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忘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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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忘长生- 第4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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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中无岁月,世上已千年。

第七百四十六章 融境受挫() 
世上自然没有过去千年,但十几年还是有的。修炼的岁月平静无波,好在柳清欢已经习惯了,也不觉得寂寥。

    这一日,紫竹海中突然响起轰鸣的声音,仿佛春潮初涨、大河流淌,飘渺的青色灵气如云雾一般起伏荡漾,蒸腾氤氲间,一棵棵金镶玉紫竹舒展着翠绿的竹叶,散发着蓬勃的生机。

    柳清欢睁开眼,神情平和淡漠,四溢的青色灵气纷纷回潮,全部流回了他体内。

    他微憾地叹口气,低声自语道:“丹田已是蓄满了,但融道……”

    自前些时日修为到达大圆满,柳清欢便开始试着将元婴与自身的道境相融合,然而这么多天来却毫无进展。

    元婴,凝聚着修士一身的真元,三魂七魄凝结成婴,化作阳神,可天地遨游,神渡太虚。道境,则是修士一生之感悟,以及对天地规则的理解。身与生、神与意,需完全融归一体,才能达至化神之境。

    柳清欢修的道境,乃是生死之道。生死之道乃是大道,当年在断渊死地的地宫里,被一只尸魃迫入太极阴阳封魔大阵中,于玄阳生气、玄阴死气的交界之处受蚀魂之痛,聚微弱道心,凝一寸剑种,此因缘际会、豁然顿悟,便成为他一生修行之根本。

    柳清欢轻点眉心,一点剑光落于手中,化作一把小剑模样。

    然而此剑是剑非剑,文始派的《竹心种剑术》种的也不是剑,而是道,所以浮生剑便是他的道的具象之体。

    轻轻捻动指尖,浮生剑便在他的视线中渐渐变得绵软,不多时便化作绞缠在一起的青黑二气,在他的指缝中来回流转,渐次无形。

    柳清欢抬头望向天空,任道之意境将自身包围,慢慢闭上双眼。

    而在他全身心投入于融合道境之时,外界却不会时间停滞,反而大风起兮、云翻雾滚,一派风云变幻之相。

    黄尔尧与净觉通力合作,在柳清欢闭关几年后,终于炼出了第三张封天丹符。

    然而,此时啸风大陆万妖谷的那道空间裂缝却战况激烈,两界修士都集中与此,厮杀得比过往都要狠,来回争夺空间通道的控制权,封天丹符根本没有动用的时机。

    闻道走了一趟阴月血界,与玄姬密谈三日,而后对方拒绝了放弃攻打云梦泽,他转身就去了幽冥界,单枪匹马地杀进玄姬的老巢阴天宫,几乎将整个阴天宫掀成底朝天!

    玄姬呕得几欲吐血,喊来了罗酆山的罗荼、幽都的昭阳两大鬼帝帮忙,但闻道是谁?自踏上修仙路后便傲世轻物、桀骜不羁,从没怕过谁!更何况他在幽冥界经营多年,怎么说也有三两好友。

    两方对仗,最终还是没能打起来。这就好比两人干架,一言不和就可能动手,但要是一群人干架,最后大多却是不了了之。

    罗荼、昭阳等人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攻向云梦泽,三大鬼帝要是敢齐齐出手,那就是完全无视《九天协议》的存在,而且玄姬也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到最后,玄姬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收了闻道象征性的一些赔偿,灰溜溜地召回了旗下的鬼军。

    她不退也不行,闻道放话:“能拆阴天宫一次,就能拆第二次,只要她敢来!”

    于是,幽冥界大批鬼物退出战局,留下些小鬼小妖也兴不起什么风浪了。

    然而就算如此,阴月血界召集了所有能调动的力量,全部倾压往万妖谷,也是不容小觑的。好在朔月境虫祸终于泛滥开,抽不出手,这才让力量相对弱一些的云梦泽顶住了进攻。

    与此同时,被阴月血界寄托无限希望的万灵界却一直没能打开界门,因为云梦泽这边终究还是发出了那道柳清欢拿出的跨界传讯符,联系上了万斛界。

    万斛界得到消息后简直如获至宝,恨不得立刻收回云梦泽,不过云梦泽表明在封界战争结束之前不谈回归一事,并把万灵界抛给对方去解决。

    万斛界想要帮忙结束战争都不行,因为旁边还有个万灵界在虎视眈眈,他们要敢插手,对方便能告到冥山战域里。万斛界只好去找对方扯皮,这一拖便又是好些年。

    ……

    这是一个平淡无奇的清晨。

    文始派的数座山峰笼罩在如仙如幻的晨雾中,金色的朝阳从云中洒下来,不死峰满山的清秋梧桐仿佛都镀上了一道金边,一滴露珠从叶尖缓缓滑落,正好砸中了从树下经过的一位文始派弟子。

    那弟子抬起头看了看,伸手抹掉额上的水滴,继续和朋友一边往太一殿走,一边低声交谈。

    “师兄,你说我们这次被派往啸风大陆,会不会有危险?”

    “应该没有吧,不是说阴月血界现在被虫灾所扰,已经撤回了很多人吗?说不定这一次我们能将空间通道再次占领下来,并一举封住!”

    “唉,但愿能顺利吧……”

    “一定能的!”

    没人注意到,一个身影从上清幽虚大洞天里飞出来,穿过了九九八十一根封魔柱,划过前山,在未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离开了门派。

    柳清欢在又努力了十几年后,却依然没有成功融合道境,明白死熬无用,便决定结束闭关,出门游历。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修炼上受阻。过往,他筑基、结丹,甚至连结婴,都出乎寻常的顺利,所以突然受阻,难免心内郁郁,出关了也不想被人知道。而且说不定他一现身,便会被数不清的、又摆脱不开的俗事缠身,便干脆选择了悄然离开。

    改换了容貌,柳清欢也没有设定方向,只是信步而走。从东华州一路北上,常常会在看到下方的城镇时落下去,在人群中生活个十天半个月,便再上次上路。

    从凛冽冰寒的北境穿过,绕道西方,再临断渊。地宫中依然尸傀众多,被束缚在封魔阵永无天日。再从荒凉的西域转往南方,前往熔火之地。

    在云梦泽转了一圈后,他又传送到了东荒之地,悄悄去探访了住在锁龙山脉的古兽族人,知道他们过得还算好外,便又前往啸风大陆,看到了攻下空间通道后欢呼沸腾的人群。

    时光匆匆,柳清欢便在这漫无目的的转悠中度过了好几年,却依然没找到那一丝融境的契机,没有触摸到关于死的天道规则。

    “老丈,茶钱在桌上,你收一下,我走了。”

    大沫川,啸风大陆凡人的国度聚集地,多年的修养生息后,这块大陆总算恢复了几分生机。

    一间荒野村道上的简陋茶铺里,柳清欢放下几枚铜钱,与刚才聊得十分投机的老头道了声别,便准备继续他的行程。

    老头只是个凡人,用帕子抹了抹已然有些看不清的浑浊的眼睛,说道:“小兄弟,慢走啊……对了,你要是往南走,记得绕一下路。”

    柳清欢停步回身:“怎么?”

    老头“唉”了一声:“那边是祈茫山,几个月前来了一群强盗,专门劫过路人的钱财,要是不如意还会杀人。所以宁肯绕远些,你也莫要从祈茫山过啊。”

    柳清欢道了声谢,却没有改变自己行进的路线,继续往南去。

    几个普通的凡人山贼,自然吓不着他。对方若不出来便算了,要是真的跑来劫他,他也不介意顺手教训一下。

第七百四十七章 摆渡人() 
怒龙河畔,有一个村子叫岩上村,村里共有五十八户,勉强也算是安居乐业。自从半年前怒龙河发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水,将位置更低的河上村和河下村淹了后,岩上村便是距离大河最近的村落了。

    最近村里出现了件新鲜事,之前下面两村失了家的几个汉子,竟和人裹挟着去做了劫道的强盗,前几天却又回来了,一个个蔫头巴脑的安份了不少。

    这一日,几个正在河边洗衣的村妇突然发现,怒龙河上飘飘摇摇地飘来了一只小船,都不由惊异地停下了手里的活计。

    怒龙河,就仿佛住了一条每时每刻都在发怒的蛟龙,河上水急浪高、险滩处处,非最有经验的船夫不能驾驭。

    而上次发大水时,却把这附近唯一一艘渡河船打翻了,撑船的老船夫也被卷得无影无踪。

    因此,大河两岸已断了联系好几个月,就算是想到对岸去走个亲戚,也要绕到百里之外。

    村妇们也不洗衣了,聚在一起边指指点点,边踮着脚眺望,眼见着那小船在急流中缓慢行进,但却很是稳妥的样子,渐渐就近了。

    “哟,好俊的小伙子!”

    “嘻嘻嘻,春花嫂的眼睛就是利,一眼就看出小伙子俊了!”

    “就好像你没盯着人家的脸盘似的,没看那对招子都快黏在他身上了!啧啧,瘦归瘦,看上去倒很结实,肯定不止二两肉!”

    “黄二家的,你家黄二壮得跟头熊似的,晚上还没把你这地耕熟啊。”

    几个村妇肆无忌惮地开着彼此的玩笑,眼睛却都瞅着越来越近的小船。只见船头把着桨的年轻人抬起头,清俊的脸上露出憨厚中带着几分羞涩的笑容。

    “哟哟哟!”

    村妇们都叫开了,性子最泼辣的春花嫂大声喊道:“小伙子,你从哪里来的,又要到哪里去?”

    年轻人腼腆地笑了笑,一边将船靠岸:“婶儿,这里是岩上村吗?”

    “是的哟!”春花嫂回了一句,几个村妇都热心地上前帮忙拉住绳,栓在岸边原本便立着的木桩上。

    “你来我们村做啥呢?看你白白净净的,莫不是哪家的书生吧?”

    “我、我不是书生。”年轻人被几个村妇臊得红了脸:“我、我是撑船的,听说这个河断没渡河船了,便想来此营生……”

    这话却让村妇们都吃惊了,纷纷摇头表示看着不像。

    不过,等年轻人艰难地从船上挪下来,众人才发现他一条腿是瘸的,之前他坐在船上没看出来,这一走路便明显了。

    村妇们惊讶之余,免不了露出了带着几分怜悯的可惜眼神,然后就开始从头到脚地打听起对方的来历。

    经过年轻人的述说,才知他复姓欧阳,有个与外表极不相称的名字叫柱子,今年十八岁,家里往上数三代都是撑船的,乃是怒龙河上游金沙村的人。

    半年前的那场大水也将金沙村给淹了,村里的人大多喂了龙王爷,活下来的十不存一,柱子一家也死得只剩下他一个。

    金沙村自然就散了,柱子无处可去,听说岩上村这一带没撑船的了,便想着来这边讨生活。

    柱子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村妇们也跟着抹了两把泪。都是世代生活在大河边的人,感情都是共通的。

    春花婶一拍大腿:“你老子是不是叫栓子,在上游的祈茫山那边撑了几十年船了?难怪得了!看你把船操得那般好,原来是家传。”

    乡邻间隔个十里八村都互知根底,柱子也不诧异,只点了点头。

    倒是那黄二婶突然跺了跺脚,气愤道:“这世道也不知怎么了!祖上几辈被那些仙家之间的打杀给牵连,整天活得提心吊胆的。好容易安定了些年,不是闹瘟疫,就是发大水,这可怎么活啊!”

    “唉唉!”

    一时间叹息声响成一片,世道艰难,最苦的就是他们这些凡人。无权无势,看天吃饭,随便来一场暴雨就能浇死几个。

    柱子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有些不知所措。

    春花嫂扬起一双布满粗茧的大手,用力地拍了拍他:“没事,没事!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我看你刚刚撑过来的时候稳得很,有这门掌船的手艺,大江大河任你去!走走走,跟着婶儿们找村长去!”

    村妇们很是热心,纷纷端起衣盆,拉着他往村里去。之后的事情进展很顺利,村长同意了他在岩上村停靠渡船,但要先看看他的活儿。

    毕竟怒龙河可不比那些平静的小湖小溪,水流极为湍急,水下还有吸人的暗涡,任你多会凫水也没用。要是船到江上翻了,一船人的性命都可能交待了。

    乡下闲来无事,于是几乎整村的人都跑到河边来看热闹。柱子虽然有些腼腆,性子倒是沉稳,驾的船更是稳如平地,引得村人纷纷竖起大姆指,言道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都让人以为不是在怒龙河上了!

    自此,柱子便干起了渡人过河的活计,白日里撑船,夜间便住在船上。收的船资也不贵,一枚铜钱一人,没铜钱的用物抵也可以,粮食、蔬果、野物都不限。

    只是河面宽达几里,河水又急,他那小船坐满了也只能载十几个人,所以每日里只得来回两趟,勉强能糊口罢了。如此过了两年,两岸数个村落都知晓了他活好,从来没出过事,甚至愿意从远处赶来坐他的渡船。

    河上无事,就免不了摆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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