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进了槅扇，杨清为沈长老倒了茶水，坐下，听沈长老的“日常教诲”。沈长老絮絮叨叨，恐怕一年说的话，都没有这两个月面对他时说得多。有时候想想，也觉得挺对不起沈长老的。然而……不这样的话，他和望月的事情，根本得不到进展啊。
&nb沈长老问，“你就不能不要三心二意，好好待杨师侄吗？”
&nb沈长老再问，“你只要一句话，明年开了春，就放杨师侄下山。然后我找个机会，认她做个义妹什么的，你娶她，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nb沈长老还道，“我看你跟别的姑娘也说话。杨师弟，你收敛收敛吧。我是不可能放任你这么下去的。”
&nb杨清看他说的好辛苦，有些不忍心，就开了口，试探道，“师兄您不烦她啊？她要是嫁给我，那顶着一张魔教圣女的脸……江湖人会怎么想？”
&nb“你管江湖人怎么想？就你和前魔教圣女那点儿破事，人家早想得不能再想了。”
&nb“要不再等等？明天开春有武林名举办的品剑会，掌门师伯承诺我，到时候有跟我同辈的姑娘……”
&nb“妄想！呸，妄想！我看谁都不如杨师侄好，她为了避嫌，都下山了……这么久都没回来，你居然还想着别的女人？你、你、你气死我了！”
&nb杨清微笑，递过一杯茶，让沈长老消消气。沈清风吹胡子瞪眼，吹着茶盅热气时，听到杨清慢悠悠的，怅然开口，“然而，我也很久没见到杨师侄了。说起来，有点忘了她什么样了……”
&nb沈清风：“……”
&nb一脸惊悚：果然这个小师弟不让人省心！才多久啊，就连小姑娘的脸都忘了什么样了……这都能忘？！那可是跟前圣女望月名字一样、长相一样的姑娘啊！
&nb反正沈清风是每想起一次，就膈应一次。还得忍着膈应，劝杨清认真对待。
&nb这种吞苍蝇、还得装作吞蜂蜜的感觉，沈长老最近都习惯了。
&nb所以说啊，不得不佩服杨师弟。滥情如此，那么让人印象深刻的脸，都能忘了……话说，那么一张脸，真的能忘掉？
&nb沈长老有些怀疑地撩眼皮，看向杨清：这位师弟，是那种表面温和、内里蔫坏的人。该不会算计着什么吧？
&nb但是，他又能算计什么呢？
&nb沈清风把老话都快说尽了，“那个小姑娘，真的挺不错，你别再挑了，”话说你都把人给睡了，你到底挑什么劲儿啊你，“看着傻乎乎的，天天乐个不停，也不知道乐什么劲儿。虽然傻一点，家世差一点，但这种姑娘，起码安分啊，不会给你到处惹事啊。”
&nb望月不会到处惹事？
&nb杨清挑眉。
&nb心想：全正道的姑娘加起来，惹事本领，恐怕都没望月一个人厉害。
&nb他得不停地做好准备，不停地给她收拾烂摊子……就这样，他的阿月妹妹还嫌弃他心思重，嫌弃他放得不够开，啧啧。
&nb杨清一手撑着下巴，脸看着窗外。束琅冢奕缦付穑廴缟钤ǎΡ堑健Ｄ撬劬Γ褂匙乓徽龆沼氪喝盏牧髯钍瞧痢�
&nb有人歌，“随意望去，大文字之火，幽微隐约，映入君之瞳。”
&nb指的，便是这么一双眼睛吧。
&nb青年目中春意缱绻，看得沈长老还想费尽口舌、却愣了愣。
&nb杨清忽而转头，说了句什么。沈长老听一遍后，看眼他，点了点头，“也好，你去吧。”
&nb杨清是跟他说，苏铭在山下发来求救，魔教人太过癫狂，恐难以应对，杨清想要下山协助弟子。
&nb沈清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杨清是去看杨师侄？
&nb心中怪怪的，又略欣慰：他不怕杨清下山找望月，他就怕杨清还是不肯吊死在一棵树上。
&nb临去前，沈长老语重心长说，“山中掌门这边你不必担心，有我在这里担着。你也不用太着急回山，你要好好待杨师侄。小姑娘……”他勉强说道，“小姑娘长得挺漂亮的，可别被别的好男人捷足先登了。”
&nb看沈长老一脸忍耐地夸望月漂亮，杨清微乐，唇角一样，颊畔的酒窝就露出来了。
&nb他一笑，沈长老就生气，觉得他不上心。
&nb恨恨在杨清手臂上啪了一下，恨铁不成钢，“你也知道你不是好男人，就上心点吧你。都这么大了，别再让我为你操心了！”
&nb……
&nb望月风尘仆仆地赶到滨江，见到苏铭一行人。双方还没有打个招呼，旁边就窜出一个阴阳怪气的女声来，“苏师兄，你让我们等半天，就为了等这个村姑啊？真是浪费时间，等她有什么用？”
&nb望月一扭头，看到一行人中，一个衣着兰色为主调的二十多岁女郎，身材高挑，抱着胸看自己，看自己的眼神，有种看地上蚂蚁般的轻蔑感。
&nb望月问，“你谁啊？”
&nb她问的挺好奇。
&nb因为叫她“村姑”，其实没几个人的。因为望月本身并不会大肆宣传她出身是一个小村落，恐怕苏铭，都不知道杨望月的底细。这个陌生女郎，居然知道吗？
&nb少女随口一问，问得高高在上的女郎，当即面色大变。
&nb方才还只是俯视蝼蚁，这次，便是凌厉对峙，目中之狠，比清冷高傲的姚芙还要气盛。她手按上腰间剑，眼见就要拔剑，被旁边几个男子“师妹”“师妹”地劝住，然跟望月说话时，气得唇都在发抖了，“你居然忘了我是谁了？！杨望月，你故意的对不对？！”
&nb望月笑问，“但是你到底是谁啊？”
&nb她从来对无关紧要的人，没什么记忆力。
&nb昔日，她连一心跟随自己的魔教火堂主明阳，都不放在眼里。
&nb茗剑派的云莹小师妹，脾气又好，又是江岩的小未婚妻。然而就这样的关系，望月也是见过几次，忘掉几次。全凭着云莹一次次在她面前刷脸，又不停地帮她，才让望月记住的。
&nb眼前这个女郎，望月明显没记住。她轻轻笑，一般人，根本没有重要到，让她值得记的地步。
&nb陌生女郎凶狠起来，连苏铭都皱了皱眉，有些不喜，后悔当日被烦的受不了，同意跟他们同行。苏铭往前走了走，挡住女郎看望月的不善神情，拱手道，“路师姐，这位是我……”
&nb“不，”望月打断苏铭的介绍，打断苏铭给自己坐实云门弟子的身份。她行事，从来不依靠云门这个背景框子。她得罪人的话，也不会靠云门这个招牌，让对方投鼠忌器。她就是好奇，特别的好奇，自己怎么招惹了这个女的，“我就是走江湖时，与苏师兄萍水相逢，互相认识而已。我之前有招惹过你？”
&nb女郎已经气得不行了，但她要出手，便看到苏铭的冷眼，僵了一僵。苏铭虽然年纪尚小……云门这一辈内门弟子，全都年纪小。然这个眉心朱砂的少年，气质却冷而利，如他所练之剑一样。昔日初见，他们便被苏铭的手中剑气折服，才愿意跟这些云门弟子同行。苏铭的脾气太冷，太沉，与他的师父，完全是两个极端。
&nb他师父一言不合，只是笑一笑，就不说了。苏铭却是会直接动手的。
&nb女郎已经看到她与望月对峙时，苏铭放在剑上的手，动了动，平静地等待着她接着说……接着说，莫不是云门的这位内门弟子，就不在意跟自己这方交恶了？
&nb女郎又气又急又恼，还有些后怕，不敢尝试。于是只能忍了忍自己的脾气，跟望月说，“莫非你攀上了杨师叔，真的不认识我了？我是路萱萱。”
&nb望月追问，“路萱萱是谁？”
&nb路萱萱：“……”
&nb脸色青白交加。
&nb她觉得杨望月是故意的！
&nb她勉强道，“昔年我和茗剑派的云莹小师妹，与诸位师兄师姐们走散，借住在一家民宅。当时，你和杨师叔也借住在那家民宅。”
&nb望月眯眼：“……”
&nb路萱萱这么一说，她就想起来了。
&nb当时借住的两个姑娘，一个碧落谷的路萱萱，一个茗剑派的云莹。望月当时，还因为路萱萱闹脾气的事，跟杨清差点分道扬镳。要不是明阳追上来，间接给她和杨清制造了机会，她现在，还追不上杨清呢。
&nb某个方面来说，路萱萱也算她和杨清的媒人。
&nb但又某个方面来说，望月昔日觉得路萱萱讨厌，想杀她；现在，还是觉得路萱萱讨厌。
&nb望月上下打量对方：一群江湖儿女，都是穿着便装，没有穿门派弟子服。难怪自己没有认出，对方都是碧落谷的弟子。
&nb她眸中带着笑，似笑非笑般问路萱萱，“哦，原来是你啊。怎么，想要杀我？”
&nb“……！”众人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姑娘说话这么直。
&nb旁边一位弟子看不过去，站了出来把路萱萱拉回去，抱歉道，“杨姑娘，真是对不住。小师妹被我们骄纵惯了，你别跟她一般计较。”
&nb望月笑，“我不计较啊。但你们得栓好了她，我脾气好，别人可不一定像我这么好说话。”
&nb说话的人按下身后路萱萱又欲拔出的剑，脸色僵硬道，“……多谢姑娘提醒。”
&nb气氛有些僵。
&nb在有些僵的气氛中，苏铭走了出来，浑然未觉般，介绍大家认识，“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些人。”
&nb众人：“……”苏师弟你真是一点都不受气氛的影响啊。
&nb望月：“……”不愧是我清哥哥的亲传弟子，这淡定程度……我都这样了，大家都快打起来了，他还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nb我清哥哥收的徒弟，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nb窘窘的。
&nb在苏铭介绍时，望月趁机，回头，打量了一番云门这边的弟子。一看之下，不到十个弟子，然除了苏铭外，她就认识一个蒋雨。还是因为蒋雨当日和她一起入门，还跟她换了房舍的缘故。她看过去时，那个沉默寡言的姑娘，冲她点了点头。
&nb苏铭正介绍——
&nb“杨、杨……我还是叫你杨师妹吧。这边几位师兄师姐，是碧落谷的弟子。大家萍水相逢，自当照应。”江岩说这样的话时，客气有礼，让人听得很舒服。苏铭的话，却是干巴巴的，没什么水分。他甚至是随手指了一下，具体的人都懒得介绍。
&nb几日同行，碧落谷的弟子已经习惯苏师弟沉静少语的脾气，闻言只干笑了声，神情复杂地向望月点了个头。接着，苏铭又带望月去跟苍桐派的弟子见面。这次倒不是路上偶遇了。滨江本就是苍桐派的地盘，云门和碧落谷的人到了这边，又跟魔教人扯上关系，作为东道主，苍桐派自然会派弟子过来相助。这一次互相见礼的气氛，好歹没有之前那么剑拔弩张了。
&nb望月正跟几个人点头，突听身后路萱萱与她低声问，“你怎么认识苏师弟的？”
&nb望月扭头，嫣然一笑，“你猜。”
&nb路萱萱：“……”
&nb介绍完了，众人上路。
&nb路萱萱忍了忍，追上负手而行的望月，问，“你是不是知道苏师弟是杨师叔的亲传弟子？”
&nb望月笑着眨了一下眼，又灵动，又狡黠，“你猜我知不知道？”
&nb路萱萱：“……”
&nb她简直忍不了望月这种吊儿郎当的调子，但她想问的，还没有问完。望月这个样子，路萱萱也懒得婉转了，直接说，“你和杨师叔，是不是还没断？”
&nb望月之前逗着路萱萱，这次，居然笑了，给了对方一个明确响亮的答案，“当然没断。”
&nb“……”路萱萱咬住下唇，按在剑上的手，又开始轻微颤抖了。
&nb偏偏望月凑过来，贴着她的耳，如对情人般，轻言细语，温情款款，“我不光没和杨清断，我还睡了他。我睡了他，而你永远睡不到。是不是很嫉妒我啊？”
&nb“……！”路萱萱拔剑，“我杀了你！”
&nb她一举剑，少女早有所感，身形轻盈地向后飞跃几丈，粉红身影在空中翻了几圈，就到了众人中，一把挽住一个弟子的手臂，委屈又惶惶，“师兄，你小师妹又要杀我！”
&nb这位师兄，手臂僵硬。低头，看到少女小小的脸盘上，眼瞳黑亮，鼻头圆润，嘴巴小巧。很是漂亮的小姑娘，正无辜地看着自己。他手臂半酥，咳嗽了一声，“杨师妹，你找错人了。我是苍桐派的弟子。”
&nb然后他的手臂就被甩开了。
&nb望月另找上一人，“你是碧落谷的吧？你们派的弟子欺负我。”
&nb苏铭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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