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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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相风云录- 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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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志愚一语说完,那一个官军首领一怔,语气不由一缓,说道:“刘员外所说,当真如是?”

    刘志愚道:“本人世居此地,官爷可去左右打听打听,我姓刘的何时曾说过虚言妄语?如若官爷不信,亦可去保定府向吴道安大人亲自求证,数十日前,公主正在敝店歇身,吴大人寻至此地迎接,就在如今官爷立身之处,一连向公主磕了数十个响头,为公主疾言厉语所责,将身也不敢起,后为公主口赦,方能起身。”刘志愚说完,见那官军首领怔怔不语,忽地出口问道:“官爷什么职衔?”

第179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刘志愚忽出此问,自是见那官军首领听了自己所言,面上起了踌躇犹豫之色,定是平时狐假虎威欺压良弱甚多,此时心中有了惧怯,刘志愚再出这一言相问,正是恰抵他胸坎心尖。试问那吴道安是何许之人?堂堂保定府巡抚,官居一品职衔,尚且在公主身前如此畏惧,你这一个小小的官军首领,能是几品?如若肆意妄为,逼得良民为反,为公主知了,只怕连命也是没了。”

    那官军首领面上一红,说道:“本官,本官司职领军把总,官衔…,官衔七品,……。”

    一阵沉寂。

    刘志愚见那官军首领面露尴尬之色,心知这把总刚刚飞扬跋扈,如今以言语挤兑之说已是初见成效,当得见好就收,切不可使他老羞成怒,则是于事无补。当下哈哈一笑,说道:“国家如今正值多事之秋,难得公主亲历民间体恤民生,官爷身为领兵将领,正是大展身手之时,前途不可限量啊。来来来,官爷一路辛苦,敝店略治薄酒为各位军爷洗尘,各位军爷请坐。”

    先前店中食客见官兵进了客栈欲要拿人,有店主出面周旋,忙瞅了时机,纷纷将身去了,只杨青峰身立原地,不移不动。店主正是为杨青峰出面阻那官军为难,救了杨青峰性命,至那官军首领盛怒,要寻店主不是,杨青峰怎可便自将身而去?

    武擎天见杨青峰不走,也自将身随在他身边。

    把总正自心虚进退维谷,听刘志愚如此言说,又见店中小二听了刘志愚话语,忙将数张茶桌收拾了,只好借坡下驴,将手一挥,一众官军正自口干舌燥,见有酒水伺候,争先恐后将身围了茶桌坐了,刘志愚自将身陪那把总坐了一桌。杨青峰见事已了了,这一众官军如今有了酒喝,自也不会再寻店主不是,也不向刘志愚言谢,自将身向外而走,出了客栈店门,沿路向河南方向而去。

    杨青峰与武擎天一路向前,行不到一里之地,忽听身后有人喊道:“二位客官请慢行!二位客官请慢行!”

    杨青峰回头一看,见正是客栈之中的小二,即止了身,待小二气喘吁吁的赶到,只听小二说道:“二位客官,我家主人吩咐,使我将身来赶,务必请客官再回客栈之中稍待歇身,我家主人寻这位客官爷有话要说。”

    小二所说的客官爷,自是指的杨青峰。

    杨青峰心念刘志愚出手解困之情,更是心中敬他路见不平,便即出手相助,听小二之说,不好回绝,便将身随了小二,回到客栈之前。店中官军正在喝酒,小二领了杨青峰与武擎天二人,绕至店后,从一扇小门入内,引二人在一间房中歇了。

    去了个多时辰,耳听屋外喧闹之声渐止,便见刘志愚走进屋来,口中一迭声说道:“失礼至极,失礼至极。”又说如今的官军贪得无厌,残暴不仁,真是让人厌烦,却又不得不疲于应付。”说时摇头不止,大有失望透顶之色。话锋一转,说道:“今日天时不早,二位不如再在店中歇宿一晚,明日一早上路,也不为迟。”

    时间所耽,确也如他所说,杨青峰便依了他。

    刘志愚再向杨青峰抱拳,说道:“那一位武少侠,先前我已识得,这一位英雄却还不识,可否敢向少侠请教大名?”

    刘志愚果是慧眼识人,虽杨青峰一身饿乞之形,却已知他不是常人,不似那一个官军把总,真把杨青峰当成了乞丐。

    杨青峰听他口中说已自先的识武少侠,心中微微一怔,心想原来他二人早已相熟了,却也懒得细想,微微抱拳在胸,口中说道:“在下武当杨青峰,刚刚多谢员外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

    杨青峰此一言所出,刘志愚吃了一惊,口中哎呀一声,说道:“原来是杨少侠,我真的是有眼无珠,竟不能认出,怠慢之罪,尚请少侠恕罪。”

    原来,杨青峰自在栖绝峰上救了孙大人一行,声名在江湖之中已自大盛,刘志愚也是武林中人,十分崇尚英雄,听杨青峰自报了姓名,这‘杨青峰’三字早在脑中心中环萦日久,敬慕非常,不期今日杨青峰便现在眼前,却未为自己所识,刘志愚大是心悔自责。

    杨青峰忙道:“刘员外客气了,杨青峰也只是常人,怎敢劳员外如此厚受?员外切莫如此。”

    刘志愚早是吩咐伙计准备了酒食,此时见是杨青峰,又取了店中珍藏的最好美酒,请杨青峰与武擎天宴饮。

    杨青峰也不与他客气。

    酒过三巡,各人都已有了些许醉意,刘志愚本也是性格耿直豪爽的武林中人,开口问杨青峰道:“杨老弟,恕哥哥我心直,今有一事不明,想要向老弟问个明白,老弟不要怪罪哥哥口快。”

    杨青峰淡淡一笑,说道:“员外不必多心,如有不明,但问无妨。”

    刘志愚道:“数年前,老弟在栖绝峰上一夜出名,侠义智威,瞬时传遍江湖,人人都知武当出了一个少年英雄,英俊潇洒,智勇双全,激起江湖之中多少年少英才嫉羡,引发武林之中多少美貌少女暗恋,其时,哥哥我听人所说,自也对老弟大是钦羡,怎地今日见了老弟之面,老弟却做了如此之形,日间那一个把总向老弟出那一刀,老弟怎地不理不睬,好是叫人心焦,实是让人不解。”

    杨青峰叹一口气,半晌无言。许久,方是出声,又似自言自语,说道:“世事无常,天道不公,奸佞难除,忠不保身,情之所至,却不可相依,只能天人永隔,人生如此,生有何欢,死有何苦?”

    屋中一时至静。

    刘志愚见杨青峰话语如此深沉伤感,心思他定然遭遇了十分伤心之事,欲要出言相问,又怕再度勾起他心中伤悲,只好隐隐约约以言词安慰道:“天地浑浊,王道失常,世多不平,也属平常,我与老弟皆是武林中人,切不可眼见不公,便自心中失了信念,道之不平,正需我辈铲之平之,老弟尚要振起精神方是。”

    杨青峰却自双眼迷蒙,无人知的他心中之痛,无人知得他心中之苦,刘志愚更是如此。

    三人又饮了数杯,武擎天起身出外小解。

    刘志愚忽地问杨青峰道:“这武少侠怎地与老弟一起行路?是老弟结交的朋友吗?”

    杨青峰道:“员外是说我武师兄吗?他本是有事,见我身行不便,如今陪了我身回武当。”

    刘志愚听杨青峰叫武擎天师兄,面上颜色稍稍一变,似有话要说,却自忍住。

    第二日一早,杨青峰与武擎天起身上路,刘志愚要送二人马骑代步,杨青峰谢了,却是坚辞不要,刘志愚只好作罢,将身送出二里,对武擎天道:“武少侠请先行一步,我与杨老弟有话要说。”

    武擎天心中狐疑,却刘志愚明言所说要他先行,自己与杨青峰说话,自是不想让别人知得他与杨青峰所说话语,只好将身先行走了。

    刘志愚见武擎天去的远了,轻声对杨青峰道:“杨老弟,老哥今日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青峰道:“员外有话但可直言,无须顾及其它。”

    刘志愚道:“老弟请听哥哥一言,我观老弟心诚性直,但也不可不生防人之心,你哪武师兄,武少侠……,这人我先前见过,与当朝长平公主一起,在敝店住了三日,他与老弟虽是师兄弟,我总觉他与老弟大不一样,……”

    杨青峰微微一笑,说道:“我武师兄将身随了公主,这一件事我早已知了,人各有志,也没有什么。”

    刘志愚一怔,说道:“江湖之中盛有传言,说道长平公主对老弟大是有情,我见武少侠却对公主十分有意,这…,这…。”

    杨青峰心中一惊,心想这江湖之中消息传得可真是神速,朱辉卓对我有情,即便是我自己,也是近日方才知得,先前我还只道她是一个男人,与她一路相扶相携,去到长白山,寻参为她治伤,其时自己一直当他与自己一般是为男人,若说有情,也只是兄弟之情;她却从见到我的第一眼起,至始至终,明明白白便是知得我是男人。心中忽地大悟,回思初次与她一起行路,共骑一骑快马,其时天寒,自已顽性难抑,见他身着锦衣华服,便要将自己所穿道袍与他互换,却伸手解她衣衫之时,被她急切之间一掌打落马下,她自面红耳赤,大是羞急;又在后于路歇宿,她初见我与她要共宿一间客房,百般不愿,其时我还只道她是出身富豪之家,至小养尊处优,却不料她竟然是一个女儿之身;如此说来,在那长白山脚的牛郎渡之上,她神情痴颠,要我与她讲述牛郎织女的故事,又口吟那戚戚哀哀的词句,想必是知我其时心中惦念悯无双,对她无意,她又自怜身中伤毒,只怕时日无多,是以急切攻心,竟将痴颠化作了痴傻。心中又是一震,忽地想到在沈阳中卫城中,玉录玳为救自己,飞身以救,为利剑穿身,被自己抱在怀中,临去之时,她口中言说要我去找卓什么,话语还未说完,便即撒手而去,其时自己也未曾寻思,如今想来,她定是说要我去找卓辉珠,便是如今的长平公主朱辉卓,她既是此说,定然便是早已知得卓辉朱是一个女子,也知她对我十分有情。女孩心细,知得如此这般,也不是什么难事。忽地心中又是一震,心想我还寻思这些做什么?玉录玳对我之情,她舍了自己性命,保了我命,虽今她已不在人世,然我之情自也必完完全全给她,直至身死,此时怎还能再去寻思这种种与此无关之事?心想至此,忙将面色一凛,说道:“员外切莫听他人传言,我的心,我的心,如今已死,那一个公主,不管她心如何,皆是与我无关,我武师兄钟情与她,我心中自是十分期盼他二人情投意合,共筑人间真情。”

    刘志愚听杨青峰之语,见他面色戚哀凝重,却又言真意切,不似做作之言,不由叹一口气,说道:“老弟所说,虽是对公主无意,却不能阻了公主对老弟有情,我虽只见了公主数日之时,但以我所觉,公主虽是一介女流,却心有男儿之志,行事利落干脆,虽有些狠毒无情,然值此纷乱之际,如不以铁腕而施,只怕天下便会大乱,治军治吏治民,如此未尝不是一种幸事,只是在她身边,如是少了忠诚正直强力之人相携相引,定然便会多生得那许多难以测料之事,杨兄弟仁豪侠义,声名播于江湖,正是那十分合适之人,此也是为国为民,老弟的师兄,以我眼看,一意迎合公主之意,只是为了自身心中所想欲得公主垂青,便尽以阿谀奉承而呈,此种之人,实是难以担此大任。”

    杨青峰道:“在下如今心念尽失,身无寸力,即便自身之保,也难以力撑,何还敢说为国为民?这一个国是他大明之国,那一个狗皇帝昏聩无情,行至绝处,便即人人身起以反力讨,也是他罪有应得,与别人何干!?”

    刘志愚叹一口气,说道:“话虽此说,如能不致如此,方是最好,天下纷乱,受苦受难的还是老百姓。”

    杨青峰心中一惊,心想刚刚自己只为泄胸中一时之气,如此说话,却不曾心想百姓黎民之生,面上不由大起愧色,不敢说话。

    却忽听刘志愚道:“杨老弟此一路与武少侠相携而行,务须听老哥一言,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杨老弟虽是对公主无心,听江湖传言,公主对杨老弟却大是有情,武少侠却一意钟情公主,难保武少侠不对老弟生有二心,昨日我见那把总刀至老弟脖颈,老弟身中无力去阻,武少侠与老弟之身只有咫尺之近,也不见他出手相助,老哥心急,方始身出。如以老哥心思,武少侠既与老弟是为师兄弟,自是心中十分在意老弟的安危,却眼见老弟身有大险,亦自视若不顾,如此,若说无有师兄弟之情,倒不如说真有二心在胸也不一定,老弟切不可不防。”

    杨青峰经历过无数大凶大险,对昨日之事并不在心,此时听刘志愚所说,方始回思,心想昨日那情那景,如若不是刘志愚出手相救,说不得自己此时当真已是身首异处,心中却自对武师兄依旧无有半分疑忌,却也不能罔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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