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希波克拉底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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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希波克拉底的誓言-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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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活不肯去妇科门诊。我很乖巧地躲在研究生、进修生之后,或者“在妇科忙碌时溜去产科,产科奔波时回归妇科”这样的飘渺往复间,达到逃避干活的目的。
  我真不是好学生。自责一下,继续流窜。
  摸鱼到10点半,郝守宁打电话来,问中午是否有空一起吃饭。
  “嗯,去吃什么?”我抿着笑,晃悠到安静些的楼梯转角。
  “你想吃什么?”电话里,他的声音比真实的要更柔一些,给我的感觉,比清爽多一分微甜,却不黏腻。
  “哎呀,你在电话里的声音好听。”我嘻嘻笑,“以后我不要见你的真人了,就听你在手机里说话就成了。”
  他愣住,然后大笑起来:“小丫头不识货了吧?我的魅力仅限于声音吗?”
  嘁——自恋狂。
  “吃中餐?”
  “我不挑食,很好养活的。”就是不喜欢日本料理韩国料理,对西餐感觉一般,不太能吃辣,不吃蒜不吃葱不吃姜,唔,差不多了。
  “哦?那我岂不是捡了个大便宜?”
  我咧嘴傻笑:“现在才知道?”
  “12点下班?我去接你。”
  我应声同意,挂了电话才想起,阿涵要一个人下班吃午饭了。唉,这是典型的重色轻友。

  彼此与彼此

  在妇产科的最后一周门诊实习基本上是这样度过的:被闹钟交响曲吵醒,洗脸刷牙吃早饭奔去上班,中午和郝守宁一起去吃饭,回寝室稍微休息会,下午继续门诊晃荡,晚饭继续和郝守宁一起吃饭,然后待在小屋看看书聊聊天说说闲话,11点前回到寝室,洗洗干净可以睡觉。
  啊,还有,我和郝守宁之间只限于Goodbay kiss。
  比纯净水还干净的生活,比蒸馏水还清澈的恋爱。
  然而这般的简单谁又能说不是幸福?
  周末恰好是阿涵的生日。连着几天都乐颠颠只顾谈情说爱,还瞒着她,我不好意思,又开不了口说明。
  于是很心虚地答应陪她吃麦当劳逛商业街。
  阿涵是个神奇的孩子。比如她喜好压马路,有“人越多就越兴奋”此等恶趣味,比如她喜欢肯德基麦当劳隔一阵子就会怀念就一定要奔去吃垃圾食品。或许我可以认为这是童心未泯?
  “好困——”我拉着阿涵的手,毫无形象地打哈欠,走向位于下个下个路口的地铁站。难得周末9点之前起床。当然是被阿涵三声大吼一脚怒踹外带掐脖子挠痒痒等等不人道的手段硬生生从床上拉起来的。
  斜背包里的手机响起短信的声音。我眯着眼翻看。郝守宁问:起床了没?
  看来我对懒觉的执着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我对着手机笑,回:都已经出门了!
  我早告知他今天要陪朋友过生日。
  他很快又发过来,交代:注意安全,玩得开心点。
  被人关心惦记的感觉真好,特别在于那个人还是郝守宁。我把手机塞回包里,双手抓住阿涵的胳膊,笑嘻嘻说:“阿涵,我请你吃冰激凌吧。”
  “哦咧?”她皮笑,“为什么突然想请我吃冰激凌?”
  怒!竟敢怀疑我居心不良非奸即盗?我不过是因为一瞬间觉得很快乐……我挤出看似无辜纯洁实则鄙视蔑视的眼神看向她。
  她微微一声叹,挥挥手,状似豪迈:“好吧,给你一个请我吃冰激凌的机会。”
  我一个趔趄差点跌倒……以上可证明何谓“交友不慎”!
  当我们拎着大包小包冲进麦当劳买好汉堡可乐找好位置坐定后,我总算喘了口长长的气。据说女人天生对逛街有一股热血,哪怕她是平底足。于是我在疲倦不堪状态下仍然忍不住暗暗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正常的女人。
  “商业街里除了人头就是衣服。”我感慨。
  “多热闹啊。”阿涵喝了一大口可乐,心满意足状。
  我投之以不屑的一瞥,实在难以苟同她的恶趣味。
  她突然绽开笑容,如阳光般温暖灿烂。她说:“以前的时候我家也很热闹的。”她用了“以前”这个悲伤的词,那意味着转折,意味着消逝的快乐。令我莫名惶恐。
  “我爸爸很会说笑话的。”她搅拌着可乐里的冰块,笑容仍然明媚,却有说不出的僵硬和虚伪,“所以他去世后家里就冷清了不少。”
  我想阻止她开口,可是来不及。
  我们总是选择和亲密的人分享秘密。不管是真正的,还是自以为的亲密无间。将沉淀心中的悲欢离合说出口,代表无条件的信任和依靠。阿涵选择对我倾诉,她相信我,她希望与我分享她的故事。
  可是我却自私地不想要。因为我怕一旦自己被给予了亲密,我就必须承担起这份信任,更甚者,她会希望得到同等的对待。人们总是强调要“彼此”信任,不是吗?
  我只想要彼此陪伴的感觉,那种简单的“在一起”,而不是内心深处的牵扯缠绕。对阿涵,对郝守宁,都是如此罢。
  可是现在由不得我愿不愿意。阿涵已经说出了口。她开始了她的叙说。她的故事,当年的心情,曾经的细枝末节,还有一路经历的艰辛。用平淡的语气,回望的姿态,一点一点,慢慢地讲述。
  我不可以阻止。
  阿涵说,她的爸爸是如此可爱如此洒脱如此能干,最重要的是如此地爱这个家,可是又离开得如此迅速。她根本来不及将这份父爱沉淀到心底,他就已经消逝在时光的洪流中。“是肝癌。所以我学医,就算我家人都不太支持我的决定。”
  “我本来就比较内向。爸爸去世那年变得更加沉默,都快接近自闭的状态。再后来我竟然慢慢走出来了。原来不论多么难捱的坎,多么深重的伤,都是可以撑过去的。我现在喜欢热闹,因为觉得那样才能感觉到人气。”
  我突然想跟她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一直在鄙视你的恶趣味。对不起,我总沉浸在自己的懦弱害怕里,从来不曾想过用心去感受你。
  人人都有伤心事,偏我将自己的内心纠结当成无以伦比。
  多可笑。
  “什么时候天变得这么黑?”她突然啊了一声,将我的七魂八魄收回来。
  瞄一眼窗外,我也忍不住“啊”地叫出来。刚刚还是阳光明媚天,这会儿乌云密布,一下子变成了夜晚。
  要下雷阵雨了。
  “我们慢慢吃。”我笑,“正好多坐一会,一上午走得我脚底心疼。”我知道自己并不热衷逛街,更喜欢待在安静的小屋捧着本书,任时光飞逝。但或许从今天往后,我会试着让自己适应阿涵的爱好。
  这个世界上并非只有脆弱才会让人产生保护欲。
  她的坚强让我心疼。那是一种比我的“麻木往前冲”更要勇敢积极的应对方式。她是真的坚强。我不过是一种伪装。
  雨居然下了半个小时都没有停,连收敛变小的趋势都仿佛没有。
  “怎么回事啊?”我有气无力地戳着可乐杯里剩下的小碎冰。
  “怎么办?还要不要继续坐着?”阿涵玩着吸管,也是口气无奈。麦当劳里的人群密度慢慢增高。进来避雨顺便吃东西的人一堆接一堆,偏又没几个人冒雨出去,所以座位早坐满了。“我都不好意思了。”她压低嗓音,示意我看站在不远处直愣愣盯着我们的一个小男孩。
  “这街逛得够有气势……”我站起来,拿好大包小包,“算了,走吧。”
  两个人的脸皮显然都不够厚。
  一推开麦当劳的门我就后悔了。
  “这么大的雨怎么逛街啊,连走路都成问题。”我觉得头疼,可是再回头不光是没位置,还要面临人挤人的困境。张望左右,这家麦当劳位于广场,恰好是上下两段商业街的衔接点,周围一圈都是小吃店,竟没几家宽敞点的店面。
  阿涵突然戳戳我:“小扬,是不是你的手机在响?”
  “啊——”我手忙脚乱将一堆袋子扔给阿涵,空出手来接电话,“喂”字还没出口,那端已经噼里啪啦。“怎么不接我电话?”是郝守宁。
  这不是接了麽?“刚才没听见。”
  他似乎松了口气。“你还在外面?”
  “嗯。下大雨呢,一时走不了。”
  “现在在哪里?”他的声音不似往常的温柔,“我去接你。”果然,又是似曾相识的不容商榷。
  “不用、不用!”我抿了抿唇,“我们在等雨停,还要继续逛的。”
  “乖,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
  “……商业街中央广场的麦当劳门口。”我无声叹息。
  “等我一会。”然后电话挂断。
  为什么每次都是以我妥协作为结束?

  以爱之名

  就像那天一般,天下着大雨,有雷轰鸣,但换成是郝守宁撑着伞疾步走来。伞面比普通的遮阳伞要大,是蓝色的,远远望去,仿佛笼着一层水雾。虽然看不清样貌,但我知道那个大步迈来的男子就是他。走近了,见他穿着衬衫西裤,挽着裤腿,身材修长而略微清瘦,大半身子已经被随风乱飞的雨滴打湿,神情有几分狼狈。
  商业街禁止车辆通行。郝守宁没办法,只能自己冒雨从街口走到广场,还要陪着我们一起在麦当劳门口挤来挤去。
  我掏出纸巾递给他,低声抱怨:“你来了也没用嘛,还不是要等雨变小?”
  他擦脸的动作微微一滞,不过很快恢复,笑着说:“等会我送你们回去,不用湿漉漉地去坐地铁。”说完朝阿涵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哦,她是我同学,姚涵,涵养的涵。”
  在郝守宁来之前我已经简略地把我和他的事情同阿涵说了一遍,所以阿涵现在非常镇定,面不改色地答了声“你好”。
  “听小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他笑得绅士,“生日快乐。”
  阿涵明显一怔,瞄了我一眼才浅笑着说“谢谢”。
  他摸摸我的脑袋,相当之顺其自然:“战绩如何?”
  又把我当宠物。我噘嘴不答,换来阿涵白眼一枚,只好讪讪开口:“也没买什么,几件T恤、裙子而已。”
  “听这语气是还不满足?”他轻笑出声,“那等雨小了,我陪你们一起逛。”
  嘎?
  据说女人天生对逛街有一股热血的同时,据说男人天生对陪女人逛街有一种抵触。好吧,凡事总有意外,就比如我不热衷逛街而郝守宁居然主动提出陪我们逛街。
  雨到底还是转小。人群慢慢走出避雨场所,重新汇集,开始流动。我们三个各自撑着伞,投身逛街大军中。
  我和阿涵手挽手在前面晃,郝守宁自觉地拎起购物袋跟在后面。大部分情况下,他都是笑着看我挑东拣西,偶尔给点意见。阿涵是喜欢热闹,顺手买些小饰品、10元3双的棉袜、买一赠一的小工艺品……诸如此类。看上去一袋又一袋,样数多,钱却没花多少。我纯粹是陪她凑热闹,并不是真心想买什么,所以常常故意挤进大减价的人群里翻廉价T恤,或者自己在一旁充当设计师,指挥阿涵换这件衣服试那条裙子,过瘾了就拎起包走得潇洒。
  商业街内各店的水准参差不齐。名牌贵得离谱,也有便宜得让人大跌眼镜的衣服。我们是穷学生,逛街的重点在于逛。一圈转下来,除了我的脚底心越来越疼,也没什么特别的收获。
  “我错了,我今天应该穿球鞋的。”我苦着脸,整个人挂在阿涵的胳膊上,“凉鞋都要走坏啦。”
  阿涵承受着我的大部分重量,直皱眉,没好气说:“坏了拉倒,反正到处都是鞋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一边打量周围,刚巧发现走几步就一家,当即把我往前拖。
  我翻白眼,嚷嚷抗议:“不管,我要坐着休息一下,你假装买鞋,挑久一点。”我言出必行,一进店门,立马找位置坐下,死活不动弹。
  郝守宁靠着我坐,神色似有微微不悦:“凉鞋坏了?”
  “那倒没有。”我叹气,“不过这双凉鞋的鞋跟比较高,走了这么多路,鞋没坏,我的脚要断了。”
  “买一双方便走路的换上。”
  “啊,算了,我暂时还没有买新鞋的计划。”我对鞋比较挑剔,认牌子,价格自然低不了。所以买鞋得慎重,不然超了月支,我没脸见江东父老。
  “我们走吧。”阿涵突然冒出来。
  我还没休息够!我用眼神抗议,换来她的无奈耸肩,走过来凑近我耳旁:“这里的鞋子好贵!”
  难道不小心进了品牌店?我哀怨至极,就差扼腕长叹,却听见郝守宁问:“有没有适合她的鞋子?鞋跟不要太高。”他已经站在鞋柜前,正和店员小姐说话。
  “我不买鞋。”我惊得跳起,一把拉住他的手,“咱们走吧。”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笑着不说话。
  刚好店员小姐取了只样鞋,细声询问:“先生,小姐,这个款式怎么样?”
  “试试?”
  “不用了吧?”我在他的温柔里弱弱表态。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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