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芳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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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芳年-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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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追查() 
这种脉案,就算是刚坐堂的大夫也不好意思拿出来见人啊!

    难道桂州城中的大夫都是这样的水准吗?这根本就是在草菅人命!

    周秦将手中的东西放回了各个箱子里,有些恼火地朝赵老夫人提议道:“我看这些大夫都不太靠谱,要不咱们跟二叔说一声,找一位军中的医官来吧。”

    这点小事,不用回周严,赵老夫人点个头就能办了,只是她不免有些犹豫,“被打发到军中的医官,于医术上头……”

    随军乃是苦差,京中的医官但凡有些门路的都不想跟着军队跑,更何况此次来的又是蛮夷之地的广南。被派过来的谁不是不情不愿,恐怕医术在京城医官里也是倒着数,就算请了过来,恐怕也诊治不了张谦这等疑难杂症。

    周秦低声道:“我总觉得张将军这病来得古怪,咱们也不求来的医官能治好,只要不是个开太平方子的就够了,至少也得知道这是什么病才行啊!即使能告诉我们是得了绝症,也总好过这般不上不下的吊着。”

    赵老夫人沉吟了一会,道:“怕是让他知道了是给张谦看病,一样不敢说话……”

    周秦想了想,道:“要不我们不说是给张将军看病?就说是府里的管事得了急症?”

    赵老夫人点了点头,她示意一旁的琥珀把这两个箱子都收拾了,这才道:“也不说是府上的管事了,就说是半路救的躺在路边的行人吧。”

    她差了个嬷嬷去请。

    听说是给护国公府的老夫人路上救下的人看病,随军的医官门争抢了好一番,最后是靠着抓阄才有一人得了这个好差。

    会被派往广南随军的向来都是底层医官,家中背景都是普普通通,在京中混得也不十分如意,平日里更是没什么接近贵人的途径,如果才能靠着这次机会,在赵老夫人面前混个熟脸,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帮着在护国公面前带上一两句。

    那医官十分珍惜,慎而重之地给张谦诊了脉。

    左右手都拿过两次之后,他“咦”了一声,又重新拿了一次,再翻了张谦的眼皮,撬开了牙关看舌头,最后按了腹部、胸口,下腹之处尤其认真按压了好一会。

    他出了门,挥手写就了一张药方,又把脉案给顺手填了,递给一旁的小丫头,让对方照着方子去煎药,以为这就完了。

    谁知他才整好收好随身的医囊,外头就有个小丫头请他到正厅。

    他冷汗顿时都出来了,忙找了一旁的镜子整了整仪容,一面后悔今天出来的时候没有穿那一身新作的外裳。

    他飞快地赶到了正厅。

    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正坐在里头,见了他,和和气气地寒暄了一场,原来是赵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向他问那一位病人的情况。

    医官笑了笑,道:“老夫人慈悲,见了这些可怜人,总是挂念着,不过这一回我也有好消息要禀,请回了老夫人,让她不要过于担心了,这一位想来是家中一时落魄,全是饿出来的病。”

    张璧家心下骇然,惊讶的表情连忍都忍不住,她声音都变了调,追问道:“真的只是饿的吗?!没有什么别的病?!!”她捏紧了拳头,咳了两声,这才把嗓子调了回来,道,“我见他已经昏迷了好一阵子,老夫人将他交给我看护,若是被我弄出了什么毛病,实在是没有办法交差……”

    那医官呵呵直笑,“在下行医也有三十余年了,您尽可放心,我开了一剂去毒下火的方子,那人躺了这许久,大便不畅,也当积了不少腹毒,广南天气又热……不过倒也奇怪,他虽然身体虚弱,

    可脉象十分正常,身体也没什么大碍,按道理不该一直昏迷才对。”他接着道,“依我说,其他的尚且不忙,只要灌下几碗肉粥,明日我针灸一番,自然就会醒过来了。”

    张璧家的努力压下心中的震惊,笑着谢过了那医官,着人包了诊金,让小厮送了他出门。

    她转头立刻去寻了药方、脉案前去禀报赵老夫人。

    祖孙两几乎被这荒谬的结果给惊呆了。

    赵老夫人拿着脉案看了一会,又比着从前那些个大夫开的,对着周秦道:“你瞧瞧,这似乎还真的有点意思。”

    这医官写的脉案,句句话都能从从前那些大夫的医案上找到意思相近的话,只是从前那些个医案中间又会夹杂着几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论断。w。uuanhu )

    周秦只觉得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她道:“要不咱们再出去请一位大夫?”

    新请的大夫很快就来了,他听说是路边捡的流民,诊过脉,药箱一掀,就从里头拿出了一整套梅花针,伸手就要去解张谦的衣服。

    这一回张璧家的全程在场,连忙拦住了,把他拉了出去。

    那大夫有几分不耐烦,道:“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我这一针扎下去,过一会儿就能醒来!”

    张璧家的吓出一身的冷汗,连忙道:“先开方子吧,不忙扎针!”

    那大夫不解地望着她,好像在怀疑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让人来诊病,明明马上就可以治好,偏偏要选效果慢的。

    张璧家的送走了大夫,回到厅中,将事情一一说了。

    没过一会儿,海棠也回来了,手中还拿了一个小包袱。

    她先复了命,张谦房中已经上上下下都收拾了一边,窗户也打开了,留了四个小厮,四个小丫头轮流分做两班轮流看护,张将军也已经给他换了一身衣衫,洗过了身子,床褥都已经收拾好了。

    她说完,把面前的包袱解开了,当中是一整套男子的着装,包袱一揭开,一股臭味就弥漫开了。

    海棠连忙又将包袱盖了起来,道:“给老夫人、姑娘回话,那房里的味道乃是张将军身上的衣裳所发,方才我与好几位姐妹辨认了半日,觉得应当是面食发馊所致,对着太阳看了,那衣衫上确实落了霉。可问了伺候的人,说是每日都有给张将军换衣裳……”

    她又道:“在床上还找到了些纸张的碎片,几撮碳粉,也不晓得哪里来的……”

第127章 猜测() 
桂州府衙里负责照看张谦的胥吏坐在外间的茶房里,桌上的茶水已经换过好几道,看顾茶房的小丫头规规矩矩地立在一旁,一丝声音也不出,他心中焦灼不安,喉咙里更是干渴极了。

    眼见日头已经偏西,还没有传唤的消息,他实在是忍不住,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几口,可那水还未咽下去,外头就有人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胥吏忙欲将口中的茶水咽下,打算整整着装,听候吩咐。谁知小丫头差事办得一点折扣都不打,掐着时间给他换茶,那茶水极热,他一不注意呛在嗓子里,烫得脸都要歪了。

    一时进来了一位妇人,见了他在里头坐着,上前寒暄了几句,引着他往正厅走。

    胥吏小心地打听了,对方倒是直爽,告诉他是老夫人想问问关于近些日子张将军的饮食起居。

    胥吏顿时将心放进了肚子里。

    旁的不敢说,他虽然比不上旁人会活动,但差事一直是办得踏踏实实的,别人可能因为张将军昏迷不醒,就把其当做虎落平阳,他倒因为胆子小,一直兢兢业业。说句难听的,这辈子打点老爹都没有这一段照顾那张将军来得勤勉。

    等进了厅堂,一名头发斑白的老妇于座上坐着,左右各侍立了五六名名妇人,他忙上前见了礼。

    赵老夫人笑着同他寒暄几句,问了出身来历,晓得他是这桂州城里几辈子的老姓人,又向他打听了许多风土诸事。他战战兢兢地答了,往往说到下一个问题,才觉得自己上一个答得干巴巴的。

    等他渐渐放松了,冷不防赵老夫人突然问道:“听说自张将军得了急病,一直是你在负责照顾左右?”

    胥吏忍不住舔了舔干干的嘴唇,道:“是,我带着十二个人一同照顾着张将军。”

    赵老夫人点了点头,道:“实不相瞒,今日请你过来乃是有事情想要请教。自我来了桂州,二郎觉得后衙中总不能老是麻烦府衙里的差役前来帮忙,你们身上是有正当差事的,哪能来做这些照顾人的活计,是以将张将军的日常看护转给了我来打点。”她指着一旁的一位妇人道,“她以后会照顾张将军,只是不晓得从前是如何行事的,这才麻烦你来解释一番。”

    那妇人站了出来,向他行了一礼。

    胥吏连忙回了礼。

    他反应了好一会儿,

    才明白那“二郎”指的是如今的桂州知州周严,忙道:“应当的,应当的!我们从前十二个人分做四班,每一班三个人,轮着给张将军擦洗身子,给饭给药……”

    他细细把从前照顾的一日诸事都一一解释了,许多说得一语带过的地方,又被那妇人来回地问。及至问到是否脏污、是否呕吐、灌药难不难,喂水难不难,吃不吃得进粥,这也还罢了,到了后头,竟有一日便溺几次的问题。他偷偷看了赵老夫人的表情,见对方也一副十分关注的样子,也就老老实实答了。

    等他从正厅中告了辞,连脚都已经软了,瘫坐在半路的回廊之上。

    从前应付桂州府的推官都没有这么辛苦过!那护国公府的老夫人看上去和和气气的,但凡话稍微回答得慢一点,或是有一丝说得不对的地方,她的眉头马上就皱了起来,一屋子的人都低着头不敢发声,让他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这京城来的大人物心思果然不是他这等下人能猜得中的,人人觉得后衙之内应当忙于准备护国公南下邕州的一应事情,谁能想到,这老夫人居然还能花这么多心思来看顾昏迷不醒已久,连周围随侍都已经不怎么在意的前任知州。

    他坐了好一会儿,这才缓过力气来,慢慢回忆起自己答的话与赵老夫人问的问题,自觉答得还算满意,只是不晓得对方如何看待。

    胥吏一走,周秦就从里间出来了,她百思不得其解,对着赵老夫人问道:“祖母,为何这小吏说每日几次给张将军清洗、打点,可我们去的时候,一接近那床榻,就是异味扑鼻,另有一件蹊跷事,张将军喝了这许多药汤,又是昏迷不醒,竟然不会便溺在床吗?”

    前世她照顾中风了的祖母,虽然对方已经努力控制,可大便小便还是忍不住拉在床上,而那便宜丈夫,更是都要清洗好几次床单、被褥,即便是他有意识的时候,也常常把不住。

    张将军已经昏迷了这么长时间,又喝那些汤汤药药的,居然能保持着正常的大小便……这也真是奇了。

    还有那碎纸片、炭粉,按胥吏的**,每日都清理床榻,断不会留下这样的东西。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顿时都起了一个同样的念头。

    按着请来的医者给的脉案、方子,结合如今张谦房内出现的各种蛛丝马迹,还有照顾他的胥吏说的话,完全可以大胆地做出一个推断——张谦是在装病。

    可是她们偏偏不能戳穿他。

    毕竟不晓得张谦到底有什么打算,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做出了这样怪异的事情。如果一下子把他给戳破了,对方破罐子破摔怎么办?

    赵老夫人思索了片刻,吩咐下头人道:“去看看二郎在做什么,若是有空,让他过来一趟。”

    传话的人很快来回,说前衙答复知州正忙,等夜间就回来。

    赵老夫就将周秦打发回去休息。( ww。ukanshu )

    周秦回到院内,越想越是不对。

    张谦这事情太诡异了。按照二叔当日说的,张谦来了桂州,一点正事都没做,还把做正事的田储扔到了邕州,他到底想要干嘛。

    从前二叔对自己说过,越是你觉得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往往越可能是最后的真相。

    大魏建朝这么多年,从未有过七品以上的官员投敌。

    难道是张谦被交趾那边抓了什么把柄,是以畏手畏脚,投鼠忌器?

    她隐隐约约记起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当时广南有一处少民闹事,当地的土司带着数千名壮丁冲击府衙,一度闹得轰轰烈烈,桂州府点兵去镇压,不成想衙门里头出了奸细,把知州的行军路线、兵马人数、领兵将士一一都透露给了土司那一方知晓,等到后来领军的人向桂州要援兵,那奸细索性压下了那一封军情好几日,导致这一次行动完全溃败。

第128章 旁道() 
后来才晓得,那奸细乃是土司的族中子弟。

    一名桂州府衙里小小的胥吏,就能靠着一己之力弄垮了一次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的出军,如果说张谦趁着二叔带兵南下,又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等到敲了二更,周严才匆匆忙忙回了后衙,他听了母亲的话,面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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