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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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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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9》第六章他们2   
  广告脚本: 
  帕特里克还年轻英俊。他在海上驾驶着摩托艇,这个角色可由马克·马隆涅来扮演。他从还在行进中的艇上跳下,向沙滩游去。一个迷人的少妇正迎向他,怀里抱着个美丽、微笑的婴儿。她奔向他。此时响起盖布瑞尔·亚德的动人音乐。女子的角色可由奥克塔夫的前女友索菲扮演。他们互相紧紧拥抱,同时将婴儿举向万里无云的天空。正在这时,一架水上飞机掠过他们的头顶。反打镜头对着他们的脸,他们惊异地睁大眼睛。婴儿发出笑声。飞机转回来,显示出原来是架灭火飞机,人们明白为什么他们的脸上发出光彩:只见飞机偏转机翼,在他们的头上倾泻下五十吨的彩色纸屑。音乐此时充满空间(在后期制作时加进)。缓慢地,镜头对着沙滩向后推移,然后是用“路马”轻便摄影装置拍摄的一组鸟瞰画面。观众看到此刻的至纯至美时,应该已感动得死去活来:成为一体的爱人、完美的背景、纯真的婴儿,还有无数红色、蓝色、黄色绿色和白色纸屑如彩色雨般纷飞飘洒。人们看见他们身处一个远离尘嚣的小岛,周围是椰树和白沙。 
  广告词(供选择): 
  “幸福就是苦难的认输。 
  幸福不会带来痛苦。 
  幸福不只属于雀巢。 
  幸福比没有好,幸福比好更好。”   
  《¥19。99》第六章他们3(1)   
  他们真太完美了。他们相爱在开曼群岛中的一个平坦、私密的小岛上。幽灵岛在任何地图上都找不到。他们整天看着天,看着海,看着孩子,而孩子也面带微笑地看着天和他的母亲。这里,树木没有品牌,椰树上没贴有“椰树”的标签。卡洛琳娜和帕特里克他们为自己找到了一条逃离之路,终日躺在吊床里倾听寂静。 
  “现在不是我照顾我女儿,”卡洛琳娜说,“是女儿照顾我。” 
  他们对这个世界充满信心,因为他们认为他们已经摆脱了先前的困境。在这个世界里,事物并不强过生命。他们终于了解到爱意味着什么。他们凝望他们的女儿,再凝望他们自己,然后再重新开始,直到无限。婴儿则在欣赏着鹈鹕。就这样连续几小时、几天、几个星期,他们其他什么都不做,一直到他们的脖子异常酸痛。那些从来没有过这种体验的人们真是可怜。 
  “我离开是因为我已全部经历。” 
  “你说什么?” 
  “我离开是因为我将要窒息。” 
  在加勒比海的某处海域,古巴和洪都拉斯之间,上帝撒下一串开曼岛屿。人们在那里建了个小机场。开曼机场的跑道穿过它仅有的惟一的大道。村里共有一百一十个居民,不包括蜥蜴。在开曼大道上,我们可以数得出六百家处理号码账户的金融机构。开曼群岛是英属殖民地,有独立的政府,还有三万五千家在此商业登记的海外公司。要想前往幽灵岛,必须乘坐秘密的出租小舟(迈克当时是陪同他们去的)。 
  他们在那里感觉美好,而且那里的气味本来已是那样怡人:椰子,罗姆香子兰,蜂蜜,各种香料,咸咸的空气,卡尔文·克莱的“迷惑”香水,大麻和日落前的细雨,还有花香和汗味。 
  “我饮你的口,我舔你的牙,我吮你的舌,我吸你的息,我咽你的泣。” 
  以现金一百万欧元的价钱,迈克安排了一切:把假骨灰运送回巴黎,索菲那封电子邮件告别信,到瑞士取出侵吞的公款……他习惯上把他的客户都送到四季如春的卡斯塔尼达逃避综合中心,这里,一组由红木、黄檀木或柚木盖的小平房隐掩在芙蓉花和鸡蛋花的灌木丛里。 
  他们在一个用芦苇搭的小屋里安顿下来,小屋建在木桩上,下面是一片蔚蓝的礁湖。每天晚上,他们都可以遇见岛上其他的假死人:法国六十年代当红歌手克洛德·弗郎索瓦(62岁)和猫王(66岁)正看着轮回乐队主唱小库尔特·克邦(34岁)和摇滚吉它手吉米·亨缀克斯(59岁)写乡村歌曲,法国前总理皮埃尔·布雷戈瓦(76岁)正与政坛人物弗郎索瓦·德·格罗苏渥(81岁)聊天,作家罗曼·盖瑞(87岁)与他的妻子珍·西宝(63岁)手挽手地踱步,广告人菲利普·米歇尔(61岁)和歌星米歇尔·拜尔杰(54岁)打网球,风帆健儿阿诺·德·霍斯内(55岁)正给探险家阿兰·柯拉(58岁)讲解玩风帆,小约翰·肯尼迪(41岁)与他父亲约翰·菲兹杰拉德·肯尼迪(84岁)以及女演员玛丽莲·梦露(75岁)肩并肩漫步。 
  轻风将棕榈树的叶子变成巨大的风扇,帕特里克和卡洛琳娜,他们与法国性感歌手塞尔日·甘斯堡(73岁)以及作家安东尼·布朗汀(79岁)一起饮用橙汁,后者和德国影星克劳斯·金斯基(75岁)和美国作家兼诗人查尔斯·布考斯基(81岁)在岛上另一端共同分享一个盖着棕榈叶的竹屋。与哥伦比亚大毒枭帕布洛·艾斯克巴(如今已过世)共同创办并以其姓名命名的逃避综合中心的合作创办人、幻觉作家卡洛斯·卡斯塔尼达(大概61岁)一边和法国电影界全能人物让·尤斯塔奇(63岁)享用着仙人球,一边查看幽灵岛资本在股市上的增值情况。秘密岛屿其实是靠所有岛民缴纳的资本的利息来自给自足(门票价格为三百万美元)。一组基因工程学的医生和仿生学外科医生想方设法使岛民的生命延至到大约120岁左右。所有幽灵岛的居民虽然在这个世界的官方记载中都是作古之人,(有三人除外:“披头士”乐队的保尔·麦卡特尼和滑稽的喜剧家吉·贝多斯十年来一直住在幽灵岛,而在“真实世界”里的则是他们的替身。英国作家萨勒曼·拉什迪也是如此。)但他们并不因此就任其自然。美容术、移植、拉皮、替换器官以及注射硅填充物跟其他的治疗一样都是免费。这也就是为什么女演员罗密·施奈德看上去一点不像63岁,她一会儿跟她在电影《游泳池》里的搭档、74岁的莫里斯·罗内讨论电影,一会儿又跟57岁的法国喜剧家克鲁什说笑。 
  还有戴安娜王妃和男友多迪·法耶德,则忠实地显现出他们40和46岁的年龄。 
  在这个亿万富翁的养老院里,日子过得很平静。电视、电话、互联网以及其他的与外界通讯方式都严格禁止,只有书籍和光碟除外。每月,安装在小木屋里的等离子屏幕都会下载一万部文学、音乐和电影的新作品。男女童妓(按年租用)可以满足每个男女岛民对性的最微小的渴望。 
  不错,仔细想想,那些想让我们相信和了解这世上本没有其他任何事物、我们的存在只是偶然的人们,跟那些向我们宣扬满脸胡须、被天使围绕着的上帝的人们一样疯狂;相信洪水、诺亚方舟、亚当和夏娃跟相信宇宙大爆炸和恐龙一样荒谬。 
  帕特里克和卡洛琳娜面对着宝石绿的大海呷着他们的饮料。他们在红树的藤蔓下饮着香蕉汁,巴掌大的蝴蝶在周围翩翩飞舞。每天早晨,一只漂亮的爱马仕箱子都会放在他们的门毯上,里面装有各式各样的毒品。但他们并不天天使用,有时,他们甚至可以连续几天不沉醉于毒品,不参加淫荡聚会,不折磨奴隶。卡洛琳娜在幽灵岛上一家名为“海明威医院”(暗示这位美国作家1954年在肯尼亚的假死)的超现代化诊所里产下了婴儿。   
  《¥19。99》第六章他们3(2)   
  不久,国家将被集团公司取代。我们将不再是一个国家的公民,我们将生长在品牌国里:我们将在微软国里或麦当劳国里生存,我们将是卡尔文·克莱人或普拉达人。 
  他们穿着未加过工的生纱。他们摆脱了死亡,进而也摆脱了时间。在这世界的其他地方,没有人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他们开始学习自由,犹如耶稣基督,受难三天后从他的坟墓中出来时,不得不承认:死亡是短暂的,只有天堂才是永恒。他们看着他们的女儿跟奶妈咿呀学语,监视着猴子的目光,鄙视那些孔雀。卡洛琳娜漂亮,帕特里克因此快乐;帕特里克快乐,卡洛琳娜因此漂亮。一种随着浪打的节奏的永恒。他们在红色和金色的美人蕉之间,品尝着烤熟的美味鱼、鳕鱼子、和添加香子兰的龙虾。他们惟一的服装?敞开的衬衫罩在冲浪短裤上。他们主要的烦扰?别在白沙上烫坏了脚掌。他们眼前的担忧?赶快淋浴去掉皮肤上的盐分。他们唯一的焦虑?游泳时要格外当心,因为有暗流,会把他们带到远离海岸的洋面,并真正地杀死他们。   
  《¥19。99》第六章他们4(1)   
  当他们来到被告席上时,法官让法庭全体人员坐下,让查理和奥克塔夫站着,但他们低下了头。警卫除下他们的手铐。庄严的惯例仪式和长袍让人犹如置身于一个大教堂。其实,法院的审判和巴黎圣母院的弥撒本没什么大区别,只除了一样:在法院,人们不会被饶恕。奥克塔夫和查理并不感到自豪,只为塔玛拉成功逃脱而欣慰。审判是公开的,坐在这法国重罪庭上的有来自各行各业的人物,参加马隆涅葬礼的同样也是这帮人。通过被告席后面肮脏的玻璃,他们可以看见被告。他们明白,没有这两个人,一切将照常继续下去。两个人被判十年,但没有理由抱怨。(幸亏法国司法部门拒绝将他们引渡,否则他们将会在美国受到审判,他们将像“海尔塔”的广告片里那些BBQ的香肠一样被烧烤。) 
  “……微软,你们将去向何处?”当我从挂在我的牢房墙上的电视机里看到这一幕时,我不禁微笑。一切如今是那么遥远。他们像往常一样继续。他们将继续很长时间。他们唱歌,他们欢笑,他们劲舞。只是没有你。我总在咳嗽。我染上了肺结核(此病又开始流行,尤其在牢狱中)。 
  一切都是暂时的,一切都买得到,除了奥克塔夫。因为我在这个腐烂的监狱里赎罪。他们准许我(用现金交换)在我的牢房里看电视。正在进食的人,正在消费的人,正在驾驶汽车的人,正在相爱的人,正在照相的人,正在旅行的人,相信一切都是可能的人,幸福但不知怎样享受的人,不幸福但又不设法去补救的人,还有所有这些人们发明的用来避免孤独的花招。“幸福的人让我讨厌,”雷瑟漫画书中的粗汉这样说。幸福的人们(例如从我牢房的窗户能看到的那个等在公车站里的戴眼镜男人,在毛毛细雨中,紧紧地握着他身边那个柔媚的红发女子的手),我说那些“幸福的少数”,他们并不让我讨厌,但他们却让我因暴怒、嫉妒、羡慕和无力而悲伤流泪。 
  我想像着索菲在月光下,双乳仍蒸腾着水汽,马克抚摸着她的肘窝,尽管经过日晒,那里仍是如此柔软,以致于皮肤变成半透明的了。星星在她那潮湿的肩膀上闪闪发光。如果我有一天死了,我就去找他们,去那遥远的岛上,用我的命根在我孩子的母亲的舌头上喷撒我的种子。当太阳在地平线上落下去的时候,我会看到它。在我充满尿味的牢房里,在一幅高更画作的印刷品上,我已看到它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从一份杂志上剪下这幅《独木舟》绘画,并把它贴在我的床上。它让我着迷。我想我惧怕死亡,而我同时也惧怕生命。 
  他们想把我和我的女儿分开。他们想方设法不让我看到你那大大的眼睛。在两阵咳嗽之间,我却有的是时间来想像你们。那两个圆圆的黑洞,蕴藏着生命。这些虐待狂,他们在电视里播放“伊云”矿泉水的广告,里面那些婴儿自以为是《出水芙蓉》的爱莎·威廉斯,他们随着《Bye-Bye-Baby》的音乐在水中游动,他们摧毁了我的凋零了的双肺。他们不让我看到你那粉嫩的小脸上闪闪发亮的眼,阻止我去亲两颊中间那个圆圆的嘴;他们不让我去摸那只紧紧地抓住我颤抖的下颚的小手,去闻她带着奶香的脖子,阻止我把鼻子塞到她耳朵里;他们不让我擦拭你的大便,不让我抹干你的眼泪,不让我向你表示欢迎。她杀死了自己,同时她也杀死了你。 
  他们抢走了我的女儿:你蜷缩地睡在那里,细小的胳膊肘、膝盖在你身下蜷曲着,不时抓抓脸,急速呼吸,然后打了几个哈欠,再慢慢地呼吸起来。我的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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