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之墨色哀凉- 第61部分

　　　　略略一扬眉，苏墨宸对这个话题兴致缺缺。

　　　　“不是怀疑我的身份吗？青学的人那么大声地叫我‘助教’，我吵嚷手冢的那一番话整个球场的人都听得到，他必然会记在心上。”

　　　　“不完全是这样。如果他心中对苏墨宸没有亏欠的感觉，他是绝对不会在意玖兰墨的——无论是外表还是行为。”

　　　　正是因为在意，正是因为苏墨宸还是他鲜活的记忆，正是因为他即便当初不相信苏墨宸也对她怀有愧疚，所以才会那么关注玖兰墨的一举一动。

　　　　“若是这样，正合我意。”苏墨宸嫣然一笑，语气轻快起来。

打我？打傻了怎么办！（）　
°【今日第二更】

　　　　“这不就代表着我的计谋奏效了吗？”

　　　　想想也觉得可笑。当时是他亲手把她从他身边推开，如今却又做出这幅令人作呕的姿态。

　　　　果然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吗？

　　　　只可惜，她不会是他心中的白月光，也不愿意做他心口上的朱砂痣。

　　　　他于她而言，也不过是白色的饭粘子和红色的蚊子血罢了。

　　　　这算不算是一种讽刺？

　　　　苏墨宸弯起唇角，不知道是嘲弄迹部的出尔反尔还是为自己的妙计完美实施而欣悦。

　　　　“小脑袋瓜子一天都在想些什么东西。”还没笑出来呢，脑袋就挨了一下打。

　　　　她顿时瞪大了眼睛，有些恶狠狠地看向紫凝：

　　　　“你干什么呀，就打我！”

　　　　想什么他也要管，她就想想还不行吗？就在心里小小地得意一下不行吗？

　　　　什么都能被听见，搞得她要郁闷死了。

　　　　紫凝背着手，一脸轻松，舒展的眉头和似笑非笑的表情表明了他此刻相当愉悦的心情。

　　　　头微微往前凑了一下，他慢慢地吐出几个字来：

　　　　“就打你。”

　　　　……

　　　　就打她？

　　　　眉角抽了抽，苏墨宸对他的简单粗暴的解释难以接受——不，这压根儿就不算什么正经的解释。

　　　　下一句是不是就要说“怎么地”了？

　　　　摸了摸被打的地方，她暗自腹诽：

　　　　“打我，打傻了怎么办？”

　　　　还没在心里抱怨完呢，就听见紫凝慢悠悠的声音：

　　　　“打傻了不更好，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都不操心，我也就什么都不用干了。”

　　　　哼，他倒想得美。

　　　　“打傻了我也不会忘记报仇的，别试图用这种方法劝我。”

　　　　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苏墨宸偏过头去。

　　　　“没劝你。”紫凝叹了一口气，又把她的头转了过来。

　　　　“跟你说了这么多你也没一点儿改变想法的意思，我看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撞南墙？这可是条光明大道，我才不会撞南墙呢。再说了，撞到头多疼啊，撞傻了岂不亏死。”苏墨宸一边反驳着紫凝的话，一边放开了手，干脆躺在了秋千椅上。

　　　　嗯，这样还挺舒服。

　　　　见她干脆和他杠上了，紫凝一副奈何不了她的样子，撇了撇嘴，颇有些放弃的意思：

　　　　“算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就当我没说。”

　　　　而后收敛了容色，用无比沉静的声音，在苏墨宸耳边叮咛。

　　　　“从现在开始，你想要怎么复仇，想要让他们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不管你，那是你的事。”

　　　　“你只要答应我，在干完这件事之后，依然能像现在这样肆意地笑，没有忧愁地活着，就足够了。”

　　　　不得不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苏墨宸是感动的。她的内心有一股暖流在涌动，就好像还冒着热气儿的温泉水潺潺流过心田一般。

　　　　她知道紫凝是关心她的，他今日和她发脾气，和她闹，不过是为了她能过得好罢了。

　　　　她没有立场，也没有办法埋怨他。

　　　　他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只能好好生活来报答他。

　　　　仅此而已。

　　　　“好啊，放心吧。”苏墨宸站起身来，在紫凝有些讶异的眼神里，给了他一个拥抱。

　　　　这就是她能给他的，最好的回答。

若是你的父母还没死呢？（）　
°【今日第一更】

　　　　松开他的怀抱，苏墨宸难得那么乖巧地站定在紫凝面前。

　　　　寞颜的声音已经从门外传来：“小姐，应该起床吃饭了。”

　　　　“好，等我梳妆好马上就下去。”苏墨宸转头回应着她，确认她已经从门口离开之后又看向紫凝。

　　　　“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

　　　　紫凝不发一言，只是看着她，眼眸里有种晦涩不明的情感。

　　　　这让本来已经准备下楼的苏墨宸感到有些疑惑，便也没有动，只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宸宸，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他开口，低沉的声音让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什么问题？”苏墨宸不明所以，想知道他又有什么事情想问她。

　　　　“这只是个假设。”紫凝顿了顿，没有直接说出来。

　　　　这反倒让她有些着急了。要说便说，假设便假设，何必吞吞吐吐。

　　　　“嗯，是个假设，所以呢，你到底想要问什么？”

　　　　三秒沉默，谁都没有说话。

　　　　在这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徐徐开口。

　　　　“若是……你的父母还没死呢？”

　　　　紫凝试图将这一句话以平淡的语气说出，却仿若一声惊天巨雷，“哐”地一声炸响在苏墨宸的耳畔，让她立时三刻无法做出任何动作来。

　　　　大脑一瞬间当机，苏墨宸仿佛听到了脑中响起了“嗡嗡嗡”的声音，所有思绪都消失了，脑袋里只剩下了一团浆糊，不停地在脑海中翻搅着。

　　　　“你……你说什么？”她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想开口，却发现话语有些结结巴巴。

　　　　“宸宸。”紫凝上前走了一步，想要靠近苏墨宸，却让她忍不住地后退了几步。

　　　　阳台的地很滑，她后退时来不及注意周围环境，一个踉跄碰到滑门的边沿，险些摔倒。

　　　　紫凝眼疾手快，马上伸出手来抓住了她的手臂让她不至于摔倒在地，苏墨宸却在触碰到他衣袖的那一刻下意识地甩开了他。

　　　　“不要碰我！”潜意识里有着强烈的抗拒，她慌张地四下环顾，眼神飘忽不定。

　　　　紫凝伸出的手定在了空中，迟迟没有收回去，僵硬得像一个石膏雕塑。他就站在那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苏墨宸感觉自己的心在狂跳，甚至能够感受到胸膛里心脏“笃笃”的声响。血管里的血液不停地涌动，一时上涌到脑门，让她有些晕晕乎乎，却又不得不强撑着打起精神来，让自己清醒。

　　　　咬紧了牙齿，苏墨宸扶着玻璃门，整个身体倚在门上，右手紧紧地握住门的边缘，尽力让自己站得稳一点。

　　　　因为她怕她一松手，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直接倒下。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声音里有着明显的颤抖，她问的时候都没敢看紫凝的眼睛。

　　　　或者说她怕得到她不想听也不想知道的答案。

　　　　紫凝收回了手，再次试图上前，离苏墨宸更近一点，却发现只要他一上前一步，她便后退一步，始终跟他保持着距离。

　　　　垂了垂眼眸，他终究没有再动。

　　　　“这只是一个假设而已，宸宸，你没必要反应过激。”

即便活在仇恨里，我也甘心（）　
°【今日第二更】

　　　　“假设？”苏墨宸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怎样的，但她能够确信的是，她的脸色一定是非常难看的。

　　　　“你想要用这个假设问我什么？你不知道这个假设对我意味着什么吗？”几乎是吼着的，她说出这句话。

　　　　怎么可以这样假设？怎么能够这么假设！

　　　　“宸宸，你先别激动。”见苏墨宸情绪不对劲儿，紫凝无计可施，只能劝她冷静下来。

　　　　“别激动？你叫我怎么不激动！”

　　　　这种事情，关于她父母生死的事情，是可以用来随意开玩笑作假设的吗？

　　　　当时的事情，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毫无争议。那个修理工都已经认罪了，飞机的残骸也已经被找到，整件事情都盖棺定论了。

　　　　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比我更希望她父母能够生还。她是多么希望那场空难是假的，是她的一场噩梦而已。她多想一觉从这个梦里醒来之后，发现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寒烟和阿落他们都还在她身边，从未离开，也从未遭受苦难。

　　　　所以她才会这样恨，恨那些破坏她原本幸福美满生活的人，是他们亲手摧毁了她的家，那个她前世多么渴望今生多么珍惜的温暖的家。

　　　　也正因为如此，她复仇的信念一直坚定如磐石，从未曾转移，也不想转移。

　　　　现在紫凝却叫她假设她的父母没死？

　　　　为什么？他想通过这个假设说明什么？

　　　　“怎么，你以为若是我的父母没死，我就不会对那些畜生复仇了吗？”苏墨宸的眼中藏着尖刻的笑意，看着紫凝，像看一个傻子。

　　　　若是搁在往日，她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他必是会生气的。

　　　　但此刻他欲言又止，最终却沉默不语。

　　　　没有否认，即是确定了。

　　　　一缕长发被晚风吹起，紫凝每时每刻都美得像一幅水墨画。但此刻的他落在苏墨宸的眼里，却让她那么寒心。

　　　　晚风渐起了，穿着连衣裙的她胳膊被掠过的一阵阵风吹得有些冷，但这冷，比不上她心头的万分之一。

　　　　他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竟然会有这样幼稚可笑而不切实际的想法。

　　　　是，退一万步来讲，即便她的父母没有死，那又怎样？

　　　　那三家财团算计苏家是真，从一开始接近苏家的目的不纯是真，暗中包藏祸心买通飞机修理工是真，空难之后掠夺苏家财产是真，利用哥哥和迹部逼她就范是真，在伊藤家对我百般欺辱也是真。

　　　　这么多罪状，每一条，都不值得她原谅，每一点，都是促她把他们千刀万剐碾碎成泥的理由。

　　　　“别天真了南宫，如果你有这样的想法，趁早放弃。”慌乱不再，此刻的苏墨宸目带寒光，格外镇定。

　　　　她站直了身子，一步一步，径直走到紫凝的面前。

　　　　用毫无感情的双眸看向他，她一字一顿。

　　　　“我从来没有打算放弃，不管未来怎样，这就是我现在的使命。”

　　　　“所以你不要再插手这件事情，不要再管我在完成这件事情之后会怎样。”

　　　　“哪怕我这一生都泡在仇恨里，我也甘心。”

但愿你不后悔（）　
°【今日第三更】

　　　　“只要他们活得像狗一样，不，是比猪狗还不如，我就开心。”说到这儿，苏墨宸不禁冷笑出声。

　　　　如果说之前，她还感念紫凝惦记着她的未来，惦念着能让她过得更好而不被局限的思维蒙蔽了双眼。那么现在，她的心里，已经将这种想法抛之于云外了。

　　　　什么以后，她只在乎当下。

　　　　当下她唯一的目标，就是复仇，就是要把那些还自以为在云端之人拖下高台，让他们跌个粉身碎骨。

　　　　什么狗屁的高贵之人，不过是任人踩踏的屐底之泥罢了。

　　　　当初柳生美惠子那么得意地对她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时至今日，她倒要让他们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胜者。

　　　　笑到最后的人，才笑得最好看。

　　　　至于未来，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不过是虚无缥缈之事。毕竟，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呢？

　　　　对她而言，最差的结果，左不过就是孤独终老，一辈子与jewel为伴罢了。哪怕她不喜欢，也总得找个物件什儿作寄托。

　　　　何况她还有寞颜她们呢，相信再怎么，也不会感到寂寞的。

　　　　什么爱情，什么一生相随，她都不奢求。该来的总会来，不愿来的话，就算了。

　　　　“别在试图劝说我做那种一笑泯恩仇的人，我不是圣母，做不到面对这种事还能独自安然地活着。”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更何苦，他们欠我的，除了苏家的财产，还有我父母的两条人命。”

　　　　“此仇不报，我苏墨宸，誓不为人。”

　　　　在这个话题上说的已经太多了，多得已经超出了她原本的设想，她不想再与紫凝再就此耗费时间。

　　　　他爱帮不帮，作壁上观也无所谓，只要不打扰她，一切都好说。

　　　　苏墨宸斜睨了他一眼，语气生硬。

　　　　“没有请你来，我就不送了。”

　　　　不愿再多说一个字，她转身，从衣帽架上拿起一件披衫罩在身上，再不回头，开门出去了。

　　　　她走得那么快，毫不犹豫，以至于她没有注意到，紫凝那渐渐握成拳的手，和有些苍白的面容。

　　　　也没有听见他轻声的呢喃。

　　　　“宸宸，但愿你不后悔。”

　　　　一阵云烟，他消失在暮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