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洛14 帷幕(幕、落幕-白罗的最后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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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洛14 帷幕(幕、落幕-白罗的最后一案)-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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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我不想知道。你能了解吗?”
    我注视着他。他的眼睛,严肃里带了冷漠。

    他再说了一遍:“我不想知道,没有兴趣。你能了解吗?”
    我不明白,可是,我看不顺眼。

                                   Ⅲ
    我已记不清楚不知什么时候起,发觉到诺顿有什么心事。在死因陪审庭之后,他变得沈默寡言,富兰克林太太出殡之后,也老是皱着眉头,眼睛看着地面,四处徘徊。他有用手指梳理半灰色的头发的习惯,每当他有这个动作时,头发就像鸟窝一样松松地竖起来。看来很是滑稽,但他却是完全无意识的举动,显示他心事重重。跟他打招呼说话,也心不在焉地回答你几句而已,所以,我终于感觉到他必有心事。我曾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坏消息,但他立刻加以否定了。于是这个问题也就暂时搁置下来。

    可是,不久以后,诺顿却以不高明而拐弯抹角的方法,有意试探我对某一问题的意见。

    诺顿每次对某件事认真起来,总是有点口吃。现在,他也是结结巴巴地以伦理问题为中心,开始提出有点复杂的问题。

    “海斯亭,要辨别某事之是,或非,应该是很容易才对,可是,一旦真的有所需要判断时,倒不能那样斩钉截铁地加以处理的。假设某甲偶然碰到某事,然而却不是某甲之目的,而可以说是偶然吧,某甲人虽然不能从这里得到利益,然而却具非常重大的意义。你能了解我的意思吗?”
    “有点不懂。”
    诺顿又皱起眉来。然后,用手指搔搔头发,所以,像平常一样,头发也就倒竖起来,变成怪模怪样。

    “这个问题很难解事。我想说的是,假定你无意中拆开了寄给某一个人的信,你念完了信才发觉原来不是你的信,但这时候你已经知道那封信的内容了。可能会有这样的事吧。”
    “当然,时常有的。”
    “那么,这个人该怎么办呢?”
    “这个……”我研究这个问题。“应该向那个人道歉说“对不起,我一时没有注意,拆开你的信。”才合理。”
    诺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可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他所念的那封信的内容,可能很重要嘛,海斯亭。”
    “所谓很重要,指的是对方那个人而言的意思吗?如果这样,佯装没有念不就得了吗?也就是说向对方解释说是才拆开来还没看以前就发现拆错了。”
    “这个,可能是。”诺顿停顿了一下。这个应付之策,可能无法使他满意。

    “我很想知道应该怎么办。”
    我告诉他除了这样做以外,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

    诺顿前额的挖空心思仍不得要领的皱纹依然没有消失,他说:“可是,海斯亭,其实事情更复杂呢。我的意思是说,假如那个人所念的内容,对于别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事情的话……”
    我不耐烦了。“不,诺顿,我完全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第一,怎么可以随便念私人的信。”
    “是啊,当然不能这样。我也不是说故意看别人的信。况且,其实本来就不是信。只是为了要说明这种事情,才拿信来譬喻的。当然啦,偶然所看、所听、所念的事,你会把它秘而不宣的,除非……”
    “除非什么?”
    诺顿慢慢地说:“除非那是应该公开出来的性质时,又另当别论。”
    我忽然兴致勃勃,注视着诺顿。他继续说他的话。

    “你就这样假想吧,假定你看见--假定从钥匙洞看见……”
    一听到钥匙孔,使我想起白罗来!诺顿继续说下去。

    “我想说的是,这样的,有个正当的理由看钥匙洞,这个理由是钥匙塞不进去,所以为了要查其究竟而窥视了一下,要不然,就是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但是却看见了完全意想不到的光景……”
    在很短的时间内,我摸不着诺顿慢慢吞吞的大论,但渐渐地有点头绪了。我想起在有草丛的小岗上,诺顿拿起望远镜要看褐斑啄木鸟那一天来。也想起了他以尴尬的表情,不把望远镜借我看的一幕情景。当时我认为他所看到的一定跟我有关,也就是说我认为他看到的一定是阿拉顿与茱蒂丝两个人。但是,如果不是的话呢?如果他所看的完全是别的事呢?那时候的我,整个心都放在阿拉顿与茱蒂丝身上,没有想到还有其他,所以,终于咬定必和他俩有关。

    我唐突地说:“你说的是前些日子,用望远镜所看的事,是吗?”
    诺顿先是吃了一惊,继而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喝,海斯亭,你怎么猜到的呢?”
    “就是,你、我和伊丽莎白·柯露三人在小岗上那时候的事吧?”
    “正是。”
    “然而,你竟不让我看吧?”
    “是的。因为那是任何人都不应该看的。”
    “到底是什么呢?”
    诺顿的皱纹又变深了。

    “问题就在这里。是不是非说不可呢?反正那是间谍行为,看到了无意看的事。我不是想看而看到的,无意间中真的看到漂亮的褐斑啄木鸟。可是,也看到其他的东西。”
    他把话中断。我越发被好奇心所驱使,但也颇能了解他有难言之隐情。

    “那是,很重要的事情吗?”
    他犹豫了一下,慢慢地说:“说不定很重要,问题就在这里。连我自己也无从知道。”
    我又问:“是否跟富兰克林太太之死有关?”
    他愕然一怔。“奇怪,你为什么问起这个来了!”
    “那么,就是肯定了?”
    “不能说无关,但也没有直接关系。”他从容地说:“可能因而会改变某件事的意义。
或许……啊--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进退维谷。虽然由于好奇心而痒痒地想要一显身手,但一方面诺顿之不愿意说出他到底看到什么这一点,我也能体谅他。我非常了解他的心情。设身处地,我一定和他的心情一样。不用说是我,无论任何人,经常都会感到心事重重的。

    这时候,我想到了好主意。

    “何不去找白罗商量商量?”
    “找白罗?”诺顿好像没有把握的样子。

    “是的,问问白罗的意见啊。”
    “这样也好,”诺顿无精打采地说:““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他是外国人,而且……”
    我了解他说这句话的意思。白罗对问题“公明正大”的见解,我已经听腻了。只是,白罗从来没有想到要用望远镜看鸟的事吧!如果他能想到这一点,他一定会使用的。

    “白罗会替你保密的,而且你不喜欢的话,可以不采用他的意见。”
    “那也好。”诺顿开始明朗起来了。“嗯,海斯亭,我就这么做。”
                                   Ⅳ
    白罗听完了我的话后立刻有了反应,这倒使我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海斯亭?”
    他把正要拿到嘴里的一块薄土司给掉了,探个身过来。

    “快说给我听。”
    我告诉他诺顿的事。

    “原来如此,那一天诺顿一定从望远镜看到了一些东西。”白罗沈思片刻,然后说:“他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竟不告诉你。”他伸过手来抓住我的手臂。“这件事诺顿还没告诉任何人吧?”
    “我想是的。绝对没有说。”
    “要当心,海斯亭。现在最要紧的是诺顿不可以告诉任何人--甚至连一点暗示也不可以。如果他告诉别人,必有危险!”
    “危险?”
    “不错,非常危险!”
    白罗脸色显得颇不寻常。“老友,希望你安排诺顿今晚来我房间看我。就像不拘束的拜访似的。而且不可以让别人疑心诺顿是有特别理由来看我的。要多留心,海斯亭,要非常小心。你刚才说那时候和谁在一起?”
    “伊丽莎白·柯露也在场。”
    “她有没有注意到诺顿的态度异乎寻常?”
    我试着回忆当时的情形。“这个……或许注意到也说不定。如果你想知道的话,要不要问问她?”
    “什么也不要说!海斯亭,绝对什么也……”            第十六章            
                                   Ⅰ
    我向诺顿转达白罗所吩咐的事。

    “是的,我一定上楼去请教他,因为我很想见他。可是,说实在的,我已只因把那件事向你吐露而感到很后悔哪。海斯亭。”
    “可是,那件事你还没告诉任何人吧?”
    “是的,没有,至少……没有,当然没有。”
    “的确没有讲?”
    “是的,绝对没有讲。”
    “在尚未见到白罗以前,请你不要说。”
    我注意到诺顿第一次回答时之口气,有点踌躇,但第二次的答覆却十分肯定。事后,我仍然可以记得他那一次的踌躇。

                                   Ⅱ
    我重登那一天我们去过的有很多草丛的山岗上。有人先来了。那是伊丽莎白·柯露。我登上斜坡时,她回过头来看我。

    “海斯亭上尉,今天有什么事让你这么兴奋?”
    我尽力试着镇静。

    “没有呀,没什么事。只因走得比较快,才上气不接下气而已。”然后,改以平常的若无其事的声音说:“快要下雨了。”
    她抬头看看天空。“是的,快下雨了。”
    我们两个沈默了片刻。伊丽莎白·柯露这个女人,总是令我不得不对她有恻隐之心。自从她向我吐露她的身世,和糟蹋了她一生的悲剧后,我开始关心起她来。同病相怜的二人在不幸经验的情况下,纵令他们之间有把他们连结在一起的羁绊,青春依然会再度来临的,她这样想,至今,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冲动地说:“不但没什么兴奋,相反的,今天总是心情沈重,因为我的老友有不好的消息。”“你是说白罗先生的?”
    看她满怀同情与关心,我只好吐露一切了。

    等我说完了,她心平气和地说:“原来这样,那么,有一天总会向我们道别的,是不是?”
    我无法开口答覆,只好点头表示而已。

    过了一会儿,我终于开口说:“白罗如果死了,我在这世界上就真的孑然一身了。”
    “不会的,你还有茱蒂丝,而且还有其他儿女。”
    “我几个儿子和女儿都分散各地,而且,茱蒂丝……这个女孩有她的工作。她不需要我。”
    “我怀疑为人子女,要不是有什么困难,从来不需要父母的。认为最好把它当作根本原则就得了。我就比你更孤独了。我一个妹妹在美国,一个在义大利--相隔十万八千里。”
    “你的人生现在才开始。”“在三十五岁的现在。”
    “三十五岁有什么不对吗?我倒希望我现在是三十五岁。”我又戏谑地加上了一句。
“我又不是瞎子。”
    她以可疑的视线给我一瞥,但很快地胀红了脸。

    “你以为……我和诺顿只是普通朋友哪。有许多相同的地方,所以……”
    “那不更好吗?”
    “只是他对我很和蔼而已。”
    “不行不行,千万不要只认为是和蔼,我们男人不是生来会对人和蔼可亲的。”
    才说完,伊丽莎白·柯露的脸忽然苍白,然后以低沈而紧张的声音说:“多么残酷,你……你瞎了!我怎么会想到结婚?我有那样的过去,我有一个杀人凶手的姊姊……纵令她不是杀人凶手,也是一个精神失常的姊姊。无论杀人凶手也好,精神失常也好,都是一样,我有这样一位姊姊。”
    我大声地说:“你绝对不能因而想不开,好吗?或许你认为过去的事可能不是事实也说不定。”
    “你是什么意思?那是事实。”
    “你已经忘记前些日子你曾经说过“那不是玛嘉丽干的”这一句话吗?”
    她屏住一口气。“凡是人,总会那样感觉的。”
    “所谓感觉,有时候常会成为事实。”
    她注视着我。“那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说,令尊不是令姐杀的!”
    她慢慢地把手拿到嘴边去。眼睛像恐惧似的瞪大,目不转睛地看看我的眼睛。

    “你,大概疯了,一定是的,你从哪儿听来的?”
    “那可以不管,事实就是事实,总有一天可以证实给你看。”
                                   Ⅲ
    在家里附近无意中碰到波德·卡林顿。

    “这是我在这里的最后一晚。”他说:“我明天就要搬家。”
    “搬到纳顿去吗?”
    “正是。”
    “你可以享乐了。”
    “但愿如此,不过……”他叹了一声。“海斯亭,我只能告诉你,一想到就要和这个家离别,感觉到很高兴哪。”
    “因为这里的伙食太差,而且,服务也差强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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