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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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江湖-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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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性情莽汉() 
赵费砚望着李玄离去的背影,半晌不语。他心下虽然惊诧,李玄年纪轻轻能有如此了得的功夫,但更为惊异向来心狠手辣机智多端的桑万锦,竟肯如此轻易放过李玄。

    这个年轻人若真上了枣岭,干扰了黑云逸覆灭沈无惧的计划,那剩余的一半佣金岂不泡汤了?难道桑万锦确是因为李玄适才手下留情,没有斩断自己的胳膊而萌发了难得一见的善心?赵费砚正欲就此询问桑万锦,听身后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蹄声。

    桑万锦见赵费砚沉默不语,知他心中必有疑惑。要知他二人自开皇十六年惹下弥天灾祸,虽说消失江湖,其实一直靠收取佣金,帮人暗杀,维持东躲西藏的狼狈生活。现下,李玄安然无恙往枣岭而去,此事必会激怒雇主黑云逸,如此剩下的佣金不但会泡了汤,恐怕自己与赵费砚多年以生死经营起的名声,也会因此一落千丈。

    但这次桑万锦有自己的盘算,也是他第一次选择退而求全。

    适才交手,他见李玄身手了得,纵然自己与赵费砚以最擅长的攻、袭方法与之相斗,胜算怕也不到四成。这可是不划算的事。桑万锦一生斗狠搏杀,生死不下数十次,从未思虑过生死。可人的年岁越大,往往越在乎生死,对一些事也会看得更透。

    桑万锦心下暗自估算,单就武功而论,这个年轻人单打独斗的能力,恐怕除了黑云逸能与之往来百招之外,其手下诸人定不是其敌,更何况沈无惧自来武功惊人,这时或已与黑云逸斗得火热,若加上这年轻人的协助,到底鹿死谁手,已很难预料。

    都说江湖信义比命大比天高,可倘若将信义与性命同时摆到桌面上,只允许二选其一,恐怕多数人还是会选择保命,背信弃义。桑万锦念及此处,暗道:“既然已有一半佣金落入钱袋,何苦再为黑云逸去卖命?”就在他想告诉赵费砚,自己打算潜到枣岭外围,坐山观虎斗,再做定夺之时,也听到了身后远处传来的急促马蹄声。

    二人不约而同转身往马蹄声处望去。

    幽暗的路随枣林起伏不定,路的深处一男一女骑着一种见所未见的羊头怪马疾驰而来。

    赵费砚看了看桑万锦,见他打了个手势,示意闪身路旁,静观其变。他微微一怔,不明白桑万锦是因先前受了挫折,萌生惧意,还是此举另有深意。赵费砚正疑惑,见疾驰在前的汉子停了下来,与此同时,紧随其后的另一匹羊头怪马也停了下来。

    骑马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匆匆赶来,紧追李玄奔向枣岭的唐冰与姚子空。唐冰看了看桑万锦与赵费砚,见二人容貌古怪,一个孔武有力,一个形貌猥琐,俱不似良善之人,而且身前地上散落着十几件闪闪暗器,心知此前二人必是与李玄有过打斗。

    风儿摇摇,李玄不在这里,是已安然离去,还是被这二人打伤后,藏躲起来了呢?

    唐冰正迟疑着,听前方二十几丈外突然传来几声夜鸟‘咕咕’的鸣叫声,心下不由暗喜,抖了抖缰绳靠近姚子空,与之低语几句。姚子空听了点点头,心下一动,脱口问道:“敢问二位先生,适才可是有人从这里路过?”此时枣林周遭气息极低,山雨欲来之下,月黑云密,若非修习上乘武功之人,恐怕也是只能目视五六尺。

    桑万锦修习过上乘内功,目力自是极佳。他听了姚子空的问话,似乎懒得搭理,只上上下下将唐冰打量一番。他见她年纪不大,容颜秀丽,浑身上下干净利落,虽说打扮不甚华丽,却隐含高贵的气质。如此荒野,为何会有与众不同绝色女子出现?

    他心下暗道:“看这二人骑行古怪,又与先前那个年轻人同为一路,这其中有古怪吗。。。。。。唉。。。。。。罢了,罢了。。。。。。我先前既已决定坐山观虎斗,又何必阻拦他们,再惹麻烦呢。。。。。。”他心中既已想定,正想着胡乱搪塞一番,闪身放他们过去,却蓦地发现眼前这个小女子胸前的衣襟上,竟然镶着一枚世所罕见的珍珠纽扣。

    桑万锦行走江湖数十年,历事无数,最为钟爱奇珍异宝,因此早练就了辨识奇珍异宝的本事。他见唐冰衣襟上的这颗珍珠在黑夜中依旧能生发出柔和晶莹的光芒,远远看去,好似挂在美人脸庞上的一滴泪珠,惊艳无双,竟让人有种我见犹怜,难以割舍之情。

    这女子是谁?身上怎会有如此稀世罕见的宝物?

    桑万锦心下痒痒,暗自惊喜道:“看来,人不招财财找人。就这一颗珍珠而言,岂止值百两黄金!哈哈。。。。。。老子何用再费精神,苦巴巴的跑上枣岭坐山观虎斗。嗯,若是取了这颗珍珠,即使与黑云逸毁约,就这份珍珠换的钱,也够逍遥一生的。”

    他心下想着,便郑重的整了整神色,缓缓道:“既然这位小哥问到,老朽也不相欺,此前确是有位年轻英俊的少侠从这里过去。”唐冰闻言点点头,见桑万锦说话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知他必定心怀异念,便微微一笑道:“如此叨扰先生了。”

    唐冰说着,催动坐下怪马,怪马嘶鸣一声,向前窜了出去。

    桑万锦见唐冰毫无防备,纵马从自己身前奔过,向赵费砚使了个拦住姚子空的眼色,自己却身形轻纵,尾随在唐冰的马后。姚子空熟知江湖,经验丰富,已看出赵费砚看了桑万锦一眼,会闪身阻拦自己,因此不等对方脚步移动,急忙贴伏在马背,双腿使力一夹怪马,怪马肋间负痛,嘶鸣一声,四蹄奋扬,也如箭般向前蹿出。

    赵费砚没想到羊头怪马会有如此惊人的爆发力,只觉眼前一花,怪马已驮着姚子空窜出两丈多。他想也没想,低喝一声:“兀那小子,莫走的这般急,快下来和爷爷我叙叙话。哈哈。。。。。。小子要走么,等等我!”言毕,展开阔步,也是向前急追。

    霎眼间,四人一前一后,如风般向前奔出十几丈。

    桑万锦轻功甚是了得,此时已渐近唐冰,若再向前追出数丈,必可捉住怪马马尾。他心下得意,笑道:“小姑娘,莫要奔走了,再不给老桑停下来,就别怪我动手了。”

    唐冰闻言,也不回头,冷冷道:“老鬼头,你我素昧平生,我走我的路,你过你的桥,为何要阴魂不散追着我?”桑万锦听她如此答话,纵声长笑道:“小姑娘幼稚得很。老子今夜被混小子搅扰的折了本钱,正愁没处找回来,你却颠颠来了。。。。。。快把衣襟上的珍珠留下,省的爷爷我动手。”唐冰似乎才明白他为何会追来,娇笑道:“原来如此。倘你有命的话,尽管上前来取吧。若追不上,算你没本事。”

    桑万锦闻言,不由纵声长笑道:“好。看来小姑娘很自信啊!”言毕,双臂一振,蓦地向前跃起数丈,如雁般从唐冰头顶凌空飞过。唐冰只觉头顶一阵轻风掠过,桑万锦已到了自己马前。她刚要抖着缰绳驱使怪马硬冲,却见桑万锦伸手在怪马头上一拍,怪马蓦地悲嘶一声,犹被千斤压顶般,前腿卧跪,顿时将唐冰向前摔出去。

    难道路遇恶人,命该如此么?

    桑万锦一招得手,得意非凡,不缓不急,似要戏耍唐冰,见她人在空中,却不上前进击,哈哈大笑,叉腰而立道:“小姑娘还跑么?若再还手,爷可真要痛下杀手了。”

    唐冰人在空中,右手一挥,神舞兵刃如电光般出鞘,一招河北冷家庄冷家剑法中的‘仙人指路’直刺桑万锦的喉间。桑万锦见她剑式快捷,冷笑一声道:“庄稼把式,也敢班门弄斧。。。。。。”身形倒纵三尺,轻巧巧了避过剑招,单手在腰间一摸,喝道:“看来你舍命不舍财。那就先尝尝爷爷我辛苦喂养的铁蒺藜的好滋味吧。”呼喝间,单臂扬起,手中暗器便要射出。但他暗器还未出手,忽觉眼前有个人影闪过来,不偏不倚,正挡在自己的眼前。桑万锦身手了得,暗道一声不妙,足下斜转,身形拔起丈余,翻飞中试图越过挡住自己的人影。但就在他身形凌空,人还未落地时,猛觉脚踝一紧,已被人拿住脚部的昆仑和照海二穴,横空丢了出去。

    桑万锦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得意时竟会遭此变故!

    他人在空中,瞥眼看去,不由大吃一惊。原来抓住自己脚踝,将自己丢出去的不是别人,正是先前离去,还不到三分之一盏茶时间的年轻人李玄。这年轻人不是上枣岭了么?怎会又出现在这里?诸般疑问在他心中一闪而过,可他还没有来得及思索答案,猛觉脊背传来一阵刺痛的冰凉,一瞬间,整个人便如死鱼似地摔落下来。

    赵费砚外家功夫造诣颇深,可轻身功夫却差劲之极,尽管用尽全身力气,阔步狂追,怎奈怪马速度奇快,早已被落下了七八丈。他正自焦急,猛见一人自枣林中闪身而出,将桑万锦凌空甩了出去。他大叫一声:“老桑小心。。。。。。”岂知一语未毕,正纵马疾驰的姚子空突然出手,手中朴刀快若闪电般,凌空向桑万锦后背飞去。

    刀光一闪瞬间,血水四散飞溅。

    凌空摔落的桑万锦被姚子空脱手一刀,自后背贯胸而过,倒在地上。桑万锦斜落在地,瞪着犹未闭上的双眼,不甘心地看着李玄,又看看从自己胸前透出的朴刀刀锋,费力挣扎几下,仰天喃喃道:“你是鬼还是神啊。。。。。。嘿。。。。。。是鬼还是神啊!”

    桑万锦一语未毕,已气绝身亡。

    李玄也没想到姚子空突然出手,毫不留情将桑万锦钉死当场。他怔怔地看了看姚子空,又回头看看唐冰,见她跃下怪马,靠在自己身旁,眼神极其复杂的望着桑万锦。

    姚子空见李玄如此神情,轻轻勒住怪马道:“李兄弟,你看看这老小子手中持有何物?”

    李玄闻言望去,发现已倒地死去的桑万锦的双手不知何时已戴上了乌蚕丝织成的手套。

    这种手套是发射剧毒暗器的必备之物。唐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桑万锦握紧的双手掰开,见其手中握有十几枚枸杞大小的铁蒺藜。这些铁蒺藜上的剧毒似乎极为猛恶,在时明时暗的月光下,像一颗颗充满狠辣幽怪,以德报怨的眼睛,泛着幽蓝诡异的光芒。如此剧毒暗器,莫说是被击中,只怕被它划破一丁点皮,性命也是难保。

    李玄已明白,若非姚子空江湖经验丰富,及时识破桑万锦手中握着毒铁蒺藜暗器,就算自己躲过,唐冰或也不能幸免。念及这些,心下突然闪过一丝对江湖的厌倦,心道:“看来无论良善或是十恶不赦之人,只要入了这神奇的江湖,便死生无寄。”

    唐冰见李玄怔怔不语,似感觉到了他心下涌动出的不悦,上前宽慰道:“玄哥哥,你没事吧?这老贼见财起意,绝不是善良之辈,被姚兄长一刀刺死,也是死有余辜。”

    李玄点了点头,没有言语,瞥眼见赵费砚已飞奔近前,便对唐冰道:“咱们走吧,此人不是姚兄长的对手。”姚子空见了李玄,笑道:“兄弟说的极是,你二人放心赶往枣岭上吧,我自会料理了这厮。”说完,掉转怪马,站在路中央,冷冷地盯着渐渐奔近的赵费砚,阴沉着脸道:“兀那汉子,是不是来自南阳赵家集的赵费砚?”

    赵费砚远远看见桑万锦被姚子空从身后突袭,横尸路上,悲愤之余,大吼着狂奔过来,正欲与姚子空拼命,听了这话,不由一愣道:“我是来自南阳赵家集的赵费砚!”

    姚子空冷冷道:“难道你要为这桑死鬼报仇?希望你在动手前好好的回答我一个问题?”

    赵费砚握着双拳,面露青筋,大声道:“你识得老桑?哼,有话快问,莫让大爷宰了你后,把话烂到肚子里。”姚子空冷哼一声,不屑笑道:“你会下决心杀我吗?我问你,你可记得自己六年前在流沙渡口上遭遇的事么?”赵费砚闻言一怔,随即狠狠反问道:“六年前流沙渡口?”搔了搔头,却又不禁脱口叹道:“六年前在流沙渡口,老子独力与人恶斗,差点被人大卸八块。。。。。。好歹老天不想让我死,留有命在。狂小子,你问这些话做甚事?”姚子空缓缓道:“这些年你有没有想过,那****被几个人砍成重伤,为何却还能活下来。哼,这其中的原因你可知晓么?”

    赵费砚听了一怔,喃喃道:“那日,老桑要我与他去鬼门河谷盗取鬼门龙王的藏宝。但在半路迷失了方向。我误打误撞到了流沙渡口,不曾想遭遇了鬼门龙王手下的八九名好手。咱家与他们一言不合,斗将起来。怎奈寡不敌众,一百十招后便被他们死死地围住。当时,我虽然拼尽全力,却还是中了三枪、四刀、一剑、一链子锤。好在当我快要支撑不住时,突有几个人出现,帮我击退了那些鬼门的崽子。”

    姚子空点点头,往前几步,突然厉声道:“是谁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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