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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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龙-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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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见那厚重的大红木门关上,走上石阶与陆三川安慰道:“张戈退隐江湖已有些年月,现在当过得平淡和谐。对于那些经历过腥风血雨的人来说,安稳才是最渴求的。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先去查问其他人吧。”

    陆三川心下知晓,以目前情状看来,属张戈与柳羌最有可能,而柳羌已出竹林,行踪不定,自然无法找寻。张戈虽近在咫尺,却也无法见到。

    他闷声不响地走下石阶,左右观望,见围墙不过一丈余高,暗忖:我若趁夜潜入,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如此一来,要如何说明自己来意?况且,以张前辈武功之高,倘若将我当作侵入贼人,全力逼来,我当如何应对?

    他两眼无神,眼珠快速左右转过两遭,实在想不出办法,只好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去十堰,再做打算。”

    二人翻身上马。

    陆三川骑在马背,盯着马颈飘扬飞舞的鬃毛,若有所思,过得一会,忽然勒马停足,转头望向那矮小的东篱山庄。

    苏青也便跟着停下来,望着他疑道:“怎么了?”

    陆三川神情严肃,双眼一眨不眨,似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苏姑娘,还请你独自一人先去十堰暂歇,待我打探清楚,便会去找你。”

    苏青道:“可方才你敲门之时”

    陆三川不等她话讲完,即抽出长剑,对着自己胸口便是一剑,顿时鲜血四溅。

    苏青尖叫了一声,似那剑切在自己身上。她双手松了缰绳,伸着十指向陆三川抓去,“你干什么!”

    陆三川并不答话,强忍着痛,将长剑丢在一旁,俯身贴在马背,那鲜血便顺着马鞍哒哒地望下淌。他脚跟一踢,驱马向东篱山庄行去。

    苏青终于明白他的想法,虽然心如刀割,眼泪也是潺潺的流,但是他既然心意如此,自己也不好阻止,便只好下了马,捡起那柄被陆三川丢弃的长剑,扯了些干草擦去剑刃血渍,将剑插回鞘中,上马离去。

    陆三川对自己也是狠心,那一剑几要伤到脏腑,但若不做的逼真,恐难令张戈相信。

    骏马驮着他来到东篱山庄门外,那时,他已全身无力,挣扎着想要下马,左脚却不甚勾在马鞍,整个人便如一根朽木,重重摔在地上,所幸地下是一片软土,摔在地上倒也不十分疼痛。

    他手脚并用,慢慢爬上石阶,竭尽最后一口气力,终于来到正门之前,抬起手正要拍门,却没了力气,右手落了下来,磕在门槛发出一声轻响。

    那孩童正在前院扫地,闻见那微微响声,以为是错觉,便不理睬,继续扫地,过不一会,却隐隐觉得有些异样,思前想后,还是握着扫帚走去开了门。

    才将门打开,那孩童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叫。

    张戈之女张玟惜正在后院与许不知下棋,闻见惊叫,当即纵身施起轻功,三两步来到门口,将那孩童抱在怀中,“家乐,怎么了?”

    家乐躲在张玟惜怀中瑟瑟发抖,抬起手,指向门外。

    张玟惜抬头望去,亦不免吃了一惊。

    陆三川趴在门外,不知生死。那原本灰白的地上,赫然出现了一条血路。

    许不知也已赶到,见此场景,便立刻明白了过来:昏死过去的那人大约是遭人报复,虽侥幸逃脱,却身受重伤。那马不知为何,却竟将他带到这里。他自马上坠落之时,终于有了些许知觉,见有屋宅,便想来求救,只是伤势过重,还没等到人便昏了过去。

    张玟惜忙到:“不知哥哥,快将这人抱去东厢,我去通知爹爹!”

    许不知向来对她言听计从,便立刻将陆三川抱起,直奔东厢。

    家乐虽是四尺孩童,也明理懂事,缓过几口气,擦去眼泪鼻涕,跑去杂物间取了水桶与拖把,将门前血渍清理干净。

    张戈自退隐之后,虽偶尔也会练习剑法,或是修炼内力,权当休生养息,不再似以前那般争名夺利。多数时间,他在书房之中,或看看四书五经,好教授家乐道业知识,或学学花卉茶艺,闲来无事之时,养养花品品茶,也是极好的。

    张玟惜知晓张戈习性,径直冲入书房之中,来到桌旁拉住张戈衣袖,神色惶惶地道:“爹,有人有人”

    张戈当有客来访,依旧端捧书籍,正襟危坐,“我不是与你们说过么,若是有客来访,就说我去了福建会客,未交待归期。”

    张玟惜甩开手,一跺脚,才道:“不是!有人重伤昏死在门口!我让不知哥哥抱去东厢了,你快去看看!”

    “什么?”张戈双眉一紧,放下书便匆忙赶去东厢。

    许不知已将陆三川放在床上,却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便只是站在床边,等待着张戈,过不多时,张戈进入屋内,斜瞟了许不知一眼,吩咐道:“不知!去打些热水来!”

    许不知得令,转身出屋,才迈过门槛,便见张玟惜迎面而来。他微微一笑,正要与张玟惜打招呼,张玟惜却视若无睹那般,从他身旁经过。他虽然有些失落,只是轻叹一口气,加快步子去到厨房。

    张戈自始至终不曾开口问讯,直到将陆三川伤势处理完毕,才走去清洗手上血渍,一边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屋内仅有张玟惜与许不知二人,皆是摇了摇头。

    张玟惜道:“我是听见家乐呼声,才赶去门口,那时便已见到这人趴在门外。”

    “家乐?”张戈抬头望向张玟惜,“去将他找来。”

    张玟惜应了一声“好嘞”,便甩着双手大步走出门去。

    许不知眼神跟着张玟惜,直到张玟惜走出门外,依然不舍得离开。

    许不知是张戈义兄许文才之子,在许不知七岁之时,许文才不幸逝去,张戈便领了许不知回到家中,与三岁的张玟惜做了伴侣。至今已有十二年。

    张戈又怎会不了解许不知内心想法?见他痴痴地望着门口,笑着与他说道:“不知啊,玟惜这么任性好事,以后可有你苦的。”

    许不知自然明白张戈话中含义,当即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

    张玟惜找到家乐,双手搭在家乐肩膀,俯身在他耳旁低语道:“爹爹要问你话,就是有关于倒在门口的那人,你可要实话实说啊。不要害怕,你知道爹爹很疼你的。”

    家乐“嗯”了一声,想起打开门之所见,仍有余悸,不过有张玟惜在身旁,还是安心的。他跟着张玟惜,进到东厢之中。

    张戈坐在床边,左手二指搭在陆三川脉处,双眉紧锁,显然有些情况。他见张玟惜与家乐进屋,便不多想,将陆三川的手放回被中,朝家乐招了招手。

    家乐是东篱山庄唯一的外姓人,也是唯一的帮佣。虽然如此,张戈从来视他如骨肉,只是让他做些轻活,茶余饭后,还教他读书习武。

    在家乐眼中,张戈便如父亲那般温厚慈祥。他见张戈向自己招手,心下担忧立时消失不见,三两步跑去张戈身旁,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老爷”。

    张戈笑着抚着他的脑袋,望向闭眼躺在床上的陆三川,问道:“与我说说这人情状。”

    家乐点了点头,正待开口,向陆三川望了一眼,却不由得“咦?”了一声。

    张戈道:“怎么了?”

    家乐抬手指向陆三川,答道:“这人我见过。不久之前,他还来敲门,说想见老爷一面,怎却忽然重伤昏死了?”

    张戈双眉一紧,便立刻知晓了大概:方才我为此人搭脉,此人脉搏虽然微弱,却掩盖不住体内洪涛般的内力。但我见此人年纪轻轻,皮嫩脂薄,全然不似练武之人。但家乐断然不会说谎,依他所言,此人定是江湖中人,有求于我却见不到我,万般无奈之下才挥刀自残。

    张玟惜不如张戈心思缜密,听家乐短短几句话,便即认定陆三川来路不正,忙道:“爹!兴许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还是不要管他了,把他扔在外面,让他自生自灭吧。”

    张戈双眼一瞟,望向许不知,问道:“不知,你怎么看?”

    许不知望向张玟惜,见张玟惜也正瞧着自己看,顿时浑身一颤,低下头轻声道:“我觉得玟惜妹妹的话很有道理。”

    张玟惜蹦蹦跳跳的,显然十分满意,叫道:“爹,你看,不知哥哥也这样认为!我们快些把他扔出去吧!”

    张戈虽已退出江湖,那份仁义之心尚在,眼见陆三川受伤惨重闭目不醒,自然不可能将他扔在荒郊野外。他闭上眼叹了口气,与张玟惜说道:“爹平时怎么教你的。”

    张玟惜即刻焉了下来,嘟着嘴,将四不得一一说来,“不得见死不救,不得恃强凌弱,不得信口雌黄,不得坑蒙拐骗。”

    张戈道:“知道就好,你们且先出去吧,我陪在这里,待他醒来,我便会将一切问个清清楚楚。”

    张玟惜“哦”了一声,低着头,极为不甘地跑出门去。

    许不知也赶忙跟了上去,见张玟惜迈步甚大,知晓她心中十分不爽,也便不敢说话,只是默默跟在身后。

    待到了后院,张玟惜猛地转身,朝许不知大叫道:“不知哥哥,你怎么搞的!连话也不帮我说!”

    许不知本就不善口舌,被她如此责问,更是不知如何是好,舌头好似打了结,“我我我”

    “哼。”张玟惜重重哼了一声,走去老树下,坐上秋千。

    许不知便忙赶了过去,抓住秋千椅背,轻轻推送着。

第四十二章 真假难辨() 
苏青到得十堰城内,买了三只包子,只是吃了一口便胃口全无,脑中尽是陆三川挥剑自残的画面。她愈加担心,不知陆三川现下情状如何,索性三两口将包子吃完,又去买了些干粮揣在怀中,策马直往东篱山庄奔去。

    到得东篱山庄附近,晚霞已褪,天色黯淡。

    她下了马,将缰绳捆在一棵树干,徒步行到东篱山庄大门之外,蹲下身,见石阶下的土地颜色颇深,而石阶一路至大门却是干干净净,心中一阵度量,知晓陆三川已成功入到庄内,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她在墙外伏到起更,而后纵身跃上围墙,趴在墙上往庄内看去,只见庄内静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动静。

    数十间屋子一片黑暗,唯有东厢一间依旧亮着烛火。

    她稍作思考,便弓身站起,两脚快速点地,来到东厢一旁的围墙之上。

    那屋子只是亮着烛火,全无动静。

    她便静静地伏着,目不转睛。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才终于在门纸上印出一个人影。

    苏青立刻屏息凝神,将脑袋压得更低,盯着那个人影。

    那人影便是张戈。

    张戈自饭后便一直坐在陆三川床边,将陆三川两腕脉搏搭了个遍,又细细查看了陆三川手掌各个关节,始终不得其解:此人生得白白净净,全然不似练武之人,而内力却是如此深厚。我看他拳骨、掌根、手指各处关节全无老茧鼓胀,仅右掌掌心有一道伤疤。依据种种看来,此人的确不曾习武,但是为何

    他本想拉开羽被,查看陆三川双腿情状,毕竟江湖之中也有人专攻腿法踢技,但陆三川昏迷不醒,若是私自撩他裤腿,难免无礼。

    他便在床边想了足足一个时辰,直到头昏脑胀,才伸了个懒腰。

    张戈度量时辰不早,又看了陆三川一眼,见陆三川全无转醒模样,便打算回屋睡觉。

    他推门而出,骤然察觉墙上有人,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是带上门,往自己房间走去。

    他已退出江湖,自然不会过问江湖之事,若是有人叩门来访,拒见便是,若是有人趁夜暗访,装作没有看见便是。但若有人敢强闯进来,只待那人双脚落地,他一双无情铁手定会将那人的脑袋拧下来。

    张戈径直回到自己房间,见墙上那人一动不动,也便只是留了一个心眼,顾自宽衣睡觉。

    翌日一早,张戈便守在了陆三川床边。

    家乐正端了一碗稀粥,欲给张戈送去,张玟惜一把夺过,交给许不知,朝家乐努了努嘴,说道:“家乐,你先去歇息吧,这粥我帮你送去。”

    家乐虽然年幼,也知道她好惹是生非,然而不敢不从,只好点头应过。

    “爹,我给你送粥来了!”

    张玟惜喊了一声,跨过门槛便直往卧房走去,甩着手踢着脚,好似随性散步的地痞流氓。

    张戈白了她一眼,连连叹气,“像什么样子!唉,只怪我没把你教好!”

    张玟惜全然不介意,哼哼了一声,伸长脖子向陆三川望去,问道:“爹,这人怎么样?你守在床边这么久了,有看出什么没有?”

    张戈虽觉疑云重重,却也略知一二,但他实在不愿告诉张玟惜,便只是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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