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捏这般大，娘亲每次下厨前都要将爹爹的汤圆改造过。还有啊，还有比武打斗的戏班子、舞龙灯的、沿街江湖叫卖的每次都能赚取好多银子……”
329。第329章 暗夜风云03（）
这是怎样静谧的除夕之夜，在重重叠叠金砖黄瓦之上的阁楼里，锦衣绸缎的女子絮絮叨叨着，或嗔或笑的就像萤火虫在丛林中忽闪忽明。
昔满满说了好多好多，仿若她还是多年前初次带着怦然心动入宫的梅嫔小丫头，不会画精致媚骨的眼妆也不会着厚重的头饰，只是想着进宫了和心爱的人儿朝朝暮暮了……
“爹每次都说满满大了就不应偷溜出府啦，就要及笄的丫头了应该待字闺中了。可大街上真的很热闹呢。”昔满满笑了，不再是深宫中妃嫔惯用的浅笑三分，而是笑得眉眼弯弯、双目炯炯，仿若她就置身于方才她所描绘的画卷里了。
“有一次啊，满满豆蔻的那年，就想着把家里的字画拿去元宵叫卖，爹爹的字画儿旁人可说千金难求，满满就和丫鬟小厮偷拿了去，赚了好多银两呢。”昔满满仿若是真的做出了与平日最看重尊卑地位的她迥然不同的事儿，笑得精致的眼妆也因为主人眼角弯弯的弧度而变了形。
“只是后来赚太多了，被官府巡逻的小兵抓去了，爹爹又气又笑的。”昔满满絮絮叨叨着，却被燕玄嬴低沉无感的四字打断了。他说——
她最心爱的男子用一种近乎无情的声音淡然的询问着，没有疑问也没有感叹，只是用一种平淡如水的声音淡然的询问着。“为何入宫？”
是啊？
为何入宫？
“就将满满的银两捐给沿街的小乞儿了。”昔满满越说声音越低，好不容易笑弯的眼角又渐渐平缓，精致的眼妆又恢复了媚骨的模样。
“是啊。宫外这般有趣，为何入宫呢？”
看着高中窜上的银花，仿若伴随着墙外人的欢笑，昔满满低下了头，就像初进宫的那年那般不安而忸怩。
“那是因为你啊，在及笄那年的元宵之夜，那上任不过一载的圣上在重臣的调侃之中依旧温润如玉、谈笑风生。”
昔满满永远都记得偷偷溜进家院的她在看见男子举着玉碗憨然大笑的模样，不知是否有对视一眼，可昔满满却再也忘不掉。
“我。”昔满满低咽了一口气，抬起容颜，凝视着燕玄嬴日渐冷傲的侧脸，“世间女子，谁不想一跃成凤，吃穿……”
“嗤。”燕玄嬴不禁一笑，“堂堂兵部尚书的千金也缺吃穿，妄孤一直认为燕国富饶民足，看来，孤见识颇浅啊。”
燕玄嬴似自否又似自嘲的说笑，让昔满满不知怎么解释，只是习惯性的用沉默粉饰慌张。
在她还未来得及开言否决之前，燕玄嬴就已经大步离去，留给昔满满的，只是一个快速与黑暗合二为一的背影。
她永远，永远都言不出口这份爱。
因为，他根本不会相信啊。
昔满满跌坐在廊杆上，沉重的呼吸着，廊檐外的夜空火树银花又窜上上空了，而空气中忽然飘来一阵淡雅得却香甜怡人的梅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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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街相约看花市，却倚骑楼似画廊；束立盆栽成列队，草株木本斗芬芳。
“这里，这里，涅涅。这里。”热闹的除夕庙宇灯火通明，子时鞭炮声响引出家家户户的大人和孩子，也有像南宫玺煜一家来庙宇烧子时香祈福的。
而贡渠却在一片迎新春的喧哗闹腾中把火折子“悄悄的”递给南宫涅，又将准备好的从火树银花弹里提取出来的火药粉洒在卖花的老伯的马蹄莲花蕊上。
他们已经从东街的半山将军府隔壁家的菜园里炸到了这西街的庙宇集市上。南宫涅早已轻车熟路了，得意洋洋的一笑，贼笑着将火折子扔进马蹄花里，又扑身将头埋进贡渠的胸膛，做出一副“涅涅好怕怕”的样子。
“砰嚓——”
火药快速引燃，将老伯上好的马蹄花炸得四分五裂，人群忽的一下安静了，可这快速消散的爆炸声又似乎是幻听，又继续敲锣打鼓吆喝卖香竹的闹腾起来；卖花的老伯全然还在和一旁被贡渠安排的暗位讨价还价、唾沫星子横飞中……
“哈哈哈。”贡渠抱着南宫涅，两人得逞的互相击掌，又继续找下家折腾去了。
秦渃雨则老实巴交的留下银两，又提着华丽的公主裙裾叫着“相公相公”追上前去，而护主的浮萍自然是“小姐，小姐，您慢点儿，仔细脚下，啊，小姐……”
奴柒和南宫玺煜看着这闹腾奔跑快速穿梭在人群中、顺便作怪的几人，相视一笑，想要责怪南宫涅性脾却又觉得只是孩子天性使然。
“贡渠这么大的孩子了，还真皮。”奴柒一开言，仿若自己已经年长贡渠多岁似的，梳着发髻的她或许已经没有曾经双丫髻的青葱纯净，可是那笑得仿若容纳进了漫天星辰的眼啊，还是足以让南宫玺煜迷路。
“否管他。”南宫玺煜看着奴柒真真是为人母的焦愁又无奈、纵容又宠溺得模样，只得将这份责任揽在自己肩上，搂着奴柒的肩膀就如当初傲世世间的南宫二公子，低沉的语调说出吓人的话语：“涅儿就算炸了整座皓沣，咱也赔得起。”
“呼嗤嗤。”奴柒甜甜的用小手捂着小嘴儿笑了，眼角眉梢都弯了，就像一只小狐狸，哦，或许是已经成年更显妖媚的母狐狸，那明媚的笑眼里，写满了幸运与知足。
佛说，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
而对于奴柒而言，她的全世界，只是到南宫玺煜身旁这么远而已，因为，他就是他的全世界啊，一生一世一双人呐。
“柒儿，去放河灯如何，让贡渠他们带着涅儿去烧子时香便是。”南宫玺煜诱导着奴柒，或许他是牢牢的记住了奴柒爱放河灯，从不放过每一个女子可以出门放河灯的时机。
奴柒爱皱的圆润的鼻尖又笑得皱得像狐狸的鼻子了，明媚而可人。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却又觉得一切就因这般甜蜜、幸福得理所当然。
“呐呐呐，快走快走。二公子快走。”一听见不用烧香拜佛敲钟的奴柒就来劲儿了，或许就是为了感谢、配合南宫玺煜记得她的喜好，奴柒又像一只斗舞的小红公鸡，“咯咯咯”的推着、嚷着南宫玺煜像湄河边儿走去。
330。第330章 暗夜风云04（）
“放河灯哦，柒柒要许愿哦。一愿二公子安康；二愿涅儿健康；三愿，三愿贡渠再成家！哈哈……”
仿若奴柒那自娱自乐的笑声飘散在空中，南宫玺煜那无奈又宠溺得浅笑凝固在了嘴角之上。两人就像闪着金光一般，在人群中煜煜发亮。
通宵灯火人如织，一派歌声喜欲狂，正是今年风景美，千红万紫报春光。
而在那重重的人群之末的冰雪姬和南宫野，以及历阴周天等众干弟子井然有序的站立着，面上或是释然或是眷恋。
冰雪姬侧脸望着南宫野，许是太久未见着他的儿子了，他的双眼里竟闪着为父的仁慈之光。而历阴周天对于奴柒，终归是陌生而又带有歉意的，他不知道他当初说过怎样的话儿，或许他根本就不应该对一个小丫头说——
“柒柒，你一定要来漠北，我等你啊，柒柒。”
历阴周天的眼光暗了暗，又静默的看向凝视着南宫野的冰雪姬，不言不语默默守候着，或许，这是这一生他足以给予她的一世柔情。
“姊夫，”冰雪姬的声音带着隐隐的无奈。“或许当初我就不应在煜儿眸光的威胁下道出多年的真相。这下好了，柒柒娘亲也不认了。”
“哎。”冰雪姬跨下了肩膀，历阴周天快速的伸出手又快速的握拳收回，冰雪姬似乎释然又似乎在佛门庙堂前劝解，“柒儿和煜儿生活得真的很好、如此美满就足了，我想他们真的不必我们，姊夫……”
冰雪姬回眸看向四周欢笑着流动的人群，那曾经无邪的叫唤着她“娘亲娘亲”的小丫头已经长高了，和着她的夫君渐行渐远……
“我们去沂水找小侄子吧？”冰雪姬很欢快的提议，似乎奴柒那不屈不饶的信念就是从她身上传承的，忧伤多愁来得快去得也快。“或许找回小侄子了，姊姊也就原谅你了啊。”
可有的过错似乎只单是一步，就再也不能触及曾经的人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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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费云翔深感惊讶，却又快速整理好自己的脸部情绪，快速起身抱拳低首毕恭毕敬道，“恭迎圣上。”
“嗯，”燕玄嬴微微颔首，退却温润的眼底闪烁着复杂的眸光，“把人带来。”
“终于，好戏要开场了，柒柒。”
燕玄嬴的眸子凝视着那漆黑的地狱长廊，那沉重无缝的铁门后培养着精干的黑衣人，他们如蛆跗骨、如影随形，誓死效忠于燕玄嬴，这倒与南宫玺煜的暗位颇为相似。
“哄嘎——”
沉重的铁门次第而开，地狱里充满活人鲜血的糜烂立刻在空中氤氲，流淌着活人殷红的鲜血的溪流还在日夜更新的血源，不知有多少人被选为黑衣人而又有多少人倒下，而奴墨痕，是唯独一空降至地狱破格培训的黑衣人。
退却了初时的青涩，也没有孩童的无邪，也许奴墨痕波澜不惊的眸子告诉燕玄嬴，他俨然已算一名合格的黑衣人。
“圣上。”奴墨痕单膝跪地，抱拳鞠躬。那早经岁月波折的孩童之手早已布满习武的茧子、伤痕。
这还是可见的，有些伤，是肉眼不可见却能把心疼裂的。
“嗯。”燕玄嬴颔首，他那本应含笑的星眸却空洞得毫无一物，就连跪在他脚下的奴墨痕的身影都没有，他沉吟道，似乎早已读懂了奴墨痕那稚嫩的心思。“墨痕跟孤，已有多年。嗯，今日孤给你两条路。”
“誓死追随圣上！”奴墨痕仰起退却稚气的脸庞，咬着牙龈一字一字高亢道。
自从三年前的昨日，燕玄嬴将他带回地狱，他无不渴求离开那暗无天日视人如蚁的地狱，可奴柒回来了，给予他短暂的温暖又走了，这还不若不曾拥有、感触过可被命为“家”字的温暖呢。
所以他恨，那再也不是可以带他逃离醉鬼父亲、离家出走、为他嫁人、逃婚、杀人的奴墨痕的姊姊——奴柒，而是南宫奴柒了！
或许他并不恨，只是在为自己找一个想以抢者的身份活下去的借口罢了……
“呵。”燕玄嬴哑然一笑。
“今日怎的都爱逗乐人了，前者一个昔满满，如今又来一个小稚儿，柒柒，你看见你弟弟这般仇恨的眸光了吗？”
“哈。”燕玄嬴酣然的冷笑，禁不住的一声“哈”，走上前摸摸奴墨痕的天门盖，就像归隐世间又漂游的隐者，讳莫如深的，“不悔？”
不悔？
奴墨痕顿了，那年少的还梳着两个发髻的少女甜柔甜柔的嗓音叫唤着，“墨墨，墨墨。”
“墨墨啊，墨痕……”
“二公子！”
突然有一天，那甜柔甜柔的嗓音变了，再也不会叫他唤他疼他！
“臣、不悔！”奴墨痕斩钉截铁道，似乎早已知晓燕玄嬴会给予他的两条路了，又似乎真的决定与南宫玺煜一决高下了。
“需要回相府一趟吗？孤听闻还有个小丫头在等你。”燕玄嬴故意将奴柒的书信传达改为“听闻”，他已经掌握奴墨痕稚嫩的心思了，哪里还肯认追随南宫玺煜的奴柒呢？
奴墨痕眼波动了动，他说不清此时的心境，却是心底一颤，不可置信的眨眨睫毛。
“倾儿还在等他？可她只是一个人……”
或许是此时的奴墨痕还尚且年幼、亦或许是在地狱太久已无需温暖，只听他默然的回绝两字，“不用。”
“好，好。”燕玄嬴似乎颇为满意，一连道了两个“好”字，那本黯然无一物的眸子又燃烧起征战的火光以及兼并天下的**。
“那就随孤去征战吧。哈哈。”燕玄嬴畅快的笑了，仿若生死富贵国家于他而言都抛在脑后，敌不过这欢畅的一笑了。
可他的子嗣还未成长、他还未立太子，他必须攻下绥国且活着回来。
燕国，还是需要他的。
“咯——咚！——”
地狱，沉重的用开山岩石炼制的铁门又次第关闭了，仿若合拍上了除夕夜子时的钟响，迷茫于心灵权罪的人儿，再难找到归家。
331。第331章 暗夜风云05（）
昔满满在阁楼上冰冻了一夜，或许应该说，等她反映过来时，天边的鱼肚白已经被朝霞割破了。
寒冬的天，晨光被白雾缠绕，等宫娥奴仆找到她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