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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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做不到-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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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她的手,虽然上一次去见君轻尘时抹了药膏之后缓解了一些,但没过两日就又开始疼起来。总觉得里面有小虫子在啃食似的。她还特意在回去探望华止弘的时候去了趟以前见到那个妙手仁心的女大夫的医馆。可惜那里的老大夫说,女大夫去给挚友接生了,往后还要去别的地方游医,不知此生还有没有缘分能够回来这里。

    最后只有老大夫给她开了一味药膏,说是虽然看不出她的手哪里有问题,但至少可以减轻疼痛。

    她的手是怎么了?最近按着琴弦都会痛的她心里面不舒服,可她也只能更加用力的去按,拿更痛的感觉来麻痹自己。

    又过两日,君轻尘来了落香坊,却只是点名找绫罗。绫罗原本在这次花魁大赛之后业绩就不怎么好,见到君轻尘来给她送钱,立刻高兴的迎进了屋。华徴嫆站在对面的房门口,咬着唇压下了原本听他来时激动的心情。缱绻却在绫罗的房门关上之后从藏身的梁柱后面走了出来,“徵嫆,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说法?”

    两人一同进了华徴嫆的房间,缱绻长叹一口气,抬手拔掉了脑后的簪子。柔顺的乌发倾泻下来被她拢在身前,撑着额头单手倒了一杯茶小抿了一口。

    “缱绻姐姐方才口中的说法是指什么?”华徴嫆问。

    缱绻拿眼角瞄了她一眼,有些疲惫的道:“君大少爷懂得用功了,听说做法很得君老爷赏识。毕竟是亲生儿子,私心不言而喻。加上君大小姐不愿嫁给她的未婚夫,于是君大少爷的那场家产之争估计也就成了做做样子,不会真正去斗了。最后君家的一切,还会是君轻尘的。”

    华徴嫆笑了笑,“那是好事啊。”

    “嗯,可以说是好事吧。反正跟我没多大关系。”缱绻点头,“但是,跟你和绫罗恐怕就有脱不开的关系了。”

    在华徴嫆的疑惑中,缱绻徐徐的道:“近日许多客人与我聊天时提起过。他们那些人都不会再点你和绫罗了。因为君家气势太盛,君大少爷又是那么个张扬的性子,有什么想让人知道的想法那就得是让全城的人都一起知道。他最近想让人知道的事情就是,他点过的女人就是他看上的女人。他看上的女人,有自知之明的最好不要去碰。多了他也没说碰了会如何,但是因为这一次打仗,听说有他的原因在里面才能让屏门少损失几千人,因此云王对他也更赞赏,想要与他找不自在的人理所当然的更少了。”

    顿了顿,缱绻耸肩,抬起眼皮看着华徴嫆,“所以,你和绫罗现在都被他们传成了只可远观不可近玩的姑娘。反正你们俩都是琴姬,经常会去台上弹曲,与单独点你们的曲子也没多大差别,听也是一样听,所以客人们都默契的选择了少照顾你们的生意,毕竟琴姬原本就是可点可不点的。你和绫罗也是一个太收敛,一个太张扬,一个让人不敢多靠近,一个靠近了就能闻到满身骚,理智些的客人都会选择以自己的利益为重吧。”

    原本华徴嫆就不是很想去做接客的事情,毕竟她丢的银子已经失而复得了。虽然君老爷给她的银子她已经还了回去,但握着自己的那么多银子也觉得踏实,做满两年她还是能正常的出去。

    然而听到缱绻说的,她还是低落。是因为今日君轻尘点的是绫罗而不是她?难道因为她拒绝太多次,他已经生气了吗?

    明明拒绝的是她,拒绝之后不开心的还是她,华徴嫆都要觉得自己是在犯贱了。

    缱绻看着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听了会不开心。但她自己也是憋了一肚子的委屈想找人发泄,很想多说一说话来使自己轻松些。在这落香坊里,大帮小派不计其数,不一定哪个姑娘看似是和她站在一起的,背后却又在和谁说着她的坏话。想一想,好像整座落香坊里只有两个女子能够平静的听一听她说话还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一个是从前与她齐名、一直有机会夺得花魁却因为男人而放弃了几次希望的无双,一个就是来的不久,与谁关系都不算好但是人却不坏的徵嫆。

073。花魁的不幸() 
无双这人性子冷,一腔热血全都洒在了爱情上,最后热情散去,人就更冷了,和她说话估计只能越说越闷。所以缱绻还是来悄悄的找华徵嫆了。

    “我今日来和你说这些,也只是因为自己心情不好,想多啰嗦几句而已。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反正我见你也不是很想接客,这样一来倒是轻松点。等过了董妈妈针对你立下的规矩,你就要幸福了。”

    华徴嫆捏着掌心低头道:“是,这些我都知道。”顿了顿,她又抬起脸茫然,“但是缱绻你为什么心情不好?你现在可是全云来城的红人,落香坊的至宝,董妈妈不是把你当个宝贝一样供者的吗?”

    “是这样没错,我的待遇很好。”这样说着,却是换来了缱绻的一声叹息,“可是我……唉,你知道为什么前面胭脂楼年年出花魁,那些花魁却是都被送到了富商大官的家里,或是被接进宫了吗?”

    “这……是那些花魁自己的意愿?毕竟身份成为花魁之后,卖出的身价哪怕自己只能分一成,也是一笔可观的资产了吧。就算往后遇到什么不好的结果,光凭那笔钱她们也能休了夫家出去过上富裕的生活。”

    在沧澜国,有一条国规是从未修改过,也不会有人敢修改的。那就是——女子可休夫,而夫不可以此要挟或是报复,否则休夫之女出事,查清责任是其前夫所为的话,哪怕那女子只是受了轻伤,男子也要赔上一条命。

    这恐怕是开元女帝临终之前为后世子女们留下的最后一条为女子考虑的律法了。刻在国规卷上的时候,那是命身边女信顺带刻上了玉玺之印的,往后只要沧澜国还是沧澜国,这条规定就不能更改。

    缱绻点头:“你倒是明白这些。”

    “那……缱绻你是想赎身出去?”华徴嫆猜测着问。

    “是。”缱绻眯着眼在屋子里扫了一圈,低声嘟哝“怎么没有酒……”而后双手都搁在了桌上,颓然的往上面一趴,“算了,不喝也罢……”

    纵使无双哭得不管不顾时,也是矜持的维持了自己的形象,形态柔美的惹人怜惜。但是缱绻此时身上没有半点酒气,却丝毫没有了平日里魅惑中带着丝俏皮的味道,反而大大咧咧的像个野丫头。

    华徴嫆动了动嘴唇,而后无语的抿住,手肘撑在桌上拄着侧脸斜着眼尴尬的瞄着缱绻,“缱绻姐姐,你是在外头有心上人了?”

    缱绻摇头:“还没哪个男人能入得了姐姐的眼呢。”

    “那您为什么想要赎身?”华徴嫆歪头细想,“女子孤身一人在外到底不是很容易生活,有个男人依靠会过得简单一些,这几乎是所有落香坊里女子的想法了吧。况且您现在风头正盛,此时凭着花魁身份更是敛财的好时机啊!”

    “得到再多的银子,又有什么意义?”缱绻讽刺的笑了,从桌上爬起来一点,慵懒的看着她,“你说,银子多哪里好了?像绫罗那样疯狂的敛财,家底丰厚,可那被千人骑万人枕过的身子都已经是糟糠了,她有再多的银子又能怎么样?在客人心里,她不过是个能弹曲儿又能上的婊子,点她就是为了方便而已!她仗着结实的人多,资历丰富,还有手中珍宝多的令人艳羡,就在那里自以为是的当了头头,让多少姑娘围着她转。我若不是为了自己,又怎么会与她同流合污!”

    听着缱绻这样说,华徴嫆才是真的惊愕了。原本以为缱绻和绫罗关系不错,时常一同出入,她们会是性质相投的好姐妹。可没想到,缱绻对她的成见颇深啊。

    缱绻直到她是听进去了,叹了口气继续道:“徵嫆,听姐姐一句劝,不要与绫罗有过多的牵扯,平日里能躲就躲一躲她。她这个人,背后一定是有什么势力在支撑着。凭着她靠山多大胆子就多大的性格,你还是以退为守的好。之前我与她同是头牌,她还可与我交好,但现在我是花魁了,她那毒针也就要开始朝着我刺过来了。青楼本就是一个不太平的地方,在这你永远要记住一条,那就是见好就收。原本我都想今年拿了花魁的三百两银子就赎身出去的,却没想到……竟然要死不死的当了花魁!”

    “缱绻姐姐为什么这样说?”华徴嫆不明白,“花魁的赏银不是有一千两吗?这样你更能把自己赎出去还剩下许多银子了啊!”

    “不是这样算的。”缱绻摇头,“做花魁,除非被人带出去,否则自己是无法卸下责任出去的。而董妈妈已经放出了话,落香坊的花魁不外嫁。一般的人都是有些畏惧董妈妈的势力的,所以宁可多点我几次也不会动娶我的心思。而那些真正能把我娶走的大人物,基本都是在鹃山。董妈妈从未往鹃山宣传过我的消息,故此我的客人始终就是云来与周边城镇的那些人。就算有鹃山的客人……董妈妈在鹃山也结识不少人,只要她想留下我给她赚钱,我就走不了。”

    华徴嫆了然,这也难怪花魁庆会那天大家都很开心,却只有缱绻笑不由衷了。

    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缱绻,总觉得自己那些乐观到糊涂的劝慰方法对她而言好像没什么用,华徴嫆想了想,干脆从自己的小抽屉里拿出了一盒成色上等的蜜饯。

    “这是……是我一个客人送给我的,我尝过几颗,味道很好,吃起来整个人都会觉得幸福,来请你吃,希望你吃了也能开心点。”

    缱绻揶揄的看了她一会儿,“客人送的?”见华徴嫆的脸色有些红,眼神又有些失落,缱绻笑着摇头:“你还真是个傻姑娘。”

    拈起一颗投入口中,果然蔓延开的酸甜在口腔里不断生出着美妙的滋味,令人回味无穷。缱绻闭上眼待了会儿,再睁开,大大咧咧的一巴掌排在了华徴嫆的肩上,说话的声音倒是如同方才那般谨慎的小,“真羡慕你,能有喜欢的人。你我大概都是这落香坊里仅剩的没丢身子的人了。现在你还好,没多少客人,守得住。可我……昨夜我险些就被一个人给强上了,唉……在这里生存真是太难了,你若有嫁人的心思,千万不要犹豫。以前曾有个姐姐与我说过,能让自己出去,把完完整整的自己献给夫君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因为你的犹豫和顾虑,就把自己的贞洁给抹杀了……得不偿失啊!”

    华徴嫆听的有些心动,也很同情缱绻。但是仔细一想,她却惊道:“我的身子没丢?”

    缱绻倒是被她这反问的话弄得莫名其妙:“哪个姑娘丢没丢身子,董妈妈那都是记录过的。我曾无意间看过你的,没丢啊……不对,你自己身子丢没丢你还要问我是什么情况?”

    华徴嫆张着嘴巴呆了好一会儿,表情古怪极了。一会儿皱着眉抽动嘴角,一会儿又哭笑不得的闭眼叹气,好像着了魔一样。

    缱绻眉心一跳,“难道你……已经把自己给人了?是谁?”

    “我……”华徴嫆说了一个字就笑了,可她的内心却是想哭啊想哭!这个情况,难道……难怪她把自己给君轻尘的时候疼的那么厉害,难怪君轻尘一口笃定的说她是他的女人,原来……

    她记忆里那次被男人压着身子,难道也是和缱绻昨日一样的状况,是未遂吗?

    这……这……

    这就太尴尬了啊!

    华徴嫆顿觉无地自容,抓心挠肝似的纠结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倒是缱绻有些看透了,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却不好说。

    其实她也不是很好奇,不说就不说吧。

    “行了,你也别这样子了,好好的小脸儿都被挤丑了。一会儿麻烦你去取晚饭过来,我与董妈妈说了今晚就睡你这,多开导开导你,提一提韶青的好。但好像现在看来你的身上是发生过什么事,我也就不多说了,凡事还是希望你多为自己考虑的好。”缱绻说着,又神神秘秘的凑上去,一字一句的对华徴嫆道,“千万,别和人说,我在你这,别给我添麻烦!”

    华徴嫆心情复杂的点了点头:“好。”

    眼看着晚饭的时间就要到了。华徴嫆打赢过后干脆就直接出了门去取。平时她都是自己一个人取来饭菜吃,再麻烦无双将食盒端回去的。但想想今日缱绻也在,若是她一人拿两份,可定要暴露了藏人的事,干脆就去找了缱绻坐上花魁之位后被分配过去的丫鬟曲儿。

    曲儿是个老实的姑娘,听她说过之后便道:“那我稍后取了就给姑娘拿着,麻烦姑娘带给我的主子。”

    “好。”华徴嫆点头低应,却有一阵娇笑声袭来,“哎呀,我的少爷,您这样露骨的说着,奴婢可是要不好意思了。奴婢是个艺妓呢,不能遭人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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