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烟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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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烟雨行-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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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在此时,场中打斗形势大变。陆秋烟手握柳叶刀,数攻近不得罗仁飞之身,待罗仁飞一鞭扫过,身子滴溜溜一转,绕过鞭锋,前足不动,后足迈上一步,刀势凛然,转柔为刚,仗刀疾攻。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罗仁飞本是与他远远搏斗,这是疏忽之间,已给她拉得近身,已是鞭长莫及,身子破绽大露。不由得“啊”地轻呼一声。

    沈仁裴听得罗仁飞怪叫,心里一急,骨骼噼里啪啦巨响,长拳送得如疾风骤雨,鱼幸单拳不敌,迎面飞来一拳险些招架不住,发急之下,右手飞梭扑面掷向沈仁裴,朗声道:“金梭还你!”

    沈仁裴一怔,却怕他蓦然发难,忙不迭收了双拳,脚步退后疾走,身子往后一仰,飞足骤起,踢在飞梭一端,喝道:“给你!”转向朝鱼幸而来。鱼幸凝步沉渊,奇道:“还你自家的金梭。为何不要?”说话之间,两掌往内一合,旋即分拨,如船开波涛,运劲磕在两只金梭身上,两物陡然分离,不偏不倚,射向沈仁裴左右手。

    此招一出,先前说话这三人俱都心里砰然,大吃一惊。那清瘦老者失口道:“一分为二!三弟四弟,这白衣少年怎会我帮中入门功夫?是你二人的门下弟子么?”胖子与中年文士矢口否认,一个道:“不是!”另一个道:“我没见过这少年。”

    清瘦老者疑道:“看他年纪尚不及二十,难道是你们门下弟子所传授的弟子?”中年文士摇头道:“不可能,这招‘一分为二’虽是极为简单的入门功夫,可大哥你看他用的恰到好处,比方儿他们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口中的“方儿”,想来是他一个弟子。胖子却沉吟不语,凝心看望。那个中年文士又道:“咦?那少女刀法精妙,大哥你看,不是中原的刀法。”

    清瘦老者盯了一忽儿,摇头道:“不是。这是海外的刀法。”中年文士问道:“海外?”清瘦老者道:“那是南家的功夫,南月行在沧月岛上,多半是他传授的。”

    议论之间,只见罗仁飞手中鞭子霍地一回,盘成圆圈形,如龙卷风,径向陆秋烟颈中套去,陆秋烟大骇,无计可施,柳叶刀往上一竖,欲想钻入圈中,挡此一击。突听得鱼幸叫道:“当心手!”话音未落,弃了沈仁裴,身子抢到前端,横手击在陆秋烟手腕上,往外一推。陆秋烟手腕不禁一松,身子不由向后退了两步,方才立稳脚跟。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得“呛啷”一声巨响,两件兵刃磨起无数火花,众人凝目看去,鱼幸已将柳叶刀收回手中,完好无损。罗仁飞的九节鞭却是被抛向高空,令人惊诧的是,那条九节鞭竟尔断为两截,一长一短,远远掷将出去,半晌方才落下地来,插在人丛之外,兀自不住颤动。

    这下变幻仓促,兔起鹘落,众人都是眼花缭乱,不及看得清。唯有观望的三人看的一清二楚,都不禁脱口赞道:“好一手‘剑打七寸’!”

    原来就在刚才,鱼幸推出沈仁裴的飞梭,斜眼瞥处,见陆秋烟仓皇将柳叶刀迎了上去,正入罗仁飞九节鞭的圈中,再迟一会,一只右手不保,大惊之下,上前,抢刀,推人,还击,一气呵成。

    他夺下柳叶刀之后,罗仁飞的九节鞭已铺天盖地席卷下来。他两目炯炯,视铺下来的九节鞭为一条长蛇,以刀为剑,一眼觑准七寸方位,猛烈斫砍。

    世上武功,无所不坚,无所不破,罗仁飞这手功夫,乃是他帮中前辈当年入山采药之时,与蟒蛇搏斗,归家之后,仿照蛇的形状所创下的,至大弱点,便是在鞭七寸处。这时给鱼幸一击而破,不由得万念俱灰,怔怔地站着,脸上肌肉扭动,脸色铁青,一动也不动。

    鱼幸不愿生惹是非,本想双方言归于好,情急之下,手出得如此之重,一招便毁了罗仁飞九节鞭,不由得惊毁交迸,魂飞天外,如此一来,若要复好,那是天方夜谭,万万不能了。趁众人不备,反手一拉陆秋烟,施展出“上屋顶”的轻身功夫,两人一同跃上楼顶,在青瓦上一借力,两条人影消失在瓦檐处。

    沈仁裴方才接回自己的一对金梭,鱼幸与陆秋烟已一道烟儿的去了,登时消失不见。

    在一旁观战的万仁玉,黎仁宏,古仁和孔仁川见罗仁飞凝立不动,大声喝骂,纷纷掏出暗器,往两人飞身去处激射。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阵巨响,全然打了落空。

    万仁玉与古仁大怒,拔足便要追出去。忽听得身后一人道:“别追了,人已经走远了!”除罗仁飞外,五人一同回头,只见是个胖子,身着白衣,袖上绣着九把长短各异的剑,长的抵至胳膊,短的不过两三寸。再望后背,正中绣着一个大大的青色“剑”字,乃是蜀中名绣蜀绣之术,遽然一见,都不禁叫道:“顾师叔……”再看他身后两人一眼,都是同样穿着打扮,又齐声叫道:“吕师叔,黄师叔!”

    来的三人,原来是无剑帮中的金剑长老“乾坤剑”吕天冲,护剑长老“铁剑罗汉”顾玄遗和授剑长老“百里无痕”黄修渊。

    吕天冲问道:“罗贤侄,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原来他见罗仁飞怔怔发呆,是以出口先问他。罗仁飞听得呼唤,一下回过神来,嗫嚅道:“我们……我们……”

    顾玄遗大不耐烦,打断他话,道:“厉师哥与莫师哥呢?”沈仁裴道:“师父与莫师叔就在左近,小侄们也没料到在这里逢遇三位师叔。吕师叔等若是有空,不妨随小侄前去与师父师伯叙叙旧。”

    吕顾黄对望一眼,一齐称善道:“好,六位贤侄率先在前领路。”

五八章 谁向山中怨(一)() 
吕天冲三人与六人出了镇子,沈仁裴在前带路,径往东边而去。

    吕天冲问道:“六位贤侄,你们怎么来保定了?”古仁道:“吕师叔有所不知,咱们此次前来,乃是门中发生了大事。”

    顾玄遗问道:“什么大事?”古仁望了大师哥沈仁裴一眼,并不说话。黄修渊看他二人神色,已猜了多半,问道:“莫非与你家帮主之死有牵连?”

    沈仁裴脸露悲戚之色,道:“黄师叔说了个大概。不过咱们此次来,一来是找寻九姑娘下落,二来是有门中大事相商讨。莫师伯和师父带了弟子们两百六十六人前来保定,留风雨雷电四位副使者叔叔婶婶在山上镇帮。”

    吕天冲问道:“九姑娘?可是你家帮主的千金凌九姑娘?”沈仁裴道:“正是。天可怜见,数日之前,已与我们来了会合了。”说话之间,已到了一座荒山之前。顾玄遗问道:“那却来这荒山野岭也干些什么?”

    沈仁裴道:“这是莫师伯的计较,小侄也不从得知。不过莫师伯说了,乃是门中一等一的大事。”黄修渊一听,停下步子,说道:“大哥,三哥,既然是莫师哥厉师哥门中之事,那咱们也不便掺合,去了也是白饶,还是不去了罢。”

    古仁忙道:“这却不妥。若是师父和莫伯伯知道了咱们遇到了三位师叔,没有请过去相会,还道是咱们怠慢了三位师叔,定有一顿好责罚。这却担当不起。”罗仁飞等都道:“正是正是。”

    吕天冲捋了捋胡须,说道:“这便好,一同前去吧。”六人顿时眉开眼笑,恭恭敬敬地在前领路。

    往前再行里许,只见树木高大,虽是初春,尤为繁茂。一路之上,九人说些寻常话语。沈仁裴突然问道:“恕小侄直言,方才在客栈……客栈中,小侄与那个白面少年打斗之时,吕师叔说什么‘一分为二’,什么‘剑打七寸’,难道那俊秀公子是吕师叔相识之人?”

    吕天冲却不答他话,问道:“沈贤侄,你先说说,你六人为何与人争端斗殴?”沈仁裴道:“都是小侄鲁莽……”罗仁飞“呔”地一声打断了他的话,粗声粗气地道:“鲁莽行事的乃是姓罗的,沈大哥不用替我背了黑锅,要受责罚,也当我来。不过若不是那小娘们儿谈天论地地胡言乱说一通,又哪里会让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把咱们搞得灰头灰脸?给人家辱了,却也不明不白。”

    顾玄遗“哈哈”笑了数声,赞赏道:“罗贤侄敢作敢为,真乃好男儿也。和你顾师叔脾气大合得来。哈哈,哈哈。”黄修渊道:“不仅六位贤侄不明不白,咱们三位也是摸不着头脑呢。”当下将鱼幸使的那两招“一分为二”、“剑打七寸”说讲了出来。

    沈仁裴等满腹疑惑,说道:“三位师叔不认识之人,也会使贵帮的功夫?”吕天冲沉吟片刻,自言自语道:“这少年恐怕与我家帮主的下落有关!”顾玄遗与黄修渊一拍脑子,说道:“怎地刚才没有想到?”沈仁裴等六人神色疑惑,都说道:“哦?”

    鱼幸扯着陆秋烟的衣袖,一口气奔出数里。出了安县镇,往北而行,到了一处山丘,陆秋烟挣脱他的手,说道:“鱼大哥,你武功厉害得紧,干么怕那六个人?”

    鱼幸放慢了步法,头也不回地道:“师父常说,行走江湖,须得少树敌,多交友,何况人家和咱们无冤无仇,何必多滋是非?”陆秋烟听他说的是“我们”,而并非是“我”,心头大慰,不由心里一软,道:“鱼大哥,我心里好奇,谈长论短地说人家的不是,给你招致不必要的是非,惹你不高兴,这边向你道歉啦!”

    鱼幸听她说的诚挚,停下脚步,回头望她一眼,道:“我也并非责怪于你,刚才就在我们打斗之时,观战的那三个人可厉害得很呐!”

    陆秋烟停下步子,满脸狐疑:“哪三个人?”鱼幸道:“你没听到他们对话么?”陆秋烟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呀。”鱼幸便将之前三人的对话一一说了出来。原来他一边与沈仁裴打斗,却将吕顾黄三人的对话听了个大概,只是他却不知道这三人是何身份。

    陆秋烟哑然半晌,说道:“原来如此。他们竟然知道我使用刀法的出数,不过他们猜错了,那是我妈妈教的。”鱼幸道:“所以我才说他们是厉害的角色。”陆秋烟半晌不言不语。

    鱼幸见她沉吟不语,又道:“再说了,你受了那番僧的掌伤才好了五六分,若是再受伤,那岂不是雪上加霜,大大不妙?”见他说的一本正经,陆秋烟将头一低,也不知怎么了,心中登时甚是舒爽。

    便在此时,只听得远处传来阵阵号角的声音,犹如龙吟雷鸣,响彻四野。陆秋烟道:“是蒙古人的号角声,看看去。”两人跃上两株苍松,极目远眺,只见不远处的大道之上人马嘶喧,一行人往北而行,犹如长蛇。马不鸣,人不语,蹄声震天震地。

    陆秋烟道:“好端端地,怎么拔营往北而走了?”鱼幸一惊,已明白了大半,道:“军队拔营,多在破晓时。此时烈日当空,多半是那三王爷铁穆耳的皇子父亲得了重病,急急拔营回京。”突然失色道:“哎呀,糟糕,韩大哥前天夜晚与我闯入蒙营,这时蒙古人开拔回京,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陆秋烟忽然右手指西南方向,道:“你看那里!”鱼幸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见浓烟滚滚,直冲云霄。鱼幸心里一沉,只听陆秋烟道:“这铁穆耳既然是要急急回京,沉重的东西带了行走不便,便将烧了。”

    鱼幸道:“多是这般。”待军队过后,两人一同落在地上,陆秋烟问道:“鱼大哥,你当真要去大都么?”鱼幸道:“正是。我原本是要去看看韩大哥他们的,既然蒙古人开拔北上,也寻不到他们的踪影了。”心中隐约有失落之感。

    陆秋烟抬起头道:“我在岛上之时,听我娘说,当今天下最繁华的,非王畿莫属,即是言不尽实,想来风景也是秀丽得很。”鱼幸心下一怔,只听陆秋烟续道:“我也想去瞧瞧呢。鱼大哥,你说大都有狗熊杂耍,猴子钻火圈,金鱼跳舞么?”鱼幸道:“咦,金鱼也会跳舞呢?我也不知道,我之前从未去过。”

    陆秋烟秀眉一沉,道了声“哦”。鱼幸突然问道:“陆姑娘,你认得去大都的路么?”陆秋烟道:“知道啊。”鱼幸不明,说道:“在客栈中时,你不是说你这是头一遭下岛么?你没去过,怎会识得路途?”陆秋烟嫣然一笑,道:“古人能够纸上谈兵,我就不能纸上问路么?”

    鱼幸道:“这却也是。陆姑娘,你既然想去大都瞧什么杂耍狗熊,金鱼跳舞,咱们倒是可以结伴而行。一路之上,相互也有照应。”

    心中却在想另一码事:“在蒙古大营中时,阿合撒等人说,弓未冷那老贼已受了师父的剑气之伤,他已派了他弟子布脱送了弓未冷去大都,师父的下落,与他定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定要当面向他问个清楚。再说了,在放翁庙里,我答应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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