,喀什汉城,坚守半年之后,已经弹尽援绝——唉,其实还不止,‘援’,是从头到尾都不可能有的,谈不上什么‘绝’不‘绝’!”

    再顿一顿,“何步云出降之时,喀什汉城已陷落在即,如果他坚持不降,城陷之后,阿古柏必定屠城,则朝廷在南疆的最后一脉,就彻底断绝了!”

    说到这儿,转向关卓凡,“所以,王爷,我以为,何步云虽然罪不可恕,却是其情可悯,如果他果然反正,是不是……可以贷其一死?”

    “可以!”

    关卓凡点了点头,“博川‘最后一脉’说得好!我也是这么说的——出兵之前,函件往来,我不止一次叮嘱左季高和展克庵,暂不必介意喀什汉城守军失节一事,无论如何,要想法子保全这支‘朝廷在南疆的最后一脉’!”

    顿了顿,缓缓说道,“该给什么处分,那是把他们救了下来之后,咱们自己人的事儿。”

    “是!”文祥说道,“王爷睿见!”

    “王爷也不必太过担忧,”曹毓瑛说道,“我看,能够坚守喀什汉城半年之久,又把阿古柏‘敷衍’的这么好,这个何步云,也不是无能之辈,他如果反正,必然是要先和展克庵搭上线儿,谋定而后动的。”

    “嗯。”

    “唉,”许庚身叹了口气,“都是阿古柏的妃子——如果毒死阿古柏的,不是那个‘热娜古丽’,而是何步云的女儿,该有多好?”

    这可真是神论——不晓得该如何置评?

    谈过了喀什汉城的安危,便进入今日会议的正题。

    “正题”有三个:左宗棠、西北治理、新疆设省。

    这三个题目,又是彼此关联的。

    第一个题目“左宗棠”,是说,新疆乱平之后,该派左宗棠个什么差使?

    左宗棠若回内地任职,两种去处,一是中枢,一是地方。

    若是地方,以他敉平甘肃、新疆回乱的偌大功勋,只有两个位子可以安置:一个是直隶总督,一个是两江总督,略次一等的两广、湖广,对于左宗棠今日之身份、地位来说,都嫌低了些。

    可是,督直的是曾国藩,是动不得的;督江的赵景贤,虽然还是“署理”,不过,已经内定,一过年,就要“真除”。大伙儿都晓得的,两江是轩亲王视之为根本的地方,好不容易请曾涤生腾出了位子,绝不会再让了出来,交给左季高的,因此,也不必考虑。

    地方上,既没有合适的去处,那就只好中枢了——延左季高入军机。

    一想到,从今往后,今天这样的会议,与会人士中,会多出一个左季高来,大伙儿的头,就有些大了。

    “中枢的职责,”曹毓瑛微笑说道,“是燮理阴阳,调和将帅,左季高一向是被‘燮理’、被‘调和’惯了的,他那个脾气,请他去‘燮理’、‘调和’别人,只怕——”

    说到这儿,转向郭嵩焘,“筠翁,你和左季高,是最熟的,你说呢?”

    郭嵩焘微微的摇了摇头,说道:“季高能不能燮理’、‘调和’别人,我也说不好,不过——”

    顿了一顿,“如果季高也在这间屋子里的话,必定声震屋瓦,由头至尾,莫说咱们几个了,就是王爷,也不见得能插得进去话。”

    大伙儿都会心的笑了起来。

    “真是这么回事儿!”许庚身说道,“我想起左季高进京陛见的那一次——”

    微微一顿,“嗯,恭亲王设宴,军机全班作陪,席上,左季高逸兴遄飞,从赵翁孙讲到班定远,从两汉讲到隋唐,又大谈本朝事迹,圣祖仁皇帝三征准格尔,高宗纯皇帝之平准、平回,等等。整间屋子,就听他一个人高谈阔论,谁插不进嘴去,他又中气充沛,真正是筠翁说的‘声震屋瓦’!我不晓得王爷、博公、琢如几位何如,我是……听得脑仁都疼了!”

    关、文、曹三人都笑了,文、曹二人说道:“彼此,彼此!”

    “其实,”郭嵩焘说道,“如果只是两个人面对面,季高还好——你一句,我一句,彼此都能说话;可是,不晓得为了什么,人愈多,他的话愈多,而且还爱抢话,谁的话都抢——上官的话,也照抢不误。”

    顿了顿,“若是正经会议,那就更加不得了了!”

    *(未完待续。)

第一一二章 雄图王化,端赖柱石() 
“是,”曹毓瑛微笑说道,“如果再扯到李少荃,那就是更加、更加的不得了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在人前批评李鸿章和淮军,确实是左宗棠的一大爱好,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是见识过的。

    “左季高的这件‘雅好’,”文祥微微摇头,“真不晓得叫人该如何置评?左季高如果进了军机,‘燮理阴阳’、‘调和将帅’,第一个‘燮理’不来、‘调和’不来的,大约就是李少荃了。”

    “何止‘燮理’不来、‘调和’不来?”许庚身说道,“我看,李少荃上折告病致仕,都是有可能的!”

    “唉,”关卓凡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左季高什么都好,就是这个爱出风头、言大而夸,叫人头疼。”

    “爱出风头”、“言大而夸”,既是的评,也是定评,此评既出于轩亲王之口,则左宗棠的不宜进军机,就是确定了的。

    左宗棠内调,地方上既没有合适的位子,又不宜进军机,那么,就是说,左宗棠不能内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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