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至侠- 第45部分

　　　　“我自己说的？”老头一脸茫然，“怎么会是我自己说的？”

　　　　他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要是我自己说的，又何苦来问你！”

　　　　段凌天认真地审视这老头，他满脸焦急，额头青筋根根爆出，并不似作伪，段凌天叹了口气，道：“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老头听他这么一说，也不辩驳，只不住地点头，好脾气地道：“好！好！就算是我说的吧！那我还说了什么，你快说给我听！”

　　　　老头急切间，说话比平日里流畅了很多。

　　　　段凌天虽然不怎么想搭理他，但见他词言语温和，切切恳求，心头气恼也消了大半。

　　　　老头见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生怕他一气恼便停口不说，只得轻拍他肩头道：“好少年，快告诉我！我年纪大了！记不住那么许多了！之前，之前若有亏待你的地方，那都是我不好！”

　　　　段凌天没想到他竟会对自己道歉来，更是诧异。

　　　　看着他急切的神色，便续道：“你后面又说：日升照万物，凝气于后心至阳穴。日落月升，始**散气，游走于奇经八脉，聚于膻中穴……”

　　　　段凌天说这句话时，老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嘴巴，他说出一个字，老头嘴唇微动一下，似乎在用心记忆。

　　　　段凌天说完后，抬头看着老头，只见他竟如发痴了一般，双眼紧盯着空中一处，嘴唇不停抖动，但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段凌天被他这样子吓住了，悄悄向后挪动，“这老头莫不是疯病又犯了？”

　　　　挪动了几步，段凌天只觉得后背一凉，原来是后背已贴到了山壁上，退无可退了。

　　　　段凌天惊恐地看着老头，只见他嘴唇越动越快，身体也跟着颤动起来。

　　　　后来，老头忽然爆笑一声，段凌天吓得浑身一震。

　　　　老头狂笑的声音如潮水般灌入段凌天的耳朵，“哈哈哈哈……我得到了……哈哈……我得到了……还是我得到了！”

　　　　他笑过之后，眼珠一转，见到瑟缩在洞角的段凌天，忙向他纵跃而来。

　　　　“来了！来了！又发疯了！”段凌天看见他这副狂样，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臂来护住自己的头脸。

　　　　老头一眨眼间，已在段凌天身前停下，双手不停拍打他的肩膀，口中不住说：“谢谢你！好兄弟！你真是我的福星啊……”

　　　　段凌天被他这话说得莫名其妙，不知所以地看着他。

　　　　只见老头目光中闪烁着异样的兴奋，仿佛遇到一件大喜事！

第89章　逆转（）　
他开心了一阵后，见段凌天默然的表情，忽又垂下头去，口中喃喃道“不，不对，不对……”

　　　　复又抬起头来，看着段凌天，这时老头的眼神重又变得凌厉，神色间也惊疑不定。

　　　　段凌天的目光和他一触，心头一颤，怕得突突直跳。

　　　　“这话并不是你从我这里听来的？说！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说着，老头伸手大力击来，段凌天竟被拍得晕了过去。

　　　　看着段凌天“咚”的一声倒在地上，老头又似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发起愣来。

　　　　很快，老头又摇摇头道：“不对，不对，不是他，不是他……”

　　　　老头越说越欣喜，他扶起已经晕倒在地的段凌天，轻轻拍打着他的脸颊，“小兄弟，快！快醒醒！快！”

　　　　拍得几下，段凌天便已醒了过来，他没来得及睁开眼睛，生怕老头继续攻击他，口中辩解道：“本就是从你这听来的！就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我错怪你了！那混蛋根本就没看到，他不就是怕我知道吗？他根本就不知道！他不可能知道！哈哈哈哈……”

　　　　老头说到后面，竟然又开怀大笑起来。

　　　　段凌天呆了一呆，见他并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才渐渐放下心来，任由他发狂。

　　　　他笑了一阵又回过神来，双眼放光，殷切地望向段凌天说：“小兄弟，快，快告诉我，我还说了些什么？”

　　　　段凌天细细想了一阵，才道“后面的我记不太清了，你一个人发出两种声音，我以为是鬼上身，吓死我了！”

　　　　“一个人两种声音，你说的是我吗？”老头难以置信地问。

　　　　段凌天点点头，“反正这两种声音都是从你嘴巴里发出的！”

　　　　老头听了，若有所思地道：“难怪，难怪！小兄弟，对不住，是我错怪你了！”

　　　　段凌天咋一听到老头诚挚的道歉，反而有些不适应了，他抓抓头发道：“反正，反正，以后你少打点我就行了！”

　　　　“好！好！”老头开心地搓搓手掌，“你饿了吧！我去找点东西来给你吃！”

　　　　他说完，也不等段凌天回答，就用手撑地，一纵一纵地跳了出去。

　　　　看着老头跳出去的背影，段凌天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没过一会儿，那老头拿回一小包果子和几条烤好的小鱼进洞来给段凌天吃。

　　　　段凌天饿了几天，一见老头拿着东西进洞，喉头不自禁地“咕噜”两声，咽了两次口水。

　　　　从老头手中接过食物，他三两下就把果子和烤鱼吃进了肚子里。

　　　　“你吃饱了吗？”老头看着正在抹嘴的段凌天问道。

　　　　段凌天欣然道：“饱啦！饱啦！”

　　　　老头看着他笑了一笑，转过身又跃出了洞外。

　　　　不一会儿，老头进洞，手上拿了十几条烤好的小鱼，放在段凌天面前。

　　　　“吃吧！饿了这几天，估计你都没吃饱！”老头说。

　　　　段凌天确实是没吃饱，但他对老头很是忌惮，并不敢说真话。

　　　　他没想到被这老头识破，更没想到的是他竟又去为自己烤了这么些鱼来。

　　　　老头忽然变得这么亲切，对自己这么关心，段凌天一下子无所适从，结结巴巴地道“谢谢你！谢谢你！”

　　　　“我累得你饿了这么几天肚子，快吃吧！吃完，好好歇息！”老头面目温和地说。

　　　　待段凌天吃完，老头便说：“如果你再听见我说出那些话，麻烦把我拍醒，这样我就能意识到是自己在说话了！”

　　　　段凌天答应了他，心想你对我态度大变，原是要让我给你办事，但这等小事，也无需对我如此照顾，一时猜不透老头的心事。

　　　　看老头回到石床上睡下，段凌天才缓缓躺下，回想片刻前的情况，当真是让人心有余悸。

　　　　之后每天，只要段凌天睁眼醒来，都能看见老头正等待着自己，而且一开口，总是那句话“怎么样？听见了吗？”

　　　　其实段凌天没有摇醒他，他自己心中也已有了答案，但他像总存着一线希望似的，要等段凌天亲口确认了，才能甘心。

　　　　这些天，段凌天身体还没复原，老头每日都会去洞外找些东西来让他吃得饱饱的，弄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过了几日，依然没有新的进展，老头有些急躁了，“你是不是没听清楚？”

　　　　“没有！我确实没听见声音！”段凌天肯定地答道。

　　　　老头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地离开了。

　　　　又一天过去，老头开始有些魂不守舍了，他盘膝坐在石床上，双手时不时地在膝盖上磨来磨去。

　　　　眼神没有之前那么安定，不时变得涣散。

　　　　见老头魂不守舍的样子，段凌天又开始忐忑起来，他不会又要发疯了吧！

　　　　好在这天晚上，这老头居然又用另外一种声音说话了，段凌天连忙将他推醒。

　　　　老头一被推醒来，只看了段凌天一眼，便立即坐好，闭上眼睛，凝神静思。

　　　　段凌天见他闭上眼睛后，眉头越皱越深，脸上线条收紧，凌厉之色又现，他心中害怕，双脚向后面轻轻移动了几寸。

　　　　就在此时，老头忽地睁开了眼睛，看着段凌天道：“刚才我是不是又说那些话了？”

　　　　段凌天点头回应。

　　　　老头侧着脑袋，半迷着眼睛想想，失望地说：“怎么我一点儿都想不起来说的是什么？”

　　　　“你真的说了，我不骗你！”段凌天害怕挨老头打，立马接口道。

　　　　老头叹了一口气，缓缓点点头道：“那下次你再听见我说话，就不要再叫醒我，把我说的内容记住，再叫醒我！”

　　　　段凌天口中说着：“好的！好的！”身子却缓缓向后移去。

　　　　“我刚才说话的声音与平日有何不同？”老头想起段凌天之前的话，忽然好奇地问道。

　　　　“你，你……”段凌天想了想才说，“你平日里说话，听起来不是很清楚。可说那些话的时候，声音就很清楚！也比平常说话快很多！

　　　　来段凌天想说，老头平日里说话含混难听，可又怕如实说了，又会惹得他生气发狂。

　　　　老头听他这么说，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第90章　狂虐（）　
段凌天放下心来，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老头却很久都睡不着，他很是懊丧，想不通自己在睡梦中能说出口的话，为什么醒过来却半个字也记不起来了。

　　　　他回想起段凌天的话，原来自己说话时的声音与平日里也有差别。

　　　　老头脑海中隐隐出现了一个他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的画面。

　　　　在一处荒僻的石洞中，就着一点小火，他慌乱地翻开一本小册子，拼命诵读记忆。

　　　　当时身边一人还投来脉脉关切的目光。

　　　　一想起那般柔情似水的目光完全投注在自己身上，老头禁不住浑身一颤，两行清泪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老头不甘心地想，“若是当初，若是当初……再多那么一点点时间，我也不会……也不会……”

　　　　这念头一起，老头心中一阵酸苦。

　　　　过了好一会儿，他心绪才慢慢平复下来，只能勉强安慰自己：“好在遇到了这个少年，有他慢慢帮自己复述出来，也还是好的。”

　　　　想到这里，他瞥了眼躺在地上的段凌天，心道：“以后还是要对他好点，若不是他发现了这点。我此生恐怕就只有在这深谷中黯然老死了！”

　　　　段凌天身子大好了些，便拒绝了老头为他找食物的好意，自己出去寻些食物来吃，但是每日依旧回石洞休息。

　　　　日子一长，老头似乎也没那么焦躁了。

　　　　有几次段凌天听见他迷糊中的话声，便在心中暗暗记忆，但是老头说得很快，他听得不是很清楚，只能说出个大概来。

　　　　段凌天知道这老头分外重视他在睡梦中说出的这些话，若是自己复述不出来，说不定又会被打。

　　　　可是他又不敢撒谎，支吾了几次，才如实相告，没想到老头也不生气，只是让他把自己说话时的语调再模仿一遍，然后再去推想。

　　　　老头怕自己又忘记这些句话，还专门找来晒干的兽皮将这些话记下来。

　　　　他每记一个字，眼神中都放出热烈的光芒。

　　　　段凌天实在搞不懂这些艰涩难懂的语句为何会引得这老头如此感兴趣。

　　　　不过于他而言，最大的事情莫过于不再被毒打，其他的在他看来都无关紧要。

　　　　老头将那几片写满字的兽皮钉在床旁的石壁上，每次打坐之前，都会看着那兽皮凝思一番。

　　　　段凌天发现，自这之后，老头打坐的姿态似乎都和以前有些不同了。

　　　　日子越长，段凌天能记下来的越多，老头也就越开心。

　　　　段凌天在这洞中的待遇也好了很多。

　　　　老头渐渐地不怎么出洞去了。

　　　　他教会了段凌天培植花卉的方法，石台下那一片白蓝的花田，基本都交由段凌天去照料了。

　　　　自从段凌天学会了照料这些花，才明白要将这些花养好，还真是一件耗费精神的事情。

　　　　他在这山洞中本来无事可做，有这件事情作为消遣，日子也就没那么难熬了。

　　　　这一日，段凌天给那些花朵浇完水后，就坐到一旁的岩石下，闻着淡淡的花香，乘起凉来。

　　　　过了一会儿，日头渐热，他去抓了几条鱼烤来吃完，便回到山洞中去。

　　　　回到洞内，一瞥眼间，见老头竖起的发髻中散下几缕头发，轻轻飘浮。

　　　　看他身上衣服，竟也是微微浮动。

　　　　这山洞中并没风，不知为何，老头的形态会这么怪异。

　　　　段凌天心中虽有些好奇，但也还是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进洞以来的日子，怪事发生得多了，他才学乖了，不该看的他不会看，不该说的他也不会说。

　　　　他走到石洞另一端，背对着老头，侧身躺下，闭目休息。

　　　　没有日光的照射，这洞中甚为清凉，让人觉得很是舒服。

　　　　段凌天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

　　　　就在这当口，他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惊得睡意醒了几分。

　　　　他忙撑起身体，转头一看，发现老头不知何时，头发已完全散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