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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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龙-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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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前想后,美酒的诱惑实难阻挡,他便与一众人吩咐说道:“诸位便先自归原位,千行门暂且关门休业。我陪少主去一趟赤壁,去去就会。”

    众人连声应允,拍马离去。

    栾为初时还担心撞见栾不为,提心吊胆的,但听陆三川讲述古井杏花酒之美,便渐渐忘了担忧,大笑道:“少主,你何时竟如此懂酒?”

    陆三川同笑道:“心知酒,方知酒味。”

    二人侃侃而谈,直至赤壁。

    陆三川只在城外的小客栈听说过古井杏花酒,至于哪里有买,全然不知,只好一路走着,苦思下策。

    每路过一家客栈酒店,栾为便要迈步而入,陆三川次次将他拦下,说道:“并非此地,并非此地。”直到第六家酒店,栾为被拦下之后,闻着酒香,终于有些不耐烦,“古井杏花酒乃是赤壁名产,家家皆有,少主你却为何偏偏挑三拣四?”

    陆三川这才恍然大悟,被栾为一通责怪也不气恼,笑道:“大约是我记错了,快请,快请!”

    这家名为“博彦”的酒店相当大气,分上下两楼,仅是一楼大堂便有不下二十张方桌,再加二楼雅间、包厢,大约可供百人同时饮酒。

    陆三川挑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才坐下,便有小二吆喝着迎上来,“客官,您要点什么?”

    他微微一笑,礼貌说道:“劳烦来一壶古井杏花酒。”

    小二笑道:“客官,实在不好意思,本店的酒是按坛卖的。”

    栾为道:“那就来两坛!再加两盘牛肉!”声音尤其洪亮。

    邻桌坐着二人,桌上放着两柄佩剑,显然也是江湖中人。那二人端起碗正待饮酒,闻见栾为大喊,显然颇为不悦,举着酒碗转头望来,见是栾为,不由得大吃一惊。二人对望一眼,即刻放下酒碗,匆匆出门而去。

    小二忙追出门去,“客官还没给钱!”却哪里找得见他们踪影?。。

    待酒上桌,栾为问小二讨了一只酒碗,陆三川酒量小,计划着灌醉栾为独自出逃,便问小二讨要酒杯。

    酒店内酒香缭绕,栾为虽不曾喝上一口,却早已是醉醺醺的,半寐半醒,将大手一拍,喝道:“用什么酒杯!用碗!”

    吓得小二赶忙离去。

    陆三川这才知晓,袁启明不让他与别人同饮的真正原因是他酒品实在太差。尚未喝醉便是这般德行,若是果真喝得酩酊大醉,还不将这酒店拆了?

    酒碗上来之后,栾为便乐呵呵地摘去封坛,倒了满满一碗,顾自饮下,不由得大叹一声,赞道:“好酒!”见陆三川傻愣愣地不知所措,便替陆三川摘取封坛,为他也倒满一碗,“少主,喝酒!”

    陆三川不胜酒量,望着轻轻摇晃的酒面,斟酌这一碗下去必定喝醉,便说道:“好酒敬知音,栾大哥,你也满上,我们干一碗!”

    栾为求之不得,忙倒出一碗,双手举杯,说道:“干!”

    陆三川学着他的模样,双手举杯向前一伸,说道:“干!”却趁栾为仰脖喝酒之时,将大半碗酒泼洒在地,留下浅浅一盏,灌入口中。尽管所剩不多,他仍是担忧自己会醉,便又往外漏出不少。

    栾为饮酒下肚,又是一声大叹,见陆三川胸前一片湿润,当他将那一碗酒尽数喝下,拍掌笑道:“少主好酒量!”

    陆三川心中一惊,忙四下一阵查看,见酒店内喝酒吃肉之人俱是寻常百姓,桌上并无刀剑兵器,这才舒了一口气。

    栾为喝得兴起,便不再顾及陆三川,顾自倒酒畅饮,不过一会,酒坛内便已空空如也,任他怎么倾倒酒坛,再流不出一滴酒来。

    陆三川忙将身前酒坛向栾为推去,“栾大哥,我这有。”

    栾为将酒坛磕在桌面,大手一挥,“不,那是你的酒。小二,再来两坛古井杏花酒!”

    小二见他喝得面红耳赤双眼迷离,怕他酒后闹事,便只敢站在陆三川身旁,望着他赔笑道:“爷,您都醉成这样了还喝啊!”

    栾为双眉一拧,拍桌大声喝道:“谁说我醉了!区区一坛酒,我怎会醉!你是不是怕我没钱!”他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拍在桌上,叫道,“去给爷拿酒!”

    哪有人会和钱过不去。小二立刻堆起笑脸,收了银子小跑而去。

    栾为的确没喝醉。他醉的是心。在袁宅,他常独自一人饮酒。门客知晓他酒品差,便不与他喝酒,只是碍于袁启明面子,不好正面拒绝,说些“今日身体不适”之类,他又怎会不知。而今,陆三川肯陪他喝酒,他自然欢喜,便放开了去喝,任由酒精麻痹神经。

    过不一会,小二捧来两坛酒,放在桌上。

    栾为拍去封坛,嫌酒碗喝酒麻烦,索性直接举起酒坛往嘴里倒酒。

    陆三川窃喜不已,抱起酒坛往酒碗内倒了小半碗,双手举碗向栾不为敬道:“栾大哥!今生万幸得以遇见你,这一碗酒,我敬你!”

    栾为喝得有些喘不过气,正要放下酒坛小憩,听他一句话,便又“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将一坛酒喝得精光。

    陆三川趁机道:“栾大哥,我有些内急,去去就来。”

    栾为全然不知是计,沉浸在畅饮的满足之中,随口说道:“快去快回!”

    陆三川便离开座位,却是脚尖一转,往门外走去。才出酒店,却忽然眼前一黑,只听得有人说道:“抓住了!走,快回山寨!”

第二十六章 蠢贼() 
古井杏花酒与其他酒有所不同,浓烈酒香混着若有若无的淡淡花香,千折迂回百转悠长,令人魂牵梦萦欲罢不能。栾为沉浸其中不能自拔,直到喝完第六坛,才想起陆三川来,望见对面空空如也,笑道:“少主果真是豪气,连净手都如瀑布那般飞流直下一泻千里。”

    言毕,向上一跳,瞪大双眼“呀”了一声,“少主不胜酒力,该不会是倒头插入茅坑了吧?不行,我得去看看。”

    小二在酒店内干了有些时候,见过不少酒后闹事的客人,见栾为踉踉跄跄地向自己走来,心一提,便要逃走。

    栾为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小二肩膀,将战战兢兢的小二扳过身来,望着似哭似笑的小二,笑问道:“小二,茅房在哪?我家少主栽进去了!”

    小二虽然胆战心惊,却不忘职业操守,听他提及“少主”,便知晓是那皮肤白皙眉清目秀的陆三川,反问道:“你说的是陪你饮酒的少年?”

    栾为点了点头,“那是我少主,他说内急,去了茅房,到现在还没回来。”。。

    小二抬手指了指门外,“他没去茅房,我看他出门去了。”

    “什么?”栾为顿时惊醒,醉意全无,忙奔出门外,却哪里还找得见陆三川。

    “嗨!”他捶胸顿足重重叹息了一声,回去握了佩剑,去往赤壁四处寻找陆三川。

    待陆三川再见光明,发现自己倚墙坐在一陌生房间。面前站立着三人,个个凶神恶煞面目可憎,显然不是什么善茬。陆三川心中明白,他们定是为了刀谱而来。

    站在中间的一人最为高大,披着狐裘,下巴满是胡渣,右脸上有道骇人伤疤,自眉尾直至嘴角。

    身旁二人虽也是面目狰狞一脸凶相,气势稍逊。

    正中那狐裘大汉道:“是这个小子吗?”声音低沉粗犷。

    他左畔一人应道:“就是这小子!生得干干净净,却是斯文败类。浑身酒气,不是败类还会是什么。”

    正中那狐裘大汉大手伸来,抓住陆三川衣领,将陆三川提至眼前。

    陆三川近了才看清,那人左眼眼珠裹着一层白翳,黯淡无光,显然已瞎。完好的右眼转了又转,见陆三川面不改色,愈加恼怒,双眉之间挤出一个“川”字,怒吼道:“好小子!行刑!”

    陆三川只觉振聋发聩,有粘湿的液体扑面而来。他忙闭上双眼,却察觉有两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脚踝,用力向外拉扯。他自是不从,睁开眼奋力挣扎,两腿一收一蹬,便将那抓着脚踝的两人踢开,在地上连滚两圈。

    狐裘大汉目眦尽裂怒发冲冠,也不管躺着地上痛苦呻 吟的两人,抽出一柄大砍刀,便往陆三川两腿 之间砍去。

    陆三川赶忙两手撑地,将身向后推移数尺,忽然发现自己双手自由未被束缚,便急忙四下找寻佩剑,见佩剑放在首座茶几上,迅速站起大步奔去。

    狐裘大汉劈了一个空,大刀砍在地面火星四溅,怒气更盛,大喝一声,再次举刀往陆三川冲去。

    陆三川左手已抓着剑鞘,闻见震天动地的喝叫之声,毫不犹豫地抽出长剑往狐裘大汉刺去。

    剑尖停在狐裘大汉面孔一寸之外。

    狐裘大汉双手举着刀,盯着近在咫尺的剑尖,心无波澜,索性将砍刀一扔,视死如归,“本事比不过别人,我也无话可说。要杀要剐,随便你!”

    恰时有一女子迈入屋内,见二人坐在地上。狐裘大汉巨大的背影凑巧挡住陆三川,女子也便没有看到,如同往常那般,迈过门槛,随意踢了那二人两脚,嬉笑道,“奔叔城叔,你们玩什么呢,怎坐在地上?”

    那狐裘大汉一听,却顿时软了双腿,噗通跪倒在地,对着陆三川连连磕头,全无方才的大义凛然。“大侠,求求你放过我女儿。是我命人去绑你的,与我女儿全无干系,求求你不要伤害我女儿。”

    陆三川听得一头雾水,也便没那么紧张,剑尖微微下垂,片刻之后懂了大概,问道:“你为何将我绑来此地?”

    狐裘大汉转又愤怒,瞪着陆三川狠狠地道,“因为你调戏我宝贝女儿!我要将你丁儿切下来喂狗!”

    陆三川不觉好笑:身陷苦境却还这般口出狂言,此人果真是不明真相。但想起女子进屋前后,狐裘大汉的反差,他也便明白了,收剑入鞘,淡淡问道:“姑娘,你可曾见过我?”

    女子见陆三川握剑指着狐裘大汉,本以为父亲命悬一线,正待求饶,见陆三川收了剑,才放松下来,轻舒一口气,摇头道:“不曾见过。”

    狐裘大汉有些吃惊,转过身愣愣地看着女子,“二十,不是他啊?”

    女子颦眉撅嘴,显然有些不悦,“我不是说了吗,我都已经把他杀了。爹,你又只听半句话!”

    狐裘大汉也不恼怒,乐呵呵地站起向女子走去,“当时爹听你说被人欺负,哪里还有心思在乎别的,当即命阿奔阿城下山去到赤壁抓人。”

    虞一奔与苏江城也笑呵呵地从地上爬起,向女子围拢过去,“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陆三川望着四人,却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这算个什么事?

    四人闲扯了几句,才终于想起陆三川来。狐裘大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与他抱歉,“不好意思啊小兄弟,我们哥几个脑袋不太好使,这才将你抓到了这里。”

    陆三川摇头表示并无大碍,心道:也是幸亏你们,我才得以顺利逃脱。

    狐裘大汉见他心胸宽阔,甚是喜欢,抬手拍了拍陆三川肩膀,大笑道:“小兄弟果真良心好,你若不嫌弃,我们拜个把子如何?”

    陆三川只觉狐裘大汉那只巨大的手犹如铁锤一般,在肩膀重重捶了两下,右肩本就有伤,经狐裘大汉如此一捶,伤口便又裂开,流出鲜血。不过右肩本就被鲜血染得通红,也便没有什么变化。他只好咬牙强忍。

    那名叫“二十”的姑娘脸颊一红,嗔怒道:“爹!你又胡来了!莫名其妙把人家绑来却说要拜什么把子!况且,你看人家生得白白嫩嫩,显然没什么力气,你怎么能这么大力气拍人家肩膀!人家疼得脸都红了!”

    狐裘大汉这才知晓自己下手过重,忙收了手,谦道:“小兄弟,你还好吧?”

    阿奔阿城却不在意,笑眯眯地望着红了脸的二十,打趣道:“看我们家二十,左一口人家,又一口人家,对这小兄弟多关心啊。”

    阿城附和道:“是啊是啊,二十嫌我们两个又老又馊,没甚趣味,如今来了一个长相俊美的年轻伙子,自然喜欢的不得了。”

    两人一唱一和,二十脸颊更红,气得跑出门去。

    狐裘大汉两眼一瞪,大骂道,“你们这两个老家伙,嘴巴那么碎是不是巴掌没吃够啊!去把二十给我找回来了!”

    阿奔阿城也不恼怒,笑呵呵地连连点头,出门去找二十了。

    闲谈过几句,陆三川才知晓狐裘大汉姓王名威民,是个山贼。

    虽然如此,王威民却不曾完成过哪怕一笔“生意”。他有三个不抢,不抢流落他乡的难民,不抢徒步跋涉的百姓,不抢赈济救灾的官银。如此一来,便只剩下各种金镖银镖可以动手。但他武功又不甚高强,哪里是那些镖师镖头的对手,常常过不了几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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