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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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做不到-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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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他是笑着也好,怒着也罢,哪怕他面无表情,她看着都觉得这个人还是远离为妙。只有在他露出担忧神情的时候,她才觉得他还有点人味。

    就那么丁点人味,风一吹就散没了!

    直送到离落香坊还有一条街,双狼才意犹未尽的和华徵嫆道了别。这一路可没听他少说话,但华徵嫆也收获了些消息。

    此时的云来城还没有实行区域管制,整片云来境地都是由当今圣上的弟弟——云王苏凌在管辖。

    而君轻尘的娘亲苏氏竟是皇上与云王的表妹,承轩郡主。难怪他在街上恨不能横着走,原来他不止有君老爷这一个后台,还有着朝廷里亲戚的靠山。

    倒是一个郡主怎么会嫁给商人?郡主公主之类不是多半都要去和亲的吗?

    百年多前的事,华徵嫆只知道一点。这百年之间百姓的衣着与住处都有着细微的变化,朝廷的管制也有所不同,都令她忍不住多几分感叹,好在时间跨度不是特别大,不然她还真的招架不来。

    只是不知娘亲现在如何了,有没有知道她已经死了的消息。

    想到过去,华徵嫆的心里又沉了沉,浮出了“报仇”这个词儿。报仇……这会儿怕是脸容沅的祖爷爷都没出生呢吧,她能报哪门子仇?

    从祖籍上开始灭了容家?

    想想都觉得不现实。

    哪怕已经隔世,前世临死前那种被井水包围的感觉她还是记忆犹新,容沅狰狞的表情她也记得一清二楚。令她想起来,格外心凉。

    新婚之夜呵……她不过是提了下洞房生子,甚至盖头挑下之后连合卺酒都没喝,就被他早有预谋的扛着到了水井边,绑着石头沉了下去。

    容沅……如果老天有眼能让我再遇你一次,我定令你悔不当初!

    在憩园的榕树下站了好一会儿,华徵嫆才得以平复心情,深呼吸着走出了树荫,摸了摸遮在自己脸上的面纱,神情平静的去往了斜对面的落香坊。

    她在此人生地不熟,还不到该走的时候。不如就稳稳的待在落香坊里,多打听些这边的事情。等到时机成熟,她定会离开这里,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想到这,唇畔还是忍不住勾起了一抹苦涩。

    她始终只是想要过着平稳安定的生活啊……怎么百年之后尚可苟且,来到了百年之前,她连苟且都不成了!

012。不会吃亏的君少爷() 
自从出了君老爷被自家儿子的护卫扛走、君少爷又被华徵嫆一脚踢出了门后的事情,往后的几天华徵嫆都过得挺安宁。

    没人来照顾她的生意,她也没出门去招惹别人。

    董妈妈有事要离开一阵子,落香坊便交给了絮姐一手打理。絮姐一向是对华徵嫆极为关照的,华徵嫆得以先在屋子里闭门修整几日,顺便磨炼琴技。

    琴这东西,自打坐吃山空的娘亲不得已把家里的东西一一当掉后,她就再也没碰过。依稀只记得那时候娘还年轻,整日憔悴哀怨的过着却也不愿听了旁人的话,抛下她去改嫁。娘亲教她弹一个音,她就像模像样的弹一个音,谈的很准。但当要把一首曲子连起来的时候,娘亲却总是皱着眉批评她,“不是这样的,嫆儿,娘教了多少遍了,你怎么还是这样弹?”

    时至今日,不属于她的手指触碰上久违的琴弦之时,触碰出的音律竟还原了当年她那般作风。

    或是轻松欢愉,或是优雅平静,或是慷慨激昂,她弹出的曲调,总无法描绘出悲伤低沉的意境。哪怕原曲再为悲怆,在她指尖流露出的也只会是带着一丝随时可将悲情抛之脑后的洒脱。叙述悲伤不是为了告诉人她有多难过,而是在告诉自己,悲伤之后也得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有时候华徵嫆觉得,她的琴声都比她本人要乐观洒脱多了。

    时而悠扬、时而婉转的琴声总会引得自门外路过的人停下来赏析一会儿。不认识的会问一问里边是哪位姑娘,认识的则多半惊叹,徵嫆姑娘的曲风怎么与从前差异如此之大?

    只有华徵嫆,一个人在屋子里越弹越烦躁越弹越无奈。

    差太多了。

    比起娘亲当年的琴技,她差的太多了。

    从洒脱到杂乱,她终于放下了琴,看着自己白嫩的手指发起呆。

    这时敲门声响起,她站起了身子去开了门。

    “谁啊?”

    话音落下便见到鹿儿小小的身子戳在门口,下巴上还带着暗红色的痂。华徵嫆有些惊讶,“鹿儿,你不是回家看家人了吗?”

    鹿儿笑了笑,却笑得挺苦,“回去的时候,我娘她……已经走了。家里的草屋被舅妈霸占了,我……没地方去了!”丁点大的丫头话说到一半就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说到最后更是满脸泪水。但落香坊是个人来人往的地儿,她虽哭得止不住但也知道规矩,只能捂着嘴蹲在地上掉泪。

    华徵嫆看得心疼,把她搀进了屋,扶到床上坐下,抱着她安慰:“鹿儿,别怕,徵嫆姐姐还在,姐姐会照顾你的,你别太伤心,慢点哭啊小心呛到了。”

    这时候劝人别哭一点用都没有。

    鹿儿着实哭了好半晌才把眼泪流尽,打着嗝抱歉的看着华徵嫆:“姐姐,对不起……鹿儿把你的衣服打湿了,鹿儿一会儿帮你洗。”

    “没事,不哭了就好。”华徵嫆揉了揉她的头,过去桌上拿了一盘米糕给她,“听说你家离这不近,赶路回来没吃东西吧?来先吃几口垫垫肚子。”

    鹿儿感激的看着她,拿起了一块米糕放在嘴前,扁了扁嘴,竟然又要哭。

    虽然从小到大就习惯了听娘亲哭,可她也没把这当乐趣啊。于是见着鹿儿眼眶又开始湿漉,华徵嫆使劲儿抹了两把她的眼角,板起脸警告:“行了行了,别哭了,赶紧吃吧,再哭姐姐可要嫌烦撵人了啊!”

    鹿儿一噎,果然把泪水挤了回去,张开小嘴啃起米糕来。

    华徵嫆算是松了口气。

    “对了……姐姐,那日之后我便赶着回家了,还没来得及与你说声谢。”啃完一块米糕后,鹿儿忽然开口说,“若不是你让福管家给了我双倍的药钱我娘可能就无处葬身了……”

    华徵嫆没听懂,“什么双倍的药钱?福管家又是哪位?”

    鹿儿眨了眨通红的眼,“怎么,姐姐不知道吗?”

    华徵嫆茫然的摇头。

    鹿儿忙道:“就是……因为君少爷不学无术,脾气又不好,经常在外面惹是生非,仗着自己的权势伤过不少人。偏生君少爷的舅舅是管着这地儿的云王,要顾及云来的治安,罚了君少爷几次也没用,干脆就放了话出来,若是君少爷伤了谁,可直接去云王府领医药费。”

    华徵嫆听后心里暗暗惊讶,但没怎么表现出来。

    鹿儿却只是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云王说了这话后,君少爷也没少惹事过,但大家都不敢蹬云王府的门,所以事情还是没什么变化。而后紧接着君老爷就也放出了同样的话,君少爷伤了人,就去君府的福管家那里拿药钱。毕竟君老爷是营商的,也不好被儿子弄的名声太坏,有几个人这么寻思着就蹬了门去领,还真就领到了。往后百姓们往后只要谁磕了碰了就都会去说是君少爷做的,而后领笔钱了事。”

    “磕了碰了就去领钱?”华徵嫆咋舌,“那君家不成冤大头了?全城的药费都被他们承包了?”

    鹿儿撇嘴:“若是这样,那也算君少爷给君家积了点德,总好过现在这样。”

    “现在哪样?”华徵嫆问。

    鹿儿道:“打从知道了有人去冒领药钱后,君少爷就花了一大翻功夫,把所有冒领的人都揪了出来,找人挨个打了一顿,领的越多的,下手就越重!”

    “……”

    还真是一点都不浪费药钱。

    但他也是够无聊的。

    鹿儿说完叹了口气。华徵嫆倒是想起了挑起这个话题的原因。

    “你这么说,我是想起来了,那天你跑走后,是君少爷自己对双狼大哥叮嘱的。要是你去领药钱,就多给一份。”

    “哎?为什么?”鹿儿诧异。

    华徵嫆耸肩:“我也不清楚。”

    鹿儿捧着自己的脸,竟开始异想天开:“不会是君少爷看上我了吧?”

    华徵嫆:“……”

    鹿儿年龄本就不大,长得还比较稚嫩,当真就是个小丫头的模样。若说君轻尘会看上她,那他多半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013。她的小靠山() 
吐槽归吐槽,人家小姑娘还抽搭着呢,她就顺着鹿儿的话说了:“说不定有这个可能。以后你就是君家少夫人。”

    没想到她话音还没落下,鹿儿先撇了撇嘴:“我才不要被君少爷喜欢呢,他又不能……”说到一半,她先羞红了脸,呸了两声,拍拍自己的脸颊,“不行,娘总叮嘱我就算被舅妈卖到了这里,也得做个懂得羞耻的姑娘!反正……我不要被君少爷喜欢!我和大家一样,更喜欢温柔体贴的张公子!”

    “张公子?”

    “对啊!可惜张公子只喜欢无双姐,唉……无双姐也是真好命,只需要等着嫁到开国候的府上,以后霓裳一曲只为君舞,与张公子两人天涯比翼双宿双栖……”鹿儿轻叹,“想想我都觉得羡慕。我又什么时候才能找个好人家呢……我能不能找到好人家呢?”

    华徵嫆微笑着拍了拍她有些粗糙的小手儿,柔声道:“能的,能的。”

    可算把她哄不哭了。果然一个人伤心的时候,和她说再多话都比不上让她自己多说点话有用。

    鹿儿说完之后也静了一会儿。而后轻轻叹了口气,“娘不在了,以后我不管遭谁欺负,都得靠自己了。”

    看着她的样子,华徵嫆想到了自己。她死了,不知道娘会怎么样。

    多了几分惆怅,她说:“有苦闷的心事也别都噎在肚子里,久了会生病的。你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尽管找姐姐便是,姐姐听你吐苦水,啊。”

    鹿儿感激的看着她,小手紧紧我抓住了她的手。“徵嫆姐姐,你也是,往后一个人烦闷的话,就来找我说吧!你也来这快一年了,平日总是待在屋子里,和人接触的都不多,连君少爷的事情都不知道,也难怪董妈妈总会找你的茬。以后有我在,一定帮你多打听些楼里边谁的生意该接、谁的生意不该接、哪个人适合你接这种事情,然后统统告诉你!”

    华徵嫆微笑:“那真是谢谢鹿儿了。”

    初来乍到的,能结交两个人相互扶持是好事。从前没人愿意与她交好,现在能走到这步,也算是她命不该绝。

    往后的路还长着,她也得靠自己才行。

    只可惜,她真正憋在心里的话,只能一直憋着。连个吐苦水的机会都没有。

    送走了不再掉泪的鹿儿,华徵嫆坐回琴前,挽起了裤腿。上面的鞭痕已经有些淡了,索幸没被打得皮开肉绽,也不用担心会不会有疤。董妈妈走后,絮姐也嘱咐她了,往后不要急于求成,谁的生意都接。哪怕君老爷给的银子多,不该招惹的也不好去招惹。想要赎身的念头得在心里藏着,不能教董妈妈看出来。董妈妈可是不喜欢自己手下受欢迎的姑娘拿了卖身契走人的。否则到时候就算韶青出面恐怕都带不走她。

    华徵嫆乖巧的应下了,却在心里疑惑着,这个韶青究竟是谁啊?

    听絮姐提起过许多遍,周围的姑娘们偶尔也会说起这个人。可她不管怎么回忆,脑子里就算没有关于这个人的事情。

    是因为来到这边后,她还没见过这个人吗?

    听絮姐的语气,她总觉得这个韶青和原本的华徵嫆有些关系,还是特殊的暧昧关系。如果这么一个至关重要的人她都时时没法回忆起来,那以后要是在这件事上穿帮就糟了。

    然而她的担心没过多久,也就是第二天傍晚的功夫,董妈妈就坐着马车回来了。依然是一身鲜亮的红衣,神情却没了往日的严肃凌厉,不知添了多少哀愁在上面。

    在董妈妈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青竹衫的倜傥少年。少年眉清目秀,看样子像极了一个人。

    华徵嫆趴在窗口向下看着,房门却被敲响了。她跑去开门,门口却没人,只有脚步声。再看向楼梯,一向与她没什么好脸色的琴姬绫罗正扶着楼梯的扶手冷冷看她。

    “你的小靠山回来了,絮姐叫你下去接。”

    说完之后,绫罗扭头就下了楼。

    小靠山?

    华徵嫆揉了揉太阳穴,实在记不起什么。只能先整了整衣冠,匆匆下了楼。

    絮姐已经在马车旁帮忙拿行李了,拿的却是青竹少年的行李。董妈妈进门后没什么好脸色,把随身的包袱背起后直奔着自己的卧房去了。

    华徵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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