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侠厉天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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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侠厉天途- 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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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狐无辜房中灯光大亮,厉天途情急之下破门而入。看到屋内宫图拎着一把断剑垂头丧气站在一旁,苏铃儿正为令狐无辜包扎左肋下浸血的伤口,厉天途悬着的心有所放松,这毕竟不算是最糟糕的结果。

    屋内三人同时一惊,目光看向门口,当发现是自家公子之后,明显松了口气。

    一直紧绷着脸的宫图张了张嘴巴,最终没有出声。

    令狐无辜挣扎着要从床上下来,却被一边的苏铃儿使劲按在了床上继续处理伤口,小丫头手上动作不停,嘴上先开口道:“公子,天魔教的鬼无神今天晚上来过了。”

    厉天途皱眉不语来到床边,自苏铃儿手中接下纱布,右手轻按了下已经包扎一半的肋下伤口,看着受疼裂嘴却不吭一声的令狐无辜,低声道:“是鬼无神的弑神匕?”

    曾夸下海口不惧鬼无神的令狐无辜老脸无光,咬牙恼声道:“一时不察,小觑了暗魔的弑神匕。不过,鬼无神也挨了我一掌。虽然没有留下他,但李大都护毫发无伤,属下也算幸不辱命。”

    到了鬼无神令狐无辜这一层次,彼此间的对战怎么可能还会犯下一时无察这样的低级错误,当时的情形多半是鬼无神仰仗弑神匕神器之利,为了保下李埠无恙,令狐无辜只得以己伤换敌伤拖住鬼无神,再由苏玲儿宫图和一干都护府的护卫兵卒一拥而上将鬼无神逼退。把事情想的七七八八的厉天途并没有拆穿令狐无辜强撑门面的话,故意装了次糊涂,深深道:“鬼无神只不过仰仗了神器之利罢了。无辜,厉天途替西域数十万百姓谢谢你了。”

    靠窗而立的宫图一拍坐椅扶手,一脸颓废,终于忍不住叹息道:“枉我自称杀手之王,今日近在咫尺亲眼看到暗魔的鬼魅身手和锋芒无匹的弑神匕,却无可奈何,甚至连插手都插不上,害令狐大哥受了这么重的伤。反倒是玲儿姑娘还用手中长剑阻了暗魔一瞬,让令狐大哥有了反击的机会。”

    一天来回奔行了近五百里的厉天途在弄清楚了事情来龙去脉之后,方才感觉骨头如同散了架一般,斜靠在床脚闭目了半晌,才瞥向宫图,轻声道:“暗魔鬼无神成名江湖半甲子有余,放在地榜十大高手之中,也是顶尖的人物。你还年轻,资质逆天,若是什么时候能去了虚浮的毛病,不出十年比之暗魔只强不弱。”

    宫图有些不满年轻楼主的老气横秋,但身为属下,又挑不出厉天途话中毛病,只得含糊其辞小声嘀咕了一声,以此发泄心中不满。

    坐在床上的令狐无辜脸皮一阵抽搐,却不知是在强忍笑意,还是伤口突然发作疼痛难忍。

    腾出手来的苏铃儿拿起搁于床头的昆吾剑,双手交叉抱于胸前,洁白的小脸上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可能是因为之前联手对敌,宫图此时又主动服软,这次小丫头竟没有主动找茬。

    晚睡早起,厉天途顶着晨间的寒风来到了城中央的安西都护府。

    经过昨晚的暗袭,都护府的戒备力量提高了不少。暗魔的可怕让经历过昨晚惊险刺杀的守府兵甲依然心有余悸,刀头舔血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他们,极少亲眼见到江湖顶尖高手对决,以往的道听途说终究没有自己亲眼所见来的震人心魄。甚至有人在想,如果己方军队装备上如昨夜对战两人那般身手的百人战队,放在战场上还不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厉天途爬上二楼顶层,见到了独自一人迎风瞭望的安西大都护李埠。

    年老的李埠耳目不失灵敏,听到脚步声也不回头,只是语声苍凉道:“是厉副都护吗?”

第204章 大战来临() 
刚到楼梯口的厉天途满脸诧异,不知已届古稀之年的老都护如此敏锐的直觉从何而来,大步前行,当与李埠并排而立时方才问道:“大人老当益壮,能听出楼梯上的脚步声倒也正常,但为何认定是厉天途?”

    李埠一脸平淡,轻声道:“说破就一文不值了。非我老头子有多厉害,而是能登上我这都护府中央大楼顶层者,除了我那亲卫中郎将秦览便是你。披着重甲的秦览每次上来必形色匆忙脚步深沉,不似厉副都护这般轻淡写意。”

    厉天途不自觉摸了摸鼻子,玩笑道:“看来厉天途下次来这见大人也该披上重甲了。”

    李埠呵呵一笑,摇头道:“无妨,无妨。厉都护的洒脱不羁在京师也是出了名的。除了一些特别庄重的场合,连陛下都特许你可不着正装。说实在话,开朝数十年,朝堂仅有两位殿前大臣享此殊荣。除了那个江湖地榜第一、朝堂武将第二的丁大将军之外,就是厉都护了。”

    一直忽略了此事的厉天途经过李埠一番提点,才幡然醒悟到天玄都对自己的纵容似是有些过了,竟远远超出了君臣之间的关系,那些所谓的伴君如伴虎在自己面前倒似真的不存在,只是天玄都对自己的钟爱究竟能维系多久?厉天途心里没底。

    大将军丁一方靠的是自身霸绝天下的修为和有功于天朝的赫赫战功,而他厉天途又有何资格跟丁一方相提并论?

    厉天途想不通,便不再费力去想,下意识抬眼遥望北天山方向无边无际的枯黄原野,那将到的玄铁黑骑,算是他的依仗吗?

    秦览托着放有两袋马奶、两张大馕的木盘到了楼梯口,将食物放在遮风处的石桌上之后默默离开。

    厉天途刻意仔细去听,秦览的脚步声果然如李埠所述,深沉如敲钟鼓。

    李埠招呼厉天途来到石桌旁,自己大刀阔斧坐在石凳之上,喝了一口马奶叹道:“自十年前把都护府治所迁至龟兹之后,有多久没在这西州城最高处吃早饭了。”

    厉天途轻笑道:“倒也别有一番味道。”

    李埠拿起一大张馕饼放在嘴边,心有余悸道:“昨晚若不是你先知先觉,将令狐无辜此等高手放在老夫身边,本帅怕是难逃一死。”

    狠狠一口咬在比人脸还大的馕饼之上,就着马奶一口咽了下去的老都护又道:“老夫个人身死事小,但若因老夫意外之死导致西州城乱,给了吐蕃可乘之机丢了城池,就罪过大了。”

    厉天途也不领功,只是喃喃道:“天魔教胃口果然不小,这是要庙堂江湖齐驱并驾的节奏啊。只是国难当头之下,与吐蕃共牟利,无异于与虎谋皮,更是枉顾家国天下于不顾。”

    对天魔教原本了解不多的李埠愤声道:“没想到江湖中除了天地两榜的高手之外,还有如此厉害的邪魔外道,这跟叛国又有何区别?虽然老夫不怕死,但也须堂堂正正马革裹尸死在疆场之上。”

    厉天途想起了大将军曾对他说过的话,天魔教已渗入朝堂高层,这也是丁一方把细雨楼交给他的原因之一。孤傲的大将军虽然桀骜不驯,与天玄都似有矛盾,但立意高远,怀忧国忧民之心,这才是绝世高手该有的风范,无愧于侠之名。

    厉天途喝下一口马奶,顿觉臊膻难耐,突然问道:“大人对丁大将军如何看?”

    吃饱喝足的李埠神色一怔,似乎有些不明白厉天途为何要提起丁一方,想了许久才道:“丁一方啊,算是个让人无法评价之人。他用短短二十年时间却做到了让我辈穷其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上古时期的朝代老夫不知,但若再往前推算十数个朝代,很少有人能把江湖势力和庙堂地位做到极致,可丁一方却做到了。只是美中不足的却是其人太过桀骜不驯,与朝中君臣上下都关系不睦,朝中百官对丁一方大都畏大于敬,此人就连陛下都难以驾驭。若是丁一方还在,吐蕃怕是也不敢妄动了。”

    厉天途嘴角微扬,淡然道:“若是丁大将军在朝中唯唯诺诺,怕是也成不了这江湖第一人了。庙堂拘束,江湖自由,两者本就难容。也许丁大将军是对的,他最终还是要选择江湖。这一点也许皇上看的比谁都清楚,只是这五湖四海唯我独尊的天下之主坐久了,便下意识不允许对自己身家性命有所威胁的人存在,而且这个人还偏偏不够听话。”

    李埠听得入神,不由对着厉天途伸了伸结满老茧的大拇指,轻叹道:“老夫活了一辈子,却从不敢这样说话。在你身上,确有很多跟丁一方相似的地方。”

    厉天途也不否认,轻笑道:“我们都是无奈投身朝堂的江湖人而已。大人不敢如厉天途这般放肆言语,只是因为大人不是江湖人,这与胆量却无关系。

    李埠起身弯腰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小腿,轻声道:“朝中人,江湖人,只要一心为国为民,又有何区别?本帅以往对丁一方不守规矩不惧朝纲律法极为不满,但现在,单凭他最后敢只身前往吐蕃直面阿伽利明王和两万吐蕃王廷禁军,老夫已把先前的不快全部吐了个干净,留下的尽是佩服。”

    发完感慨的李埠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面色凝重道:“秦览已经整顿好五千陌刀骑,今日午时之前你们务必离城到北天山去。”

    厉天途沉默不语,良久才道:“大人,厉天途还是那句话,不到最后绝不临阵脱逃。更何况…”

    感受到周围空气中突然弥散着一股若有若无杀气的厉天途豁然起身,遥指南方道:“更何况已经晚了,吐蕃大军到了。”

    李埠猛然一惊,目光顺着厉天途手指的方向望去,却发现城南原野上一片连绵的黑云由远而近,并慢慢变大,等接近城池之时,竟成了遮天蔽日之势,这正是一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景象。

    紧接着,城中号角大作,一队队兵士有条不紊涌入四面城墙、两大城门入口和城下护城河旁的防御工事之中,进入战前戒备之态。

第205章 乌朗兵围西州(一)() 
对于如此情景,见惯了大阵仗的李埠毫不慌乱,也不急于离开,手指奔流不息的孜尔河,脸色平静道:“天途你看,我西州城高于周围地面十丈有余,又有天然护城河在此交汇,我军可凭此布下两道防线。第一道以护城河流为依托,辅以弓箭手和长矛兵,可阻敌于河流之外。而第二道防线,只需居高临下呃守东南两个狭窄的城门斜坡通道,再辅以少量兵士守卫四周城墙他处,便可拒百万大军于城下,乌朗十万铁骑也敢来西州城撒野,可笑之至!”

    厉天途看着由南面而来的铁骑洪流在城门下缓缓分成东西两支,再由南而北对西州城行成合围之势,生平头一次见到如此壮观两军交戈的他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如果说数百人的兵甲还不足以让他畏惧的话,所谓千人成流,千人以上的军队已经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了。刀有刀势剑有剑势,千人而成的军队已经初步具备了兵甲之势,已经足以抵挡寻常的武道宗师。至于城下这杀气腾腾的十万雄兵,已经不下于十数个江湖天榜宗师高手。

    李埠一番慷慨陈词之后,又突然泄气道:“只可惜城中粮草有限,尽管这几日老夫不停在附近村落征粮,但西域地广人稀,运入城中的粮草依然还是杯水车薪。目前城中存粮若是有意节约的话仅仅勉强能支撑半年时光。若无援军,半年之后便是城破之日。”

    语尽之后,老将军遥望东方,不再言语。

    清楚大战之下城破即是身死的厉天途轻声问道:“大人可有亲人在京师?”

    李埠干皱的老脸有了一丝红润,目露缅怀道:“本帅老年得子,有一而立小子在京师羽林军中任奉车都尉,这小子虽然才能平庸,但总体还是不错的。”

    老帅无比满足地嘴角含笑,慨叹道:“毕竟,不是谁都有厉副都护这般惊艳之姿的。”

    厉天途摇头不受李埠称赞之语,细思之下方觉曾隐约听说过李埠独子服役羽林军中的他苦涩道:“大人谬赞了。属下自家人知自家事,眼前的繁华都是时势使然,被有心人被动捧上来而已,厉天途自身又有什么地方能拿的出手?倒是李大哥为人正直,脚踏实地,从军短短数载凭个人本事已经官至奉车都尉,厉天途才真的佩服。”

    李埠收回远视的目光,哑然道:“我怎么感觉我们两个像是在相互吹捧对方?”

    厉天途强忍笑意,嘿嘿道:“肺腑之言,肺腑之言而已。”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战争之下,两人城中央都护府高楼上的谈笑风生,像是对已经完成了合围之势的吐蕃十万铁骑莫大的讽刺。

    一只雪鹰盘旋于都护府上空,唳声阵阵。

    听到鹰鸣的厉天途抬眼遥望天空,等确认正是天山黑骑将肩上那只雪鹰之后,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此时红日斜挂东方,辰时刚过,于白羽和他的玄铁黑骑竟提前两个时辰到了。

    李埠看厉天途一直盯着半空中的雪域飞禽王者,忍不住疑惑道:“有什么问题吗?这是独产于天山山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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