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细作也不可能是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她太胆小了，怕见血，怕见人，甚至连兵刃都怕，若是让她当细作，定是办不了什么大事的。于是，待回了乌坝之后，我便差人将她送走……结果，事有巧合，待回到大营之后，我调查出细作的底细，并暗中带人潜伏于细作与人接头之处……那地方，叫做坝头客栈，而玄薇，便暂住在那里。”
“如此巧合，让我又一次不得不心生疑惑。由此之后，我便将她放在心上，虽说不当她为细作监视，却也时常想要知道她的情况。”顾渊说到这里，抬头看了皇上一眼：“就是那个时候，先太医吴常吴大人，发现了她身上的本事。她虽胆小，但救人时却毫不含糊，对医术了解至深，更是对医术无比热爱。吴太医如获至宝，将她带在身边耐心教导……而现在想起来，大约臣便是那个时候，看上她了。”
皇上看着顾渊，听到此时笑了一声：“你这闷葫芦，朕可从未听过你说过这么多的话……看起来，你是真心喜爱这个女子。”
顾渊点了点头：“嗯，臣喜欢她。”
皇上哈哈大笑，指着顾渊道：“你倒是耿直……可你是否想过，这姑娘为何会出现在乌坝，她从前的身份又是什么？”
顾渊脸上闪过一丝迷茫：“她……就是她，我要的就是现下的她，要知道她以前是谁做什么？”
皇上看着顾渊望着他略带迷茫地眼神，似乎正仔细打量他现下所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半晌之后，他长叹一声：“好啦，你这家伙……朕嫌你这木头杵在朕这儿碍眼，先下去吧。对了，你妹妹就在此处，你不去瞧瞧她？”
顾渊没有动，依旧看着皇上。他这样的举动有些大不敬，可他此时只想知道一点——皇上究竟是个啥意思？到底同不同意他娶玄薇？
“还愣着！？”皇上一挑眉，佯装发怒，抬脚便要往顾渊身上踹。顾渊没让开，倒是皇上没有真舍得踹上去：“滚滚滚，莫要碍着朕的眼！”
顾渊知道，看起来现下他是讨不到个准话了，虽然心有不甘，可他却不得不叩头，依言退下。
离开了皇上这里，房间里顿时寂静了下来。皇上将身子靠在椅背上，仰头望着房梁，长长叹了口气。待顾渊离开之后，两位公公无声无息地从外头走了进来，他俩一人一边站到了皇上身后。
谷公公见皇上似乎面带倦意，他偷偷与旁边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于是两位公公便一人捏起了皇上的肩，一人走上前去跪下，捏起了皇上的腿。
“今儿天气倒是不错，雪也是化开了不少，想必再过两日，这积雪便能彻底化开。”谷公公找了个话题，于皇上身后轻言轻语说道。皇上没有做出反应，只是依旧仰着头闭目养神。
“皇上，一会儿午膳便送来了，您稍用些茶水开开胃。”
第367章 秀个恩爱（）
皇上此时终于有了反应，他点了点头，片刻之后说道：“午膳时，将那几个小家伙都叫过来吧，朕一个人吃得无聊得紧。”
“是。”谷公公应下，继而继续不动声色，默默地为皇上捏肩。
顾渊离开了皇上那里，而后站在回廊里想了一会儿，却怎么也没想明白皇上的意思。他微微皱了皱眉，而后一甩头干脆不再去想。他本就不是一个善于揣测圣意的人，若有那等本事，他也不会嫌弃京中关系复杂，宁愿远离京城也不愿意在朝为官。
只是，他求了半天，却没求来个结果，皇上态度实在是有些古怪，又没有直接同意他娶玄薇，又没有同意他推掉楼兰那个公主的事情，就光提出来个让他不得有妾，终生只娶一人的要求，却又没说让他娶谁……
闷气，实在是闷气。
顾渊走了两步，继而想到，玄薇就在这个客栈里，此时八成跟顾澜呆在一块儿，于是他又高兴了起来。人一高兴，脚步便轻快了许多，走在回廊上脚下带风，似是迎着寒风，将这带了凉气的风都捂暖了一般。
他不知顾澜他们住在何处，于是走下楼后，顺手拉了个路过的小二问了两句。这客栈里拢共就住了这么两拨人，还算好打听。打听到了之后，他两步并作一步，便往前头那一个筒楼处走去。
来到了房间门口，还未推门，他便听见门里自己妹妹夸张的笑声。顾澜这个性子，实在是不晓得随了谁，是不是他父亲娶的那位他早已没了印象的姨娘也是这个脾气，才会让顾澜自小便跟个假小子一样？
顾渊并不知道自己的脸上竟是带了一丝浅笑，他垂了垂眸子，伸手推开了房门。
门一开，门内的笑闹声瞬间静了下去。顾渊一抬头，一眼便看见了坐在桌边，那脸上带了些红绯，双眸好似星子一般亮的玄薇。她那笑颜似是最为温柔的木杵，重重敲响了他心里那座从来都沉稳如山的巨钟。
咚……
咚……
“艾玛！我哥咋傻了！”顾澜的声音跳了出来，将气氛重新点燃。郑泰瞧着顾渊，脸上也是带了笑：“你哥见着玄薇，当然就傻了。”
顾渊面上隐隐带了一丝笑意，而眼神却佯装冷漠，斜着眼睨了一眼郑泰。郑泰顿时收敛，赶紧眼观鼻鼻观心——他刚才胆子好肥，居然敢调戏顾渊诶！
玄薇下意识站起身来，目光微亮，内心汹涌，似是有千言万语想要对顾渊说，可此时让她开口，她却又不知该先说哪句。双唇蠕动半晌，玄薇声音软得像是春水里掺了蜜一般，喏喏对顾渊说了一句：“冷么？来这儿暖暖手……”
顾渊石头一般的心顿时化开了，他点了点头，走上前去，两只带着薄茧的大手一把抓过玄薇的手，将她两只小手拢在手心，来回搓个不停。
玄薇脸上微微一红：“我……我让你来这里烤烤手。”桌子下头就是火盆好伐！吃豆腐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吃！
顾渊无视了玄薇这句话，他轻轻捏着玄薇的手，低声念了一句：“暖和
。”
“噫，秀恩爱……”顾澜简直觉着自己眼睛都要瞎了，她呲牙咧嘴地伸手捂住了眼睛，觉着那边两个简直不能直视。郑泰眼睛一亮，而后紧紧盯着顾渊，心里涌起无边无际的佩服之情——顾大哥果然是大哥！不仅功夫好，仗打得好，连哄媳妇都有一手的！
正想着，郑泰便将眼神飘到了顾澜身上，他伸手抓了抓脸，小步小步挪到顾澜身边，而后期期艾艾小声对顾澜说：“……我也手冷。”
顾澜斜眼看了脸上莫名涌起古怪绯红的郑泰，而后呵了一声道：“自个儿塞腿里夹着！”
……教练！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贺白卿坐在一旁，看着就站在身旁的两个人，却不知为何，觉着他与两人之间，似乎隔着千山万水。他只能看见玄薇的背，却似乎能从她的背面看出她此刻的心情。仿佛他永远是那个……只能看着她的背影，默默在她身后的那个人。
无端的，他心里涌上一股闷气，一股浊气翻涌而上，他忍不住低头，以手掩住口鼻，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缓了一会，贺白卿站起身来，他挂上温和地笑意，对玄薇与顾渊说道：“你们先说着，我去瞧瞧午饭做好了没。难得大家都在，我喊厨房多添两个菜，中午得好好吃一顿。”
“问问他们会不会做蛋糕！”顾澜眼睛一亮，赶紧说道：“我猜他们是会的……就是那种……那种上面带奶油的蛋糕！”顾澜说到这里，嘴里涌起的口水简直要落出来。
贺白卿温和地点了点头，起身往门外走去。人刚走到门外，却正巧遇到了刚准备敲门的谷公公。
两人打了个照面，齐齐一愣。谷公公最先反应过来，他未语先笑，朝贺白卿行了一礼，乐呵呵说道：“真是巧，杂家刚准备过来与您几位说一声……”
贺白卿回了一礼，问道：“谷公公请说。”
“皇上有话，说午膳请几位大人一同去用。”
贺白卿扭头看了眼屋里，此时屋里的顾澜等人都听见了门外的声音，顾澜脸上一挂，苦着脸朝贺白卿连连摇手。
他们当然不想去了，皇上毕竟是皇上，就算他再和蔼可亲，可身份就放在那里。他们几个自己吃午饭的话，怎么说也轻松一点，大伙儿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吃到什么时候吃到什么时候……可是要是去跟皇上一块吃……
可是不想归不想，现下谷公公都亲自来告诉他们，皇上喊他们一块吃饭了，他们还能真的不去不成？
贺白卿扫了屋里一众人一眼，再看向谷公公，片刻之后又是行了一礼：“请谷公公转奏皇上，草民等人即可便去。”
谷公公脸上笑容不变，点了点头：“几位若是想吃什么，不如告知杂家，杂家差人去做。”
贺白卿眨了眨眼，说道：“唔……顾澜说想吃什么……蛋糕？有奶油……在上面……”
贺白卿还没形容完，顾澜已经张牙舞爪扑了出来，她一把捂住贺白卿的嘴，朝谷公公谄笑：“没有没有，啥都行，我们都不挑食，皇上吃啥我们吃啥！”
第368章 马云驾到（）
谷公公似乎被突然跳出来的顾澜惊了一跳，待听清楚顾澜所说的话之后，他脸上的笑意更胜。他拱了拱手，算是行过一礼，而后说道：“即使如此，那么杂家便先告辞了。几位若是准备妥当了，请自去昨日处便是。”
顾澜脸上带着点儿谄媚的笑，对着谷公公连连点头。当她看着谷公公离去之后，才松懈下肩膀，将捂在贺白卿嘴上的手放了下来。贺白卿口鼻被捂得严严实实，一得到自由便赶紧喘了几口气。
顾澜扭头去看贺白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说道：“你怎么就这么耿直！那个可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你还真敢跟人家提要求啊！”
贺白卿摆了摆手，转过身去咳嗽起来。玄薇在屋里听见了贺白卿的咳嗽，有些担忧地往门外看了一眼。顾渊见状，便放下了玄薇的手。玄薇走了出来，微微皱眉看着贺白卿：“小师兄，你怎么咳嗽得这样厉害，不然还是抓些药喝一喝吧。”
贺白卿白皙的面庞因着剧烈的咳嗽而微微绯红起来，他摆了摆手，喘匀了气后掏出之前从枕边拿过来的自己的帕子，轻轻掩住了口鼻：“无碍，只是受了些风而已。你们先说说话，我去厨房问问，让人家帮忙煮碗姜汤便是。”
玄薇听贺白卿这么一说，也不再说什么。
贺白卿的姜汤还没喝到嘴里，众人便收拾好自个儿往皇上那儿去了。
跟皇上一块吃午饭，实在不能说是一件多愉快地事情。毕竟皇上就算是再和蔼可亲，那也是这大周天字一号的大官，不仅仅这大周的江山是他的，说句难听点的，就连几个人的小命，也都算是他的。
贺白卿与顾渊还好，两人倒也算面色正常，顾渊本就不爱说话，席间与皇上聊得最多的，还是那个不晓得是神经粗还是真不怕事的贺白卿。顾渊照顾着身边的玄薇，而郑泰又跟顾澜“眉来眼去”，这一切都被皇上看在眼里，心下默默感叹着青春真好。
皇上喊他们过来吃饭，一来是想看看顾渊与玄薇之前究竟是不是彼此有情意。对皇上来说，若原本不晓得玄薇底细的时候，顾渊若跟他求了玄薇做妻子，那他还真没什么理由不准的。毕竟此番顾渊功劳最大，且就算是他不娶玄薇，也八成不会娶京中的什么贵女，所以成全顾渊这一番心思，也算是卖顾渊一个人情。
而现在，皇上已经对玄薇……有了些认识。顾渊这儿还好说，可顾渊请他赐婚的事儿只是顾渊这里一头热，而玄薇对顾渊却没什么意思的话，那皇上也必定不会同意的。
毕竟……
想到这里，皇上垂眸，默默掩去眉眼之间一闪而过的苍老与悲凉。
看清楚了两人之间的相处，皇上的心也算定了下来
。除了想看看这两人的相处之外，第二个原因也不过就是因着皇上觉着身边围着这些小辈吃饭热闹一些，毕竟这儿不在宫里，没必要有那么多的讲究。
可他也清楚，面前的这几个在他面前，其实是不自在地，皇上心知肚明，也无意过于为难他们。待饭毕之后，皇上便大手一挥，交代了顾渊两句之后，遣众人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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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众人回房的同一时间，一队马车队正慢吞吞地进入了蔷薇镇内。这些马车与平常所见的不太相同，它所用的轮子实在是古怪得紧——不仅轮子比平常的马车上的轮子要大上许多，就连两个轮子之间连接的杠杆上，似乎都缠绕着一些金属丝。
马车虽然行得不快，且这蔷薇镇的主要道路都被青石板铺得平平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