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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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龙-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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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大夫忙道:“大伤初愈,不可乱动!”

    苏青便小心倚坐床头,抱拳谢过董大夫,“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董大夫呵呵一笑,“我不过见这孩子当时窘迫无助,这才出手相助。”想起董夫人,便又说道:“我有一事,还得请你帮忙。”

    苏青道:“恩人但说无妨。”

    董大夫摆了摆手,“叫我董大夫就好了。我夫人。。。十年前,我们的孩子被仇人杀死,她也失心疯了,我便退出江湖改钻研医术,两年之后,才渐渐治好了她。可如今。。。”

    苏青这才明白董夫人为何会喊自己莲儿,大约以前照顾她儿子的乳娘便是叫做莲儿吧。她说道:“我明白。”

    董大夫点了点头,面上神情复杂,说不上是高兴还是难过,过了片刻,闷声不响地走去屋外。

    苏青深吸一口气,试着运起内力,所幸并无大碍,便盘起双腿稍作调息,半个时辰后,渐渐有了活力。她穿鞋下地,缓步走到门口,见董大夫坐在院子之中,一手搂着董夫人,正在她耳边低喃着什么,一手挥着蒲扇,照顾着火炉。董夫人不时咯咯一笑,握拳轻捶董大夫肩膀。

    苏青看得几乎痴迷,好生羡慕,转过头,望见仍旧沉睡的陆三川,心下一沉,折身走回床边坐下。

    三人同桌吃过午饭,陆三川依旧不曾醒来。董夫人冷着一张脸,吩咐道:“莲儿,将猪骨汤继续去煲着。”

    苏青答应过董大夫,便站起,两手捏住砂锅双耳,正要端起,董夫人厉声呵斥道:“这碗汤我们都喝过了,难道还留给雅志吗!”

    董大夫忙道:“院子里的砂锅中还有一些猪骨汤,你去看一下火候,不要让火熄了。”

    苏青双眉轻锁,点了头,便要离去。

    董夫人白了她一眼,哼道:“手脚真是越来越不利索了。”目光正收回,望见躺在床上的陆三川,顿时心急,双手抓着董大夫胳膊,说道:“雅志怎么还没醒来?”

    董大夫抬手拍了拍她手背,安慰道:“我已用乞灵大法为雅志治疗,不需多时,雅志自会醒来,夫人不必过度担心。”

    苏青听“乞灵大法”,大吃一惊,忙转过身来,大声询问:“董大夫会乞灵大法?敢问您是何方神圣?”

    不等董大夫答话,董夫人便厉声呵斥道:“声这么大干什么!显得你嗓门大吗?要是吵到了雅志,看我怎么收拾你!”

    董大夫颇为无奈,转头望向苏青,摇了摇头。

    苏青虽然怒火中烧,不便发作,只好闷声走出屋外。

    直到下午,陆三川才终于转醒,双眼半眯不睁,迷迷糊糊地道:“爹,我梦见娘了。”

    董夫人陪在床边,听闻此话大喜,忙道:“娘在,娘在呢!”

    陆三川心下一惊,即刻睁开双眼望去,却见是董夫人,不由得大失所望,随后记起连陆本炽都已不在人世。

    董夫人却是喜形于色,伸手将陆三川额头乱发拨正,说道:“雅志,你等等,我这就让莲儿端来你最喜爱的猪骨汤。”眉眼之间甚是溺爱。

    陆三川一头雾水,正待发问,瞧见董大夫探过头来,对着他摇了摇头,他便闭口不语,只是微笑,直到董夫人走出屋外,才问道:“大夫,究竟发生了什么?”

    董大夫苦笑一声,将经过悉数告之,言毕,与他请求道:“虽然有些过意不去,还是希望你能谅解。”

    陆三川微微一笑,说道:“大夫与我有救命之恩,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呢?”心中想到:我自幼丧母,如今莫名多出一个母亲,也算是上天的恩赐吧。

    苏青端着砂锅进屋,将砂锅放在木桌之上。她原本闷闷不乐,见陆三川转醒,即刻笑逐颜开,要上前嘘寒问暖。

    董夫人抢一步上前,坐在床边将陆三川扶起,笑道:“快尝尝娘给你炖的猪骨汤。”说着向苏青招了招手。

    董大夫搬了茶几放在床头,苏青便将砂锅放在茶几上,盛出一小碗,向陆三川递去。

    董夫人接过碗,没好气道:“没见少爷生着大病吗?要怎么动手接你的破碗?”。。

    苏青也不顶嘴,只是垂着头,乖乖立在一旁。

    陆三川知她心中苦楚,向她微微一笑,说道:“有劳苏。。。”话未出口,望了董夫人一眼,改口道,“多谢莲儿,辛苦了。”

    苏青听他安慰,好受不少,也便不再那么委屈,抬头笑盈盈地望着他。

    董夫人舀起一勺浓汤,放在自己嘴边吹了几口,向陆三川送去,“谢她干什么,她本来就是下人。来,雅志,尝尝娘的手艺。”

    陆三川张开嘴,吃下那一勺猪骨汤。猪骨汤炖了三个时辰,辅料已烂,和着骨髓,浓郁鲜香。陆三川只觉那烫嘴的猪骨汤沿着经脉蔓延开去,浑身一暖,两眼渐渐湿润。他从未享受过母爱,陆本炽虽对他关怀备至,毕竟江湖中人,常常不在家中,假使在家,父子二人谈的也多是武学之类,陆三川并不十分感兴趣。时间一久,便宁可整日待在书房。

    如今得董夫人温情关怀,自然感动,便忍不住流下两行热泪。

    苏青亦是如此,自小便没了母亲,虽有父亲,却时常对她猥亵凌辱,她终难以忍受,趁父亲酣睡逃出家门,孤身一人在外摸爬打滚,艰难成长,落得冷血无情,对万事漠不关心。那日在江洲,陆三川不过弱不经风的秀气少年,却竟敢为了她招惹童奇。苏青大为感动,这才芳心暗许。

    她望着董夫人与陆三川,也渐渐模糊了双眼。

    董大夫见董夫人笑靥如花,长舒了一口气,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也便放下了,余光瞥见苏青偷抹了一把眼泪,将手搭上苏青肩膀,微微一笑。

    苏青转头与他对望一眼,心中对于董夫人的嫉恨渐渐消退。

第三十三章 一剑平天下() 
是夜,就如何分床产生了纠葛。

    按理说来,苏青与陆三川有伤在身,当卧床而眠。陆三川与董夫人却表示反对。

    陆三川道:“男女有别,我与苏。。。我与莲儿怎可同床共枕?若是往后传了出去,莲儿如何面对未来夫君。”

    苏青听闻此言,不可置信,望着一本正经的陆三川暗自伤心。

    董夫人也说道:“莲儿乃是下人,怎可与雅志睡在一起?”

    依董大夫之言,苏青与董夫人毕竟是如花水嫩的女子,应当睡在床上,自己与陆三川皮糙厚肉,睡在老板无妨。

    董夫人便又不愿,“雅志大病未愈,怎能睡在地上?若是着了寒气,可该如何是好?”

    百般争辩之后,终得出结果:陆三川与董大夫睡在床上,苏青与董夫人睡在地上的老板。

    陆三川不舍苏青以一副伤躯卧在老板,正待劝说,苏青怄气,不肯听他说话,顾自去到老板躺下。陆三川只得苦笑摇头。

    四人躺下之后,董大夫拍了拍陆三川肩膀,将头埋入被窝之中。陆三川心领神会,也跟着将头钻入,且听董大夫小声说道:“孩子,辛苦你了,要这么惯着我夫人。”

    陆三川微微一笑,轻声道:“我倒也喜欢遵从夫人的吩咐哩!”

    董大夫嘿嘿一笑,便闲扯了开去。

    陆三川静静地听着,偶尔感到有热气扑面而来,更觉安心。他少时不曾与陆本炽这般,夜里在被下谈天,今日,终于得以弥补,自然欢喜。

    讲不过几句,被子忽然被掀开,只听有女声呵斥道:“不得将雅志的头盖住!有伤他身体!”

    董大夫哭笑不得,忙轻声应道:“是,是,夫人说的是。”

    陆三川却颇为不舍,然无可奈何,只得乖乖将脑袋露在外头,望着昏暗中的梁柱,渐渐睡去。

    翌日,陆三川正睡得迷迷糊糊,便被一声呵斥吵醒,“怎么做的事!笨手笨脚的!连米都淘不干净!”

    他撑开双目伸个懒腰,待倦意退去,便即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心下一阵酸楚愧疚:真是苦了苏姑娘了。

    陆三川穿鞋下地,走出屋外,正待为苏青讲几句好话,董夫人霎时转笑迎了过来,将他细细打量一番,问道:“雅志,今日感觉如何?”

    陆三川微笑答道:“托娘亲和莲儿悉心照料,孩子自觉好得差不多了。”

    董夫人颇为喜悦,连道三声“那就好”,朝田地里一声喊叫,“老东西,快过来!”

    董大夫正兀自除草,闻见董夫人呼唤,当即赶来,急急地道:“夫人,怎么了!”

    董夫人却不理会,只是与陆三川说道,“雅志,你既身体无恙,便要听娘的话,乖乖跟着爹爹学习乾陵虚步。你啊,若是听娘的话,早些学习乾陵虚步的话,十年之前就不会被沧月教的人捉去了。”。。

    乾陵虚步?沧月教?苏青听董夫人提及早已销声匿迹的江湖旧人旧事,大感吃惊。她已经猜到董大夫究竟是哪路高手,但见董夫人精神恍惚,不敢确认,只是睁着一双大眼望向董大夫。

    陆三川对于江湖往事不甚了解,便无大惊小怪,只是恭恭敬敬答道:“是,孩子谨遵娘亲教诲。”

    董夫人甚是满意,转而望向董大夫,说道:“老东西,午后你便教授雅志乾陵虚步吧,如此一来,雅志若再遇到匪盗之流,也好逃脱。”

    董大夫嘿嘿一笑,显然不打算收着本领,当即应道:“好嘞,定然让你满意。”

    董夫人微笑点头,见苏青瞠目结舌地望着董大夫,便又变了面孔,厉声呵斥道:“看什么!再去挑两桶水来!”

    苏青既已猜到董大夫身份,也便知晓眼前的风韵徐娘是何方人物,心中再无委屈,老老实实地挑起扁担,向河边走去。

    约莫未时三刻,董大夫领着陆三川,向西行了三里地,进到一片小林之中,小林满地枯草落叶,甚是败落,不过那一根根笔挺的树干依旧杂乱无章地立着。

    董大夫正是看中这一点。

    练习任何一门武功,都需随机应变,需在不断的磨练之中加强火候。就算强如“画剑三风”,若是林中立只闭门练习,决达不到“一剑平天下”的本事。

    董大夫道:“乾陵虚步乃是一门身法武功,重在陵与虚,陵者,霸也,虚者,多变也。放眼整个江湖,能与乾陵虚步相提并论的,也仅有林中立的风无痕。”

    陆三川听董大夫提及林中立,便又想起了贺安,不禁眉头微微一皱。

    董大夫看得他表情变化,问道:“有什么疑问,尽可开口。”

    陆三川摇了摇头,将手伸进怀中,摸出一张丝绢来。董夫人为他剪开衣裳之时,发现过他怀中的那张丝绢,但毕竟是他人之物,不便观看,便只是放在一旁,待为他换好了衣裳,将这丝绢重新塞回了他怀中。

    “董大夫,这是贺安贺前辈赠与我的剑谱,我无论如何都参透不了,能劳烦你过一眼吗?”

    “贺安?”董大夫双眉一紧,探头望来,见丝绢上画着四个握剑小人,显是剑上功夫。他只得摇了摇头,答道:“老夫对剑招不甚了解,实难为你解答。不过小兄弟,贺安为何会赠你剑谱?”

    董大夫尚在江湖之时,倒也听说过这个名字,只知是个喜好找人比武的愣头青。后来退出江湖开了医馆,便时常听人提及此人,他这才知晓,原来这个愣头青已是“五杰”之一。

    陆三川正要将经过一五一十说出,忽得转念一想:董大夫与我虽有救命之恩,我若是将实情全盘托出,只怕有弊无利。便答道:“贺前辈曾败在林中立林前辈画剑三风之下,心有不甘,苦心钻研武学,自创这套《描剑四凤》,每个字都压画剑三风一头,但当他去找寻林前辈时,却知林前辈已然仙逝,这才将这剑谱转赠与我。”

    董大夫闻之大惊,全无往日的沉着冷静,“什么?林中立死了?”言毕,低下头小声呢喃道,“怎么连林中立都死了?我不在的这十年,江湖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果真有人修成了绝世武功,竟连林中立都不是对手?”

    陆三川见董大夫这般神色惶惶,虽大有不妙之感,却也颇为好奇,问道:“董大夫,你认识林中立?”

    董大夫神情凝重,回忆起了过去:“十年前,我仍混迹江湖,武功虽是平平,承得同道喜爱,获封‘五杰’之一,那时除我之外,另四人便是秦踏歌、乐莫生、柳羌与林中立。偶有一日,不知是谁提起,说要选个天下第一。我们五人虽然口口声声说着轻薄名声,暗里还是有些在意。

    便终于挑了一个日子,地点定在五岳之首——泰山之巅。武林同道得此消息,蜂拥而来,那日,泰山人满为患,不过除我们五个以外,无人敢上泰山之巅。

    秦踏歌、乐莫生与林中立使剑,柳羌握着一支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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