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决定性的时刻(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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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决定性的时刻(零时)-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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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丽·欧丁的房间小而舒适。巴陀看着架子上的一些旅游书籍,和老式的银梳。这房间的摆设和色调比其他的房间都来得现代。
    “她并不怎么保守,”巴陀说,“没有任何照片。不是个生活在过去的人。”
    有三四个房间空着,都打扫得干干净净,随时准备让人住进去,还有几间浴室。再过来是崔西莲夫人的大双人房。双人房过去几步路,是史春吉夫妇占用的两个卧房带间浴室。
    巴陀没有在奈维尔的房里浪费多少时间。他从敞开的窗口望出去,底下是一壁山崖直落至海。这是扇西向开着的窗子,可以望见突出在海面上的对岸断崖头。
    “下午阳光可以照射进来,”他喃喃说道,“不过上午就有点阴郁了。低潮时还会有刺鼻的海草味道。而对岸的断崖看来险峻冷酷,难怪会引人到那里自杀!”
    他走向较大的一房卧房,通道门的锁已经打开了。
    这里一切乱七八糟。衣物成堆地到处放着——薄薄的内衣裤、袜子、背心,试过了就随地一丢——一件花格子洋装摊置在一张椅背上。巴陀打开衣橱看,里面满满都是毛皮衣、晚礼服、家居衣服、运动衣裤、网球装、海滩装等。
    巴陀几近于虔诚地关上橱门。
    “品味奢侈豪华,”他说,“她一定花了她先生不少钱。”
    利奇阴郁地说:
    “也许正因为——”
    他没继续说下去。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需要十万——或者该说是五万英镑?或许吧。我想,我们最好去找他谈谈,看他怎么说。”
    他们下楼到书房。威廉士被派去告诉仆人可以开始继续日常工作。家人可以随意回到各人房间里去。他同时告诉他们利奇督察要跟他们逐一个别谈话,先从奈维尔·史春吉先生开始。
    威廉士一离开书房,巴陀和利奇就坐在一张庞大的维多利亚式书桌后面。
    一个年轻的警员备好纸笔,坐在书房一角落里。
    巴陀说:
    “你先开始跟他们谈,詹姆士,好好表现一下。”利奇点点头,巴陀手摸着下巴,皱起眉头。
    “真希望我知道为什么赫邱里·白罗老是出现在我脑海里。”
    “你是说那个老头子——比利时人——那滑稽的矮小子?”
    “滑稽个屁,”巴陀督察长说,“他的危险性不下于非洲的黑毒蛇和母花豹——他一开始耍起江湖郎中来就是这样!我真希望他在这里——这种事正是他的看家本领。”
    “怎么说?”
    “心理学,”巴陀说,“真正的心理学——不是那些生吞活剥一窍不通的货色。”他愤愤地想起安夫瑞小姐和他的女儿西维亚。“不是——是货真价实——登堂入室,了解人的心理。让凶手不断地谈话……这是他的一招。说每个人迟早都会说出实话来——因为到头来还是说实话比说谎来得容易。这样他们会说溜了嘴,说出一些他们自以为没什么要紧的话来——这时候你就捉住他们的狐狸尾巴了。”
    “所以你想放任奈维尔·史春吉,让他自取灭亡?”
    巴陀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然后他有点困惑苦恼地又说:“不过真正令我感到烦恼的是——到底是什么让我想起了赫邱里·白罗?楼上——是楼上的东西。我到底在楼上看到什么让我想起那个矮小子的东西?”
    奈维尔·史春吉走进来,中止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他看来面色苍白、忧心忡忡,不过已经不再像吃早餐时那么紧张。巴陀以锐利的眼光看着他。真叫人难以置信,一个明知道——如果他有任何思考能力的话,他一定知道——他的指纹留在凶器上——后来自己的指纹还被警方采去——的人竟然还能表现得既不是十分紧张,也不是厚着脸皮硬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奈维尔·史春吉看来相当自然——受惊、担忧、悲伤——只有微微显出正常的紧张模样。
    詹姆士·利奇以他和悦的西部乡村口音说话。
    “我们想要你回答一些问题,史春吉先生。有关你昨晚的行踪和一些特别的事实。同时我必须提醒你小心回答,除非你愿意,你可以不必回答,而且如果你喜欢,你可以找你的律师来。”
    他说完躺回椅背上,观察这段话的效果。
    奈维尔·史春吉一副茫然的样子。
    “他一点也不知道我们在打什么主意,要不然他就是个他妈的好演员。”利奇心里想着。由于奈维尔没有回答,他大声说,“怎么样,史春吉先生?”
    奈维尔说:
    “当然,随你问吧。”
    “你知道,”巴陀和悦地说,“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记录下来,同时可能在法庭上用作证据。”
    史春吉脸上掠过一阵怒气。他锐利地说:“你是在恐吓我?”
    “不,不,史春吉先生,是警告你。”
    奈维尔耸耸肩。
    “我想这一切只是你们的例行规矩。继续吧。”
    “你准备好作口供了?”
    “如果这是你们所谓的口供的话。”
    “那么告诉我们你昨晚确切的行踪,从晚餐开始吧,怎么样?”
    “当然。晚餐过后,我们到客厅去,我们喝咖啡。我们听收音机——新闻报导等等。然后我决定到东头湾去找一个住在那里的人——我的一个朋友。”
    “叫什么名字?”
    “拉提莫,泰德·拉提莫。”
    “亲近的朋友?”
    “噢,普普通通。他到这里来后,我们常跟他见面。他来过这里吃过午餐、晚餐,我们也去过他那里。”
    巴陀说:
    “那个时候到东头湾去未免太晚了一点吧?”
    “噢,那是个娱乐唱—他们开到很晚。”
    “不过这家人都是有点早睡,不是吗?”
    “是的,大致上是如此。不过,我带着钥匙,不用人家等我。”
    “你太太没想到要跟你一起去?”
    奈维尔的声调有微微的变化,他有点僵硬地说:“没有,她头痛。她已经上床去了。”
    “请继续,史春吉先生。”
    “我正要上楼去换衣服。”
    利奇插嘴说:
    “对不起,史春吉先生。换什么衣服?换上晚礼服或是换下晚礼服?”
    “都不是。我当时身上穿着一套蓝色西装——正好是我最好的一套,因为外面有点雨,我打算搭渡船,上岸要走一段路——大约半哩路,你们知道——我换上一套旧西装——如果你们要我说个详细的话,是一套灰色细条纹的。”
    “我们是喜欢把事情弄个一清二楚,”利奇谦逊地说,“请继续。”
    “如同我所说的,我正要上楼去,哈士托找我,告诉我崔西莲夫人要见我,所以我去找她,跟她——发生了一点口角。”
    巴陀和蔼地说:
    “我想,你是最后一个看到她活着的人吧,史春吉先生?”
    奈维尔一阵脸红。
    “是的——是的——我想是这样,她那时好端端的。”
    “你跟她在一起多久?”
    “大约二十分钟到半个小时,我想,然后我回房去,换上衣服,匆匆离去。我带着钥匙。”
    “当时是几点?”
    “大约十点半,我想。我匆匆下山,正好赶上渡船。我在旅馆找到拉提莫,我们喝了一两杯酒,玩了一局撞球。时间过得很快,我发现我赶不上最后一班渡船。最后一班是一点半开出。因此拉提莫开车送我回来。你们知道,这表示要绕道沙尔丁敦——十六哩路。我们两点离开饭店,回到这里大约两点半左右,我想。我向泰德·拉提莫致谢,要他进来喝一杯再走,可是他说他宁可直接回去,所以我进来,直接上楼,回房睡觉。我没听到什么异声,也没看到少掉什么东西。大家都在睡觉,屋内一片宁静。然后今天早上我听到那个女孩尖叫而——”利奇止住了他。
    “的确,的确。现在再回头一点——回到你和崔西莲夫人之间的谈话——她的态度相当正常吧?”
    “噢,完全正常。”
    “你们谈些什么?”
    “噢,随便谈谈。”
    “和和气气?”
    奈维尔脸红起来。
    “当然。”
    “你们没有——比方说,”利奇平顺地继续说,“发生激烈争吵?”
    奈维尔没有立即回答。利奇说:
    “你最好老实说,你知道。我坦白告诉你,你们有些谈话被人家听到了。”
    奈维尔简短地说:
    “我们有点意见不合。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什么意见不合?”
    奈维尔强捺住脾气。他微微一笑。
    “坦白说,”他说,“她责骂我。这种事常发生。如果她对任何人不表赞同,她就当面直截了当地数落他们,她是守旧的人,你知道,她不赞成一些现代的思想、方式——像离婚——等等。我们发生争论,我可能有点冒火,不过我们完全友善地分开了——各持己见,互不干涉。”他有点辛辣地补上一句,“我当然不会因为发生争论,控制不住脾气而砸烂她的头——如果你们是这样想的话!”
    利奇看了巴陀一眼。巴陀猛然倾身向前。他说:“今天早上你认出那把铁头球杆是你的,你对上面有你的指纹作何解释?”
    奈维尔瞠目而视。他锐利地说:
    “我——可是上面当然有我的指纹——那是我的球杆——我常常拿着。”
    “我是说,对上面有你的指纹,表示你是最后一个拿它的人这个事实,你有没有任何解释。”
    奈维尔纹丝不动地坐着。他的脸上血色尽失。
    “这不是真的,”他终于说,“这不可能。有人可能在我之后动用过——某个戴上手套的人。”
    “不,奈维尔先生——没有人能像你说的那样——拿起它来打人——而不破坏到你的指纹。”
    一阵停顿——冗长的停顿。
    “噢,天啊,”奈维尔情不自禁地说,同时起了阵长长的颤抖。他的双手蒙住眼睛。两位警官注视着他。
    然后他放下双手,坐正身子。
    “这不是真的,”他平静地说,“这绝对不是真的。你们认为我杀了她,可是我并没有。我发誓我没有,一定搞错了。”
    “你对那些指纹提不出任何解释?”
    “我怎么能解释?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对你深兰色西装衣袖的袖口上的血迹有任何解释?”
    “血迹?”吓坏了的声音。“不可能!”
    “比方说,不是你割伤了你自己——”
    “不,不是,我当然没有!”
    他们等了一会儿。
    奈维尔·史春吉前额皱起,看来是正在思考。他终于抬头看他们,两眼充满惊吓的神色。
    “这是凭空想像!”他说,“纯粹是凭空想像。这没有一样是真的。”
    “事实摆在眼前。”巴陀督察长说。
    “可是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这简直想都不能想——不可相信!我认识卡美拉一辈子。”
    利奇咳了一声。
    “我想,你亲口告诉过我们,史春吉先生,崔西莲夫人一死你就可以继承一大笔财产吧?”
    “你以为这就是为什么——可是我不想要钱!我不需要!”
    “这,”利奇轻咳一声,“只是你自己说的,史春吉先生。”
    奈维尔跳了起来。
    “你听着,这我可提得出证明。我不需要钱。我打电话给我的银行经理——你可以自己跟他谈。”
    电话接通。声音清晰,直接到伦敦去。奈维尔说:“是你吗,罗纳逊?我是奈维尔·史春吉。你听得出我的声音,听着,你告诉警方——他们现在人在这里——他们想要知道有关我的一切资料——是的——是的,请。”
    利奇接过听筒。他平静地说着,一问一答。
    终于,他放下话筒。
    “怎么样?”奈维尔急切地说。
    利奇泰然自若地说:“你的信用良好,存款余额不少,银行负责你的一切投资事务,并且报告说一切看好。”
    “现在你可知道我说的是实话了!”
    “看来是如此——不过,史春吉先生,你可能有私人的承诺、债务——应付勒索款——各种我们不得而知的需要钱用的原因。”
    “可是我没有!我向你保证我没有。你不可能查出任何一个这类原因。”
    巴陀督察长动动厚实的双肩,他的父执辈般和蔼的声音说:“我相信你也同意,史春吉先生,我们有足够的证据申请拘捕证将你逮捕。我们没有这样做——还没有这样做!我们是在给你‘善意怀疑’的优惠,你知道。”
    奈维尔苦涩地说: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认为是我干的,不过你们想要找出动机来,好套牢这个案子,将我起诉,可不是吗?”
    巴陀默默不语。利奇望着天花板。
    奈维尔沮丧地说:
    “这就像一场噩梦。我也没什么好说好做的,就像掉进一个陷阱里,脱身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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