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炮灰我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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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炮灰我罩了!- 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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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人们似乎早熟悉了王爷纵马回府的张扬架势,今日马上多了个人也不敢觉得奇怪,匆匆伺候迎接;忙乱中倒也生出几分难得的热闹。

    热水烧好了备着;驱寒的汤药熬出来搁在桌上;换洗的干净衣物在暖炉上烘暖;厨房紧锣密鼓地张罗起了饭食。

    陆澄如不理会紧锣密鼓忙碌着的下人,扛着顾蔼一路进屋,放在了卧房暖榻上。

    顾蔼:

    那天在国子监;他居然还打过去假山下把小王爷强行拎回府去的念头。

    被扛来扛去地扔了一路,已经多少有些适应,顾蔼撑着榻沿坐稳,正要示意他帮自己解开哑穴,陆澄如却已半跪下去。

    小王爷这些日子精细养着,原本清瘦的脸颊稍稍添了些肉,愈显出与年岁相符的少年模样,只是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了,脸色还显苍白,吊着胳膊的绑带早不知扔去了什么地方,让人看着心里便觉堵得慌。

    陆澄如低着头不吭声,一手牢牢按着他不准动弹,掀着衣摆挽起裤脚,拿帕子在下人送来的热水里浸透了,细细地替他敷上了已隐约青紫的膝盖。

    那双眼睛里的凉薄锋锐早黯了,只剩下安安静静的没落躲闪。

    被那双眼睛引得胸口发沉,顾蔼蹙蹙眉,抬手去扶他肩膀,却扶了个空。

    顾蔼微怔,低头望下去。

    小王爷仍用力扳着脸,这些日子好不容易养的好了些的肩膀紧绷着,明明看着就是随时准备挨训的架势,却偏偏还要咬牙争那一口气,脖子脊背挺得直直的,闭着眼睛绝不朝要教训他逼他读书的恶势力低头。

    顾蔼哑然,轻笑着俯身拉住他,把人扯进怀里,安抚着将手覆在小王爷的颈后,打着圈慢慢按揉。

    陆灯抬起脸,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

    他还是头一次这样不听话。

    上个世界倒也不是没演过这样的人设,只是那时候无论如何都知道只是做戏,听见导演喊了“卡”也就算是演完了,自然没什么可担忧的。

    可这一回却没人给他喊“卡”。

    人设就是嚣张跋扈的,刚刚那一场戏居然还加了5分的评价分。他不担心那些公公侍卫去皇上面前说他的坏话,也不怕皇上知道了记恨他,纨绔甚至顽劣的名声在外头传得更响亮,人们更看不起他——即便很清楚考核世界要在这里生活一世,现在的表现会直接决定未来的处境,这些小事也都无所谓。

    他就只担心顾蔼会生他的气。

    要是顾蔼也生他的气了,不当他是个好孩子了,他就守住现在的人设,靠着蛮不讲理跋扈王爷的名声,替对方横冲直撞出一条路来。

    也是值得的。

    顾蔼揉揉他的脑袋,眨眨眼睛,指向自己的喉咙,朝他打了个手势。

    陆灯慢慢瞪圆了眼睛,脸上腾地红了起来。

    全然忘了自己点过对方哑穴的小王爷手忙脚乱,从身后怀抱里滑下来,抬手替顾蔼解了穴。闷着头就要往外上树,被顾蔼眼疾手快拉住:“听说王爷怀恨在心,要报复我?”

    陆灯:

    陆灯不敢动了,停下脚步,顺着他的力道挪回榻边。

    还从来没见过小王爷乖成这样,顾蔼越发忍不住笑意,轻咳一声:“好好拾掇拾掇?”

    陆灯:

    小王爷的脸上烫得能煮鸡蛋,向来严肃刻板的相爷头一次找到了这种事上的乐趣,笑吟吟望着他:“还——不喜欢读书?”

    陆灯:

    不喜欢读书那句话是真心的。

    他向来不会撒谎,刚才问的那些尚能否认,这时候却是全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急得从耳朵尖一路红到了衣领里,只讷讷低头:“顾,顾大人”

    话音未落,头顶却被“啪”地轻打了一巴掌。

    陆灯被吓了一跳,本能抬头,迎上当朝首辅一点都不严肃的严肃神色:“叫我什么?”

    头上的力道根本都不疼,语气也不凶,连板着脸的冷淡神色都一点儿也不吓人。

    陆灯抬头瞄着他,唇角一点点翘起来,轻抿着望向顾蔼故作冷厉的神色,先忍不住弯了眉眼淌出笑意。

    顾蔼还打算作势再吓吓他,一张口自己却也兀自失笑,抬手想要拉他坐下,腰上忽然一阵抽疼,忍不住咬着牙吸了口凉气。

    “先生!”

    陆灯心头一跳,忙去扶他:“怎么了?我忘了先生是读书人,那时忘了留力道”

    “不妨事,陪先生坐一会儿。”

    因为被收的小徒弟扛着扔到马上抻了腰这种事是绝不能说的,顾蔼平淡开口,不着痕迹地掩饰过去,引着他坐在榻上。

    小王爷一点儿先前的影子都没了,乖乖顺着他的力道坐下,乖乖仰着头,眨着眼睛等他说话。

    “原本还是想训你的。”

    被他这样一看,顾蔼的心就彻底软下来,解了衣带替他把胳膊重新细细吊好,轻叹一声屈指敲他额头:“怎么这般冲动?无非是跪一跪就过去的事,你这样虽说替我解了围,可知道自己要受多少非议指点”

    “那就让他们去非议指点。”

    陆澄如打断他的话,抿抿唇角低下头,沉默片刻才又跳下榻去,扶着他靠在榻上,继续拿热水浸帕子给他敷膝盖:“我听——长辈说过,跪久了人是会伤的。”

    顾蔼微怔,低下头望他。

    “腿伤了,每年冬天都要疼,疼得厉害的时候站都站不起来。”

    陆灯低头投着帕子,滚烫的热水熏得手背通红,却依然极仔细,专注得像是在做一件极不容马虎的事。

    “若是跪得再久,连人也伤了,毁了志向折了心志,那一个人也就跟着死了一半。活着的只是个游魂,只是凭着余习撑着,仍做着该做的事然后或许哪一天,到了正合适的时候,就将整条性命交付出去,换个民安国泰海晏河清。”

    顾蔼心跳微快,垂在袖子里的手下意识攥紧。

    小王爷替他将两条腿都敷妥当,蹲在榻边仰了头:“先生也在等那一天吗?”

    黑眸清亮,直直地落进人心。

    顾蔼下意识屏息,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定定望着他,声音轻缓:“澄如”

    “我听这个故事时,心里就在想着若是跪着的时候有人冲去拦着,有人陪在边上,有人支撑相伴着一块儿走下去,是不是要比一个人沥尽心血,一个人日日煎熬,一个人舍生赴死要好过些。”

    陆澄如摇摇头,没再看他,唇角温顺安静地翘了翘,起身端着水往外走去:“先生志向,我不敢拦,可我不要先生一个人。”

    顾蔼静坐良久,抬头望着他,慢慢阖起眼。

    少年王爷的肩背锋锐成一并出鞘的剑。

    顾蔼被扣在了逸王府。

    皇上依然死守着懦弱怕事的人设,对着这个小皇叔也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软弱架势,徒劳派人去宣旨,在瑟瑟寒风里吃了一个时辰的闭门羹,就放弃了把被当众抢走的首辅找回来的念头。

    当天傍晚,几个太医被送到了逸王府。

    这次的门开了,陆澄如亲自迎出来,把太医们客客气气地迎进了府里。

    太医院平日里与世无争,哪天乖乖喝药的小王爷给太医们都留下了不错的印象,谁也想不到他竟还是个能一言不合抢人回府的主。来得太医都有些忐忑,生怕什么时候一不小心,就要被这位皇上都惧的小皇叔在逸王府扣下。

    年纪最大的老太医见多识广,只说那日见顾相爷送人过去就已猜到了后续,是几人里唯一不觉得惊讶的。笑吟吟随着据说飞扬跋扈动辄举鞭伤人的小王爷进了王府,还在背着手念叨他肩膀没好就跑出去乱骑马。

    小王爷居然还乖乖低头认了错。

    太医们觉得更叫人害怕了。

    被软禁的相爷没什么大碍,膝盖虽然跪得血流不畅,却也因为及时被扛了回来,没再伤得更重,更不至于落下什么毛病。小王爷的胳膊也养得好了不少,虽然策马扬鞭好生折腾了一通,也没再错位伤重,只是夹板有些不正,又重新调了调便也无事。

    老太医诊治妥当,收拾东西正准备走,忽然被顾蔼抬手拦住:“葛老留步。”

    见当朝首辅似有难言之隐,老太医花白的眉毛挑了挑,随手将其余人轰出去,笑吟吟绕回榻边:“相爷还有何事?不妨直说”

    老太医是顾蔼亲自请回来的,进宫之前在各处游历,不知见到过多少奇闻异事,也不知比寻常人多见了些什么奇怪的东西。顾蔼见他便发憷,却还是勉强横横心,压低声音道:“葛老可还有——治腰的法子?在下此前不慎——”

    “相爷腰这就不行了?”

    老太医捻着胡子一脸的诧异,顾蔼背后一紧,却也只得硬着头皮点头,勉强低声解释:“小王爷身手太好,顾蔼力有不济”

    老太医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过了大半个时辰,老太医才留下了一沓厚厚的方子交给顾蔼,反复嘱咐他回府后务必日日煎服不可懈怠。

    顾蔼见他说得严重,也只好半信半疑应了,接下方子塞进袖中。老太医见他动作间扯到腰处仍不由轻吸冷气,不禁捻须轻叹:“如此看来,小王爷实在心念纯厚”

    “小王爷一直都是很好的孩子。”

    顾蔼喜欢听人夸赞陆澄如,闻言便露出笑意,眼中也透出几分亮色:“是我见过最好的心性纯善,天资又好。无非看起来格外倔强些,其实比谁都腼腆听话,得有人精心照看着”

    “打住,这是相爷的事。”

    老太医不打算听他唠叨,摆摆手拎拾了药箱起身:“相爷的人,相爷不照顾,说给别人听有什么用?”

    顾蔼微怔,下意识打住话头。

    “我曾在野外见过一匹马,孤零零的没跟着马群,却比跟着马群的跑的还快。看着瘦得骨头都出来了,打架也从不服软。”

    老太医低头整理着药箱,不紧不慢说下去:“后来有个驯马人,把它给养了。整日里割最好的草喂它,给它刷毛洗澡,和它同吃同睡。马养得膘肥体壮油光水滑,套上鞍鞯,一扯缰绳能从人头顶上飞过去,一脚就能踹翻一头鬣狗。”

    顾蔼听得专注,老太医捻捻胡子,随手盖上药箱:“可是后来,朝廷来征兵了,那个驯马人不舍得带它上战场送死,就解开绳子,叫它跑了。”

    他说到这里就不再往下说,顾蔼心头微沉,蹙了眉稍直起身:“然后呢?那马怎么样了——可跑了吗?”

    “马?找了人三天,没找着,跳崖了。”

    老太医笑了一声,拍拍药箱上的浮土,意味深长地望了顾蔼一眼:“你见他浑浑噩噩活得难受,心里不落忍,把他带回家好好养着这无非是人之常情,也没什么不对的。”

    顾蔼呼吸微摒,抬头望过去。

    陆澄如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端着给顾蔼煎好的药,不知是听还是没听见屋里的对话。

    老太医拎着药箱往外走,朝陆澄如笑笑,又摸出包甘草糖塞给他,拍了拍小王爷没受伤的肩膀。

    “可你都已经驯化了他——他都已经懂事了,能扛着你到处跑了,能帮你踹鬣狗野狼了,满心满眼都是你了。结果你连人家愿不愿意陪着你冒险、愿不愿同生共死都不问,是不是有活命脱险的办法也不找,一挥手就不要了。”

    “这世上哪来这么好的事?”

    顾蔼怔怔靠在榻上,刻意忽略着的痛楚自心口飞快蔓开。

    老太医没再理他,拉着陆澄如压低声音絮絮叨叨,时不时飘出几句“相爷文弱”、“克制”、“腰不能不好”的话音。

    顾蔼听得焦灼,咬牙撑身起来,挪着要下榻,被陆澄如一眼瞄见,飞扑过去扶住他:“先生!”

    少年王爷紧紧扶着他,眼里满是紧张关切。

    顾蔼低头望他,胸口痛楚愈盛,却仍努力朝他温和下神色,接过药放在一旁,轻轻揉了揉小王爷的头顶。

    老太医功成身退,笑吟吟朝他一颔首,举步离开,顺手替两人带上了门。

    陆澄如被他手掌一碰,眉眼就柔软下来,纯黑眸底像是洒了一片晶亮星华,仰头翘起唇角。

    顾蔼心头忽然像是被狠狠掀开了一片浓雾,落下目光朝他笑笑,展臂圈住小王爷单薄的肩背,往怀里拢进去:“先生知错了,对不起。”

    陆澄如是真的才到门口,刚刚老太医说的什么鬣狗野狼都没能听懂,茫然眨着眼睛抬头。顾蔼却只是朝他笑笑,慢慢收紧手臂:“先生最近大概会有些忙,若是没时间看顾你的功课,要记得自己多学学,晚上先生定然陪着你”

    他都已经为将来的事盘划计算好,再要活下来,就远要难得多了。

    现在还不算绝路,要想找到转机,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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