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金黄杏子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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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金黄杏子肥-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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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你去城里,买新衣裳新鞋都可以,噢,还有过年的年货,一并买了,咱们也好过个热闹年。”

    “你发癔症了吧!”林青芜忍不住伸手打下她,“痴人说梦还说上瘾了,别说几钱银,你现在要能拿出一钱银子来我喊你作姐!”“噗,”林青荞被两个妹妹稚气的对话逗笑了。

    林青穗挑挑眉,神情显露出一丝促狭,“拿出一钱银来,当真喊我作姐姐?”

    “当真,只要你拿得出啊!”林青荞鼓着腮帮子放狠话,她又想到了什么,连忙给了自己找个回旋的余地,“不行不行,得一两银子!说不定郁哥哥上回挣了大钱,当真给了你一钱银子呢。”

    林青荞插了句嘴作证:“这个倒没有,我上回看到了,郁哥哥给了三妹七个铜板子,也算顶顶大方的了,哪里能给一钱银那么多呢,你当他是去挖了银矿不成。”

    林青芜听大姐这么一说便放了心,昂着头有点小得意,“你要是拿不出。。。”“拿什么呢,什么银矿?”进门一道嘶哑低沉的少年声音,林青松拖着疲惫的步子慢慢走进屋,听姐妹几个在脆声谈笑,面容也不由舒展了些。

    “三妹妹和二妹在设赌局,”林青芜捂着嘴轻笑:“要是穗穗儿能拿出一钱银子,芜儿就喊她作姐姐。”“一两!”林青芜纠正道。

    “净胡闹,”林青松也低低的笑了声,他从水缸了舀了瓢冷水喝,冰棱棱的凉水入腹,扫去了些许乏困。他是家里的除爹爹外唯一的男丁,要渐渐变成顶梁柱撑住这个家,将来也是姐姐妹妹们的靠山,林青松知道自己身上的担子有多重,他心思沉,寡言少语,小小年纪就让生活的重担压弯了腰。

    “哥哥累了吧,莫要喝凉水了,”灶台上的水烧得沸腾了,林青穗起身拿了只瓷碗,就着火光倒了大半碗热水,让她哥来坐下歇息。

    “哎哎,你别以为哥哥回来了,就想赖账啊,”林青芜同她哥哥学舌:“哥,你不知道,三丫放了大话说,要给我们每人买两身衣裳,还说什么不过几钱银子,你说她好笑不好笑。”

    林青松嘴边泛起一丝苦笑,从怀里摸出三枚铜板子出来,他帮人家割了一天的草料,不过得了大钱三文,还千恩万谢那户人家出手阔绰,要是真能有几钱银子,那该多么好啊。

    “哥哥不要去割草料了,”林青穗借着火灶微光,看着少年哥哥粗糙黝黑、满是伤口的手,心口发紧,“换门生计也比这个好,再说咱家也有点子钱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啧,你别光动嘴说啊,”林青芜朝她摊开一只手,“倒是拿钱出来啊。”

    林青穗索性解下贴身放的软布荷包,递到她二姐手中。林青芜手中一沉,见是三丫当命根子护着的绣花荷包,面上看着胀鼓鼓的,失笑道:“你不是装了许多石头子充数吧。”

    她拈着荷包晃荡荡摇了几下,有金属相撞的声音溢出,不过她从来没听过银钱铜板相碰声,只当是小石子相叩的响儿,几下扯开荷包口,往里头一摸,手指触及冰凉凉的硬物,心口倏地跳的有些急促,面上却仍是不信的笑道:“哟,挺滑溜的石头子啊,挺像回事。”

    林青芜摸了一锭“石头”出来,凑近火灶边眯着眼瞧,却仍是辨不出这是何物,“这是什么?”

    林青荞往灶里添了把火,火光更亮堂了些,她也挨过头来看,只见是一枚光滑圆溜的银色石头,她也从来没见过银子,问青穗:“这哪来的玩意儿啊,看着倒是精致。”

    “那是二两银锭子,”林青穗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屋里三人却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什么?!”林青荞和林青芜异口同声地尖声道。

    林青穗从木柜子里摸了油灯出来点上,这是稀罕物,家里许少用的,不过这时没人顾得上说她。林青芜抖着手把荷包袋递给哥哥,语音都在打颤,她用力吸了口气:“哥哥,哥哥你看看,可是三丫说癔话哄我们玩儿?”林青荞拿着那枚看着确实稀奇的锭子,挨着火光仔细端详,心跳也有些急促。

    林青松同样抖着手接过荷包袋,往里头摸了摸,触及最底端的一些圆板子,拿出来瞧,失声喊道:“当真是铜板儿!”

    “真的是银钱,不是哄你们的,”林青穗端着那盏油灯放在桌案上,拿过荷包,将里头的碎银一个个摆了出来,再之后就是一些铜板子,放在桌上也有一小堆。

    得亏当初她娘给她做得荷包够大,二姐青芜那时还笑话她,做这么大的荷包,可是还想着装大钱?“我的天老爷!不是发梦吧,”林家那三个娃儿心中齐呼道。

    “我前几日不是和崇伯去了山里头,挖了许多草药回来,今儿全卖了,得了这些银钱,统共十二两五钱。”林青穗清了清嗓子,与哥哥姐姐解释道。

    “十十二两?就是,就是打了野货那天?”林青荞的小心肝儿颤了颤,她回想三妹妹哪里挖了什么药,终于想到了什么,吞了口唾沫,抖着声地问:“难道,难道是那些草茎茎卖的?”

    林青穗点点头,林青芜犹然不肯置信,“不可能吧!不会吧!银子怎么会长这样呢?”林青荞青松也拿着银子又嗅又摸又咬,“这就是银子?当真是银子?”

    ***

    这日夜晚林家四个孩子都没有睡好,那三个一人揣着锭冰凉凉的银子,躺着架子床上惴惴不安到天明,生怕贴胸口放着的滑溜物只是石子儿,昨夜种种当是一场大梦。

    林青穗却是仍在琢磨娘亲那事,辗转了一晚上,直到黎晨时际,困意袭上头,她虚闭着眼睛,似是陷入了梦境,脑海一片混沌,分不清自己如今置身何处,又是何人,眼前似是一幕幕惨淡凄凉的境况,有人在嚎啕大哭,有人在不依不饶的吵闹,还有人在高声痛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瘦瘦矮矮的小丫头从门口进来,见到屋内有许多大人在闹闹腾腾,眨巴着不安的大眼睛四处张望了会,之后咬着指甲盖儿溜进了里屋。

    林青穗不由得跟着她走,只听见她嗓音软软糯糯地朝着屋里喊,“娘,怎么外边那么多人啊,”无人回应她,小丫头半点不晓事,又憋着嘴不高兴的说:“娘,你莫忘了,今儿我十岁生辰呢,说好了要煮圆鸡蛋给我吃的。”

    屋里有女孩子哭哭啼啼,边哭边说:“穗穗,穗穗,娘亲不在了。”

    “咯咯喔!”邻居家的公鸡一声报晓。林青穗抖地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

    “哎哟,幺妹儿!”林郁心头一软,差点要像幼时那般,一把将她抱起来举过头顶去,想及她也是小姑娘了,手里边的动作有所收敛,只笑着揉揉她软绵绵的头发。

    “几月不见,怎地还不见长高?还是又瘦又小的,可是你爹短了你的吃食不成,”林郁皱着眉头煞有介事的说,林青穗被逗得破涕为笑,见她大约是为娘亲的病担忧,林郁从袖袋里摸出一把铜板来,“你娘吃药要钱,这些你先拿着。”

    林青穗连连摇头不敢接,“不了不了,哥哥挣钱也不容易,”林郁硬塞在她手里,“哥哥明儿又得出去做工了,赶不及去看你娘,给你的你就拿着。”

    “哥哥可是又要去清河县?”林青穗心口一快,惴惴不安的问道,林郁摇摇头:“清河县那边主顾的生意做完了,近来约莫不会再去,这回去的是鲁乡杨员外家。”

    林青穗这才松了口气,她想让林郁最好少去清河,又怕这话说出来不合体,幸好哥哥近来还不会去那是非地。

    与林郁分别之后,林青荞叹口气道:“大伯虽凶煞煞的,林郁哥哥倒是对你极好。”

第71章 楚楚佳人() 
此为防盗章;如果没有买百分之五十v章;需要晚一天才能换马匹受了鞭不管不顾地往前行跑,车里的妇人受不住这份颠簸;不多时,竭力忍耐着的咳嗽声便溢出嘴边;身边的仆妇连忙起身轻拍着妇人的背,一边皱着眉头掀来车帘责问车夫:“祝大,你怎么赶的车,再这么跌下去大娘子的身体怎受得了”!

    被寒风刮得脸色青紫的车夫亦是一肚子怨言,口中的话也全然不耐烦起来:“陈婆,慢了怕赶不上那边,快了大娘子身子又受不住。你说怎么是好,再说这天色阴成这样,黑天前赶不上住处;才有得大罪受,想要快又要稳;要不你来驾?”

    “你!”陈婆怒着一张脸欲再多说两句;却被妇人示意生生止住。

    “陈姑;我无事,”妇人顺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像是劝慰陈婆;更像是抚慰自己般喃喃细语:“无事;无事;珣儿在等着我;到了京城便好了。”

    连日奔波致使她的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因身染沉疴已久,她整个人看起来瘦得可怖。

    搭在婆子的身上的那双手,既瘦且黑,指节粗大,皮肤粗糙,指尖隐隐有些垂死的灰白,论谁都不敢置信,这是一双官家太太的手。而眼前这个穿着粗布灰袄,哀哀病危的农妇,竟是京城那堂堂光禄寺卿的正房娘子。

    天色更为阴沉了,寒风刮面刺骨,车夫祝大心里隐隐后悔接了这趟差事。

    他又不是贾家仆人,不过是林娘子常请的帮工,京城那边传了信说,林娘子的大儿得了病,人就快不行了,让林娘子赶紧去京城见上最后一面。

    那贾老爷虽说是大官人,但林娘子守在老家陈塘村里,也不过是家境富裕些的农户罢了,连个赶车的仆人都无,祝大家的妇人受了林娘子点小恩小惠,支使着他赶马车送这一趟。

    他祝大老实,看林娘子也可怜,便接了这烫手山芋,早知路程这般艰难,又何必做那个好人,自个儿找受罪呢!

    驿站是赶不上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天将将暗时找到了座废弃的寺庙,祝大很快便赶马而上,到了庙前才下车搓了搓冻僵了的双手,高兴地喊:“大娘子,这儿有个躲雨的山庙,虽粗陋了些,到底能将就一宿,好歹免得捱这冬雨。”

    陈婆虽不满这祝大自作主张,却也知如今正是没法子的时候,便仔细扶了林娘子起身,往庙里歇置。

    这庙宇荒废已久,门口连牌匾都无一块,屋顶瓦片漏得个七七八八,四处布满蛛网积尘,唯有正堂供着几座面目狰狞毁损大半的神像,依稀可辨识是雷公庙。

    陈婆搀扶着林娘子进了内室,未曾想却早有人在,看那身型穿扮是个年弱小厮,正忙活着架柴枝生火。荒郊野外的,遇到行路人倒有些庆幸,祝大与那小厮打过招呼,他那边墙角瓦片周全些,陈婆便扶着林娘子缩坐在一旁,由祝大去帮着一道找柴添火。

    一路车马劳顿又受了寒气,林娘子本就病重体虚,眼下更是雪上加霜,火堆缓缓燃起,屋子里有了热气,她支撑不住的昏昏欲睡,迷迷糊糊间有祝大与那小厮的攀谈声传来。

    “小哥是哪里人?”

    “主家乃是京城贾府。”

    “哎哟,贾家?我们正要去京城贾家,”祝大高兴地一拍掌,指了指墙角蜷缩着的妇人:“林娘子的夫君在京城做大官呢,我们正要去投奔他。”

    那妇人带着黑布帷帽,身量瘦小,虽看不清容貌,但那穿着派头也不像个大户人家的,祝大的口气又太热络,那小哥答得便有些谨慎:“大叔说笑了,贾姓在京城确是不少见的,怕是事无如此凑巧。”

    林娘子听闻“贾家”二字,倏地便神志清醒了起来。

    祝大又与小厮攀谈再三,不多时又问:“这鬼祟天气,却见小哥行色匆匆,不知是要去哪处?”

    小厮叹一口气,回道:“不瞒大叔说,此番行程,乃是为发丧”。

    “家中大少爷伤殁,小子受命前往临安县报知旧家族亲,说来可怜,临安老家那位夫人还不知信呢,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不知受不受住这消息。”

    听到此处,正困倦着眯觉的陈婆不由一激灵,眼前闪过一道光亮,恰照出了那小厮的模样,只见这位腰腹处,正缠着条办丧的白布,陈婆心中一咯噔,窗外突然炸响起了惊雷,大雨倾盆而下。

    陈婆跟着打了个冷颤,僵硬的转头去看林娘子,却见林娘子如遭雷击,缩在墙角浑身颤抖,陈婆急忙忙去掀开她的帷帽,不想入目的是一张面色苍白如鬼蜮的脸,睁大的双眼血丝密布,牙齿正咔嚓咔嚓上下打颤。

    陈婆心道不好,口中张惶的喊出声来:“大娘子!”

    那小厮与祝大一时听到陈婆的高呼惊愕不已,顺着这边一看,正见林娘子噗的一声吐出一口淤血,祝大心口一快,道:“莫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碰上的当真是一家人?”

    林娘子满口淤血,撑着根柴棍摇摇坠坠站起身,一步一停的走到那小厮身前,像抓出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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