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外门弟子替三长老带的话，再加上慕容清然的话，程丰年已经明白，这次之所以能够探监，是因为清风的帮忙。
想起清风临走时的话，程丰年冰冷的心里微微一暖到：“是，师父。”
“最近有没有受苦？”慕容清然说完，又轻轻摇了摇头道：“为师说胡话了，这个时候徒弟又怎么能够过得好？”
慕容清然没有提他给程丰年千里传音的事，也没有问程丰年为什么会回来，只是静静地看了一阵程丰年，右手从程丰年的脑袋上落下，覆盖着程丰年的脸，替他擦着眼泪。
然而，他此刻几乎没有力道，擦在程丰年脸上，仿佛风吹过一般，几乎没有作用。
程丰年抽了抽鼻子，双手握住慕容清然的手，柔声道：“师父，徒弟没事。倒是师父你自己要注意身体，别再管徒弟了。”
慕容清然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在满脸的血污下，显得很是丑陋和狰狞。
沉默了一阵，慕容清然几不可闻的声音继续道：“徒弟，你还记得四年前你刚拜入为师门下曾经说过的话吗？”
程丰年点了点头，强笑道：“记得，当时师父你问我想要学习什么样的功法，徒弟说要学习别人打不着我或者打我不痛的功法。”
“要想别人打不着你，你只有轻功练到出神入化的地步，这一点为师帮不了你。但是，要想别人打不痛你，倒是有一种办法。”慕容清然苦笑道：“徒弟，你天资比为师出众，所以，在这四年来，除了炼气前三层，之后为师便不敢再教你功法修行。实际情况也确实如此，你靠着自己修行，实力甚至要赶超为师。可为师却并不是真的放任徒弟你不管，这四年里，为师四处寻找各种功法秘籍，终于在一年前找到了。”
“我们修士修仙，除了通过修炼功法提升修为，还有第二种方法，叫做炼体。妖兽相比于我们人类修士，在肉体上占有极大的优势。妖兽绝大数晋升并不像我们人类修士一般修炼功法，而是不停地提炼内体的强度，换句话来说，也就是徒弟你口中所说的锻炼那种打了都不疼的能力。”
慕容清然剧烈的咳嗽了好一阵，每次咳嗽，粗拙的喘气声让人不由得有些担心他就会这样一口气咽不下去。
程丰年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一边轻轻拍着慕容清然的后背，一边抽了抽鼻子。
慕容清然咳嗽慢慢平息下来，又道：“妖兽的肉体修炼到一定程度，也能够渡劫飞升，成就仙人之位。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些天资极其妖孽的人类修士，根据妖兽的修行方法，设计了一些和妖兽一般，人类修士能够通过修炼肉体从而提升修为的功法。我们人类修士只要一边练习这些功法，一边用妖兽的精血炼化我们的肉体，我们的肉体就会慢慢变得和妖兽一般强大，这就是炼体。”
“徒弟，把为师的储物戒取下来。”慕容清然说完，又咳嗽起来。
程丰年点了点头，摘下慕容清然的储物戒，正要递到他手上，慕容清然轻轻摇头道：“为师现在经脉寸断，没有丝毫灵力，这储物戒徒弟你拿着。储物戒里有着一本炼体功法，和一滴上古应龙的精血，是为师从甄瑜师姐那里得到的。等为师死后，这储物戒的血脉连接就会失效，到时候，你再取出炼体功法和上古应龙的精血，然后开始修习炼体。”
“上古应龙的精血！”程丰年非常震惊，应龙是一种极其强大的妖兽。他曾经在宗门的藏书阁看过记载，一头应龙，往往比十个仙人还要强大！而甄瑜竟然能够获得应龙精血，而且还给了慕容清然！
“师父，你是不是又用最后的两次机会从魔女手里兑换的？”程丰年看着慕容清然脸上强挤出的难看笑容，低着头，抿着嘴唇，许久才哽咽道：“师父，你真是笨蛋，我只是你徒弟，这种救命的机会你应该留给自己，就比如现在。”
慕容清然眼睛突然睁得很大，拉着程丰年的手道：“徒弟，有一件事你必须答应为师，绝对绝对不要去找甄瑜来救为师，更不能告诉别人她在哪里！”
程丰年双拳紧握：“可师父，你会死！你只是受了魔女的牵连，只要魔女被抓，你——”
看着慕容清然身上的伤口，感受着孱弱的气息，程丰年话到嘴里去再也说不下去。程丰年用袖子擦着泪水，不一会儿，袖子便彻底湿透。
“徒弟，你心里已经很明白了，不是吗？”慕容清然右手轻轻摸着程丰年的脑袋，道：“答应为师，不管你将来发生什么，都不能告诉其他人甄瑜师姐在哪里。”
程丰年撇过脑袋，抽着鼻子道：“我需要一个理由。”
“不管天下人怎么看待甄瑜师姐，可为师心里一直相信，甄瑜师姐是个好人，好修士。”慕容清然极其肯定道。
程丰年两手抹了一把眼泪，道：“我也说过，只要师父觉得是好人，我也觉得是好人。而且，师父，我也确实不知道魔女在哪里。”
慕容清然满意地点了点头，咳嗽了一阵才道：“储物戒里有甄瑜师姐赠送给我的那柄小飞剑，徒弟，你滴一滴鲜血在小飞剑上，甄瑜师姐就会感应到你的召唤，她会给你指示找到她。徒弟，你找到甄瑜师姐之后，一定要想办法求她收你做徒弟，实在不行，就动用最后一次机会。”
“不行！”程丰年压低声音怒吼道：“师父的东西我不能要，依旧是师父的。师父，你等着我，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慕容清然半睁着的眼睛突然射出一丝凌厉的光芒，沉声道：“为师经脉寸断，修为全废，徒弟如何救为师出去？而且，为师的身体状况，为师比任何人都清楚。为师已是必死之人，徒弟你若敢来救为师，那么从此以后，你我恩断义绝！”
“师父！”程丰年低着头，拳头紧握，哽咽道：“我是你徒弟，这四年来，都是师父在付出。如今，你都要死了，难道你还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吗？”
“怎么会，傻徒弟？”慕容清然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你好好替为师活着，替为师看见天下美景，替为师得道成仙，为师即使是死了，也会一直很开心的。”
“
第0064章 五大门派决断（）
在第三重地牢里待了不足半柱香的时间，牢房外的两个外门弟子便打开牢门，让程丰年出来。
程丰年看着背靠在墙壁上的慕容清然，一颗心仿佛碎裂了一般。
“徒弟——”慕容清然强撑着，陡然提高声音。
泪水顺着脸颊滚落下来，程丰年看着手臂被两个外门弟子重新捆绑住，两个外门弟子有些为难地看着程丰年。
程丰年没有理会两个外门弟子脸上的难看，而是转过身向慕容清然走去。
慕容清然咳嗽道：“别过来。”
程丰年脚步僵硬着停了下来，抽着鼻子，强忍着撇过头去的冲动，看着慕容清然一动不动。
“徒弟，师父爱着你。”慕容清然朝程丰年露出一个从未有过的大大的笑容，而后剧烈地咳嗽着。
程丰年双拳紧握，仰着头许久，朝慕容清然跪了下去，磕了九个响头道：“师父，徒弟也爱你。”
程丰年说完，站起身，不敢再看慕容清然，转过身，大踏步离开。
直到走到三重地牢外面，押送着他进去的两个外门弟子中的一个才道：“师兄，珍重。”
地牢外面，原先押送程丰年过来的十个外门弟子又将程丰年包围起来。
“师兄，探监时间已到，不要为难我们了。”一人道。
程丰年又看了一眼三重地牢，擦干眼泪道：“走吧。”
程丰年在十名外门弟子的簇拥下，刚走出三重地牢不到十丈距离，迎面走来了十二个人，其中为首两人正是段紫涵和现在已经晋升为内门弟子的段峰和。
段峰经过程丰年身边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冷厉。
段紫涵经过程丰年的身边，欲言又止，最后小跑着走到已到三重地牢门口的段峰道：“哥，你先进去。”
“妹妹，你要去做什么？”段峰疑惑地看着段紫涵。
段紫涵脸上划过一丝冷笑道：“我去告诉那个小不要脸的，老不要脸的今天就要被处死了。”
段峰转过头撇了一眼程丰年远去的背影，道：“那你去吧，小心一些，这个小的阴狠不下于他师父慕容清然，可别让他发疯伤了你。”
“放心，哥，你太小瞧你妹妹了。”段紫涵转过身，大踏步朝着程丰年跑了过去。
段峰走进牢房的脚步又停下来。
“师兄，你这是——我们尽量快些，不要耽误行刑的时间。”段峰身后，一名外门弟子抱拳道。
段峰冷眼看了一眼这名外门弟子。
外门弟子急忙低着头，浑身有些发抖。
段峰嗤笑了一声，反而背靠着牢门口墙壁站立。
三重地牢的两排守卫和段峰身后十名外门弟子都低着头，默不作声。
程丰年正走着，脑子里有些疑惑，段峰和段紫涵带着十名外门弟子来三重地牢做什么？
突然，程丰年想起了三师兄清风说过的话，段峰现在不单是内门弟子，还是执剑长老管辖范围内的执法堂成员，这次慕容清然的事情，主审的人就是他！
程丰年不明白段峰为什么会晋升为内门弟子，更不明白为什么主持慕容清然的人是他。
然而，程丰年非常清楚，以段峰睚眦必报的本性，他绝不会让慕容清然有机会活下去。
只是，慕容清然现在已经这副样子了，也坚持不了多久，段峰还出现在这里做什么？难道还要继续审问？
程丰年感觉到一种由衷的绝望和无力，现在的自己，什么也做不到！
“小不要脸的，等一等！”
背后，传来段紫涵的声音。
程丰年停下脚步，愕然地回过头来，继而脸上闪现一丝厌恶之色。很明显，慕容清然身上的伤势是她哥哥段峰造成的。程丰年暗暗发誓，除非他死了，要不然以后定然为慕容清然报仇。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见程丰年脸上不虞的神色，段紫涵蹙眉道：“虽然我很想杀你和你师父，但是这一次你师徒二人这样的结局并不是我和我哥造成的。你应该明白，你这一路被押送回来，我哥都没嘲讽过你。”
程丰年嘲讽道：“你的意思，你叫住我是为了让我向你兄妹两人道谢了。因为你们没有侮辱我，伤害我，甚至连嘲讽都没有，你们这是以德报怨，我要感恩？”
“够了，小不要脸的！我从来没这么说过！”段紫涵脸上陡然变得铁青。
程丰年瞳孔里闪过一丝狠厉，冷声道：“我师父现在这个样子是你哥做的对吧？”
“是。”段紫涵冷笑道：“但是我哥只不过是在执行执法堂正常的执法程序罢了，像你师父和魔女勾结的罪，换做任何一个人来，也会这样子的。”
“我师父和魔女勾结？”程丰年深呼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内心的愤怒，一双眼睛猩红，狰狞道：“段紫涵，你给我程丰年记着，除非你兄妹也把我整死，否则，只要我还活着，我一定会让你哥哥段峰那个人渣经脉寸断，然后将他的尸体风干晾在清风剑宗掌门行宫！”
程丰年说完，阴森森地笑了两声，然后继续走着。
“你，你！”段紫涵银牙一咬，跺了跺脚，又跑上去道：“小不要脸的，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这么做，我一定会杀了你！”
程丰年没有理会，面无表情地走着。
段紫涵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跟上去，而是大声道：“小不要脸的，我最后跟你说件事，由于宗门这段时间的审问都没有从你师父嘴里审问出魔女的下落。神农阁，义勇军，风云堂和兽宗前几天已经派来了使者。”
程丰年停下脚步。
段紫涵松了一口气，果然，只有说到他师父，他才会在意。
“他们在前天已经和宗门达成两条协议，一，向王朝大陆所有修仙门派散发除魔令，甄瑜被列为魔女，凡是击杀魔女，带她头颅去清风剑宗，风云堂，神农阁，义勇军或者兽宗任何门派，可以直接晋升为该门派核心弟子。”
“二，由于除魔令已发出，你师父已被确认和魔女甄瑜有勾结，但他死不开口。五大门派一致决定，在今天，你师父将要被送上断头台，在宗门执剑长老和其他四大门派使者见证下执行最终审判，绞杀！”
“三，你师父处死之后，你虽然没有和魔女甄瑜有明显勾结，但是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因此，你将被赶出宗门。”
段紫涵的话，犹如重锤一般一记一记地砸在程丰年的心头。
段紫涵继续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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