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日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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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日江山-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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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怡年瞪了徐湛一眼,忿然离去。

    秦妙心从妆奁中抽出一条轻纱遮面,迎上来道:“徐公子请坐吧。”

    徐湛不满的皱眉:“你我之间,还需遮遮掩掩?”说罢,想伸手揭去她的面纱。

    秦妙心敏捷的躲闪开,冷然道:“徐公子有话快讲,再行轻薄之事,休怪我报官!”

    徐湛看着她,半晌不说话。

    秦妙心只当自己冷言冷语惹怒了他,有几分悔意,却又不甘这样作罢,转身欲往厢房中去。

    徐湛抓住她的皓腕往身前一拉,另一只手迅速扯去了她的面纱,看着她姣好的面容嚣张的笑说:“我就是官,快来抱我!”

    秦妙心脸上瞬间浮起红晕,偏偏挣不开徐湛的手,羞恼的挥舞拳头去打他。

    “哎,你自己说抱官的”徐湛躲闪着,嘴里依旧不肯老实。

    秦妙心又想怒又想笑,别过头去不肯再理他。

    “这一次,休想让我家小姐回心转意。”怡年对常青说。

    两人并排坐在三楼的台阶上,常青揉着膝盖,苦不堪言。

    “踢疼你啦?”怡年问。

    常青欲哭无泪般的控诉:“你试试,我家少爷都没动过我一指头,你踢我?”

    “谁让你气我来着。”怡年道:“还有你家少爷,一个月没有音信,拿我家小姐当谁了?”

    “当谁?他心心念念全是你家小姐。”常青说:“他最近遇上些麻烦,命都丢了半条,哪敢让秦姑娘知道。”

    怡年惊呼:“什么麻烦,这么严重!”

    “总之已经解决了,”常青摇头道:“少爷交代不准说,你听听便罢,不用说给你家小姐。”

    怡年楞楞地点头。

    “只是谁想到,你们一言不合就要盘店。”常青忧心忡忡的道。

    怡年嗤的一声笑了:“只有徐公子这样没做过生意的书呆子,才会相信盘店的话。”

    “什么意思?”常青问。

    “起初这家店开的仓促,桌椅装饰都已经陈旧,恰赶上小姐要去苏州进一批丝绸,就想趁此机会修缮一番。”

    常青气咻咻的站起来:“耍我们啊!”

    “你吼什么!这一走没有两三个月是回不来的,难道不该见一面把话说清楚?”怡年说。

    怡年话音刚落,身后的门开了,两人双双从屋里走出来,说话间,秦妙心已换了一身三绿色的衣裳,衬的肌肤胜雪。

    “怡年,备车。”秦妙心说着,便引徐湛从后院的楼梯下楼。

    常青笑看怡年自己打脸,细声细气去模仿秦妙心的声音:“怡年,备车。”被怡年一脚踹去膝窝,险些摔倒滚下台阶。

    徐湛却命车夫将自己的马车赶去后门,用手帕蒙了秦妙心的双眼领上车,揭开手绢,车壁上居然挂了只硕大的纸鸢。

    是徐湛早前亲手所绘、耗费三天时间扎起来的,盼望春日一到,便约秦妙心郊游踏青。

    秦妙心惊喜的呼出声来。

    夕阳西垂,林知望回府的时候,书房里没有徐湛到身影。

    用饭时,徐湛仍没有回来,何朗问了何明,回来禀报说:“少爷说与朋友去郊外踏青,天黑前一定回来。”

    老太太已有些不悦:“越大越没规矩,出门那么久,跟谁禀告过?”

    宁氏打着圆场说:“今天大人们都不在,连媳妇儿都回了娘家,他就是有心,也找不到人啊。”

    林知望说知道了,摆手要何朗出去。

    何朗有些迟疑的看了看天色,已经擦黑,有些担心:“要不要出去找找?”

    林知望摇头道:“这些天读书辛苦,由他去吧。”

    “你这是当老子呢?越惯越没样子!”老太太说。

    林知望笑着打诨:“现如今女孩都不兴拘着养,何况一个半大小子呢。”

    老太太发愁的看一眼家里唯一的女孩,后者停住筷子,心虚的食不下咽。

    何朗知道林知望嘴上不说,心里比谁都放心不下,忙派人提灯笼去胡同口迎着,刚出去一会,就见徐湛都马车拖拖沓沓拐进了胡同。

    徐湛迈着轻快的步子溜达回内宅,没事人一样向长辈们问好请安。

    老太太更生气了。

    林知望看到老太太的脸色,欲把徐湛支走,曹氏阻拦道:“好歹让孩子吃点东西。”

    “吃点东西好扛揍吗?”林知望这样说了一句,冷着脸让徐湛去书房,他极少当着子侄的面反驳妻子。

    饭后,他回到书房翻阅邸报,徐湛见到他就是一脸讨巧的笑,乖顺的奉茶捶背陪小心。林知望心中猜测,他要么闯了大祸,要么有求于人,要么心情特别好。

    “你不必做这些,有时间多读点书。”林知望靠在椅子上,徐湛在给他揉捏肩膀。

    “孩儿应该的。”徐湛轻声细语的说。

    林知望反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一向不觉得男孩子出门会朋友算什么错,毕竟在他精力过剩的少年时期,都是夜里翻墙出去,黎明前再翻回自己的院子里,一次宿醉归来撞上回乡省亲的父亲,酒醒后不由分说就挨了顿狠揍,并彻底终结了无拘无束的留守儿童生活。

    还记得金榜题名那日父亲洋洋自得的对母亲说:“若不是当年果断将他带回京城管教,哪有今天的状元及第。”但叫他自己选,他依然希望做回乡间无忧无虑的少年郎。

    “往里些。”想起当年为了少挨板子点灯熬油的寒窗苦读,就感到浑身酸痛。

    徐湛答应着,殷勤的揉向颈肩的交界处。

    “你是有话跟我说吧?”林知望问。

    徐湛身子一僵,关于秦妙心的话还未开口又咽了回去。他不确定孤男寡女一道出游,会不会在父亲心里种下不好的印象,觉得妙心是轻佻随便的女子。

    但总要想个由头开口才好。

    “嗯?”林知望等了片刻,发出一个鼻音。

    “是有件事~”徐湛话到嘴边又认了怂,改口道:“今天的功课,能不能明天再做?”

    林知望沉默了一阵,徐湛只好小心翼翼的揉着,心里突突直跳,他本不是这样拖泥带水的人,在这件事上却变得患得患失起来,他害怕一旦说出秦妙心的名字,若遭到父亲拒绝,再难有回旋的余地。

    “明天的功课呢,后天做?”林知望淡淡的问。

    徐湛低眉垂手,不敢说话了。

    “若换做你祖父”林知望威胁的话只说了一半,心想若换做父亲,敢这样懈怠学业,非往死里打不可。以至初为人父,他以为儿子就应那样管教,对宸儿也是一板一眼修理的稳重得体,宸儿不太害怕挨打,却最怕自己失望的神情。直到他青年丧子,方悔悟自己亏欠儿子一个无拘无束的童年。

    他今天着实有些疲惫,又有些伤春悲秋,根本懒得过问徐湛跟谁出去去了哪里,也不想追究他一整天没做功课的事,嘱咐他不要忘记吃晚饭,便打法他出去了。

    徐湛踟蹰着回房,恼恨自己的懦弱,但再来一回,他依然开不了口。

    次日黄昏,林知望再次将徐湛叫到跟前,遗憾的通知他,他又遭弹劾了。御史弹劾他于市井街道上大呼小叫,出言不逊,有失官仪。

    林知望打量着他,怎么看都是清秀斯文的世家子弟,向来脸皮薄得很,不知这帮御史言官是眼瞎认错了人,还是吃饱了撑的。

    徐湛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保证下不为例。”

    林知望本是打算回房歇息的,闻言滞住脚步回身看他,仿佛在说:还真是你干的?

    “我跟朋友闹着玩呢。”徐湛解释说。

    林知望绷着脸问:“朋友?是位姓秦的女子吧?”

    徐湛浑身僵住了,秦姑娘打着兄长的名义经商,在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父亲怎会知道?略一怔愣,他看到林知望身后,何朗正宁神静气的凝视房檐下正在筑巢的新燕,旁若无人。

    收到徐湛锐利的目光,何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汗毛倒竖,一拍脑门道:“伙房炖着汤呢,瞧我这脑子!”

    言罢脚底生风,嗖的一声跑掉了。

    徐湛气坏了,伙房炖汤,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厨子!

    林知望懒得细问,踱步往卧房走去。

    徐湛撵上去,着急的解释:“姓秦不假,但不是女子,女子怎么开得起这种玩笑。”

第109章 马市() 
“不要与重利轻义的商人来往过密,有损风评。”

    林知望轻而易举的一句试探,就令徐湛心里炸了锅,他直追父亲去了卧房,急道:“父亲此话有失偏颇,并非所有商人都重利轻义,相反一些满口仁义道德的江卿之家,却常常趁灾年暴敛民财”

    曹氏主持中馈,正在里间领着两个丫鬟对账,听到声音走出来瞧,就见父子两人为士农工商的话题争论不休。

    她一面为丈夫更衣,一面嗤嗤的取笑徐湛:“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平日里躲都躲不及,今天粘了你爹来房里做什么?”

    徐湛垂着头生闷气,林知望上下打量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惯得无法无天了,一路上撵着跟我顶嘴。”

    徐湛也觉得追进父亲和继母的房中十分无礼,红着脸施一礼道:“父亲母亲歇息吧,孩儿退下了。”

    曹氏本以为丈夫会拦他,未想林知望只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出神,无奈道:“这小子,又在盘算什么?”

    “像是有心事。”曹氏道。她不是生母,又不曾养育过他,自不可能像寻常母亲一样拉他在身边谈心,林知望就更不用提了,徐湛对他一向没有真话,问了也是白问,细想之下,这一大家子人里,竟没有一人能和徐湛交心。

    徐湛赖在怀王的书房里犯愁,父亲那样的口吻,叫他如何开这个口,倘若贸然开口遭到父亲拒绝,他与妙心便彻底没了希望。

    荣晋正在琢磨林知望留下的窗客,咬着笔头含混的说:“你一早来我书房一哭二闹三上吊,就为这件事?”

    徐湛反问:“你大包大揽要为我们做媒,不找你找谁?”

    “别欺负我读书少。”荣晋搁笔起身,绕过书桌来到他面前奚落道:“做媒也是代你们林家同秦家去说。啊,掂掂萝卜掂掂姜,两头说合,你真当我是拉纤儿的媒婆了?”

    徐湛翻了个白眼:“你尽管笑,我就不信,你没有开口求我的一天。”

    荣晋忽然想到了襄儿,一脸谄笑:“我知道,可你威胁我也没有用,若是齐师傅、季师傅,我尚能替你求个情,林师傅一向不买我的账,我在他面前,跟那刚开蒙的学童差不多,哪有立场替你说话?”

    徐湛想想也在理,便问:“若换作是你,你该怎么办?”

    “我同你不一样,林家是世族,看重门第,我们荣家从太*祖一代开始,为防外戚干政,选妃选后只看人品德行,出身越低贫越好,好比像我外祖父成武侯,过去就是个泥瓦匠。”

    徐湛想,这件事只能徐徐图之,不能贸然行事。

    春闱刚过,他间或会一下曾经的同窗,他们入京参加会试,三人是本届金榜题名的新晋进士,其中两人被选为庶吉,得以留京入翰林院观政,在江月楼被林知望撞见过一次,林知望知道入京应试的韫州学子皆是他在韫州府学的同窗,与其来往不但能增长见闻,且可以积累应试经验,便觉得是好事,许他白日可以自由出门,完成功课,不酗酒、不夜宿府外即可。

    这下可欢了徐湛,日日以出门会友的名义跑去四季春,与秦妙心弹琴赏花,对诗饮酒。

    温柔乡里,不觉数月过去,转眼到了丹桂飘香的时节。

    院子里的桂花树盛开了,淡黄色的花瓣片片飘落,浓郁的芳香沁人心脾。四季春主打的桂花糕点一时间风靡京城,大堂里日日座无虚席,秦妙心心情好,傍晚竟亲自下厨为徐湛烧菜做饭,并赶走了一并伙夫和下人。

    伙房里浓烟滚滚,徐湛不放心下楼一瞧,用袖子捂住口鼻冲了进去,便见秦妙心守着灶台剧烈的咳嗽。

    徐湛抄起烧火棍将堵在灶口的粗柴掏出,拉动风箱。

    “都说君子远庖厨,你还会生火?”秦妙心姣好的脸上满是烟灰,自己却浑然不觉。

    “小时候同表兄表姐在灶膛里烤板栗,险些点着了厨房,跪成一排挨板子,后来又耐不住嘴馋,只好去学。”徐湛无奈道:“下次再进厨房,务必叫我为你打下手。”

    秦妙心抿嘴窃笑。

    带水的肉片扔进锅里,热油飞溅,秦妙心挥舞着铲子连连尖叫。徐湛一手将她揽去身后,一手抢过炒铲,翻炒肉片,倒入蔬菜。

    秦妙心这掌勺的反在一旁拍手称快。

    “其实这菜我小时候炒过,那时我娘为我切好了,我倒进去搅一搅便是,以为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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