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姝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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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姝荣- 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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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公主府,配备的官署和侍卫,乃至伺候的奴婢,除娉婷以外,都是太后着人安排。无论如何,他们没有犯错,她根本无法调换。再是不称手,也只能将就用着了。而她信任的那些人,想用的那些人,她也的确不会让他们大材小用。

    往深处走,来到一间由大理寺官差看守的屋舍前,撄宁顿住了脚步。袁彻则吩咐其中一名守卫道:“快进去通禀。”

    不稍多时,方暨白便出来了。

    “审得如何了?”不待方暨白开口,撄宁便先一步问。

    “唉。”方暨白一双八字眉皱在一起,沉沉地叹了口气,摇头道:“竟没想到,这宣平侯还是把硬骨头。”

    “是吗?”撄宁笑了一下,“恐怕是方大人你,手段还不够狠辣。若是军巡院右指挥使崔大人尚在人世,他会如何做呢?”

    想起军巡院那个心狠手辣,擅长严刑拷打,为人却很正直的右军巡使崔渊,撄宁突然有些想念他。

    说罢话,她朝屋内走去,决意亲自问审宣平侯钟兴。

    钟兴已然受过刑,身上都是被鞭笞的痕迹也不过鞭笞而已,看不出别的。便是如此,他也已眼目猩红,好似只要挣脱掉束缚着自己的锁链,就会像疯狗一样出来咬人。

    见到撄宁的那一刹,他眼底则是流露出了无尽的惊异之色此前,方暨白的人是套着麻袋将他带到公主府来的,也没有人与他说过,这番不合法制的暗审都是公主撄宁的交代。

    “宁公主”他虚弱无力地呢喃一声,不敢置信问:“是您让方暨白审我的?”

    撄宁不禁发笑,“不然,你以为英明一世的方大人,会做这等无法无天的事儿?正因为是我啊,跟军巡院死去的右军巡使崔渊崔大人有过莫逆之交的本公主我,才有这个胆量,妄想着以雷霆之势,从宣平侯的嘴里,审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说着她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不紧不慢向他走近了些。她看着手上锋利的匕首,接着道:“看来,方大人还是太心软了些,要本公主亲自来审才行。”

    “公主殿下!”钟兴不由得惊叫一声,急急道:“您便是公主,也不能擅用私刑啊!我我可是宣平侯!我姊姊,可是镇国大将军明媒正娶的唯一妻室!”

    “我知道我知道。”撄宁淡笑言说,不经意便是一匕首直朝钟兴的头部,削断了他几缕头发。

    钟兴“啊”地一声尖叫,吓得不轻。

    “你比镇国大将军要胆小些。就在适才,我亲手削去他的发髻,一整个髻都削掉了,他都没有叫这么大声。”撄宁彷如说着一个好笑的故事一般轻巧叙说。

    “你你”钟兴抖擞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从现在开始,一根指头,换一件我想听的事。”撄宁陡然发起狠来,辗转至他身后,拽住了他一只手。冰凉的利刃,就落在他的大拇指上,凶煞道:“第一件事,快说!”

    “大将军不会放过你的!我要禀知太后啊!”

    十指连心,拇指一断,钟兴立时冷汗直冒,险些昏厥了去。他浑身颤栗着,双目暴凸,几欲溢出血来。

    “还不说吗?”撄宁偏偏不为所动,冷酷地又将匕首落在了他的食指上,“无妨,手指用完了,还有脚趾。脚趾用完了,还有四肢。我一根一根地切,慢慢切。”

    “你你不得好死!啊!啊”

    撄宁这一回,可不是一下将其食指切掉,而是用刀口,一点一点地磨,还一边说着:“这匕首多少年不用,都钝了。”

    她如此举动,就连方暨白和袁彻看了,也觉得她手段之狠辣,非常人能及。听着钟兴凄厉的叫声,两个大老爷们儿也有些看不过眼,唯有彼此对望,相顾默然。

    “我说!我说”

    这折磨人的法子,到底是生效了。

    钟兴一桩一桩地说,执笔的侍郎一件一件地记,皆是刘厥所犯下的滔天的却并不足以致命的罪行,包括逼迫朝中重臣狎妓,以色制人。

    撄宁将收尾的事交给了方暨白,自个儿便要回去歇息了,只因她担心,葛郢还在等她。

    葛郢果然还在等她。

    他手里拿着一本书卷,就坐在看得到院外正门的位置,安静恬然地等着。

    撄宁既感动,又自责。这些时日,她着实是太忙了,都没能多多陪陪他。

    她噙着笑进屋,蹲身到他跟前,手落于轮椅的侧边扶手,头则枕在了他的双膝,喃喃道:“怎么办?这阵子都要你等我。”

    “无妨”葛郢想握住撄宁的手,却在触及之时,她突然避开了。

    “在外一天了,我去洗洗。”撄宁下意识藏起自己的手。

    她今天杀了人,又卸了人的手指,她觉得自己的手,沾满了血污。

    沾满血污的手,她的郢郎定然不喜欢的。om

第331章:认罪() 
    可她的回避,却是在葛郢心上剜了一刀。一些闲言碎语听得多了,他虽每每告诉自己不去相信,一些微小的细节,还是会让他心生怀疑。

    他的妻子,每日里与武信侯出双入对,他这做夫君的,真的好生嫉妒……

    撄宁洗漱完毕,发现他已然卧榻,并侧身背对着自己似是睡着了,她自有些意外。

    都等她到这个时候了,然何好不容易盼得她回来,他怎么反而先睡下了?

    她**,倾着身子,悄悄地打量他,轻唤了他一声“郢郎。”

    葛郢没作反应。

    “睡着了……”撄宁嘀咕一声,有些失落。

    饶是如此,她还是在他身旁轻手轻脚地卧了榻,如他一般侧身,从后边依恋地拥住了他,什么也不想,独想着就这样幸福地进入梦乡。

    “阿宁……”葛郢突然开口唤她的名字时,她差点就睡着了。

    “嗯?你唤我了?”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我死后,你会再嫁的吧?”葛郢一动也不动,唯有声音的呢喃。

    撄宁欲渐清醒,不由得悲从中来。她沉默了片刻,随即便将葛郢抱紧了些,郑重地告诉他,“你若死了,我的心便随你去了,绝不再嫁。”

    听她这么说,葛郢还是高兴地笑了,“你就会哄我。”

    “我发誓……”

    “不。”葛郢抓着她的手,翻身面对了她,借着暗夜的微光,看着她的眉眼道:“我死后,你不必为我守寡,我要你风光再嫁。就嫁给……武信侯如何?我看他是个痴情的,定会待你……”

    “郢郎!”撄宁有些生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你这样说,是在折辱我。”

    葛郢也觉得自己说得过了,又怕自己因为心底藏着的妒意没能掩饰完全被撄宁察觉到,他忙道歉,“是我不好,是我不会说话……”他觉得沮丧,话语也低了去。“我只是希望我死后,你也要过得好,有人疼你,爱你,护你。”

    “除了你,我不需要,任何其他人我都不需要。”撄宁坚决地说着,将头埋在了他的胸口,“所以,要活得久一点啊!多陪陪我……”

    葛郢隔着薄薄的亵衣,感到了胸膛前一片温热,正在一点一点地晕染开来,他突然就懊悔了。他懊悔今夜对她说了这些话,让她伤了心。

    “我会的阿宁……”他尽力压制自己几欲涌出来的悲痛,俯首亲吻了她的头发,终用下颔抵在她的额侧,说着那个不可能的梦道:“我会陪着你,永远都陪着你。”

    撄宁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她只知道,自己在梦里,也因葛郢的“终将离去”而恸哭了很久,很久。

    翌日醒来,彷如昨夜之事未曾发生过。

    天光未亮,撄宁如往常一般早起更衣梳洗。

    临出门时,她笃定地告诉葛郢,“从明日始,我可不需早起。”

    葛郢听着古怪,不禁问:“这却是为何?”

    撄宁笑而不答,只道:“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葛郢有些担心,但看她神色自若,一笑轻松,自己也便轻松了。

    入朝之时,文武百官皆在议论镇国大将军刘厥的头发。都说是宁公主盛怒之下削断的,宁公主好大的气焰。

    而当他们到高庙之上见到连发髻也梳不起来,唯能束成一个小辫,也依然显得邋遢的刘厥,一个个都在暗自憋笑。却有人没憋住,终是笑出了声,只不过介于刘厥恨恶的眼色,很快压制了去。

    天子李崇俭和太后依次落座。李崇俭做出了惊异万分的样子,太后刘姬则是探了身子,惊觉问:“大将军,你的头发去哪儿了?”

    只这一问,刘厥便委屈得痛哭流涕,出列便是朝地上一跪,哭诉道:“太后为臣做主!臣昨夜撞见宁公主去武信侯府,无意问了句宁公主深夜独自一人到武信侯府做甚,宁公主便咬定臣侮辱她的清誉,是以大发雷霆,削了臣的发髻不说,还杀了臣府上的属官。太后,您要为臣做主啊!陛下,臣斗胆,请陛下圣裁!”

    刘姬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撄宁,见她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不禁问:“宁公主,确有其事?”

    “大将军的发髻由我削去是事实,他的属官由我杀害是事实,他出言羞辱于我,亦是事实。除此之外,大将军所言,皆有违事实。”撄宁一本正经解释:“昨夜我带人到武信侯府,意欲将早前就捕获的狎妓官员宣平侯钟兴带到大理寺审问,却遇到镇国大将军带府兵包围武信侯府要人。我遂让我的属下强行从后门入,先一步带走了钟兴,再到前院与之周旋。孰料大将军就此调笑我是深夜拜会武信侯。这难道不是侮辱我之名声?”

    “一句普通的问候,再寻常不过的寒暄,怎到宁公主这里,就是侮辱了?”刘厥实在委屈,“宁公主殿下,臣绝无侮辱您的意思啊!若非您心中在意,何至于发那么大的火,杀臣的属官,断臣的发髻?臣的头发……”说着他抹了一把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啊!殿下这是要臣做那不孝之人啊!臣真是无颜面对我刘家的列祖列宗哦!”

    “宁公主,你之所为,确是小题大做了!”太后话语里不无愠怒之意。

    刘厥是她的亲弟弟,一母同胞,也就这么一个弟弟。弟弟受了这般折辱,她当然生气。

    “臣女知错了。”

    谁也没有想到,撄宁竟然这么快就认错了。

    她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却是不卑不亢,毫无胆怯,更无惊慌。

    刘厥微张的嘴,彷如还有许多罪行没有数落完。撄宁竟然这样就认罪了,他倒觉得不解气。昨夜里因为头发的事儿,他可是气得一宿没合眼。

    他咬了咬牙,还是呈上了奏疏。他执意请求太后和天子,废除给撄宁一介女流入朝为官的特权。

    依着他在朝多年的建树,一呼而百应,他一提出此事,足有大半的官员附和了他的提议。其中,不乏一些虽然忠直不以刘厥为首但思想却难免腐朽的老臣。

    “那么,”撄宁轻笑一声,提高了音调,“在诸位眼里,内心深处,同是一介女流的我的皇祖母,当朝太后,是不是也不该出现在你们男人的朝堂,不该坐在那个位置?!”

第332章:开罪() 
    朝臣们大概忘了,“后宫干政”、“女子入朝”等他们异常反感的字眼,放在太后刘姬身上也十分贴切。

    为了将撄宁从这高庙撵出去,他们兴奋得几乎忘乎所以了。是撄宁掷地有声的一番话,才让他们惊觉自己适才说过的话究竟有多忤逆。而这些话,刘厥也说了。

    太后刘姬的脸色变了,变得极是难堪。她几乎怀疑,这是一场针对她的讨伐。

    朝臣渐渐沉默了,乌压压一片寂静无声。

    可刘厥不放弃。他早已打定主意,今日他必须把撄宁撵到她的公主府,这辈子都不得重返朝堂不可。

    “殿下岂能与太后相提并论?”他轻蔑道,“太后少时便随武皇帝征战沙场。大周的江山,是太后和武皇帝并肩打出来的!太上皇尚在襁褓之中,太后便临朝听政,至今已有……”

    言及此处,他陡然瞧见了撄宁眼底的笑意。再想想自己要说的话,又看看珠帘后脸色铁青的太后,他突然觉得自己真是犯了天大的糊涂!

    太后把持朝政几十年的事儿,他岂能说?只怕他说了,人人都要问:太上皇无能软弱也便罢了,现如今新帝即位,毫不昏聩,甚至算得明君,太后为何还要罢着朝政不予交付?

    满朝寂静,却都在等他把话说完。

    “……咳。”他清了清嗓子,想想便把话头抛给了撄宁,挑衅问道:“这些,是殿下您能比得了的吗?”

    “大将军不就是想说,太后掌政三十几年,临朝听政,先后辅弼两位天子,世间女子,无一尔双?”撄宁不以为意地说着,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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