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人话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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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人话梦- 第3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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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书的客人们拗不过劳先生,也只得抱着希望离开了。

    当晚。

    “伙计,结账,我要走人了。”“什么?您这就走了?诡道传不是还没完吗?您不会又留个死扣子换饭吃吧?”“除非我没饭辙了你到时能管我。行了,快结账吧。”

    结清店饭账,劳先生出来,抬头看着夜空中的月色,自语道:“嘿嘿,这诡道传最后的死扣子,我自己都不知道,又怎么说给别人听呢?”

《全始》 一() 
    早春三月,花开遍地,小草丛生,应该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但是天地间的样子不是花草说了算的。。biquge。info

    就在花红草绿之间有一条宽阔的官道,自东向西来了一匹骨瘦嶙峋的黄马。

    如果你是行家一定心疼,上古名骏中的“干草黄”竟被饿成这个样子,不过这匹马最大的本事就是能抗饿。

    骆驼号称“沙漠之舟”也能挨饿,那是因为它有驼峰,再好的马也没有那东西,但这匹干草黄哪怕没吃饱的时候照样能跑上半天的工夫,官道两旁都是郁郁葱葱的嫩草,可它连看都不看,只因为它驮的主人现在只是让它往前走,并没有发出别的命令。

    可想而知,如此好马的主人应该是个威武的元帅,又或是成名的侠客,要不然就是落草为寇的大盗,损到家也得是富甲一方,吃得脑满肠肥的土财主,可令大家失望的是马上这位仁兄落魄的样子还不如这匹干草黄呢。

    他一身洗得发白的蓝布文生公子袍,头戴破旧的文生公子巾,脚蹬一双破了洞的文生公子鞋,说是鞋不如说是在袜子的外面又套了一层,底磨得都快跟袜子一边薄了。

    当然,衣贵洁不贵华,江湖中好穿奇装异服的怪人多了,但此人绝不是江湖人,甚至都没见过几个江湖人。

    他姓劳,叫劳暾去,来自现已无建制且日渐衰败的敦煌,是一个连考四场都不及第的秀才,不过他却写得一手“好诗”。

    李白斗酒诗百篇称为“诗仙”;杜甫忧国忧民称为“诗圣”;白居易作诗如狂称为“诗魔”;贾岛推敲留后世称为“诗奴”;李贺神话传说用辞藻称为“诗鬼”,他也有一个美称——“诗恙”,也许是经历太坎坷,只愿写凄凉肃杀的场面,现在他的诗兴又来了,听——

    “满目春日做冬秋,

    草长花开想凋零。

    或是观者呆亦傻,

    实缘吾心无此情。”

    “诗恙”自然是诗随“恙”来,无“恙”不吟。

    这次科举他准备得自认为万无一失,考完之后又自认为十拿九稳,发榜时却是名落孙山,而且为了这次赶考的路费家中房产当卖一空,而且自己还没别的营生,心情能好才怪。

    这一路上,他不停地怨自己生不逢时,可从他这首诗里实在看不出他有什么大才,顶多有些才情,这大概就是穷酸们自心陶醉的悲哀。

    就在劳暾去失魂落魄的时候,突听见前面十字路口自北向南传来一声“金——锤——耀——路”。

    虽然神不守舍但还是被这又大又奇怪的声音所吸引,因为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说话这么大声而且断断续续的,且还不只一个人,至少十几个人。

    一抬头,他就看见一支队伍浩浩荡荡从眼前经过,有的骑马,有的徒步,有的手里还高举大旗,大旗之上一面绣着一柄金光闪闪的金锤,锤头很特殊,周围都是凹面,道道金棱突起,另一面绣着四个黑字“铁掌赵柱”,笔法一般,也看不出是什么字体。

    队伍领头的有三个人,两个开路的都骑着高头大马,左面是个魁梧的大汉,手里握着一条小碗口粗细的大棍,横担在马鞍上,右面那个是个五短身材的中年人,背后十字斜插一对像短棒一类的铁傢伙。

    劳暾去不知道,这种兵器叫钢鞭,不同于寻常江湖人用的,一般是马上战将在疆场之上与敌将对阵时偷袭对方用的,所以尺寸短,从头至尾也就将将三尺,要是正式的怎么也得三尺半,但分量不轻,而且鞭头铸得十分锐利。

    他俩之后的那匹马上端坐一位老人,穿得也挺不错,但从面相上看应该是种庄稼的出身,可手里与那面大旗上样式相同的金锤却不逊色,好几尺长,锤头比海碗都大,看那样子真像是纯金的,其实只是用金水走了十几遍。

    劳暾去是不认识他们,可这支人马也不是无名之辈。

    在河北邯郸有一家比较有名的镖局,字号叫“金锤”,这次接了一趟特别买卖,局中所有精锐人马倾巢而出,连总镖头也不例外,一路上来找麻烦的厉害脚色已经有四个了,就为这搭进去十多个趟子手和六个成名镖师的性命。

    “铁掌”赵柱骑在马上抚摸着跟自己出生入死几十年的金锤,锤头被几十年血雨腥风打磨得锃亮,也许它可以再经得起几十年的打磨,但在那后几十年里它的主人肯定不是赵柱了。

    此刻,赵总镖头心里很不是滋味,突然叹言悔语自说自话道:“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该‘激流涌退’。早就听别人提过老太公说过这个道理。我怎么就……嘿嘿,我看除了老太公那样的人物,别人要真想弄明白这个理儿,那干脆就是痴人说梦。”

    这时,有个距他身边不太远的趟子手看了他一眼,遂又改为暗忖道:唉,我也一把年纪了,早就该收手了,可又不甘心,总想着在撂挑子前再风光一把就接了这趟活儿。我******真是老糊涂了!没那本事非玩儿那帅!把自个儿弄得够戗不说,小舅子都搭进去了,都不知道回去以后跟老婆子巧娘怎么交待。

    这时他抬头往左看看镖师方刚,又往右看了看镖师袁滑,低头又想:当年老方死前把俩儿子交给我,让我好好儿照顾,我是怎么跟人家答应的,“好好儿照顾”,唉,现在就剩下老大了。方强那孩子死前还没娶上媳妇儿呢。再说老袁,跟了我半辈子,落什么好儿了,倒落了一身病,本来我就该好儿好儿想想怎么还人家这个情,可我……

    突然,“嗖”的一声响,一样东西飞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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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 一() 
    这里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现在正逢早春,生机盎然,绿草鲜花铺满大地,偶有几棵高树点缀着,若能置身其中的话,想来无论做任何事都会不错的。。biquge。info

    湖水被日光照得银光灿烂,水面少有的平静美好,却不知它所掩饰的东西有多么……

    此时,有一个跑起来样子非常好看,肤色胜雪衣白赛霜,墨染似的短发至颈的女孩不忍暴殄天物,飞身过树如游鱼分水一般避免了踩踏花草,几个轻如无物地起落后钻入水中,未等水波重平,一手提着一个人回到岸边空地,搭住二人脉,皱眉摇头,开始查看两具尸体。

    一老一少,老人肥胖臃肿,弯腰驼背,眼小如豆,头上寸发如针插话,“本事越来越精湛了。”

    “我必须确定一下。”“你不是一直不齿东厂的所作所为吗?”“我只为邵公公办事。”

    说完,她用死人衣服擦了擦手站起身,白衣上多了些水迹,但仍如新,一尘不染。

    那说话的人此时走了过来,是一个精神满面的老者,道:“确定了?”

    “‘老虾米’干攻戎,还有土及聿,错不了。”“满依人应该就在附近,一会儿准来,你想把她抓回去见邵公公?”“邵公公很想见她。”“满依人要是落到邵公公手里会怎么样你肯定知道,你们都是女人,一点儿不同情她吗?”“我敢担保,邵公公绝对不会难为她。”

    女孩断然地道。

    突然,他们身后有人媚笑,道:“小妹妹,你没有嫁给过太监就不要随便做担保。”

    二人转身,从岸边不远处一棵花树后出现了一名锦衣浓妆的长脸美妇,向老人边抛媚眼边道:“六扇门总捕头‘搜细猎微’司寇理硕。”接着,她一双妙目又在女孩身上打转,“六扇门女捕头‘无骨白鲢’鱼爱媛。”

    最后,眼睛停留在那一老一少的尸体上许久,眼神直直的,道:“很好啊,生前都喜欢水,在水里打,在水里死。‘猛龙吐须’、‘神来之笔’都是平生绝招,也算死得其所,哼,哈哈,哈哈哈……”

    开始还在勉强地笑,而后来她的笑声中只有无尽地怨恨和伤悲,“鱼捕头,我和干攻戎、土及聿之间的事你知道多少?”

    鱼爱媛道:“也不算太多。你十一岁就嫁给了邵公公,他对你不错还传你武功。‘老虾米’本是江洋大盗,倒是没干过太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仇家不少,更名改貌躲到邵公公府里当了金鱼把式,后来你跟他两情相悦被邵公公撞破,他弃你而逃,你也跑到塞外委身于异族打穴高手‘碧眼书生’土美子,给他生了个儿子就是土及聿。”

    接着,司寇理硕道:“由于你们住得地方较为闭塞,消息传递不通畅,十八年后土美子才知道你是邵公公的人怕事情败露就想杀人灭口,土及聿不顾母子之情自己先逃之夭夭了。你侥幸不死,就用干攻戎当年来不及带走的一本写有他毕生武功精要的秘籍做饵,诱使他们俩来此互相争斗,以泻心头之恨。”

    满依人自从用异样的眼神盯在那两具尸体上就始终没离开过,即使是在听别人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更是没人能形容,“土及聿不是土美子的儿子,我跟土美子最初在一起是在中原,还没到塞外就生了土及聿。亏我让儿子随他的姓,亏我伺候了他十八年,十八年来我什么都听他的,他说怎样我就怎样。没想到最后他翻脸比翻书都快,一点儿不念夫妻情义。”

    “那土及聿是谁的儿子?”鱼爱媛好奇地问。

    “‘老虾米’干攻戎的。”满依人斩钉截铁地道。

    鱼爱媛大惊,道:“那他们不就是父子相残了吗?那你也……。”

    “报应。”满依人用一种特殊的语调说出这两个字,就连饱经人世沧桑这么些年的司寇理硕也品不出全部的意味。

    此时,满依人道:“司寇大人果然消息灵通,我风放得够小心的了,还是被你知晓,‘搜细猎微’名不虚传。”

    “其实我是推断出来的。干攻戎也这么些年了,不可能身无长物,而金银珠宝带进厂公府很不明智。他视武如命,没有徒弟也不知道自己有儿子,怎忍心让自己一身技艺失传,肯定著有书谱,所以在他逃走之前能留给你的只有武功秘籍了。这十八年他一直没有做大案子,可见他衣食不愁,此时情景能诱他出来的更只有武功秘籍了。刚才我用言语诈你,看来我是对的。至于土及聿,你恨死了干攻戎,在你儿子面前必定没少说他什么,当时他正跟土美子学艺,人心隔肚皮,你不便拿出来,但多少总漏了点儿口风。土及聿现在正逃亡,武功当然越高越好,对武功秘籍也是求之心切,等到在此地见到了不难辨认的干攻戎,自是你想见到的事情发生了。”

    满依人道:“那司寇大人是跟着他们俩个来至此处的?”

    “也不全是,最近土美子被个对头寻至一场拼杀露了行藏,我闻风而至,可还是晚了一步。他的尸体我检查过不像是那个对头所为,倒像死于同门之手,土美子师父早丧,又没师兄弟,唯一的传人就是土及聿了,遂依着你儿子在尸体上留下的犯案痕迹一推敲,遂就一路过来了。至于鱼姑娘,老朽愿闻其祥。”

    鱼爱媛道:“我是一条‘鱼’,要找一个驼背长须的‘老虾米’应该不会太费劲。”说罢她想笑一笑,而却又没笑出来。

    满依人的目光几乎凝固在干、土二人的尸体上,自始至终都没有移动过,别看她刚才恨得咬牙切齿,可听见土美子的死讯却无动于衷,好像这世上除了看这两具尸体就再没有别的事可做,又好像生怕这父子两个突然活过来逃掉一样,也许她真地盼望二人能死而复生,然后亲手杀了他们,“二位现在是不是想擒住我献给邵公公?”

    鱼爱媛道:“夫人,请相信我,邵公公既没有怨您背弃他,也没有怪您从厂公府带走那些珠宝,公公只想见见您。”

    满依人道:“我相信你,但是不知道外子能不能信你?”

    “嗯……是说夫人的丈夫吗?”鱼爱媛疑惑到。

    “对,丈夫,我现在的丈夫。乖乖!”随着最后两个字的高声叫嚷,远处传来巨兽狂奔般的脚步声。

    这个人要比常人高出不少,浑身毛茸茸的,精赤着上身,腰间围着虎皮裙,下身比上身还“利索”,分明是一个未开化的野人。

    眼看这片花草就要徒遭蹂躏,鱼爱媛飞身而起直直刺出手中一对鱼骨剑。

    那对兵器三尺多长二寸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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