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宇浩低下头，那低落在球鞋上的水渍，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乔一转头注视着比分，仍旧不相信帝凡真的与冠军失之交臂了。
林楠重重叹气，落寞的神情让场外的苏小小与他一起落泪。
场外的夏嫣，早已泣不成声。
师大庆祝的欢呼声在耳畔回响，就像是来自于遥远的外太空渐渐听不到，这不是痛失冠军的眼泪，这眼泪，是为欧煜辰而流。
好想冲到场上啊，好想给欧煜辰一个大大的拥抱啊，告诉他，你真棒！
他已经尽力了，真的用尽了全力，他拼到了最后一秒。
那是顶着无尽的担忧和压力撑到的最后一秒。
长椅上手机铃声一遍遍的叫嚣，夏嫣许久才回神，梗咽着接起，电话那头传来恭叔焦急的声音：“小少爷和你在一起吗？比赛结束了吗？雨秋她……”
“伯母她怎么了？”
跳动的心脏差一点停止，夏嫣几步跑到场上，把电话交给了欧煜辰。
突变的脸色像是末日来临的恐惧，手机塞回到夏嫣手中时，欧煜辰的手竟在颤抖。
“我要马上赶去医院。”
“我和你一起。”她不让董雨秋看到她就是了，但这个时候，她必须要陪在欧煜辰身边。
“不，你在这。”
“可是……”
按住她的肩膀，那力道压的夏嫣心里也沉甸甸的：“听话。”
他不想让她看到董雨秋的那一刻自责和愧疚，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她。
说完，欧煜辰急匆匆的跑出篮球馆，来不及换下的湿透的球衣，带出一片清浅的光影。
“那是欧煜辰吧？”
“是啊，他怎么走了？颁奖仪式还没开始呢。”
“难道是输球输的不甘心，用行动抗议教练判罚不公？”
“可确实不是压哨球啊。”
“恃才傲物，也太狂傲了！”
观众追随着他离开的身影，议论声四起。
颁奖仪式马上要开始，欧煜辰连声招呼都不打收走就走让周诚很是不悦，走上前，沉着脸问：“夏嫣，欧煜辰怎么回事？”
夏嫣为难的苦笑：“必须马上处理的私事。”
敛眸，周诚斥责的话就要出口，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说出。
夏嫣比赛中途离队周诚曾望了几眼观众席，隐约的，他好像看到了欧煜辰的母亲董雨秋。
双方队员行礼过后，主持人宣读了南部赛区的名次。
冠亚季军分属于师大附中帝凡高中以及海大附中，最优秀球员毫无悬念的颁给了师大的郑磊帝凡的欧煜辰以及海大的戴溟。
曾雷代替欧煜辰上台领奖，举起奖杯的那一刻，罗晓涛长吁短叹道：“欧煜辰想要的一定是冠军，哎呀好可惜啊，怎么就差了那么一点呢。”
……
私立医院内，欧煜辰和恭炎站在走廊的尽头。
窗外一片鸟语花香，伫立在窗前的欧煜辰和恭炎，却似坠入寒冬，被冻住的思绪，暖阳也无法消融。
“小少爷，连你也不知道吗？”
思忖良久，恭炎才有勇气开口。
第二百章 听天由命（）
如果不是董雨秋这次眩晕症发作入院被恭炎强迫做核磁共振，那压迫在脑血管上的细小瘤，也许病情再次加重才能被发现。
虽只米粒般大小，但开颅手术的风险却要乘以数万倍去计算。
“要确定是否良性或恶性，还要进行下一步的检查。”
“如果是恶性的，治愈率有多少？”
“就这位置来看……”
主治教授是全国脑科权威，董雨秋父亲的挚友严瑞修博士，看他欲言又止，欧煜辰和恭炎已无须再问。
“是要有心里准备做最坏的打算，但没有最终确诊，并不一定就是恶性，如果是良性的脑膜瘤或垂体腺瘤，治愈率是很高的。我的建议是尽快确诊尽快确定治疗方案，如果让脑瘤继续发展的话，后续的影响是难以预估的。”
长长的叹息声后，恭炎道：“小少爷，要不要把实情告诉雨秋？”
“她应该早就知道。”董雨秋心思缜密，是她刻意在隐瞒。
“那严博士的建议……”
这几年严瑞修专攻脑部肿瘤的课题，与国外多名脑科权威成立了科研组，董雨秋脑瘤的位置特殊，不论是否良性恶性，严博士都建议去国外治疗。
“病人醒了。”欧煜辰思索间，护士在两人身后道。
病房内，董雨秋靠坐在床头，望着走进的恭炎，恬淡一笑，又在看到恭炎身后的欧煜辰时，凝住了那微漾的唇角。
“你来做什么？去打你的比赛，回你的球队去。”高挑的尾音异样的刺耳，别过脸，董雨秋看也不看欧煜辰。
深沉的眉眼蒙着一沉暗淡和隐忧，欧煜辰动也不动，用行动告诉董雨秋，就算拿鞭子赶他，他也不会离开。
一个口是心非，一个不善表达，还真让人头痛。
气氛越发微妙，恭炎忙开口打圆场：“雨秋，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语气软了下来，幸好恭炎没被无辜迁怒。
“严博士建议你再住院观察几日，我看顺便做个全面身体检查吧，就当体检了。”恭炎开口安抚着董雨秋，就算她知晓自己的病情，恭炎也不愿说破。
“不用瞒我的，我都已经知道了。”欧煜辰预料的没错，董雨秋心知肚明。
幽然的目光扫过欧煜辰凝重紧绷的俊容：“听天由命吧。”
恭炎太过担心，语速不由的加快：“说什么傻话，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要相信自己相信医生。”
董雨秋痛苦的闭上眼：“还有什么值得我去相信的吗？”
“不管是为了远航还是小少爷，你都要坚强！”
苍白的唇，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坚强？有什么意义？”
三年的等待和坚守，换来的是什么？一番良苦用心，却被唯一的儿子唾弃。
“接受严博士的建议去国外治疗吧，我和小少爷……”
恭炎脱口而出的话，在看到欧煜辰身上的球衣时急忙收回，他逾越了，他不能帮欧煜辰去做决定的。
如果去国外治疗能让欧煜辰离开篮球队放弃篮球……
希望的光晕让董雨秋灰白绝望的眼眸泛起涟漪，抬起眼帘，注视着欧煜辰等他一个决定。
……
帝凡高中校门外，夕阳的余晖为夏嫣焦灼的小脸镀上一层浅浅的光影。
三个小时了，足足三个小时了，决赛结束回校后夏嫣就站在这等，主动请缨陪等的苏小小已腰酸背痛口干舌燥，夏嫣竟还如雕塑一般。
豆大的汗珠早已打湿夏嫣绯红的小脸，苏小小上前递纸巾讨了个没趣，背靠着路旁的大树，她叹了口气弯着身子锤着自己早已站麻木的双腿：“夏嫣，连个欧校草的影子都没有，我看还是回篮球馆等吧。”
“不。”执拗的吐出一个字，夏嫣继续盯着马路上车来车往。
每一辆停在路边的车子她都要踮起脚伸长了脖子张望，又在确定没有欧煜辰走下时失望的抿唇。
“欧校草到底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走的那么匆忙，不会是输球受打击了吧。”
不光是苏小小，回校的路上队员们也在猜测，可夏嫣始终未透露一个字。
看夏嫣不吭声，苏小小又继续碎碎念：“不过欧校草走的太帅气了，都快把星辰粉丝后援会那一众脑残粉迷死了，我就觉得是压哨球，为什么会判罚不是呢。”
夏嫣一个字都没有听到，满脑子都是欧煜辰。
电话中恭叔那焦急的声音，欧煜辰接电话时突变的脸色，董雨秋的病，一定很严重。
“还有欧煜辰带球撞人，明明是师大阻挡犯规嘛，要不是交换球权，我们怎么会落后，真不知道裁判的眼睛都长到哪里去了。还有教练，为什么不再争取一下呢，哎揪心。”
苏小小只要一吐槽就停不下来，见夏嫣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扬头喂了一声：“夏嫣，你听到我说话没有，到底谁是篮球队经理啊？”
“啊？”听到苏小小喊她的名字夏嫣才茫然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切，不陪你等了，我还是安慰我男神去吧。”
夏嫣也没管她，收回的视线继续盯着某一处，不住的搓着双手。
天色越来越暗了，夏嫣揉了揉胀痛的眼睛，路口，忽然一辆黑色车子狂飙而来，一个急转弯，刺耳的刹车声冲破云霄，漂移般的甩尾停在了路边。
驾驶座的车门被推开，欧煜辰迈步而下。
不但亲自驾车回校，车速还这么快？夏嫣可以断定，这一路欧煜辰一定在狂飙。
落了锁，欧煜辰站在车门旁抬头望着帝凡高中烫金的几个大字。
萧索的身形氤氲在落日最后的余晖里，愁绪如化不开的浓墨，掩藏在即将覆盖至大地的黑暗当中。
“欧煜辰。”对面，夏嫣一边叫着他的名字，一边朝他大力的挥着手。
犹如几缕阳光穿透层层叠叠的乌云，欧煜辰冰冻一般的面庞，浮上几丝温度。
“小心，看车！”看着夏嫣小跑着向他跑来，欧煜辰忙迎了上去。
夏嫣似乎有一种错觉，欧煜辰不但步子有些沉重，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也好似在极力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
无暇细想，夏嫣跑到欧煜辰的身边大气也来不及喘一下急急问道：“伯母还好吗？”
欧煜辰微怔的表情让夏嫣心里一空，董雨秋莫不是……
“很严重对不对？要不然恭叔不会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的。”水雾一下子涌上夏嫣担忧的眸，沙哑的声音也已带着哭腔。
第二百零一章 校方所谓的荣誉（）
欧煜辰笑笑，平缓的语调似乎有一种能让人安心的魔力：“没事，还是眩晕症的老毛病，不用担心。”
“可是恭叔……”
知道夏嫣要说什么，欧煜辰连声打断她：“恭叔不知道妈妈有眩晕症，一时慌了手脚。”
“没骗我？”
欧煜辰点点头：“没有。”
探究的目光在他平静的脸上来回的搜寻，半晌，没看出任何异样的夏嫣才松了口气：“那就好，我真的都要担心死了，怕伯母因为我被气倒，怕你不告诉我实情。”
别过头，欧煜辰把心底的涌动不动声色的隐藏。
“那伯母还在医院吗？”
“嗯，明天做一个身体检查后，就可以出院了。”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已走到篮球馆外。
“教练有问我你去哪了，我只告诉他是私事，没多说。”
“好。”欧煜辰忽然想起什么，“夏嫣，其实……”
回头看他，夏嫣脸上的笑容纯净透明：“嗯？”
突然不忍心了，他说不出口。
欧煜辰话锋一转道：“我是想问你在校门口等了我多久？”
夏嫣摸摸鼻子，全然没注意到欧煜辰异样的神情：“没多久。”
一说谎就被拆穿还是要说谎，欧煜辰真是拿夏嫣没办法，惩罚似的狠揉了她的头顶：“到底等了多久？”
夏嫣呵呵干笑了两声避重就轻：“你走的匆忙，手机没拿，联系不到你人家担心嘛。”
怕被欧煜辰逼问，夏嫣快跑了两步推开篮球馆的大门：“动作快一点，教练一直在等。”
掩藏不住的羞涩还挂在脸上，转头望向篮球馆内的一瞬，僵住了。
所有队员分站两列，周诚和校长以及不常出现的董事站在队伍前，在大门推开的刹那，不约而同的朝夏嫣和欧煜辰方向看过来。
这不同寻常又古怪的气氛……
“欧煜辰，你说走就走，说回就回，到底有没有组织纪律性？”周诚劈头盖脸，不等欧煜辰走进篮球馆已是一顿呵斥。
“还有夏嫣，你又怎么回事？回校后你就不见人，你还记不记得你是篮球队经理？”最后几个字，周诚一字一顿，如果手中有教棍，已然拍的噼啪作响。
校长和几位校董频频点头，那漆黑如碳的脸色，比周诚的呵斥还让人觉得压抑。
什么情况？
回校的路上周诚有说队内要开一个赛后总结会，却没说有校长和校董也一并参加。
“还磨蹭什么，还不快点站回队伍里？”
夏嫣一拉冷着脸的欧煜辰，快速的站到了乔一身边。
“那么现在开始吧。”校长这时摘下眼镜，捏了捏酸痛的鼻梁，“我知道大家今天都很累了，但赛后的反省还是很有必要的，因为接下来对北部的比赛会更加难打。”
反省？
这不合时宜的字眼让夏嫣皱起了眉。
痛失冠军的愁云还没有消散，校长带着校董来篮球队雪上加霜的吗？
夏嫣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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