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芳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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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芳年-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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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打断了思路,他有些不悦,可没等他重新理顺各人间的立场,门外又传来一个声音。

    这一回是他的妻子孙氏亲自在外敲门。

    杨夙有些烦躁了,却只得去开了门。

    正要说她几句,却见向来沉静端方的妻子一脸惊容,见了自己开了门,一手就抓了过来,那手竟有些颤抖。

    孙氏有些站不住了,却仍记得先站进屋,等把门给关上了,才对着丈夫道:“方才……方才宫中来了人,偷偷问我要了咱们家妙芳的八字……”她说着说着眼眶里就红了,“宫中……宫中不会要咱们女儿选后妃罢?”

    她的声音结结巴巴的,又是慌张,又是着急,“满郎,你可千万要救救咱们女儿!那地方哪里是人去的!”

    杨夙的小名叫满儿,据说是从小就文采满满,再多则要溢出来。孙氏与他成婚之后,一直齐眉举案,两人私下之间还给对方起了小名。

    此时情急之下,她不免就有几分控制不住自己,说话也失了分寸。

    杨夙往日对孙氏从来是极少苛责,可这一回不知道是对方哪一处说到了他的痛处,他把妻子的手捏得紧紧的,口中道:“你噤声!这是什么话!莫要给家中惹祸!!”

    孙氏疼得不行,等好容易把手从丈夫那儿抽出来,早已红肿一片。可她却没有抱怨,而是道:“你只要告诉我,咱们女儿不会进宫!”

    杨夙怒道:“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这哪里是我晓得的东西!原来一直在传给陛下选后妃,必是广纳良女,便是你想要选,也不是那么容易能选上的,你着什么急啊!!”他想了想,又道,“估计是先留了适龄女子的生辰,又不是要了八字就一定会进宫!”

    孙氏也不是蠢的,她道:“选后妃从来只看身世背景,至多略看看性情,定了人选,才会要八字,满郎,你莫要哄我,我就这一个女儿,你给我一句实话罢!”

    杨夙心中正烦躁不已,听了妻子在纠缠不清,更是暴躁,得了女儿被要走生辰八字的消息,他现在还在思考这是那一个人出的手,还是宫中按照正常流程在搜集候选人的信息,哪里有功夫来应对孙氏,于是道:“你别在这里吵吵,如果真要被选了,你觉得我能有什么办法吗?我如今有事情在办,你先下去,等我理理,晚间再去找你。”

    说完把妻子推出了门。

    孙氏猝不及防就被向来温文尔雅的丈夫给关在门外,一时之间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想到女儿,心下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杨夙一个人在书房里打着转,越是想要冷静分析,就越觉得分析不清楚。

    如果能知道同时被要走了生辰八字的有哪些人家的女儿,就能大概估计出这件事情到底是谁的手笔了。

    按自己的官品职级,女儿的容貌品行,被当做后妃的候选,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可因为那人的书信与承诺,搞得他最近一直多思多虑。

    究竟是选中立,还是选小皇帝!

    当国丈的机会,可只有这一次!错过了,就再没有回头路了!

    可如果最后小皇帝被废……

    凭借自己现在的权势,要说给小皇帝站台,简直是在说笑。能力挺赵显的,让他对战田太后不落下风的,如今朝中不过两三人而已。

    不仅杨夙,这一夜,京城之中注定有许多人无法入眠。

    桂州城中,收到了何尚书书信的赵老夫人吃惊极了。

    这一段时日,她身体不佳,病了好长一段时间,等到终于好了大半,又将力气都放在打点桂州上下诸事上头,未免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在京城的消息上头。

    京都城里的马行还是照例往这边发消息,只是频率放缓了。毕竟不可能回回都走急脚替,是以每隔一段时间,才往这边送一回邸报并情报。

    然而马行毕竟只是生意之处,与何尚书这等多年官宦生涯、老于政事的官员看问题,抓取信息的能力,岂会在一个层次上。

    赵老夫人看完手头的书信,面色有些难看,她想要对孙女说什么,却见何亚卿在旁边,便对他道:“既然你爹都同意了,你便安心在这里待下来,二郎远在邕州,只剩我同宪姑两个在桂州,你好好照看我们便行了。”

    何亚卿见赵老夫人面色不对,立刻就晓得出了什么事情,但毕竟不好多问,于是找了理由告辞了。

    他一走,赵老夫人就对着周秦道:“田太后要给陛下选后妃了。”

    周秦倒是觉得很正常,“说起来陛下也快二十了,早该选后妃了,只是要选多久,还不是看太后的意思。”

    关于赵显选后,周秦已经看够了笑话了。

    上辈子她还在京城的时候,田太后就宣告朝廷上下,要给小皇帝选后,可知道她嫁到了蜀地,后来赵显逼宫,她一朝身死,这选后之事,也没有个眉目。

    赵老夫人又道:“说是候选的名单里有何苏玉,还有你。”

第一百五十三章 美白() 
倒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这一回没有上元奔马,赵显选后妃,以护国公府的背景,自己入了候选人的名单也正常。

    那一份单子怕不有百十来人,她不过是去充人数而已。

    周秦觉得此事不足为奇,想到何苏玉也被列入候选,不由得开起了玩笑:“苏苏那性子,若让她知道了,怕不要跳起来。”

    赵老夫人却没有随着她的话头,而是皱起了眉,道:“何家丫头怕是有些麻烦了。”说着把何尚书的信递给了孙女。

    周秦看完信,也跟着眉头微蹙。

    何尚书写到了在金水河边挖出的“祥瑞”,又说了朝中重臣逼迫田太后半撤帘一事,虽然笔触隐晦,却也能看出他对女儿选后妃的担忧。

    显而易见,小皇帝本人是希望能得一个大靠山的,而田太后,断然不会愿意。

    这一世,自从避开了上元节那一夜,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周秦觉得,其他的可能会变,但田太后专权的欲望是绝对不会变的。她也许会迫于形势,为了名声,同意给小皇帝选后妃,却不会给他挑有助力的岳家。

    这种情况下,除非几位重臣联合起来将其拉下马,否则,很大概率上赵显的后妃们依旧会如同先皇或太宗皇帝一般,是身家清白、品貌出众,但家族势力不大的姑娘。

    如果按惯例,这一回进宫的会是两到三人,可赵显年纪已长,说不准会纳入几名。如果人数较多,还真的保不准何苏玉有没有风险。

    何父乃是吏部尚书,掌握官员升迁罢黜,在位时可以算得上是实职,可一旦转了职,人一走,茶就凉,也起不到什么大用。他与真正的权贵还有一些差别,但又算得上高官,如果田太后与诸位老臣博弈起来,确实是有可能将这一层次家族背景的姑娘拎出来,接入宫中,这样既堵了人的嘴,又没有太让她难以接受。

    倒是如果自己中选,叔叔周严掌着兵权,护国公府又是簪缨世家,只要田太后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同意。

    周秦也不希望这一回护国公府再跟皇家扯上什么关系。

    上辈子周严帮着小皇帝逼宫,完全是迫于无奈,等赵显坐稳了帝位,还不晓得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能杯酒释兵权已经算是命大,兔死狗烹,也不是没有可能。

    周秦把自己关于赵显选后妃的分析给祖母说了。

    赵老夫人点了点头,道:“按如今的情况来看,圣人把持朝政太久,估计枢密院与政事堂要反弹了。如今正值广南战事未歇、西边大旱,抓着这个机会,至少也能把圣人的位子松一松,不然她只手遮天,褚禛他们早晚都坐立不安。”

    周秦有点担心何苏玉,于是忍不住问道:“苏苏那边有没有可能提前做点什么,可以不入选?”

    赵老夫人道:“除非先给她定下个人来……只是这仓促之间,哪里去寻得了好人,说不定这边还没相看,那边旨意就下来了。”她见周秦神色间有些难看,于是安抚孙女道,“你也不必太着急,朝中像何府这样的人家也不少,不一定会选上她。况且按这信中的说法,似乎几位权贵也颇有些意动,如果他们联起手来,说不定朝中就要有大动作。幸好咱们都离得远,如此看来,提前来广南,倒也算是运道不错,正好躲开京中这一段纷扰。”

    毕竟只是有可能,并没有定下来,周秦想了想,也只能安慰自己吉人自有天相。

    上一世何苏玉并没有被选入后宫,这辈子应当也会顺顺利利的。

    两人聊了聊,已经到了午后,赵老夫人打了个哈欠,周秦便忙让她去歇着,自己带着几个丫头出了院子。

    才走到半路,忽见前头回廊上坐着一个人,不是何亚卿又是谁。

    对方见自己来了,笑着站起身,迎了过来,打了个招呼。

    周秦行了礼,笑道:“何三哥怎么在这里?”她看了看天色,“我以为这会子你已经在外头办差了。”

    何亚卿呵呵一笑,一口牙齿显得格外的白,他道:“本来是有事情想请教妹妹,只是方才老夫人似乎有话要同你说,我便在外头等一等。”

    站在半路,说话也不方便,周秦见不远处有一处石桌,一旁摆着几张石凳,便指着道:“咱们坐下说罢。”

    两人落了座,周秦笑道:“什么事情用得上‘请教’一词?何三哥只管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一处石桌石凳旁便是池塘与假山,又栽种了几棵桂树。虽然没有开,但比起旁的地方,却要阴凉几分。

    海棠几人见他们要在此说话,忙点了驱蚊的草药,又上了茶。

    一时间香烟袅袅,蝉鸣切切,几步远的地方有游鱼浅虾,这后衙内的随意一处地方,竟有了几分雅致的氛围。

    何亚卿望着周秦的脸,不由得喃喃道:“桂州这样热,太阳又大,周妹妹也没有晒黑……”

    周秦一愣,“何三哥,你不会要请教我怎么变白吧?”

    她忍不住看了看何亚卿的脸。

    何三哥一向都十分爱折腾,从前打马球的时候都在露天之中,风里来、雨里去,从不因为四季的嬗变而停止,后来被父亲逮回家,送去了冯氏族学,依旧是常常偷偷找时间骑马射箭,刷枪弄棒。

    常年风吹日晒,他脸上的皮肤往日是很健康的小麦色。

    自追着来了广南,餐风宿露,日夜赶路,这些日子更是天天上街去办差,被南边的烈日一晒,脸面比从前黑了不止一两个色调。

    周秦不由自主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何亚卿的脸。

    完全是强烈的反差。

    她露出了同情的表情,安慰道:“何三哥,如今在广南,人人都是黑的,等回了京城,我跟苏苏一起给你找几个方子,看能不能白回来。实在不行,如今京中男子也有很多敷粉的,你若是不介意,我们给你找些好用的试试?”

第一百五十四章 马迹() 
何亚卿看着周秦的嘴巴一翕一合,一双眼睛灵动非常,里头闪过一丝疑惑,又闪过一丝笑意,他微微一呆,下意识的就要点头,忽然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脸刷的就红了,忙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我不用那些脂粉!”似乎唯恐被误会了,又连忙解释道,“男子汉大丈夫,又不是姑娘家,敷什么粉啊!周妹妹不要把我看做那些娘娘腔了!”

    何亚卿又是摆手,又是摇头,脸上还露出了一个惊吓的表情,惊魄未定的模样,惹得周秦忍不住笑了出来。

    后头侍立的丫头们也纷纷低下了头掩嘴。

    何亚卿见此行状,郝然道:“真不是,不用劳动大驾了!”

    他坐在一旁,看着她笑,竟也觉得自己丢个脸也挺好,难得让对方如此开心。

    等两人重新端坐,何亚卿才道:“上一回妹妹抓到的那两个和尚如今关押在牢中,已经审了好几轮,交代得七七八八了,这几日我一直在外头捉拿奸细,想来想去,也不明白你是怎么看出他们有问题的,只好来问。”

    居然是因为这个。

    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天,突然一提起来,周秦倒是怔了怔,好容易才反应过来,她想了想,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于是四周环视一圈,指着几步旁的假山池塘道:“看这池塘,何三哥有没有什么想法?”

    何亚卿不解地扬了扬眉。

    周秦只得解释道:“从这池塘里头,你看出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何亚卿凑过头去。

    那池塘不过一丈见方,上头飘了些许浮藻,里头一群小鱼儿游来游去,偶尔还能见到几尾活虾。

    何亚卿看了半晌,实在是瞧不出有什么特殊,只得勉强道:“这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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