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命之往生- 第56部分

　　　　“这就是我今日与灵尊私谈的目的，我可以明确的跟灵尊说，我父王那边你请放心，我有我的方法通知那蜉蝣稳住住心性莫伤及我父王性命，静待我等归来之时。”

　　　　“你什么方法？”

　　　　“灵尊可记得我说过太宰羊舌肸曾便访山川，寻到一位世外高人为我父亲占卜梦魇。”

　　　　“自然是记得，就是这位高人指引公子来我方丈山请我出山寻五彩石的。”

　　　　“没错，仍然是这位高人，他有得办法通知蜉蝣先稳住心性，待我们找到那散魂之后再做计议。”

　　　　“可是，你虽通知到了，可又怎么保证那蜉蝣一定会如此为之？”武道鼓仍是惊疑不定。

　　　　“灵尊，我不能对你全部道出所有的缘由，我只能说你们修行之人有你们修行之人的道行，我们宫闱中人，也有我们宫闱中人的手段，这些都是宫廷秘事，我不能说出，也请灵尊谅解。”

　　　　武道鼓抬头看向公子夷，满腹的疑惑，却不知该从何说起，这公子夷的道理似乎都能成立，但又有着不可言状的诡秘之处。

　　　　“我知道灵尊向来心思缜密，不能全部相信于我，这我可以理解，但是灵尊可否想过，我也其实有我自己的不能信任之处。灵尊盘责于我，可是我又何尝不是对灵尊之行充满疑惑？”公子夷看向武道鼓，忽然转了话头。

　　　　武道鼓不能明白他的意思，随即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我不知道灵尊要如何行事才能将那五彩石完好无损的带回到我父王身边，所以我做了个决议，我想请灵尊带我一同上路，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心，我相信，带我到身边，灵尊也可大为相信我的为人。”

第93章　闺中心门（）　
“你就住到这间屋子好了。”玄默打开了一处厢房，这处房子距离她所住的闺房并不甚远。

　　　　九命看着屋子的陈设，屋子面积不大，但是简约干净，屋中有云纹几案，卷龙纹席榻，勾连雷纹香炉各一只置于房角两端，香炉之上的墙上各有三幅浮雕，浮雕上皆刻着女神和众生相，九命没见过这些画，但是她猜想画中的女神当是她的先祖女娲。整个屋子，氤氲着迷醉的清香，又有青色帷帐环绕其中，凤纹屏风将房间堪堪隔开，整个房间格调不恨奢华却那般惬意和舒适，仿若这就是原有的家的样子。

　　　　九命不禁走上前来，她在一处莞席上跪了下来，她一手环抱着内童，一手轻轻向席垫抚去，同她见到的一样，那垫子摸上去果然柔软舒适，仿若是那最安妥和柔软的心一般。

　　　　“你觉得这房间可还可以？如果你觉得不舒服的话，我还可以给你换一间，只是别的房间离我的闺房远了些，可能会有些不方便。”玄默看着九命的一举一动，她有些大为不解，转念一想，兴许是这房间太过简陋了些，这个厢房在沂山算不得什么上房，她原想九命可能更想住的离她近些，所以才安排了此处。

　　　　“我觉得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房间，我特别喜欢这个房子，谢谢你。”九命说话间就回过头来，不知何时九命眼眶有了些许赤红，竟是喜极而泣。

　　　　“这样，那……那你喜欢就好。”玄默看着九命的目光，她心底颇为震动，然而，她并不想将这种错愕表现出来，她赶忙低下头，直到现在她仍然难以面对九命。

　　　　“外面有侍者，你有事可以找他们，或者可以找我。我就住在这处厢房左后侧的房中，你出门左拐便可到我的住处。还有，这房前回廊右手边有……”玄默如此这般吩咐道，期间她只是偶尔的目光扫过九命，却全然没有真切的看过九命一次。

　　　　九命始终淡然的面对着玄默，她一直笑语盈盈，那目光里甚是柔软，仿佛要把人心都看化一般。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

　　　　“那……没有什么事，我就先离开了。”玄默如是说道，她匆匆的看了九命一眼，只见九命微阖双唇，轻轻的点了点头。

　　　　玄默略一停顿，转身便要离开，待走到房门前，她忽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忽然站着不动了。

　　　　玄默转过身又来看向九命，九命始终站在那里，默默的看着她。

　　　　“你同灵尊……？”

　　　　“鼓君是我的恩人，他带我出朝阳谷，又替小玉完成了心愿。这份恩德九命我没齿难忘，然而九命福薄缘浅，实是没什么可以回报他的，我只愿一生侍候在他身旁，这辈子能做好他的仆从我已属幸运至极，别的我什么都不敢奢望，我这样的人，能在这世上看到万般荣景都属于老天眷顾，我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更多的呢？”九命如是说道，仍然是那个唯唯诺诺的样子，但是她说道武道鼓的时候，仍是多了一份赤城的样子。

　　　　“姐……不，玄默仙人，你生的这般美丽，气质这般高雅，我看上去觉得好生敬佩，我实是知道自己的，我跟您一比，连我自己都觉得惭愧。”九命说着不禁低头害羞了起来，一抹浅笑淡淡的敷在脸上“其实仙人可能不知道，我原也没见过多少人，男人，女人，都没怎么见过，我见得最多的女人是小玉，她长得也很好看，但是她总是满腹忧伤，看起来就不如您这般样子，我第一次看见你，眼睛就离不开了，感觉你的一颦一笑真是好看极了，连我都是这样，我想其他人也是这样的。虽然我没见过多少女人，但是我想也没几个女人像您这样的。我觉得还挺骄傲的，原来我的……，恩，是这样美好。这……真是……”

　　　　九命说话间就又来看向玄默，玄默始终一眼不发，一直认真聆听着九命所说的每一句话。

　　　　“哎，我没出过谷，没见过什么世面，不会说话，我真是太愚钝了。”九命忽的又脸红起来，说话间不禁又低下头来，那样子甚是娇憨，看着让人不由得怜爱起来。

　　　　玄默静心听完九命讲完话，她看着九命，不知不觉间胸口就热了起来，不禁眼眶湿润了起来。

　　　　玄默抿着嘴，这般站了良久，她迟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觉自己似有万般的话想对九命说道，又似乎又并没有什么想对她说道的。

　　　　最后，玄默走上前来，她走到九命尺许距离，那距离可以说是非常近了，九命忽的想到自己身上的横毒，不禁吓得后退一步，玄默没有再赶上前来，她就站在远处，终于可以直面九命的眼睛，她看着九命满眼的泪渍，玄默说道“九命……那朝阳谷……我对不起你，你不要怪我。”

　　　　九命听到这里，不禁攥了攥衣角，她低下了头，不知在思考什么，过了许久，她终于抬起头来对着玄默露出最粲然的一个微笑，九命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和爹……呙掌门做过什么，鼓君一直瞒着我，但是我其实早已想到了，我并不是今天在厅堂上才知道怎么回事的。”

　　　　九命看着玄默不禁眼泪夺眶而出“这真的很可笑是吗？其实我都知道但是我不想说，我自己都在逃避，我不想去细想，我也害怕我会不会就这样怪罪了谁，埋怨了谁。今天，当鼓君终于把一切都说出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并不恨，也不埋怨，原来我早已释然了。我想这是因为，我确实有罪，不管怎么说，母亲确实是为了我才献出丹水玉膏的，然而又因为这个丧了命。所以我想来想去，我实是怨不得任何人，一切都是造化弄人。仙人，我不恨你，我不也不怨你。能历经坎坷见到你，我其实很高兴，真的，我很开心能见到你和呙掌门。即便呙掌门讨厌我，但是你可能不知道，我其实很期盼的想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能见到他，我觉得我的心愿已了，没有遗憾了。所以，仙人，你无须对我有愧责。我知道我们都是情势所逼，不得已的。”

第94章　心事（）　
玄默满含热泪的离开了九命的房间，九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她觉得眼前这个人熟悉又陌生，她看着身形虽不如九命这般单薄，此刻却显得消瘦许多，玄默肩膀抖动不止，九命知道她哭了。

　　　　玄默没有回头，如若她回头的话，就会看到其实九命也哭了，九命默默的哭了起来。她的眼泪同玄默的并不一样，玄默的泪水里多时愧责感动，而九命的泪水里却全然都是遗憾。

　　　　九命撒谎了，她骗玄默说自己只想成为武道鼓的侍从，这是谎话，其实她多少个日日夜夜下来，对于那近旁的武道鼓而言，她的情感绝不止于感激，她会为了武道鼓的开心而开心，会为武道鼓的难过而难过，她的目光总难离开武道鼓，武道鼓受伤了，她痛在心上，武道鼓陷入危机，她满心的担忧。九命早已深知，她对于武道鼓的感情早已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可是她一直规劝自己，不能再近一步了。

　　　　常人或以为九命是个孱弱的淑女，或以为那是一个荼毒的妖魔，其实没有一个人真正了解她。九命心思缜密，遂未出于深谷，不暗世世，然而她其实聪慧异常，对于旁人看不透的东西，她一点就透。

　　　　那夜月圆于石穴前，武道鼓对月长叹，九命就知道了，他脑海中忧思的人是谁。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九命就规劝自己，不能再进一步了。

　　　　九命深知，她这样的人本早已没有什么希望可言，武道鼓的闯入给了她期盼，武道鼓就变成了她的未来。她很清楚她要什么，她只要长守于这个未来就够了，能在远处看着，心里默默开着花就够了。所以她不能再进一步了，再近一步，武道鼓就远了。

　　　　她心里非常谙熟于这个结果，所以她止步再不敢越雷池一步。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九命不希望自己如此敏锐，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常年朝阳谷的囚禁并未抹灭她的聪慧，她只是将这种犀利埋入心底。当她母亲近了她，又远离于她的时候，她的这种聪颖就迎刃而出，从未离开过。现在她把这种聪慧施于武道鼓之前，她可以想见那结果，她所以下定决定，在不要让母亲的悲剧重蹈覆辙。

　　　　前面玄默的背影消失于长廊之前，九命在看不到那身影了，她遂走上前去轻轻关上房门，她将内童抱在席塌之上，她看着内童睡去的样子，心里却犯起一层又一层辛酸。

　　　　“内童啊，其实姐姐真的很好，我是从心底祝福她的，她真的知道吗？”

　　　　内童没有回应九命，扔自酣睡着，但是内童眉头不知何时皱了起来。九命知道内童受得呙峰的一脚，其实有了内伤，它酣睡不止，实是因为身体难受。

　　　　九命赶忙蹑手蹑脚的去抚内童的眉头，她看着内童身上难受，她心里也难受了起来。

　　　　“我为什么要这么难受啊？内童你或许不知道，如果这世间真有一个人要和鼓君情好的话，我最希望的那个人其实就是姐姐，所以我应该高兴啊？我为什么这么难过呢？内童，你也难过吗？和我一样难过吗？”

　　　　内童仍然没有回答九命，他翻了翻身，仿若肋下有些疼痛。

　　　　九命按揉着内童的肋骨，嘴边扔做自言自语“内童不要难过，姐姐在你身边，有你看着我就够了，我们什么都不奢望什么都不要，这样好不好？这样就不会再有人欺侮我们，这样好不好？”

　　　　九命念及如此，忽然心底有一丝苦楚和委屈悠然而生，她掩面而泣，不禁泪如雨下，但是她强忍着不发出一丝声音，她要把她的秘密深埋于心底，谁都不告诉。

　　　　内童此刻也转了个身，忽然大哭了起来。

　　　　九命一下子放下手掌，急忙来看内童。

　　　　“内童，你怎么了？”

　　　　内童哭的更急了，那小脸不知何时竟然涨的青紫，他环着肚子来回再床榻上打起滚来。

　　　　九命一下子从自己的忧思中抽离出来，她忽觉情况不妙，抱着内童就摇了起来。

　　　　此刻内童仍然没有清醒，它合着双眼，眼泪却不知不觉间横涕而出。小手抓着九命的衣襟就不放手，那面色痛苦至极。

　　　　“内童，内童，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姐姐啊？”

　　　　九命摇着内童，全然乱了心神，她忽觉恐慌了起来，她从未见过内童如此，那母亲和小玉离开的场景就忽然浮现了出来。

　　　　九命害怕了，她站起身来，左右踱着步子，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九命这般想着，她脑海中就浮现了一个人影——武道鼓。

　　　　“鼓君……鼓君……鼓君能救我！”

　　　　九命这般想着，就放下内童夺门而出。她在庭院中四处狂奔，口中念念不止的全是武道鼓。

　　　　九命慌不择路，她其实对于沂山一点都不熟悉，虽然从某种层面来说，这里也是她的家，但是她对这里甚是陌生。她不知道武道鼓再哪，她眼里全是沂山的浮光掠影，有苍翠的青山，巍峨华丽的房舍，有清新扑鼻的芬芳，有和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