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无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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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碎无棱-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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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如开了闸的水龙头一般从口中涌出,狰狞的血色在地上蔓延,艳红的衣衫染上凄艳的鲜血,在黄昏略显昏暗的环境下显得尤为刺目。

    白轻墨一步一步缓缓走到赤邪的旁边,居高临下,如同看一样垃圾一般看着他。

    此时的后者全身上下骨骼碎尽,再也无法动弹,身上的火苗虽然减弱却仍不熄灭,口中鲜血不断涌出,刚愎自用的魔宫火使已是强弩之末。

    白轻墨的眼中含着冰冷的鄙夷,淡淡的俯视着已经无法说话的赤邪,语声不屑而冷然:“魔宫的人,就算是地位再高,也要死在本宫的手上。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来华清州砸场子。”

    赤邪的目光怨毒,死死盯着白轻墨,却依旧夹杂着一丝嗜血的笑意。

    “依本宫看,如今你这副模样,我也不必给你留全尸了。你不是喜欢火么,那好,本宫便成全你罢了。”说着素手一抬,一道紫色流光顿时射到赤邪身上,紫色的火焰盖住了红色烈火,将赤邪整个人都包裹起来,温度冰冷,却于瞬息之间将人的躯体焚烧殆尽。

    紫色火焰逐渐熄灭,一阵风吹过,吹散了地面上残留的一缕灰尘。看着再无一丝痕迹的地面,白轻墨眼中掠过一抹狠色,淡淡收回手,转身看向几丈外兰箫所在的地方。

    短短几招之内解决所有问题,却尽数彰显出沉月宫主的实力。围观众人心下骇然。以往总听说沉月宫主白轻墨乃不世出的习武天才,杀人不眨眼,而且往往是一击必杀,但这几年来,自从沉月宫崛起,在外头办事的绝大多是都是宫中几位护法,而沉月宫主本人出手的场景,却只有极少数人亲眼见到过。然而此番白轻墨盛怒之下连出三招,让对手一个个死无全尸,却不见疲态,杀人手段残忍至极,让围观者们不得不胆战心惊。

    仅仅舞象之年,便有如此功夫,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而此时白轻墨冰冷的视线从人群中扫过,便让黑道中人纷纷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可白轻墨根本就没在意他们,足尖轻轻一点,飞掠至擂台上,对正给兰箫服药治伤的雪升道:“如何?”

    雪升回道:“‘朔月茗’只对内家高手起作用,兰教主毒发时正巧运功,因此遭到功力反噬,在卸下全身防备后……遭受重击。外伤虽然只是皮肉,但伤口很深,只怕近一段时间都不能动作太大,而内伤……”

    白轻墨心中一紧:“内伤怎么?”

    雪升面色有些凝重:“由于内外力叠加,兰教主五脏六腑皆受到重创,筋脉受损,虽然暂时没有性命之虞,但要想完全康复,没有个一年半载,恐怕难以达到巅峰状态。”

    闻言,一直闭目养神的兰箫微微睁开眼,眸中淡沉如水,看了一眼白轻墨,然后轻轻一笑,仿佛并不在意。

    白轻墨身形一震。

    她当然明白雪升的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这事要是放在平常,只要安排妥当,休息个一年半载也不成什么大问题,而如今……假扮魔宫中人袭击各门派的事情已经暴露,以前结下梁子的,不论是不是被他们杀了人,估计都要来寻仇,而兰箫又当众舍命救她,个中情况明眼人一看便知。碧落教平日里结下的仇家也不算少,这里可有不少眼睛看着,此番碧落教主身受重伤的消息必定不胫而走,来日趁机寻仇的人必然不在少数。江湖大乱,他们二人不论是谁,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然而,她与他此时……

    白轻墨指尖一颤,深吸一口气稳定情绪,再看已是黑眸如潭,毫无波动。

    “兰幽。”

    “在。”

    “将你们教主带回去,好生照顾着,剩下的事情不要管。”白轻墨淡淡道,转过身不再看兰箫,顿了一下,袖中的手微微紧了紧,“照顾好他。”

    说着便提步欲走下台去。

    忽然,一道极细的破风之声传来,白轻墨秀眉一挺,身子一侧夹住偷袭暗器,刚要射回去,耳边却陡然响起一个声音——

    “丫头,人家为了你差点把命给送了,你却是这样一个不冷不淡的态度,老娘可看不惯啊!”

第60章 寻遍荷塘空水遗() 
女子的语声带笑,混合了二八年华的年轻与中年女子的妩媚风韵,竟让闻者辨不清她的年龄。而且,这人的语气……

    围观众人不由得抹了一把汗,这沉月宫主可还在气头上呢,不会又是一个来送死的罢?

    然而,听见声音的白轻墨则是微微一愕,诧异地转过身去,果然见天边飘来一抹明晃晃的绿色身影,其后还跟着一名粉色衣衫的女子,眨眼间便掠至身前。

    女子莲步轻移,走至白轻墨面前,斜斜瞥了一眼兰箫,再看回白轻墨的脸上,一双丹凤眼暗藏笑意:“丫头,难得看见你这般脸色,我心里真是欢喜得很呀。”

    白轻墨面色冷淡,指尖一弹,暗器“唰”的一声射向柳非烟,道:“你倒是好心情,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就是为了来看笑话的么?”

    柳非烟抬手一接,暗器已入掌中,一张脸笑得风韵十足:“哎呀呀,丫头生气了,这可如何是好。”说着装模作样地四下看了看,然后将目光定在了兰箫身上,眼珠子一转,道,“想来你是气我没早来一步救你这死对头,让你一个人杀了魔宫的火使,还心疼着呢。如此说来,老娘可得将功补过,替你瞧一瞧这小子了。”

    柳非烟那一副不紧不慢的神色让周围的人看得心中起火,白轻墨心中微微一动,深吸了一口气:“你要是治不好他,我可不会放过你的如烟谷。”

    原本是几个人之间的小范围对话,白轻墨的声音并不大,然则望醉楼周围的人们都是习武的练家子,皆是耳聪目明的,便将她的话一字不漏地收进了耳中。

    如烟谷……

    众人纳闷:这个地方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呢?

    忽然,一直靠在梁柱上休息的千罗苑苑主绫罗皱了皱眉,略作思忖,眼中掠过一丝精光,脊背忽地直起,如花似玉的面庞上惊诧之色尽显:“如烟谷……你是,‘毒后’柳非烟!”

    “柳非烟?!”

    “就是那个二十年前退隐江湖的柳非烟?”

    “不会吧……这都过去二十年了,这女人怎么还是这一副模样?”

    “毒后……这次出江湖不会是趁乱要害人的罢?”

    众人惊愕了,随即立刻惊恐了。

    看来柳非烟这“毒后”的名声确实不怎么样,这都二十年过去了,人们对她使毒的功夫依旧是口耳相传讳莫如深。真不知这女人二十年前到底杀了多少人,才能换来这么久的名留青史。

    白轻墨看她一眼,恰逢柳非烟对她笑着挑了挑眉。

    如果她想隐藏柳非烟的身份,大可不必将“如烟谷”这三个字说出来,而她当众讲出这三个字,为的就是唤起人们对柳非烟的记忆,让外界知道,沉月宫与碧落教和“毒后”关系匪浅,也是为自己增加一个筹码。而柳非烟自己也必定有了重出江湖的意愿,否则,也不会选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天下人眼前。

    不理会周围人的反应,兰幽小心翼翼地扶着兰箫盘腿坐下,对柳非烟道:“请毒后为我们教主看看伤势。”

    看见兰箫一身的血迹,面色苍白,行动艰难,眼睛看向自己,眸中却依旧淡然,神色温和,柳非烟柳眉微挑,蹲下身来,一手扣上兰箫脉搏,丹凤眼微微虚起。

    白轻墨问道:“如何?”

    柳非烟将手从兰箫的脉搏上挪开,两指一并,疾点兰箫身上几处穴道,后者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双眼紧紧闭上,额上渗出涔涔冷汗。

    兰幽急急道:“教主!”

    兰箫闭口不言,片刻后,痛楚似乎退去,脸上竟然恢复了些许血色,缓缓睁开眼,对柳非烟道:“多谢前辈。”

    柳非烟不屑地一挥手:“我可是看在白家丫头的面子上给你瞧了瞧伤势,别以为你有多大面子能让老娘出手救你。”

    兰箫不以为忤,温和浅笑,面色却仍旧显得有些苍白:“前辈愿意助白宫主一臂之力,在下亦自然欣喜万分。”

    柳非烟头皮麻了一麻,十分不爽地看着兰箫:“这么久不见,你小子还依旧是这副德行。”

    见兰箫似乎有恢复的迹象,白轻墨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依旧冷淡不动声色,对着柳非烟道:“二十年未出如烟谷,你今日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柳非烟双手环胸,丹凤眼里笑意盈盈,仔细看去确是冰冷一片:“有人想动我的侄女,我这身为姨娘的,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白轻墨眼中寒芒一闪,压低声音道:“你是说长空派公开被我沉月宫袭击一事么?”

    柳非烟轻笑一声,凑到白轻墨耳边,低声问道:“长空派有那么聪明么?依我看,在此之前,已经有不少门派都收到了同样一封信件,这其中有一份不小心落在了我的手里,里边可数尽了你们两人的罪状呀。”轻轻拍了拍白轻墨的肩膀,柳非烟笑得不怀好意又有些冰冷,“凭你的聪明才智,难道猜不出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么?”

    白轻墨面色一白。

    柳非烟勾唇:“这就对了。”后退一步,离开白轻墨一定距离,看了一眼刚站起来的兰箫,丹凤眼中重拾笑意,“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我杞人忧天了。你们俩算盘打得这么精,恐怕正盼着这么一个机会呢。只不过,似乎来得早了点儿。”

    “来得早还是来得晚,其实并无什么分别。”白轻墨扬起头,看向刘柳非烟,眼中再无动摇,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目中无人的冷傲,“在强者的世界里,只有实力才能说话。”

    兰箫微笑。

    柳非烟眼中浮起赞赏之色:“不愧是老娘的侄女,虽然性子同你娘不像,这骨子里的傲气倒是得了我们家的真传。”说着朝四周望了一圈,挑了挑眉,“我说,丫头,老娘这么大老远地跑来帮你救场,怎么着也得提供个吃饭睡觉的地方吧?”

    白轻墨并未立刻答应,而是露出了属于沉月宫主的一贯笑容:“沉月宫地方大得很,柳谷主若是愿意下榻,自然是随时都能腾出间上房来招待。只是最近宫中事务众多,本宫只怕匀不出时间来陪同谷主,难免失了礼数。依本宫看,兰教主近日来倒是清闲得很,他碧落教的环境也不比我沉月宫差,何况你们二人原本便是旧相识,趁此机会多聊聊增进感情也是不错的,兰教主定然十分愿意有这么位能给他碧落教长脸的客人。”说着好心地问了问兰箫,“你说是不是呀,兰教主?”

    兰箫心中微微动了动,看着白轻墨,眼中浮起温和的笑意,配合地颔首:“若是柳谷主肯赏光下榻碧落教,在下必定以贵宾之礼相待。”

    柳非烟的脸黑了一黑。

    “那就这么定了。”白轻墨再看了兰箫一眼,袖中指尖紧了紧,神色迅速冷淡下来,转身道,“折阙,雪升,我们回宫。”

    “是。”

    言罢,三道人影便化作三道流光,掠向远处,了无踪迹。

    转眼间,台上只剩下兰箫、兰幽以及柳非烟二人。

    望着天边消失的那一抹身影,兰箫眼中的笑意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淡与无奈。

    柳非烟挑了挑眉,伸出手拍了拍兰箫的肩膀,眼中有深色流转,话中有话:“小子,那丫头是为了你好,可别辜负了她。”

    兰箫收回目光,淡淡道:“前辈,我们先回教罢。”

    柳非烟看了一眼兰箫月白衣衫上斑驳的血迹,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也好。”

    直到四人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宇文熙和才站出来主导局面,将前来赴会的黑道众人一一遣散,留下大片颓垣断壁,凄凉无比。宇文熙和认命地叹了口气,开始指挥下人们收拾场地。谁都没有注意到,望醉楼第三层上,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已经悄然隐退。

    ****

    太阳西沉,天边只残留一线微弱的余晖,大片的天空已经被黑暗所遮蔽,几颗星星逐渐点亮漆黑的天幕。郊野官道上,一辆马车正缓缓地行驶着。

    铜制水盆中,染血的布正将血色在水中晕染开来。折阙洗净布巾,再次放到白轻墨嘴边和脖颈上,擦去刚刚吐出来的鲜血。雪升坐在一旁为其把脉,将一粒药丸送入她的口中,眉头皱得死紧。

    忽然,马车一个轻微的颠簸,帘子被掀起,一名白衣男子跳上车来。

    “你……”

    凌昭云甫一掀开帘子,看到的便是车厢内这样一幅情景,不由惊愕。

    淡淡的阴影中,白轻墨靠在马车壁上,面色惨白,唇角沾血,见到凌昭云进来,没忍住又是一口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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