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钱大师笑了，原本干瘪布满皱纹的脸，以肉眼看见的速度，恢复弹性，抚平皱纹。四十、三十，最后停留在二十多岁，那是一张极为年轻俊朗的脸。
“半妖又怎么样，还不是沾着人味。”百烈捂着鼻子，瞥了一眼魏凡，“我先走一步，这份情先记下，来日再报。”说完一个闪身，消失在空中。
“人味？”钱大师抿着嘴，“你身上那身人味，又是从哪里惹来的。”
013、生长停滞（）
“陆掌柜，我家老爷定的天参木进货了没？”
陆有铭放下账本，抬头瞧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不知何时进了他店里。如今正值盛夏，这少年却带着一顶厚重的帽子，小脸通红，额头上的汗水快要将帽檐浸湿。可那双鬼灵的眼睛，却精神的很。
“小魏！”陆掌柜终于忍不住指着她头顶的帽子问道，“你这样不热？”
魏凡用袖口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连连摇头：“不热，不热。我这头不能吹风的。”
“就你嘴硬，早点找个大夫把这毛病给治了吧！”
魏凡扯出一个笑容。这谎已经撤了三年多，连她自己都快相信了。
“就知道你不会听，和你家老爷一样，有两个闲钱，就知道摆弄木头。”说完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在这里等着，我去库房看看。”
三年前，钱大师离开申府，带着她和乌封一路南下。最后停在夏阳城，只是为了这里的特产天参木。
天参木是种三尺高，一指粗的灌木，主要用于炼药。然而很多人不知，三百年以上的天参木，也是制作傀儡零件的核心材料之一。
越是高级的傀儡对材料的要求越高。天参木具有良好柔韧性，可以提高傀儡的灵活性。
夏阳城的天参木品质最好，只是产出大部分直供王公贵族，一部分流向九州修真大派。只有零星一点落到散修手中。钱大师在夏阳守了一年，才摸到一点门道，分得一点。
这三年，一直是她和陆掌柜交易，陆掌柜自然认得她。也不知是不是半妖的关系，这三年她的身体几乎没发育。陆掌柜多次拿她打趣，说钱大师克扣她的钱粮，导致她吃不好，长得慢，没钱治病，大热天还要戴帽子。
每次魏凡都一笑而过，可她心里比谁都急。呆滞不前的身体，无法示人的耳朵，稍微有心的人，都会怀疑她的身份。
就连乌封最近看她的眼神都有所变化。
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钱大师的话。被发现，她就要滚蛋。
她默默叹了口气，摸着干瘪的储物袋，傀儡师真是烧钱的职业。魏姨给的那些灵石不到半年就被花光，幸亏她发现傀儡师同样是个赚钱的行业，否则她早就弹尽粮绝。
这个世界不是人人可以修仙，而那些不能修仙却又不得不和修士打交道的凡人，自然要为自己的安全寻求庇护。
傀儡护卫成了一种很实用的产品。忠心护主不背叛，只需要提供足够的灵石，就可以和修士打成平手，简直是保家护院的第一选择。
魏凡第一次看到钱大师出售傀儡后，便再也淡定不了。可惜她现在的水平还差的远呢，只能做些小道具，贴补家用。
陆掌柜回来时带着三只木匣。天参木必须收藏在特制的木盒中，才能保存其灵性。
“算你走运，如今只剩三支四百年的天参木。”陆掌柜捋了捋胡子，笑道，“再晚，就要被那几位给抢了。”
魏凡笑着道了声谢，却不戳破他的谎言。这天参木的份额是早就定下的事，那有早来早得的理，陆掌柜见谁都说一样的话。
她接过木盒，塞进储物袋里。
陆掌柜见她今日孤身一人，有些担忧：“今日，你家老爷也不派个人跟着你？”
即使是夏阳城中，针对修士的偷窃，抢劫也不少见，何况魏凡这样的凡人。
“没事，我带了护卫呢！”说完，她吹响挂在胸口的木哨子，“木魏二！”
听到召唤，一个比魏凡高不了多少的男人走进店里，只是他全身裹在灰色斗篷里，行走时有种莫名的迟钝感。
陆掌柜只看了一眼，惊呼道：“人型护卫？”
她得意的向他伸出了大拇指：“刚做好，带出来溜溜。”
为了让陆掌柜看清楚，魏凡特意将木魏二的脸露出来，一张与她容貌有几分接近的脸，只是男性特征较她明显，眼神呆滞，没她灵活。
“凝脂膏太贵，只够用在脸上。”说完她让木魏二伸出手，木质的手指和面部的皮肤材质形成鲜明对比。
“快给陆掌柜打声招呼。”
木魏二顿顿地抬头看着陆掌柜：“掌，柜好，生意，兴隆，恭喜，发财！”
木魏二发声还未做好，所以它的说话的时，发音诡异，没有顿挫感，断断续续连不成句，还带着沙哑的颤音。一听就知，不是人在说话。
可即使这样，他也比那些不能言语的傀儡护卫强上许多，这是魏凡最引以为傲的地方。
“不错嘛？”陆掌柜围着木魏二转了两圈，“不过三年，就能做出人形的傀儡。小魏！什么时候给我也做个护卫，价钱好商量。”
“陆掌柜，你又拿我开心，我还早着呢。”魏凡虽然开心，却也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最低层次的傀儡护卫，也要达到练气修为。她做出的傀儡，还达不到普通人的程度，连最基本模仿人类的行为都做不好。
魏凡还想解释，却感觉腰间一阵震动，她低头一看，系在腰间的木牌正在欢快地跳动。
“钱老催我，我先回去了。”说完她拉着木魏二往外跑。
腰上的灵木牌是钱大师三年前给她的，持有木牌的人，可以实现一定距离的通话，不过这个功能比较费灵石。钱大师一般只通过震动找她。
木魏二还不太会跑，魏凡只能从身后推着他，否则他会因为重心不稳而倒在地上。
钱大师在城南买下一个院落，魏凡赶回去的时候，乌封早已经在门外候着。见到她，立刻迎了上来。
“怎么才回来？”他的声音带点埋怨，瞅了木魏二一眼，“别只顾着你的……大师等着，你快进去吧。”
“放心，我心里有数！”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她已经来到钱大师的工作室。乌封替她敲了门，在得到钱大师回复后，魏凡猫着身子钻了进去。木魏二是不可以被带钱大师的工作室，的魏凡每次都让它在外面守着。
乌封看着她进入工作室，目光闪动，藏在袖子下的拳头，松了有紧。
钱大师的工作室和申远逸的大不相同。比起申家的整洁明亮，这里乱的像垃圾场，各种零件散乱各处，只留下一条窄小的通道。
钱大师知道是她，也没回头：“天魁木的肩甲，白附木的垫片，还有那只刚刻完……”
014、凑个热闹（）
他顿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接上，魏凡已经将他需要的零件放在他眼前。钱大师接过零件，提刀下笔，不过片刻，一两串的灵阵便刻画好。
钱大师的工作室实在太乱，有时候连他自己，也记不清各种零件放在何处，反不如帮他收拾屋子的魏凡清楚。有了魏凡从旁协助，他再也不去记那些零件的位置。
魏凡将剩下的木甲零件找出，再将钱大师刻好灵阵的木甲，分门别类放好。这木甲室她每天都整理，奈何钱大师破坏力太强。往往她前一天整理好的东西，到第二天全都要移位。
完成工作，钱大师长长的舒了口气。他斜了一眼角落里拷贝他的灵阵的魏凡，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只是这笑容存在的太短，短到魏凡从未发现。
“小凡！”
“有！”听到钱大师呼唤，魏凡立刻放下手头的事情。
“你已经可以制作人形傀儡了？”钱大师已经恢复了平日里严肃刻板的脸。
魏凡如实回答：“还在尝试，木魏二只能模仿一些简单的动作。”
钱大师心情好的时候，偶尔会指导她，难道今天……
可惜钱大师今天只是随口说了一句：“继续努力。”
沮丧，她有好多不懂的地方。
“明天我要出门，一个月后回来。”钱大师想了片刻，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好好收拾木甲房，那些无用的东西，你可以自行处理？”
所谓的钥匙，其实是块长条状的玉片，钱大师的木甲房平时被阵法包围，外人不得允许无法进入。
钱大师怎么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还来不及高兴，却又听到可以处理一部分材料，她激动的无可附加。
幸福来得太突然。
钱大师外出一个月，惯例他都要带上乌封。然而当他将乌封叫进来后，乌封竟然拒绝，这是三年来他的第一次。
“大师，我……”乌封跪在钱大师脚边，头压得很低，“天玄宗要来夏阳城收徒，我打算去试试。”
三年时间，钱大师依然没有收乌封为徒，这对他打击很大。乌封在傀儡一道上的天分不差，只是和魏凡相比，缺了点刻苦钻研的精神。加上得不到钱大师的指导，不到一年他便放弃。
如今他专心修真，已有练气六层的实力。
虽然如此，钱大师也没有赶走他，他如同管家一般伺候着钱大师的衣食住行，钱大师会提供一些灵石供他修行。
只是这种关系毕竟不能长久。
“哦！”钱大师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都考虑清楚了？”话音之下，尽然没有半分挽留之意。
乌封身子一抖，心里最后那点依恋荡然无存，他重重地点点头：“考虑清楚了。”
钱大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对他挥挥手。
乌封站起，转身离开。魏凡见了连忙跟上。出了木甲室，她叫住他：“乌封！”
乌封驻足：“想看我笑话吗？”
魏凡摇头，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只半人高的狼形木甲兽。这是她一年前的作品，已经调试的很完美。木甲狼扑杀撕咬之际可以放出风刀，筑基以下，防不胜防。
“这个借给你。”她将木甲狼的控制木牌塞到乌封手里。有了这个，他参加天玄宗的测试，把握更大。
乌封握着木牌，半响才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可怜我？”
“你要这么想，随你。”她原本有些生气，可一想到以后见面机会不多，语气又软了下来，“同门一场，我只能帮上这么多。”
乌封握紧木牌：“谢谢！”说完他转身离开。
※※※
天玄宗是九州第一大宗，其整体实力凌驾于云洲大陆其他门派之上，地位超然。
天玄宗选拔徒弟的方式也很独特，除了考察修士的资质，天玄宗更重视修士的实战能力。所以每每以擂台赛的方式进行，每个城市只收擂台前三名。正是因为这种方式，吸引了大批修士参加。
选拔的第一天，魏凡也去凑了个热闹。当然她这种绝脉，是不可能参赛的。她在傀儡一道上花费了大量灵石，这次选拔又吸引了很多人，她准备趁这个机会，在擂台附近摆个摊，卖点小玩意回血。
夏阳城城主非常有经商头脑，得知天玄宗的到来，便以城主名义开了一个赌局，并在擂台附近开辟零时摊位。
只要参赛就难免会受伤，靠近擂台的摊位可以及时补充灵药灵符，甚至修补法器。惠民利己，何乐不为。
一天十块灵石的摊位费，她一口气付了三天。虽然她卖的东西比较偏门，但只要卖出五六件，就能回本。
魏凡将货物铺在地上，静候顾客上门，比起隔壁卖药的火爆，她这边冷清到没人愿意多看一眼。
为了博取关注，她只能让木魏二当众叫卖。
“快，来看，跳，崖，大，减价！”毫无顿挫的诡异发音，果然吸引了不少关注。只是仍然是看的人多，问的人少。
她卖的都是一些没有战力的小玩意，除了逗逗小孩，讨女孩欢心，再无别的作用。而擂台边最不缺她这些东西，销量自然极差。并不是她不想卖点带攻击的，只是乌封还没比完，她不想让她手中的东西流出去，对他造成威胁。
生意清淡，她索性留下木魏二看摊子，去擂台边看比赛。
敢上擂台的修士，自然都有两把刷子，没个练气七八层，都不敢登台。只是密川地区，修真资源被牢牢的掌握在大家族手中。那些小家族的修士，除了资质，功法，法器上哪有半点优势。
乌封即使有她的木甲相助，成败也在五五之数。
她不是修士，那些五色十光的法器漫天飞舞，即使再耀眼，也无法吸引她。不过一小会儿，她就失去了兴趣。刚想回去继续摆摊，却发现擂台附近有块空地围了好多人。
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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