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
盖伦渐渐意识到，那似乎并非普通的白发，更准确的说，是一种死亡气息的蔓延。
简单来说，是阿古阿难大帝的生命力越发薄弱了。
“我的寿命不多了……我用了太久去和永恒僵持，但每次都只是在解决它造成的难题，从未主动出击过。”
盖伦闻言微怔，随即释然下来。任何事物的生命都是有限的，即便是阿古阿难大帝也是如此，他几乎贯穿了整个新时代，能活到今天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五年前我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去了一趟那里。”阿古阿难抬头眺望远方，说道：“可是我输了……永恒蔓延的速度超过了我的想象，直到今天我的肉身还留在那里。”
盖伦沉默一下：“那你……”
“我只是影子。”
盖伦没有再说话，心底的谜团终于都被解开了。是的，这场浩劫的本质，就是五年前阿古阿难大帝的剧变，他的肉身被囚禁在了永恒国度，世界上就没人能再阻挡永恒的脚步……那么灾难，就到来了。
但是这也不能怪阿古阿难，如他所说，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如果他真的老死了，那么浩劫也迟早会降临。
他只是，
临死前的挣扎失败了。
飞蛾扑火固然壮烈，但也有太多的无奈和遗憾。
盖伦看着对方说道：“所以你想让我继承你的意志？”
“是的，这个世界乃至无穷位面，你将是最合适的人选。”阿古阿难毫不避讳的点头，“你的正义，你的勇敢，你对生活的向往，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强烈的。”
以目前的格局，永恒的未知计划正在展开，可以预见的是浩劫即将到来。
由盖伦继承大帝意志去顶替阿古阿难的职责，这或许不是最好的办法，但却是现在唯一能阻挡永恒的途径了。
盖伦平静说道：“我拒绝。”
“为什么？”阿古阿难没想到盖伦会拒绝，一时间愣住了。
这次他利用影子回到这里，就是断定盖伦不会推卸这个使命。尽管这个战士经历过风雨后变得孤独而低落，但不可否置，他内心深处的烈焰始终都存在。
阿古阿难相信自己绝不会看错人，所以此刻愈发困惑了。
“这个世界需要的是一场变革。”
盖伦深深吸了口气，字句清晰道：“而不是循环做着同一件事。”
阿古阿难皱了皱眉说道：“你的观点是好的，我很赞同。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如何从永恒的洪流逃脱出来，已经不是如何去铲除它了……这没有人能做到。”
盖伦面无表情道：“不断的拖延和毁灭没什么区别。”
“问题是你有什么办法？”阿古阿难用力捏了捏眉心，“如果你指的是旷野上的那些战士……起初或许我会对他们怀有希望，但他们石化的那一刻，希望就破灭了。”
“或许吧……”
盖伦不置可否，起身后走下了山头。
阿古阿难停留在山巅，他望着盖伦渐行渐远的背影，感受到了对方的孤独，不禁更加疑惑了。
他难以相信盖伦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拒绝他，要知道现在可不是说笑的时候，拖延每一秒钟都会给世界带来莫大的危机。就像他刚才说的，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如何铲除永恒了，因为这件事没有人能够做到。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世界如何在永恒浩劫下存活下来。
经历了七天的流逝，亡者峡谷已经消散得七七八八了，尸体和遗物都相继被卷入云层，山河也破碎得不像样子，仅剩下最后小部分，露出了这片土地原本的模样。赫然是一座深渊。
盖伦站在山崖边缘，看着深渊底部的那片黑暗，他心底很清楚，那里就是刚才的峡谷旷野，也就是上百名同伴沉眠之地。
嘉文、赵信、希瓦娜、波比、薇恩、布兰德、菲奥娜……以及瓦罗兰各大联军组成的英雄联盟。
如果刚才他答应阿古阿难，就等同于是抛弃了自己的余生，从此他将不再有自由，不再有自己的追求，他将用尽毕生时间去和永恒作对，就像阿古阿难一样。
而深渊里的超级战士们，也将会如同被抛弃般，永久的沉眠于此。
这是盖伦所无法接受的。
可浩劫的降临，世界的毁灭……同样是盖伦不容许的。
当一道选择题的所有选项都无解，那么这道选择题的意义就不存在了，只在于你如何选择。
如何抉择。
这并不是盖伦第一次面对命运的选择题。
但却是第一次遇到不论如何选择都将毁灭的局面。
哗！
最后一块碎片被卷走，乌云骤然间消散！阳光从白云间隙洒落下来，照在盖伦的身上非常舒适。
“砰！”盖伦体内的鲜血沸腾了起来。
“砰！”他的黄金斗气随之咆哮。
“砰！”翡翠斗气跟着爆发开来。
“砰！”“砰！”“砰！”
伯凡特之力、塞冬顿之力、符文之力、罪孽之力……种种力量都在此刻达到了极致，宛若一支锋锐无匹的箭矢射向天际！
与此同时，歌德亚斯大陆发生了巨大的动荡。
人族皇宫前的菲利蒲大帝、堕落龙族的黑龙王雷德诺、万山之巅的各部落长老、暗庭与圣庭精灵族的先知……
所有的世界级强者，或是那些距离世界级仅差一步之遥的巅峰传奇强者，都在此刻将目光投向了东方。
是的，又一名巅峰传奇诞生了！
不同于普通的传奇，某种意义上巅峰传奇就等同于世界级强者，因为两者之间的差距并不是来自于力量层面，而是对奥义、世界的认知。
而且所有人都在此刻感受到，东方的那个“新人”绝不简单，他没有展现出对奥义法则的知识，但仅仅是他的力量，就已经无限接近于世界级强者了。
诸多强者各自沉思，有的在希望这位并不是出自敌军，也有的目露战意跃跃欲试，甚至暗庭精灵族的女皇还露出了妩媚的眼神……
但就在下一刻，
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
惊骇……
惊骇！惊骇！还是惊骇！就仿佛是见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东方的上空凝聚出一柄水晶巨刃！
紧接着……巅峰传奇的气息骤减一半，才刚刚攀升至巅峰，就突然跌落了下来。
就像是，
陨落了……
第九十四章 你的抉择（）
在力量达到巅峰传奇的那一刻，圣战系统发来了提示。
【恭喜宿主达到准三阶水平，获得技能——神圣！】
下一刻，盖伦就用裁决与惩世之刃斩向了自己。
新技能是由正义进阶而来的，严格意义上说已经达到了四阶的范畴，不仅可以发挥出百倍于盖伦自身的力量，还能斩断一切不应存在的混乱。
水晶巨刃发散着亮光，几乎占据了半片天空！
就在巨刃斩落的刹那，缭绕在盖伦体外的翡翠斗气“噗噗噗噗”炸裂开来，犹如无数个圆球崩溃般，瓦解成了一点点细碎晶莹，随风飘散，与此同时，盖伦体内的气漩瞬间缩小一半！
“轰！”
才刚刚踏入巅峰传奇的力量，瞬间就跌落了回来。
“嗡！”就在这时，第二柄裁决与惩世之刃出现了！
两柄水晶巨刃相对而立，犹如天堑般壮观不止，旋即轰然斩落！
“噗！”盖伦喷出大口鲜血，这一刻，他的气漩被彻底粉碎了，黄金斗气宛若决堤的洪流般宣泄出来，树木匍匐，整座山崖刮起了飓风！
黄金斗气以及翡翠斗气，可以说是盖伦体内斗气力量的根源，任何一种拿到外界，都可以说是品质惊人。当其中一种斗气粉碎，盖伦依然能保留住力量，因为哪怕只剩下一种斗气，也仍旧能够独当一面。
但若是两种斗气陆续粉碎，那就意味着盖伦将彻底无法动用斗气的力量，他的气漩，已经死了。
这是一种极其煎熬的过程，就像是将壮汉的肌肉割除，将弓箭手的眼睛挖去……将你身上最强大，锻炼最多的地方，以残忍的方式斩除。
但好在盖伦还有两大血族始祖的力量，在第一时间恢复了他的伤势。随着斗气的崩溃，盖伦的血族传承就真的肆无忌惮起来，疯狂流动在他体内，发疯般要将他同化……
可就在下一刻，天空中赫然出现了第三柄水晶巨刃！
盖伦的眼神坚毅如铁，强忍着痛苦猛然挥动巨刃。
“轰！”
奔腾在盖伦鲜血深处的那条长河，陡然间停止了运行，血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露出了河底森然的白骨，以及被染红的岸壁。
这份来自于所罗门圣地塞冬顿始祖的力量传承，在这一刻崩溃了……
原本躁动在盖伦体内的鲜血之力，登时陷入了死寂。他的气息正在以飞快的速度跌落，转眼就落到了初级传奇……但很快，盖伦的力量又开始回升上来。
属于伯凡特的那份力量，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不断充盈盖伦的身体，一边恢复着伤势，一边助他力量疯长，与此同时，盖伦的黑色短发渐渐变成了金色，脸颊也变得俊美起来，和在沉沦之路见到过的伯凡特，越来越像。
盖伦同时具备着多种至强力量，这本身是一种矛盾，但由于他们相互间的制衡，于是就陷入到了某种平衡。可是现在盖伦陆续斩断体内的多种力量，那么剩下来的，就会在第一时间同化盖伦……
如果不加遏制的话，盖伦很可能会被伯凡特力量趁虚而入，最终结果就是成为第二个伯凡特。
这就是被力量所控制的局面。
但就在这时，天空中“嗡”的一声巨响，
第四柄裁决与惩世之刃来了！
……
四柄水晶巨刃浮空并行，几乎成为了整座东大陆最壮丽的风景，无数的人们仰起头，有人猜想是神祗下凡，虔诚叩拜，有人认为是有瑰宝即将出世，纷纷动身前往，也有人察觉到了不对劲的气息，选择了冷眼旁观……
就在山崖最近的那座山巅，一袭黑色身影低头不语。
“真是一个令人钦佩的战士。”
阿古阿难沉默许久，接着摇了摇头：“真是一个出人意料的抉择。”
不止是东大陆，那些各地的超级强者，也都感到了无比震撼，到了这个地步，任谁都能看出来，那个新晋传奇并不是陨落，也不是遭人谋害，而是在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圆满自己。
用东方的话来说，那就是自斩。
在这条道路上，所有人都在追求真正的圆满，并不断的解读奥义，巩固力量，致力于自身力量的统一与圆融。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办法，那就是将混乱的地带给斩断，一刀不行，那就斩下第二刀、第三刀，直到斩至圆满。
相比于前者，后者注定是凶险的。且不说自斩会给自身带来多大的痛苦，单单是这个决定，就不是一般人敢做出来的……毕竟在圆满之前，你根本不知道要斩下多少刀。
只要出了丁点的差错，就有可能直到你将自己斩至湮灭，都无法见到圆满。
第一刀斩落下来，就意味着再也无法回头。
死亡，
或者，
真正的巅峰。
“轰！”
伯凡特之力被斩断的那一刻，盖伦感到自身的鲜血进入了虚弱期，流动速度极其缓慢，再加上他提前斩断了斗气，他几乎达到了降临到歌德亚斯大陆以来，最虚弱的时候……哪怕只是一个平常人，都能将他杀死。
接着，罪孽之力蔓延了出来……就像是毒蛇缭绕在盖伦身上，渐渐的，盖伦的唇色，瞳孔，指甲，都被镀上了一层黑紫色，一股犹如魔神般的罪恶力量，从他身上爆发了出来！
盖伦的双眼绽放出妖异的红光，酝酿着一种毁灭的气势，他脚下的土地变得松软，远处的草木陆续枯死，整座山崖仿佛成了一座炼狱。
就在这个时候，第五柄水晶巨刃出来了。
这最后一柄水晶巨刃凝聚的速度很慢，看得出来盖伦已经在竭力压榨力量了，而且受到罪孽之力的影响，这柄水晶巨刃的刀锋被染上了一层黑色，发散着滚滚的黑烟。
这将会是盖伦的最后一刀。
不论是他体内所剩的力量，还是他能够召唤裁决与惩世之刃的次数……都将是最后一刀。
也就是说，这一刀只会带来两个后果，死亡，或是巅峰。
盖伦犹如魔神般的双眼凝视着上空，传出低沉的嗓音：“德玛西亚……永不动摇！”
他的眼眸刹那间被点燃了！
烈火在燃烧！裁决与惩世之刃轰然下沉，携卷着毁天灭地的气势，“轰”的落在了盖伦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