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间传来踏踏的脚步声，还有说话声。
声音不大也听不清说了什么，但季母听出是两个女生的声音。
“……你看你最近不迟到不早退不逃课，课程还是能跟上了呀，不要垂头丧气的。”余心洁拍拍季霜羽的肩膀，安慰。
季霜羽叹气：“要当一个好学生真不容易，要当一个不挂科的好学生更不容易。”
两个人说笑间就到了自己的那层楼，季母一眼看到季霜羽，喊了一声：“霜羽。”
季霜羽垂着头走路，闻声猛地抬头，看着站在家门口的母亲，诧异道：“妈？你怎么来了？”
余心洁也跟着打招呼道：“阿姨你好。”
季母看向余心洁，眉头不由皱了一下，上下打量着对方，笑着应道：“你好啊心洁。”
季霜羽忙上楼开门，又问道：“妈，你来多久了？怎么也不先给我打个电话。”
“我临时想起就过来看看，忘了给你打电话。”季母倒没说假话，她的确是忘记还可以电话联系这回事了。
余心洁跟着进了屋，关上房门。
季母提了一下自己手里的袋子，转头对余心洁说道：“心洁，这里有阿姨做的饼干和小点心，你和霜羽分分，一人一半。”
“谢谢阿姨。”
季母刚才觉得距离远，看得不真切，此时距离近了些，又忍不住再次打量着余心洁，她觉得这女孩子有点不一样了。
“妈，看什么呢，眼睛都不转了。”季霜羽拿手在季母眼前晃了晃，问道，“妈你喝什么，我去给你倒水，心洁，吃的你来分吧。”
余心洁也没有跟季霜羽客气，说了声好便自己在食品柜里找食品袋。
“阿姨，你做的这个小曲奇味道比外面卖的都好。”余心洁分食物的时候不住夸赞。
季霜羽倒了水出来，说道：“我就是没有遗传到我妈的厨艺，要不然卖个小甜品也不错。”
季母笑了一下，接过女儿递来的水杯，也没说话。
见季母一直沉默，季霜羽和余心洁都看出她有心事。
“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才特地来找我？”季霜羽觉得母亲应该不会只是给她送吃的，要知道这些待遇她已经好多年没享受过了。
季母喝了口水，看了看余心洁。
余心洁立即明白过来，说道：“阿姨，你和霜羽单独谈谈，我先回去了，正好今天下午没课，我也想去逛逛街。”
季霜羽也看到了母亲刚才的眼神，没有拦余心洁，只是把分好的一袋小零食给她，说道：“回头我们电话联系。”
余心洁嗯了一声，又对季母说道：“阿姨，我就先走了，谢谢你的小饼干，再见。”
季母微笑道：“再见，路上小心。”
余心洁又道了声谢，然后转身离开。
季母紧紧盯着余心洁的背影，直到对方关上房门，她才沉下了目光，刚才余心洁某些时候的动作，尤其是开关门的时候，她都下意识地护住了肚子。
第257章 给的惊喜还是惊吓（）
“妈？”季霜羽又喊了一声季母，“你今天怎么恍恍惚惚的？”
季母回过神，淡淡笑了一下，说道：“没什么。”
季霜羽眉头一皱，她可不觉得母亲像没事的样子。
她想了想，心里一惊，小声问道：“你是不是和李叔吵架了？还是打架了？”
季霜羽想来想去好像也只有这个原因才会让母亲魂不守舍，还专程做了零食，跑到她这儿来看她。
季母伸手敲季霜羽的额头：“你脑子里能不能想我点好的。”
“哎哟。”季霜羽揉揉被母亲敲打的额头，说道，“我只是关心问问，要不然你怎么会突然来我这儿？”
季霜羽并非是抱怨，但季母却为自己原来的失职而深深自责：“你是不是怪妈妈从来都不怎么关心你？”
季霜羽笑了笑，坦言道：“以前是怪过你，不过现在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再说，爷爷也教训过我，你过的好，我这个做女儿的也该放心啦。”
“所以！”季霜羽结案陈词，“妈，我已经不怪你了。”
季母摸摸季霜羽的头，又问：“就算妈妈非要你嫁给严柏，你也不怪我么？”
季霜羽无奈道：“妈，这个问题你很早就问过了，我也回答了呀，不怪你。”
季母动容地一把抱住了季霜羽，有些激动地说道：“女儿，妈妈对不起你，妈妈知道，这些年你吃了很多苦。”
季霜羽眨眨眼睛，对于母亲突如其来的情感迸发显得有些茫然，心里竟然都没有太大的起伏，只是伸手拍了拍母亲的后背，试图安慰。
季母感觉到怀里的女儿并不像小时候那样会缠着她，撒娇耍赖，她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孩子那无忧无虑的阶段，一夜间就长大了。
她呜咽着，紧紧抱着季霜羽。
或许是太多年没有这么亲密的和母亲接触过，季霜羽的感情有些跟不上母亲的伤心，她甚至没理解到母亲哭泣的原因。
过了好一会儿，季母才停住了哭声，松开了手。
季霜羽扯了几张抽纸递给母亲，有些担忧道：“妈，你究竟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季母擦了擦眼泪，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妈妈最近在家里想了很多，想你小时候，想我们一家人在新城的时候。”
季霜羽真的有点懵了：“妈，你怎么突然间想到这些了？”
季母摸摸季霜羽的脸，微微笑了起来：“霜羽，妈妈想通了，你如果不愿意嫁给严柏，就不嫁了。”
季霜羽怔住，眼睛缓缓瞪圆，不太敢相信地问道：“妈，你刚才说什么？能不能……再重复一次？”
“妈妈是说，你不愿意嫁给严柏，那就不嫁！”季母又重复了一次，“妈妈不再逼你嫁给他了。”
“你，你说真的？”季霜羽还是不敢确定，又问道。
“真的。”季母点头。
季霜羽脑子有点转不过来，母亲说的话与其说是惊喜不如说是惊吓，她会不自觉地想，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她妈终于想通了？
如果当初在婚宴上能这么想的开，她早就跟顾传圣走了好吗！
哦不不，如果一开始母亲就想开了，她根本就不用跟顾传圣走，根本就不会答应严柏的那要求。
“想什么呢，怎么听见我说这个你也一脸纠结不太高兴的样子？”季母皱起眉头，对女儿的反应不太满意。
季霜羽眨眨眼睛，完全没有兴奋，反而忐忑地问道：“妈，你真不是在哄我开心么？”
“……”季母唇角的笑容僵了僵，完全没料到自己在女儿心目中原来这么不值得信任。
季霜羽见母亲那僵住的笑容也不由心里打鼓：“你，你这表情是哄我呢还是没哄我呢？”
季母渐渐放缓了声音，认真道：“霜羽，妈妈说的都是真的，因为上次在酒店遇见顾夫人，她说了一番话让我茅塞顿开。你是我的女儿，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人比你跟我的情感更深，我的确不该为了自私的理由毁了一生的幸福。”
季霜羽的心逐渐平稳，看着母亲慈爱的目光，她终于相信了对方的话。
“这么说，就算我为了不嫁给严柏而作出一些太出格的事情，你也不会怪我么？”
季母点头道：“我会帮你去跟严家说情，理慧，没有你看到的那么善良，你斗不过她的。”
季霜羽莞尔道：“不，妈，这件事让我自己来处理，严家毕竟对我们有恩，我不想因为我不嫁给严柏而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闻言，季母却冷笑了一下，说道：“严家是不是真的有恩于我们，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妈，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季霜羽没听明白那话里的意思，“严家收留我们，还帮爸爸付了那么债务，不是有恩是什么？”
季母伸手拉住季霜羽的手，面对面说道：“霜羽，妈妈有件事一直没跟你说，我怀疑，你爸爸破产自杀的事情跟严家有关。”
季霜羽惊骇不已：“你说什么？爸爸公司破产跟严家有关！”
季母点头道：“一开始我也认为是理慧在帮我们，我很感激他们的出手相助，可是后来有一次，严家大扫除的时候，钟点工从书房拿出一些他们整理不要的资料准备烧毁，但是无意间被我看到一张纸上写有你爸爸公司的名字。”
这件事的震惊程度完全不亚于当初她听见母亲说出希望她嫁给严柏，甚至更甚。
“会不会，会不会是你看错了？”季霜羽不知是在为严家开脱，还是在为自己的无法接受而开脱，“也许他们只是想了解爸爸当时公司的运营情况，没有别的意思呢？”
季母却摇头道：“我不会看错的，那肯定是你爸爸的公司名字。至于他们是出于什么目的，我就不得而知。”
季霜羽有些慌神，父亲的去世是他们一家人心口的一道伤，因为破产，父亲跳楼自杀，他们一家人才走上了分离的道路。
她失去了疼爱她的父母，失去了自由，而如今，她以为的恩人有可能就是自己的仇人？
第258章 差点忘记的邀请（）
季霜羽沉默了半晌，问道：“妈，你有证据了么？”
“我如果有证据我还用在他们家低声下气十几年么？”季母怒气十足地说道，“就因为我什么都找不到，所以我才想让你嫁给严柏，得到他们严家，找到他们害你爸爸的证据！”
季母越说越大声，季霜羽耳朵嗡嗡响，心里也很没有底。
嫁给严柏，查到严家害父亲破产的证据？可如果这只是母亲单方面的猜测呢，如果根本就没有什么证据呢？她也要嫁给严柏赌运气么？
季霜羽整个人都懵了，她想找个人问问，可又不知道找谁。
季母渐渐冷静下来，看着季霜羽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一声，说道：“霜羽，妈妈告诉你这些并不是想让你走上这条不归路。”
季霜羽苦笑了一下，心想，她宁愿不知道这些，不去猜测这些，也好过现在这样，为了一个不确定的事情而猜忌别人。
“你父亲的事的确让我耿耿于怀，但你才是我最后的一个亲人，就算严家真的是凶手，我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终有一天，他们会受到应有的报应！”
母亲的话没有赢得季霜羽的附和，她头疼地看着母亲，说道：“妈，你让我休息一下吧，我现在脑子很乱。”
季母点了点头，又摸摸季霜羽的头发，说道：“好，那我先回去，你别想太多，有什么事就给妈妈打电话。”
季霜羽点点头应了一声。
季母起身准备离开，又想到什么，转身问道：“霜羽，我问你，你那个好朋友余心洁，是不是有男朋友？”
季霜羽乱哄哄地脑袋里装满了严家是恩人还是仇人，乍然被母亲问到余心洁，还慢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问道：“没有，你问这个做什么？”
季母不太想管外人的是非，但又觉得余心洁这女孩子心思比自己女儿重，担心霜羽在对方那吃亏都不自知，又怕自己说多了，女儿反而觉得她多事。
想了想，她说道：“我是觉得她有的行为有点奇怪，有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季霜羽淡淡回道：“心洁最近是挺奇怪了，吃的也多，感觉还胖了些。她说学习压力太大，所以消耗得多。”
季母心里一咯噔，季霜羽看不出来，但她这个过来人却很清楚，那些下意识地动作和爱吃东西，不都是怀孕才有的么？
她犹豫着，旁敲侧击道：“别是什么病，有时候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好。”
季霜羽嗯了一声：“那我回头跟她说。”
送母亲下了楼，季霜羽慢悠悠地回到屋子里。
刚才母亲的那些话着实让她很吃惊，她从来没有想过严家会是自己的仇人，她虽然不爱严柏，讨厌在严家的那种不自由，但她也是真心实意地想将来报答他们的恩情。
季霜羽很迷惑，她没有接触过公司，也不知道这件事是真是假。
该找谁问……
顾传圣！
季霜羽脑海中蓦地出现了这个名字。
她一把抓过茶几上的手机，找到顾传圣的那串号码，犹豫着，要不要拨打，会不会接通……
手指来来回回在屏幕上移动了几十次，屏幕黑了又亮，亮了又黑，季霜羽始终都没拨出去。
“嗯……”季霜羽呻｜吟一声，瘫倒在沙发上，自言自语道，“我果然有选择综合征！”
话音刚落，手机突然响起。
季霜羽惊得手上没拿稳，手机直接掉地上了，摔了个底朝天。
她忙拾起手机，翻过面一看，来电显示是严柏，季霜羽直接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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