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养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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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元养成记-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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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盛高笑着回了个礼。“李国师圣眷不衰,还是这般忙。”满朝文武私下议论,先皇的身体近年来越发虚弱,就是吃了这杂毛老道丸药的缘故,先皇驾崩,指不定是受了他的坑害。新帝在太子位监国的时候,有许多官员去告李思茂妖道惑主,以妖幻诡众,奸赃巨万,也盼着新帝登基能杀一杀白玉京崇道的风气。

    没想到这旧朝新朝交替,得宠的官员不复重用,李思茂反而更加得意了。听尚书阁的同仁说,新帝有意在改号的第二年,给国师再加封赏。

    两人寒暄了两句,李思茂突然说起了柔玄镇,使得孟盛高大感惊讶。邹德善被扣在刑部大牢,因大丧之期,在他的属意下停了刑讯。“谢家自知有对不住邹将军的地方,我看不如这板子高高抬起,再轻轻落下。”李思茂身着道家黄衣羽冠,将拂尘甩了又甩。

    饿殍千里,杀生无数,孟盛高在儒林被指名道姓骂成奸臣,生平也做了不少坏事,但雍州祸乱的板子沉的着实担不起,他能护住邹德善的性命多久并不可知。

    看来还是这个妖道比自己有本事,轻易就答应了别人。

    谢灵松奔走京城,最终求到了李思茂门上。谢家出来的那位顺妃,如今改叫太妃,被安放在了宫墙偏远之处,当年顺妃天资警悟,善解心意,又极善涂饰,每制上一件新奇的宫装,白玉京城内的妇女争相效仿。曾经李思茂为讨好顺妃,在先皇面前进言,说是顺妃的手艺巧夺天宫,前身魂为九华玉真安妃,与先皇是前生的恩缘,下凡报恩而来。

    这番胡扯惹得老皇帝龙颜大悦,赏赐了李思茂无数珍宝,并特降恩宠,给顺妃造了一间翠玉白羽榻,供她休憩。

    孟盛高心生怪异。李思茂过河拆桥的反复小人,见着谢家没了势力,当是上前踩几脚才是,这番热情很不对头。

    谢家曾经到处传扬顺妃是先皇的累世姻缘,如今大丧之期,既不见她自行请缨随先皇而去,也不见后宫太皇太妃逼她殉葬,这个人竟如消失了一般。

    他胡乱应付了几句,说道:“邹德善两次翻供不服,按着朝廷律法要九卿会审,大理寺卿的折子都递上去了。到时候自是由圣上定夺。”

    “孟大学士是瞧不上我这个没有官职的老道了。”

    孟盛高摆摆手,语气仍很客气。“白玉京上下哪有敢对国师不敬的。”

    两个人说的不欢而散。

    外宫墙处正要设立一处灵兽殿,定位东南,应着紫气东来的意思。李思茂对此极为重视,天还未亮就拿着风水盘,站在了外宫墙边上。

    “钦天监已经送过来那两只花面狸。”虚天观的道士上报,李思茂哼了一声,算他们识趣,推三阻四几日,终于还是送来了。

    两只身附祥云及“平”、“宁”字样的花面狸一到京城,并没有成为老皇帝病愈的吉兆。老皇帝每日进食李思茂的丹砂药,昏睡不醒,御医在侧,束手无策。

    它们从柔玄镇而来,带着叛乱和风雪的消息,给风云诡谲的白玉京添了不少谈资。

    然而不知是哪一日,白玉京的风向大变,竟再将这两只花面狸推到了风口浪尖。百姓中说什么挟霜雪示瑞仪,夜夜风雪不进京的顺口溜,但又有了些许变化,在众说纷纭中不再是说老皇帝千秋万代的高寿之数,说的是新帝上应天意,下顺民心。

    有识之士留心发现两者前后的不同,将瑞兆之事大肆鼓吹的不是钦天监,而成了虚天观的一干道众。

    虚天观和钦天监的关系突然变好了,又或是说钦天监与虚天观媾和了。

    在供奉历代帝王像的南薰殿外,建立灵兽殿。

    这是大丧之期,本是礼法上绝不能动土的日子,但新帝第一道诏令就是这个。

    帝国的工匠们身着素服,将腹诽的话放在心里,认真干了起来。

    灵兽殿由虚天观授命承建,设在南薰殿的旁边,殿面阔5间,黄琉璃瓦单檐歇山顶。内设玉石芝树,引一道清泉进入,殿内水气反转蜿蜒,氤绕四处,将花面狸养在殿中的金丝笼中。

    在新皇登基之日,李思茂终于见到了那两只神奇的小兽。被送来的时候,它们卧在金笼中,精神萎靡之极,耷拉着眼睛,那白玉碟上的琼浆玉液。

    但它们棕色皮毛上的珠光印记仍然熠熠生辉,和传说中一般无二。

    李思茂示意徒子徒孙,拿清水灌漱它们的皮毛。

    众人颤抖拿着蘸水的桃木枝,在花面狸前虔诚地跪了下来,稽首叩拜,才敢把自己凡人的手放在他们的身上。

    “褪不掉?”李思茂这个帝国最大的神棍脸上也有了惊愕,他凑上前探过栏杆,狠撸了一把,花面狸疼得嗷叫了一声。

    程杰江连连说道:“上天的寓意,由上天写就,并不是作假,作假。”他穿着仆人的衣服,一脸谄笑,并不觉得不适。

    程大郎垂手在旁,不敢发出声音。他随着程杰江、朱致来白玉京许久,侍奉这两个小东西的吃喝。从进京伊始,它们就被人检测了许多次,全部蒙混过关,那珠光色的皮毛愈发透亮,连祥云文的勾折都甚是圆润,仿佛它们的身体天生如此,甚至他自己都觉得混乱了记忆。

    这玩意的出现,是自己记错了来历。

    若是阿措就在此处,也许她的脸上真的充满了骄傲的神情,来到异世办不成很多事,却成就了个天衣无缝的谎言。

    这是一种被叫做知识的力量,穿越异世,还好它本身没有阶级的概念。

    然而,阿措已经在获鹿城的矮屋小院,昏迷了整整七天,并不知道帝国又换了新的主人。

    好吧,这与她也没什么关系。

第57章 七天() 
白明简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她七天的时间。闪舞网

    她睡的比哪次受伤生病都要长。

    “妈妈,妹妹!”阿措又在睡梦中胡喊起来;她的眼角处全是泪痕。

    他心里难受极了;用手再去抓她的手;果然又是她无意识地甩开。“救救她们!”她喊得声嘶力竭,又在声音达到极点的时候,彻底安静下来;陷入了绝望。

    她的胸口起伏不定,微微的喘息声,每一个在胸腔中形成的声音都在说明自己的恐惧。

    他看着自己被抽打红肿的手;竟也伤心了。她掩饰地那么好,从不让自己知道。

    他再次定了定神;又死死地握住她的手;生怕她将手指甲向自己的咽喉抓去。

    她的脖子全部都是自己抓上的血痕。

    阿措若知道自己在这段时间里究竟喊了什么,肯定要懊悔死自己烧伤后背了。但仿佛那句;那个字“疼”;前世的痛苦彻底宣泄了出来,她又回到了那个永远都过不去的冬天;在睡梦中一次次重温当时的情景。

    前世多少人叹息地说。岳晓晓,喊出疼来吧;这不怪你。

    她的潜意识负隅顽抗,总在表达一个意思。全家人遭遇不幸;是我自己的错误。我没办法原谅自己,也请别让我原谅自己。

    放弃救赎,就是无尽的深渊。

    “你还要在深渊里待多久;给自己一个机会吧。”心理医生认真地说,她的朋友认真地说。“没有人能原谅你,只有你自己才能原谅自己。”

    前世种种的声音,都在脑子里旋转。父母,妹妹最后倒地的面容一遍遍闪现,她紧紧咬住嘴唇。

    她终于把那声“疼”叫喊了出来。

    “阿措,你快点好吧。”

    这个声音在许多幻境里出现,焦急焦虑,却在那些汹涌澎湃的巨响中,支离破碎,使得她无法分辨究竟是谁在叫自己。或者,是不是在叫自己。

    秀红推开了门,将两碗阳春面放在了桌子上,嘱咐白明简趁热吃了。

    他血红的眼睛,已经几夜不睡了。他轻声说了句谢谢,用汤匙小心翼翼地喂着昏迷的阿措,可连连撑了几个晚上,精力不济,他的手在不住地发抖,面汤撒了不少。

    秀红看不过眼,想要帮忙,他搂着阿措的身子摇摇头。“她不愿意别人碰。”

    她再伸过手去,他显得焦躁易怒。“不许你的手碰她!”

    她面上自然显出尴尬,白明简平日里对她从良的身份并不关心,如今他尖利的眼神竟将世上的东西都嫌弃了遍,生生使得自己自惭形秽了。

    她那个豪爽的脾气想要当面翻脸,但看着白明简谁都不肯信任的神情,终于是败下阵来。

    她坐也不是,说也不是,叹了口气要出了房门。

    “对不住,麻烦秀红姑娘了。”他突然在她出门的时候又道歉了。她又能说什么,摇摇手,屋子里凝重的空气让她喘不过气来。

    “小少爷,她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白明简将脸轻轻地贴在阿措的脸上,喃喃低语着什么。

    青蛋像是一阵风似的从门口跑了过来。

    “小点声,你再把病人吓住。”秀红扯住他的手,让他步子轻点,不准他乱闯进去。

    一说到病人,青蛋晃着脑袋,掉了掉身上的鸡皮疙瘩。他给阿措请的郎中大夫,每每看到白明江紧紧抱住她,浑身别扭。两个兄弟就算是兄弟情谊极深,干嘛要抱那么紧。

    “那么个伶俐人,把自己烫伤了算怎么回事。”秀红和青蛋都表示不解。阿措恨不得在身上长十几个心眼,哪会傻得把身子撞到炉子上去,还偏偏把后背的肩胛骨烫伤了。

    然而白明简却是如此解释的。

    他急得满嘴燎泡,搂着她不休不眠,使得他们不得不信。

    青蛋抓药回来,一直在揣摩阿措倒地的方式方法,向秀红显摆着各种竖蜻蜓的姿势。

    “怎么倒都不对,反正就不能把肩膀烫的连皮都不剩下。”

    秀红掐了一把他的耳朵。“你好好去请大夫,别眯了人家的银子,要我知道,我让你的皮不剩下。”她生怕青蛋拿着银子不干事,把山野赤脚大夫叫到家来,又好生叮嘱了一遍。

    青蛋那个小小萌生的坏心思,还没长起来就被及时掐灭了。他嘟嘟囔囔地说道:“真是便宜那个白家小个子了。”阿措和他年纪一般大,但她稍高了一点,手劲又极是刁钻,这几次出门办事都是她来欺负人。

    好不容易,赶着她倒在炕上不起,秀红姐姐却偏不让人把仇报复回来。

    他的脚踢了踢地上的石子。

    秀红望着门口,忧心如焚。花鹧鸪在那次回去之后,并没有按照约定再来小院。她去了几次红袖楼,赶着大丧之期楼门口竖立着两个彪形大汉,不肯让外客进来,她也进不去。

    红袖楼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已经七天了。

    花鹧鸪不会有事吧。秀红咳嗽了两声,她着起急来,气喘的毛病又发作了。

    在青蛋眼里,谁着急生病也不能让秀红姐姐犯病。

    “我去红袖楼看看去!”他扶着秀红进了屋子,脚底生风又跑出去了门口。

    秀红根本喊不住他,她比方才更着急了。

    秀红的柜子里放着甄老板做好的假路引,这些天最顺利的就只有这一件事情。

    甄老板十年前的承诺,一朝兑现了。秀红刚一开口,他便同意,听说是连做五份,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拒绝。其中两份路引是来自“奉溪龙游”,甄老板说道:“这可不是假货,是真的,人死了,干净的很。”

    那日阿措和青蛋看到那些相貌平平的商人,意外又不意外地消失在了获鹿城。

    “敢拿就是活路。”甄老板塞在了她的怀里。

    这本是给赵庆准备的,然而赵庆许久都没有露面了,大丧之期,似乎也打扰了许多人的行程。

    “表哥,真的出不去?”元贞贞生气地要摔杯盏,杨琳在书房的桌椅上打瞌睡,显得无动于衷。

    “这是你元家的东西,我又不心疼。”他的运气糟糕透了,在舅舅那里并没有获得豁免。功课全被打了回来,要他重补功课。他心中哀嚎着到底不是元家自家的娃子不亲近。

    他在杨宅被自己的大爷爷管教,都没有这么受过折磨。

    然而,舅舅动了真怒,他只好忍了下来,于是又在书房里昼夜奋战了七天。

    此时此刻,一双眼睛酸疼极了,他的脑袋如同小鸡点头一般不受控制,再见到元贞贞偷偷来找自己,根本没有好气。

    归根到底,这一切都是因为谁呢。

    元贞贞耍了一顿无赖,不住地说杨琳是个怂包,拿话激他。杨琳学了乖,只向外边努了努嘴,元家府内上下全是家丁。国丧的时候,街上许多街上的娱乐活动都被禁掉了,街上半个人影都没有。

    他最近儒家典籍,诗词歌赋读多了,满心的恶心。

    这会儿摊开手,看着元贞贞吵闹累了,说了一句最平实不过的话。“古人都说没有不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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