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虹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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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虹曲-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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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野狗抢过掉在地上馒头,野狗咬我,我也咬它

    我去曼歌坊偷小娘子的肚兜给一个大胖子,只为了能换两个冷掉的包子,我把包子放在怀里捂热了拿给纪姨,猪油糖吃的可香了

    要是没有遇见纪姨,我可能活不下来吧,就算活下来了,也会变得不像一个人,而是一条狗”

    说着说着小狐狸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哇哇大叫。

    秋儿一下又一下的揉着小狐狸的头,一边流泪一边说:“不哭,不哭不怕,不怕”

    老药罐子觉得最近烦心事太多,自己安逸了这么多年每天一壶茶,熬熬药,制制毒,再逗逗小狐狸的好日子似乎一去不复返了。

    寒玉庄惨案,三麻子,姜浩,灵堂,还有眼前站着的这个小姑娘,乱糟糟,毫无一点头绪的事情全砸在了他身上。

    “你是说那纪氏原本是京城大户人家?现在随了家人回京去了?小狐狸让你抓一年的药追上去给纪氏送去?”

    黄姑娘把纪氏留下的五十两银子恭恭敬敬的放在柜上,有些焦急的看着老药罐子说:“老前辈,请您快些抓药,我怕晚了追不上马车了。”

    老药罐子皱了下眉,进里屋取了个药瓶出来,不带任何感情的对黄姑娘说道:“黄姑娘这里有一瓶七灵玉露丸,此乃解毒无上良药,只有两颗,你追去拿给纪氏,让她服下一颗,明年夏天再服下一颗,我保她两年性命,其他的我也爱莫能助了。记得与纪氏不用说得太多,就说是小狐狸让她服用的就好。速去速回,至于什么两年性命什么的,万万不要告诉小狐狸。”

    黄姑娘呆在了当场,什么两年性命,什么七灵玉露丸的怎么会变成这样,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浑身阵阵发冷。

    老药罐子看着黄姑娘的模样叹了口气:“既然封自在信你,我便与你多说两嘴,这纪氏母子太过神秘,一个流落杭州的女子,体内竟然藏了十三种奇毒,这种手法在江湖上称为十三绝命隐,而且还至少也中了有六七年的样子。”

    黄姑娘想着小狐狸刚刚的话,心酸无比,强忍着泪水说道:“前辈,什么叫十三绝命隐?”

    “这是一种古老的下毒手法,按理来说早已失传,我不过是在一些孤本绝本的药书上见过一些对此手法的描述,中毒者身上藏有十三道隐毒,只要中毒,已是死局,这种毒解不得。”

    “前辈医术精妙,想来”

    “没用的,这十三道隐毒是日积月累中下来的,每一道虽然也不是什么太过难解的毒,可十三道毒被下毒之人慢慢的种入,毒毒相通,环环相扣,可谓是牵一发动全身,若是解了一种另外十二种就会瞬间毒发,让人登时毙命,偏偏这十三味毒的解药药性相克,混则成毒,不能同时服用,服则必死,但若是不去解那十三绝命隐,中毒之人十三个月后便是肤烂肠穿!”

    “可是您不是说纪氏中毒已经六七年了吗?”

    老药罐子拿起说上一杯茶,抿了一小口说道:“纪氏情况比较特殊,她是妊娠之时中毒,又被人下了些堕胎的药物,不知是何缘故,猪油糖那孩子从母亲腹中带着十三毒中的一味寒毒出生,竟然没有引发纪氏体内其余十二种毒药,再加上我这三年来用药调理,纪氏虽说一时保住了性命,但也已经是死局。”

    黄姑娘自问行走江湖几年历练,不说阅历丰富,也算小有经验,可从没听过如此险恶的下毒手段,毒教中人她不是没接触过,但是若和这十三绝命隐的手法相比,毒教中的人简直就是一个个慈眉善目的观音菩萨在世,再听到猪油糖竟然是从娘胎里带着寒毒出生的不由又是一番心惊肉跳:“前辈,那猪油糖的毒”

    老药罐子神色略微带了一丝尴尬,说道:“区区一味寒毒,老夫出手,自是药到病除,不过自老夫多年行医推测,猪油糖这孩子也是命苦,母亲怀孕七八个月时被人下过堕胎药,虽然药量不大,仍旧就是造成早产,孩子不足月,先天已是不足。再加上三岁之前寒毒未解,就算日后调养妥当,能活过三轮就算不错了。”

    一轮就是十二年,最多能活三十六岁。黄姑娘心想,猪油糖眼下倒是不碍的,可想起纪氏,手心不由得渗的全是汗水,长叹一口气,收好了那七灵玉露丸,对老药罐子行了个晚辈礼,便匆匆追赶纪氏母子去了。

    她走之后老药罐子却又念叨了一句:“十三绝命隐,寒毒,堕胎药,看来也是一堆脏事情,小狐狸这兔崽子真是胡闹。”

    小狐狸正被秋儿抱着徒自悲伤,老药罐子平静如水的想着红粉妖灵的配药良方,黄姑娘展开轻功追纪氏母子马车追的好不仓皇,马车上纪氏想着小狐狸,抱着暗暗流泪的猪油糖,而马车外的谢迁谢公子此时纵着马,直想高歌一曲,却是欢喜的很是得意洋洋。

    谢迁,字子乔,江浙余姚人士,成化十一六月初,中进士一甲头名,也就是金科状元郎。

    而就在谢迁高中状元觐见完毕,被授了个翰林院修撰,正是要施展一番拳脚的时候,却被皇帝陛下悄悄地叫进了宫中,与他密谈了一番。

    谢迁想着三个月前御书房里那愁眉紧锁的宪宗皇帝,想着这匆忙回乡却不得不两过家门而不入的匆忙,想着此次暗查竟然如此成功,此时心头一片火热,不由有些意气风发起来。

    谢迁刚要提醒一下那四个护卫,虽然皇命已经达成,但此时是最要紧的关头,切不可粗心大意时,却听身后一声叫喊:“谢公子,谢公子,请留步!”

    回过头来却见书生打扮的黄姑娘如同大鸟一般的从天而降,已经站在了自己马前,谢迁对着那些手已经握在刀把上的护卫打了个手势,护卫们的手才离了刀把,面色却仍是十分紧张。

    黄姑娘擦了一下头上的汗水,喘了一大口粗气,对谢迁说道:“谢公子,小狐狸让我给纪姐姐送药来了。”

    谢迁奇道:“这都出城快二十里了,你竟然能追上?又是何药,竟然如此匆忙?”

    “小狐狸说纪姐姐本来身子就弱,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吃药的”

    这会纪氏却掀开了马车上的帘子,被东儿搀着走了下来,对谢迁说道:“谢公子,咱们不妨歇息片刻,我与黄姑娘说些体己的话。”

    谢公子见东儿又上了车去,紧紧的抱着满脸好奇的猪油糖,松了一口气纪氏说道:“好,您身子若有不适也请您早跟在下说明。”

    纪氏笑了笑:“都是多年的老毛病,不碍事的。”转头拉上黄姑娘的手指着官道一旁的树林说:“黄姑娘陪我去那边走走,也让我透透气。”

    林间只剩纪氏和黄姑娘两人,黄姑娘转头瞧见谢迁还在远处往这边干巴巴的望着,急急的攥住纪氏的手,慌忙的说道:“小狐狸让我去广仁药铺抓药,药铺掌柜的让我带了两颗药丸给您,让您现在服了一颗,明年夏天在服下一颗身子就会好的。”

    纪氏闻言却轻声笑了出来:“呵呵,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好不了喽。”

    “您就算不信那药铺掌柜,也要相信小狐狸啊。”黄姑娘说着,急忙忙的从怀中取出装着七灵玉露丸的白瓷小瓶,倒了一颗药丸出来,就要喂纪氏服下。

    纪氏见那白瓷小瓶就知道不是凡品,只看瓶子都像是南宋的官窑瓷器,不由好奇的取了药丸过来,放在鼻子上闻了一下,桃花,月季,桂花,菊花四五种花香混在一起伴着青草香,携着一点点松柏的味道扑面而来,好不沁人心脾。却又将药丸放黄姑娘手中,脸上浮现一抹欣慰的笑容:“小狐狸真是有心,我们母子俩这一走,怕是伤了他的心吧,但是如此灵药,黄姑娘你还是收回去吧。”

    黄姑娘见纪氏不肯服药,急的满头大汗:“您别辜负了小狐狸的一番心意啊。”

    纪氏淡淡的说道:“不是辜负不辜负,我这次回京,活不过三个月的”

    黄姑娘心里一惊,难道纪氏知道了那什么十三绝命隐?

    却听纪氏又说:“我这身子还能活几年不知道,但是只要回了京城,三个月内我必死无疑。”

    黄姑娘呆呆的问:“那您为何还要回京?”

    纪氏回头略有深意的看了看从车窗探出个小脑袋望着自己的猪油糖,又望了望京城的方向,略带一丝哀怨的说:“套用你们江湖上的一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纪氏抹了抹黄姑娘脸上悄悄流下的泪水,竟躬身对黄姑娘行了个蹲礼“黄姑娘,请你将药还给骆掌柜吧,跟骆掌柜一切明说即可,对小狐狸那孩子只说我服了药便是,小狐狸命苦,以后还请你多多担待。”

    马车继续上了路,谢公子依旧意气风发,四个守卫仍然神色紧张,车帘子被拨开了,纪氏看着远处呆呆站在原地却早已泪流满面的黄姑娘喃喃的道:“小狐狸啊,都说江湖儿女,江湖老,谁又知庙堂子弟,庙堂亡。”

    谢迁见纪氏探出头来便随口问道:“娘娘您有何吩咐吗?”

    纪氏嫣然一笑说道:“糖糖以后就叫朱祐樘吧,祐为天,樘为窗,天上有了个窗子,我才好往下看啊。”

    谢迁奇道:“不等陛下赐名吗?”

    “不必了,就说我这个做母亲的起的就是,想来陛下也会喜欢。”

    谢迁思索着这个名字:猪油糖,朱祐樘

第二十三章: 偶遇() 
小狐狸睁开眼,看着房顶发愣,房顶还是老样子,下雨的时候西南角还会漏雨,都四年了,早该好好修葺一番才是。

    记得自己昨天坐在门槛上累极了,抱着边上的秋儿就睡了,怎么跑到床上来了。

    转过头来,只见秋儿就侧身躺在以前猪油的位置,面朝着自己,张着小嘴流口水,正睡得香甜。

    黄姑娘坐在桌前,正抱着一大碗不知什么东西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桌上还有大半只放凉了的烧鸡。鼻子抽一抽,就知道一定是李老实的手艺。

    “药送到了吗?”

    黄姑娘听见小狐狸的声音,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说道:“你姐姐我是什么人。早送到了。你俩个没心没肺的,我一回来就看见你俩躺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这会天都黑了。”

    小狐狸一愣,自己竟然睡了大半天,看了看黄姑娘手上的碗,里面一条条看着像极了泥鳅的面糊糊,倒是也不再问纪氏母子的事情。一抬手一个巴掌就糊在侧着身的秋儿的屁股上。

    秋儿无缘无故的被抽了一巴掌,睡眼惺忪的睁开眼,揉着屁股有些委屈的看着小狐狸。

    “走,今个儿狐狸爷爷高兴,带你俩吃好的去。”

    黄姑娘看看手上的面糊糊,脸上一红:“我给你们去煮面条。”

    小狐狸“呸”的往地上啐了一口,“这是面条?我以为是煮蚯蚓,狗都不吃!”

    华灯初上,东街正是热闹的时候,张婆婆这会刚刚出摊,秘方调配的油锅边上,平菇,香菇,茄子,南瓜各色时蔬切成片,分别细细的摆在盘子里,拨壳去头挑了背筋的河虾,一指厚的鲢鱼段子,闪着油光的肥厚鸡胸脯,还有一大盆子调好的面糊,林林总总,好不热闹。

    看着对面的赵老疯子的摊子就来气,凭什么你家的吃食比自家的排名要高,还活生生的两种都比自己家的高,自家的过油鲜用的可是真材实料,不说蔬菜新鲜,光是鱼虾鸡肉哪个比不上你的破豆花,野鸡腿。那咸豆花的浇头也不知道用什么调的,黑乎乎的看着就恶心。还有那熏獐腿,你说是獐子就是獐子,没准你家用狗屎养的老鼠,个个肥大,都顶得上驴了,剁了条腿来当獐腿卖呢。

    张婆婆再一抬头就看见了小狐狸一行三人,张婆婆最是喜欢小狐狸,看见这孩子就高兴,一双大眼睛,贼溜溜的看着就喜庆,小脑袋里装的都是聪明劲儿。刚要招呼,他妈的!这兔崽子怎么坐到赵老疯子摊子上了,狼心狗肺的东西,猪都不如!

    小狐狸拉着秋儿和黄姑娘坐在长凳上,看了看地上一笼灰兔子,再看看正剁葱花剁的飞起的赵老疯子,高声喊道:“老疯子,给小爷来三碗豆花,再上三条兔腿。”

    剁葱的赵老疯子瞥了一眼小狐狸三人,笑道:“你个小狐狸又从哪骗到银子了,到你赵爷这里装啥大爷!”

    小狐狸二郎腿一翘,把叼在嘴上的枯草往地上一吐,对黄姑娘扬了一下头,黄姑娘老不情愿的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在了桌上。

    这可逗怀了赵老疯子:“哎呦呦,这不会是你这骚狐狸的小情人吧?压寨夫人?还是童养媳?这般听话?”

    小狐狸摇晃着腿,淡淡的说道:“这小妞儿欠了你爷爷我八片金叶子,我见她可怜,不舍得卖去曼歌坊,这不就让她慢慢给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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